明珠真是佩服死自家娘娘了:“娘娘就不担心他狗急跳墙,真的什么都闹出来……”

“闹哪样……”他不信他敢闹到宗之毅面前,弄的人人皆知,他自己的前程他不要,他的九族也不要了!信了他的邪!

明珠看着娘娘坚定的样子,突然心里也好像有了底气,对呀,还能怎么糟糕呢,最次也不过如此了,他还这能闹出来,让皇上诛了彼此九族。

端木徳淑摘下手上的戒指,活动活动手指的关节,心中平静如初,甚至越加镇定,好似前面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畏惧。

她宁愿出击,也不愿等待别人给她的宣判!

半夜三更,明珠值夜,睡的本来就浅,刚去了恭房回来,迷迷糊糊的还没有睡着,便被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惊醒。

宗之毅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明珠松口气,她真实魔怔了,竟然觉得是刺杀失败,镇西王恼羞成怒闯进皇宫要与她家小姐同归于尽。

明珠收起细软,悄然退开值夜的软塌。

宗之毅穿着常服,头上的发冠一丝不乱,也没有沐浴的痕迹,明珠猜着他是没有在昭仪宫洗涑,莫非没有留住人?

宗之毅站在床幔前,探身看了一眼,暗红色的团花床帐上层层叠叠,边角追着压银,并不能看到内里的光景。

但闻着室内属于她的倾向,想着她就在里面睡着香熟,心便安了几分。

宗之毅退后几步,选了靠床最近的椅子坐下,看着室内的摆设,桌子上的首饰,她平时喜欢的颜色,挂在窗户上的熟悉纱帘,刚才躁动的心渐渐地汇恢复如常。

好久没有梦到过去的事情了,宗之毅觉得异常疲惫,雷冥九的事多少让他受了影响,再次让他想起来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刚才不过在昭仪殿打了个盹,便梦到许久没有再想起过的六皇子,见他只身向妩墨的住处走去,他怎么喊六皇兄也不回头,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宗之毅直接惊醒后,惊醒后便怎么也不安心,想过来看看她……

宗之毅看着不远处的纱帐,不禁想起曾经,想起镇西王昨天说过的话,她从来都是吸引人的,就像他那年进京为父皇贺寿,她就算远远的站在角落里,也能让人第一眼看到她。

宗之毅想到那时候,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她当时一定觉得自己躲得的特别好,殊不知想看的她的人,就一直在暗地里看着她,她就是跟着她母亲躲在最后面也不行。

宗之毅叹口气,是啊,他差点忘了,京城一半子弟谁没有爱慕过她,也就是现在那些人还没有走到四品大员的位置。

但谁又不能说未来的二十年后,站在朝中的大员是不是都能想起曾经年少时爱慕过的姑娘。

宗之毅靠在椅背上,端起一旁凉了的茶。

明珠见状,急忙上前——

宗之毅摆摆手,并不在意,喝了一口凉茶:清清头脑也好。

明珠莫名其妙的不明所以,大半夜的过来坐着做什么?不休吗?不过,皇上不想吵醒主子,她也不会上赶着帮忙。

宗之毅今晚哪里也想去,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亦不敢上前打扰她的清净。

宗之毅自嘲一笑,莫非他还被雷冥九那个莽夫气糊涂了不成,可,不可否认的心里还是有些微微的不舒服,说不清道不明的怨她总能让人前赴后继,即便现在也让人惦记,又觉得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晨光几番照亮窗楣,窗台上盆景的影子一点点的拉长。

品易进来看过几次,见娘娘的帐子没有动静,便也没有上前打扰,如果皇上不在,娘娘是甚少早起的。

不过,室内残留的龙涎香虽然散了一些,但还是有它独有的余香留下。皇上昨晚来过了?却没有惊动娘娘吗?

一大早,雷冥九巡视完城门,打马回来,扫过街角的一个乞丐,懒惰的眼眸顿时寒光乍起,但想到某个可能,又无奈的失笑,是不是她的人一试便知。

雷冥九在闹市区的小吃街下马,他出门除了小厮向来不带多余的人,此刻没有穿官服停在这里,除了身形高大点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雷冥九示意身边的一旦:“去买张饼。”

“老爷,加大葱吗?”

“让你去买张饼!你干脆问问送你店铺吗!哪来那么多废话!”

一旦闻言心里腹诽不已,不问说他办事不利,问了又说他废话多了,那到底是加还是不加!

不一会,一旦垂着头老实巴交的走过来,恭敬无比:“老爷,奴才忘了带铜板。”

雷冥九掏出一个钱袋,顺便带出一个两倍铜板大小的黑铁玄纹薄片,雷冥九没有把薄片收回来一起扔给了一旦。

一旦也没有觉得接过来有什么不对,揣着东西挤入人群又跑远了。

第001章 蒹葭(番外少年卷)

丝丝浅浅的雨线把刚成叶的杨柳笼罩在一片青烟中,暮光西沉的不远处碧波起伏,亭台青绿。

小仙一身淡粉色银纹绣百蝶度花对襟收腰罗裙,腰间束着深粉色垂地蝴蝶结,头上梳着少女髻,团着粉色珍珠花蕊钗,一簇簇的开在她墨色的长发中。

女孩犹如天地雨幕中最亮的光,散发着万物妖生想吞噬的果香。

少女浑然不觉,名贵的葡萄花色绢扇上熏着沁人心脾的果香,小姑娘故作大人态的敲击扇子,歪着头,眼角带着孩子般天真的笑意。

她最喜欢她的阁楼了,推开窗便是端木府最美的庭中湖,她已经及笄是大姑娘了,不能说这么幼稚的话,长大小姑娘要怎么说话呢?

端木徳淑摆正身姿,蒲风弱柳下还撑不起的妩媚风情,却故意拿捏着强调,学着长辈的样子,叹口气:“戏珠,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庄子里的收成可怎么办。”

小小的娇嫩的如同一朵花一样,性格更娇嫩的戏珠看自家小姐一眼,当没看见,庄子跟小姐有什么关系。

端木徳淑仿佛也觉得自己作态过了,拿出自己名门千金的气势,起了范,便强硬的要赋诗一首挽回自己的失态:“小雨纤纤风细细,万家杨柳青烟里……”嗯……“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趁景。”

戏珠都要睡着了:“小姐念的真好!真好!”小姐做什么都好!

小仙闻言眼睛都亮了,像天边唯一的光,驱散晚间所有黑暗,天地间唯有她的姝色:“真的好吗?”眼珠一转:“我要念给大哥。”小仙跳下榻,向榉木院而去。

戏珠吓的一个激灵,急忙拿伞跟了出去,

听雨楼听到声响,全全出动,一片忙碌。

长廊天桥,重重院落,灯光次第亮起,照亮端木府半阙繁华,为端木府长房大姑娘的突发奇想,开路。

而她芳龄娇嫩,人如初见,像盛雨而结的花苞,绽放着璀璨柔和的圣光。

端木徳禹一袭银袍,长巾冠羽,姿容绝丽丝毫不落端木夫人的风采,更见温文尔雅,想一把抱起妹妹,才发现妹妹已经长大到抱不住了,前天还行了及笄礼,也是大姑娘了:“下着雨还乱跑,小心娘知道了罚你。”

端木小仙拉住哥哥的手,得意洋洋的把偶得的新作念给大哥听。

端木徳禹捏捏她娇嫩欲滴,如上好鲜果的小脸,宠溺又无奈:“闺中之作,难登大雅。”

“哥哥——”端木徳淑甩开他的袖子立即不干了,别人说她,她或许故作大度的拿捏着闺中规矩作态一番,但是自家大哥,当然要把脾气发到了,让他知道厉害。

端木德禹笑着点点她额头:“小东西还不服气。”

“不要点我,我已经长大了,是大孩子了。”

“好好,给大孩子看样东西,让你知道什么是君子天下,什么才叫锦绣文章。”端木徳禹转身走到书架前。

端木徳淑疑惑的看着他。

“给,策论,只比你大一岁,人家已经开始写策论了,你呢,还在摆弄你的泥球呢。”

“哥哥——”那些字像突然活了过来,就像……就像吹过雪山的风,洋洋洒洒,漫天飞舞,瞬间冻结在她的心底,包裹着春天的种子,毫无预兆的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什么是长大?不是梳起了少女髻,不是简单的一个仪式,而是心里突然有了一道光,它是秘密,藏进了心里,小女孩便成了少女,懂了自己的小秘密。

端木德辉蹬蹬从阁楼上下来,瞬间抽走妹妹手里的策论,对大哥怒目而视:“哥,你做什么,外男的东西你给妹妹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也不怕脏了妹妹的手!”说着拿出手帕就给小仙的手一顿擦。

端木徳禹看着二人,潇洒俊逸的脑袋,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不过一篇策论。”

“那也不能让妹妹——”

“行,行,不看行了吧,听你的。”端木徳禹把策论放回去。

端木徳淑首次没有向哥哥们要回自己喜欢的东西,任二哥擦着自己的手心,脑海里白茫茫一片。怎么说呢?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就像突然明白了雨露鲜花,看懂了菩提落叶,读懂了春生冬藏,明明不会被发现,却要藏了又藏的装作不在意。

“别擦了,子智的文章通透练达,给她看那是洗她的脑子,免得会填几首诗就忘了她自己是谁。”

子智……

“你还说!”端木德辉脑子都要炸了,他妹妹这样冰清玉骨的小姑娘,恨不得吃的都是花露吸的都是天地灵气,他摸一下都怕她不舒服,拿什么外面臭男人的东西。

端木徳禹摇摇头,但满心期待,说起师弟,就是他的骄傲和对未来的期许,未来的他们定能携手为国家大展宏图,为雁国缔造更广博的江山,更富饶的土地。

端木徳淑青丝微垂,心底浅漾:是他……

人间五月,最最美好的年华,和煦的风带来紫藤花香,轻轻浅浅,却又萦绕鼻端。

紫藤花架下,端木徳淑坐在秋千上,手腕上的珊瑚珠散发着润红的光,衬的她皓腕如雪,将只是金钗之年的女孩的稚气推散,添出几抹长大的妩媚。

她坐在那里,长发顺着五色缕垂下,目光深远,自成一幅画,让行至此处的人都忍不住的躬身静离。

端木德淑突然站起来。

戏珠、明珠立即上前:“小姐。”

端木徳淑黑亮如同宝石的眼睛散发着皎洁的光:“走,我们去国子监给大哥送东西。”说完提着裙子向外跑去。

送什么东西啊!大少爷每天都回来!

端木徳淑又匆匆忙忙跑回来:换件衣服。

端木夫人不同意:“你这个丫头,外面街上人多,繁乱嘈杂,冲撞了你怎么办,不行。”

“不要吗娘,哥哥们读书很辛苦的,我们就去给哥哥送些冰果吗,娘——”

“国子监什么没有,就你事多,是不是又想出去玩了,你要是想出去就给纹袖写封信找你的小姐妹去,别打你哥哥们的主意。”

“娘,这是皇上新赏赐的桃子呢,不一样的,我们去给哥哥送嘛,送嘛。”

“送什么送,回来不能吃。”

“回来吃就不是妹妹的心意了。”

端木夫人被粘人精缠的没法,手里的账本也晃的都是星星:“行了,行了,你的心意是不是,再晃娘的头都晕了。”

“娘答应了,谢谢娘!娘最好了,女儿最爱你了。”

“这句话当着你祖母的面说去。”

端木夫人怎么会放心让女儿自己出来,赶了自己的马车出来,带着她‘千里’传递兄妹情去。

端木徳淑反复确定着每颗散发着香气的桃子没有坏没有色泽不均,才松口气。

心里忍不住想:他会吃到吗?她亲自挑选的亲手为他冰镇的桃子。

国子监,雁国最高行政首府、最高教育机构,掌管雁国所有学府事宜,是天子开学之地,是诸侯公卿就学之处,最近百年刚刚允许各地选拔的优秀学子进学的学子向往之处。

它并不是区区几个院落简单组成的学院,而是一座庞大的宫殿,拥有千年光辉的盛大正堂,天人合一的布局讲究,外圆内方的教育理念,无论从大殿构造,恢宏程度,象征意义,都是仅次于京城皇宫的神圣殿堂,四面环水,仅有三条主大道通往殿内,轻易不得进入。

午休时,安静的国子监北门有了出出入入的学子,一眼望去,人文荟萃。

端木夫人等着传话的人回禀。

端木徳淑悄悄的掀开一条缝。

被母亲快速拍下。

端木徳淑端庄一笑:徐知乎……

一身冰蓝罗衣的端木徳禹从学院出来,芝兰玉树,君子风度,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他身后的少年露出身形时,让以君子如玉闻名京城的端木徳禹也有些相形失色。

少年一袭青衫,身形不高,但站在十七八的端木徳禹身旁,虽小小年纪依然有一股倾轧众人的风采。

端木徳禹很无奈,他都多大了还给他送东西,国子监什么没有,就是国子监里面没有,往前走一些就是闹市,他什么东西都不缺。

“徳禹。”端木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

端木徳禹、徐子智立即上前见礼。

端木夫人看到徐子智脸上本就温和的笑容更加温和:“子智今年也参加科考吗?”

徐子智再次恭敬的见礼,小小年纪,一点没有让人觉得效仿大人的痕迹:“回夫人,家父要求子智明年再下场,多跟徳禹兄学学,踏实求学。”

这话端木夫人爱听,整个人都舒缓开来:“吃桃子,冰镇过的一起吃。”

端木徳淑背着母亲轻轻掀开帘角,红润的脸颊半遮半掩的露出一缕,她故作无意的向外窥视,正好对上徐子智抬头的目光,随即不卑不亢的退后一寸颔首,慢慢的放下车帘。

一套动作下来端木徳淑觉得浑身湿透,低声向身旁的丫头求证:“我有没有失礼?脸颊脏不脏?眉毛有没有掉?哎呀,不知道他有没有觉的我不淑女,竟然大街上掀帘子,还是在外男如此多的地方,你也不阻止我,你怎么就不阻止我呢,讨厌死了。”

戏珠看着自家小姐一个人把戏演足了,话也说完了,看看车壁,不说话了。

徐子智神色如常,一派温润的与夫人对话,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却收紧了手里的桃子,她果然一起来了。

端木徳淑突然看向戏珠:“你去看看,他有什么不一样?”

“小姐……”

端木徳淑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就一眼,就一眼,好戏珠,就一眼嘛。”虽然家里人都夸她漂亮,可是她就是突然很不自信,只有漂亮这一个优点的她,怎么能和他比呢。

戏珠放下帘子。

端木徳淑期待的看着她。

戏珠摇摇头:“他在和夫人说话,看起来没有什么不一样。”奇怪?竟然一点不同的感觉都没有,连向这里看一眼都没有,莫非她们小姐不好看了?

戏珠忍不住看眼自家小姐,觉得还好啊?

端木徳淑失望的怂下肩,揪着手里的绣帕,心都要跟着搅在一起了。

哼。

端木徳淑觉得雁京城最附庸风雅的,不是胸无半两墨却摇扇纶巾的纨绔子弟,而是她这种,既不觉得文章好用,又偏偏加入着女子诗社,没事还要写两首酸诗,发几本诗集,让进不来的女子扼腕,让身份不够的女子羡慕,自己这种伪才女才是最矫揉造作、附庸风雅。

端木徳淑倒是不想参加的,无奈她家世不俗,又读了几本闲书,家中教导的先生又很上心,长的也不是太难看,最重要的是,她家世够好,各方面也够出彩,综合到她不参加都显得诗社沽名钓誉的地步,所以不得不跟着小姐妹们过几次家家。

这类聚会一开始还好,就怕时间久了生了派系,那才是灾难的开始。

端木徳淑这是第一次参加茶会没有自我嫌弃,无聊到想早点回家,小姐妹聚在一起时,向来散漫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徐知慢身上,然后又状似无意的移开。

不一会又不自觉的移动回来,仿佛从她身上能看到她哥哥的影子,就是没有也能给她挖出来。

端木徳淑不禁有些失落。

她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都愿意和知慢做朋友了。

心里小肚鸡肠的升起小小的醋意,好似别人窥视了她的私人物品一样,就是越来越不舒服,徐子智是她的,这些人抢什么抢。

宁侯府的纹袖摇着手里的折扇走来,娇嫩的青葱一般的小姑娘,穿着百褶裙,梳着姑娘的发髻,学着姐姐们的样子摇着折扇偏偏稚气未脱,看着便让人觉得喜庆。

在坐的姑娘家,谁不是这样最娇嫩有趣的年华。

纹袖坐在徳淑身边,故作叹息的用扇面盖盖茶杯,伤风悲秋的幽怨:“好无趣。”

端木徳淑看她一眼,扑哧一声笑了,笑容娇艳动人:“敢问袖儿妹妹怎么样就有趣了。”

“对对子怎么样?”

端木徳淑看看茶杯,她还是喝茶好了:“大才女们都在那里等着你呢,去吧。”端木徳淑孩子气的努努嘴,看着包围着知慢坐的一众‘才女’,她们绝对是为了打探徐子智的消息,她就是知道的。

“我才不要。”纹袖说着让徳淑凑近,扇面掩着口,小声道:“她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知慢的哥哥进国子监了。”

端木徳淑闻言立即收敛散漫的神态,打起十二万的精神,前一刻还懒洋洋的小丫头,此刻莫名的多了股少女的风采神韵:“是吗?哪位哥哥?”心里紧张的要死,她自然知道是哪位哥哥,但嘴上还不饶人:“能进国子监的公子贵人多了,也值得她们如此。”

纹袖小姑娘叹口气:“哪里像你家,两个哥哥都在国子监。”纹袖说到两位哥哥时脸微微红了一下,但很快收敛住:“就算在国子监也分很多种的,知慢哥哥是不一样的,你没有听你哥哥们提起吗?徐家嫡出公子小小年纪便是才学了得的名人,是最近才随师父游历回来入学的。”

端木徳淑稍稍坐正:“有那么厉害,他可和咱们差不多大的。”

“能一样吗,就像你我一样大,我能长成你那样吗!”

“我哪样了?”

“妖里妖气的不得我母亲大人待见。”

“哼——”端木徳淑心里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以前好友这样说,她绝对诋毁她一百句嫉妒她,然后继续享受自己灿烂的人生,此时,端木徳淑有些在意自己是不是得夫人们喜欢了,忍不住更端庄几分,低声问:“你母亲真的不喜欢我呀?”

纹袖见她这样笑的不行,京城贵公子谁不喜欢徳淑这张脸,就连京城贵女们嘴里说着妖气,心里大半也恨不得跟徳淑换换容貌才好:“怎么可能,我母亲最喜欢你了。”

“讨厌死了。”吓人,她就说吗,她这样懂礼,听话。

端木徳淑忍不住羞涩一笑,更添几分端庄,可惜本身容貌太艳,反而像刚成精的精灵学着人类的模样般可人。

“你们两人说什么呢,这么开心?”陆池晴的目光从端木徳淑脸上扫过,巧笑嫣然的看着她们,自认有一种傲视苍生的矜贵。

端木徳淑立即回以微笑,不知道她的自命不凡来自哪里,若有人天生不对盘,大概说的就是她和陆池晴这种人,只要一眼,就知道不合自己的口味,明明都是小孩子故作大人的妩媚,陆池晴就是做的最讨厌。

端木徳淑目光皎皎故意比刚才还艳丽三分:“池晴姐姐,知慢姐姐那里没事了吗。”

陆池晴也笑笑:“什么说完说不完的,不都是一起坐坐,难得节气里我们这么多人能聚在一起。”

好假:“是啊,知慢叫你了。”

陆池晴回头:“你不一起听听?”她和知慢关系最好,而且知慢的哥哥回京了,她不相信端木徳淑能不羡慕自己跟知慢走的近。

端木徳淑谦逊的笑笑:“我对绣品没有研究。”

“还是要会欣赏的,你什么都好,就是人太懒散。”

端木徳淑嘴角动动,这幅长辈的口吻为什么拿捏的如此自然:“我觉得还好吧,不如姐姐您懂得欣赏。”

“你把花在采花堆草上的时间腾出一半,也会懂得欣赏的,你就是太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以后注意一些就行了,”

两人相视一眼,悻悻然的散了。

端木徳淑连些心思都懒得给她——‘陆痴情’。

端木得输——什么名字。

宁纹袖见陆小姐走了,终于松口气:“你说你们两个怎么就……”

“你何必怕她,她也比你高不到哪里去,她家里这些年也没有出几个出息的,要不然她眼睛能长在天上吗,你看知慢,对谁不是客客气气的。”徐家的人就是教养好。

宁纹袖疑惑道:“说来也是哦,知慢脾气很好的,你脾气也不错,却从来没有见你们两人说过话啊?”

端木徳淑看了好友一眼,突然发现,是耶,虽然她们很多场合都会见到,但真的很少交流,就是走碰头了也只是点头打过招呼,从来没有要彼此认识的意思。

不应该呀?

宁纹袖总结道:“大概你们气场都太强了。”

端木徳淑闻言哭的心都有了,强吗?她很温柔的。

可……现在认识是不是又显得太刻意了……

端木徳淑很少做出格的事,可回府的马车上,端木徳淑一直安静的心总是蠢蠢欲动,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一个让她心动的计划,一直躁动不安。

端木徳淑明亮的眼睛骤然看向戏珠、明珠:“让车夫改道去国子监。”

“小姐?”

“今日是哥哥们休沐的日子,本小姐去接他们一下怎么了——放心,我不下车。”

“可——”

端木徳淑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怎么了?本小姐的要求过分吗?不过是接接少爷?”

戏珠与明珠对视一眼,不过分?尤其还顺路,而且小姐说了不下车,她们又带了侍从。

戏珠、明珠还是很信任小姐的,毕竟小姐这么多年也没有做过多出格的事,上次也没有失礼的地方。

戏珠咬咬牙:“奴婢去说。”

马车很快转向,标有端木府标志的马车,向车流逐渐密集的国子监授课堂行去。

端木徳淑去的比较早,还有好位置可以一眼看到出来的各家主子。

停在外的马车、马匹几乎都有自己独特的标志,刻着家族的徽章,装饰着相应身份的珠宝花纹、锦缎琉璃。

端木徳淑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掀帘子,她微微倾身,按动车壁上一个登台的按钮,车壁前一扇木板应声而开,足足半人高的仿真绢丝车墙外,出现了等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