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徳淑心里已然有了盘算,整个人都好了起来,她自己的事还是自己看着亲自解决了才好。

明珠放下梳子,还是不放心:“娘娘,还是让奴婢去吧,奴婢……”

“无碍,你在这里守着,本宫去去就来。”

明珠不放心,这怎么行:“奴婢跟您一起去。”

端木徳淑闻言冷漠的看她一眼。

明珠立即不敢说话了,可……可她不放心,上次还有戏珠跟着,顶着娘娘给的压力,硬着头皮开口道:“娘娘,要不让戏珠……娘娘,品易守在外面。”

端木徳淑从门边折回来,打开窗户,掀起衣袍直接跳了出去。

明珠急忙追过去,想喊又不敢,心里把镇西王骂了一万遍,没事找事!这不是没事找事是什么!娘娘这几日心情才好一些,见不得娘娘好是不是!

明珠想出去找戏珠,但想想外面杵着的品易,心里一阵焦急,只能慌慌张张的把所有的东西整理好,反复看了两遍,就像娘娘在熟睡的样子,打开门。

品易垂首站在门边,吓了明珠一跳。

明珠怎么说也是百炼成精的人物,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会被人看出什么,她早不在这个位置上混了:“你在这里守着,不准任何人和事打扰娘娘休息,我去看看你戏珠姑姑,一会就回,交给你了。”

明珠步伐轻快的向戏珠的住处走去,绕过走廊后方加快了脚步。

雷冥九坐在后山的大石柱后,这是他这几天看的不错的位置,能看全对面整个山峦起伏的高山,这里风景也好,可惜晚上什么也看不清。

雷冥九把玩着手里的杂草,看着天边的夜色,没有指望小仙会来,或者也不希望她这么早就看到那几个字,毕竟他也有很多想做还没有做成的事。

雷冥九深吸一口气,靠在石柱上,伸开腿,仿佛再使点劲就能把背后的石头靠下山涧去。

雷冥九正无聊的听着山涧的虫鸣,突然听到背后有沙沙的脚步声,顿时后背紧绷,瞬间站了起来,惊停了几只虫鸣,继而又更欢快的叫起来。

雷冥九回头。

端木徳淑披着暗蓝色的披风,头发挽起,头上没有任何饰品,手腕上也不见重量,她慢慢的向这边走来,看似没有任何不同却在雷冥九心里绽放出最明媚的光,整个黑夜中好似只有她的容貌如幻化的仙魅,不轻不重的向他走来。

雷冥九一瞬间忘记了想说的话,忘记了所有遗憾,眼里、脑子里都是她的样子,别说为她去死,就是做任何事都是愿意的,从来都是……对她没有任何抵抗力。

端木徳淑的脸色顿时冷下来,不管来的路上给自己做了多少心里建设,告诉自己徐徐图之不要急,看到他像个二傻子一样看着自己就一阵反感,什么良好修养都不想有了。

甚至不愿意想起,不久前她多么希望他依旧是迷恋她的,人呀,总在得到后忘了最初的心意,还自我标榜拿得起放的下。

端木徳淑一边自己看不起自己,一边不想看对面的人,按说现在的雷冥九并没有多么糟糕,可不合心意就是不合心意:“你找本宫。”

雷冥九不自觉的伸出手,宽厚的手指搭在她单薄的肩上,声音不符合外在的温柔:“冷不冷。”

端木徳淑不动声色的向前几步离开他的手,握了握手里的簪子,气息平和:“还好。”才发现自己也是大胆,刺杀过他后还敢只身一人过来。

或许……潜意识她就相信他不敢把她怎么样,以前不会,在她派人刺杀他后也不会。

雷冥九对小仙多细腻的心思,她一个动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想来从今以后是不想他再碰她:“恭喜了。”

“谢谢,王爷这么晚了找本宫就为了道谢?”

“如果我说我是想抱你,你答应我吗!”雷冥九突然锐利的看着她,口气坚定不容敷衍。

端木徳淑突然愣了一下,莫名让她想到那一天,他也是这样不太好说话的样子,让她心里没有底气,莫名的紧张,但现在她一点也不紧张,心中无所求,当然更硬气:“放肆!”端木徳淑压抑着声音但力度依旧足够。

雷冥九讽刺一笑,可能早想到会这样所以也谈不上失望:“小仙,我们认识多久了?”

端木徳淑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阵不快。

雷冥九看着夜幕下的山涧:“二十年了。”

“……”端木徳淑握紧手里的簪子,他要敢胡说……

雷冥九看着她,抬起头摸摸她挽起的发:你看不起本王是对的,本王不是大英雄也不是心有天下之辈,甚至在你心里,本王都不算是一个有责任担当能侍奉双亲终老的好儿子。

可又能怎么样呢!本王只要看到你就想摸你想抱你,想对你做任何本王想过无数次都没有做的事情。

不管我心里前一刻多么正经,可能下一刻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对你做出出格的事,所以我若不死,对你真没有什么好处——

端木徳淑侧开头,不想让他碰。

雷冥九这次没有那么好说话,宽大的手掌毫无费力的捞回她的小脑袋,稳稳的控制在自己手心,摩擦着她柔软的发丝:真好看,披散下来也好看,怎么样都好看,现在生气的样子也好看。

端木徳淑没能躲开,心里突然异常焦躁,伸手去挥他的手,结果像打在石头上一丝反应都没有。

端木徳淑不甘心,倔强的翻过身两手扯他的手臂。

雷冥九看着她炸毛的小猫样,忍不住笑了:真好看。

端木徳淑气的松了手,转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口气不善:“你想怎么样!”声音也懒得控制了,他敢约自己来这里,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再不然她还不能说雷冥九挟持她吗!

雷冥九看眼她脚边的裙子,沾了露水和泥土,不禁蹲下身,为她弹衣袍上的污渍。

端木徳淑下意识的避开两步。

雷冥九见状,便空着手,抬头锐利的看着她!

端木徳淑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又站回原来的地方,心里恼怒更甚!

雷冥九慢慢的为她弹着衣袍上的污渍,声音重新温柔下来:“山路难行,外面露重,以后就是我叫你,你也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出来知道吗,多危险。”

我这是为了谁!

“你还要记住,不管是谁,其实你来不来都没有人会怪你的,你有任性的资本,很多很多的资本。”

端木徳淑觉得他莫名其妙,当了王爷是不是当傻了,还是最近病的不轻!端木徳淑突然瑟缩了一下,见他的手握着她的脚踝没有一点动的意思,不禁急了:“雷冥九!我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现在没有任何心情,我——”

“我知道。”我也没有心情,我再不懂事也不会挑这样的日子,但前两天刚下过雨,我若失足还是尽快的好,过两天就没有说服力了,虽然现在也没什么说服力。

雷冥九站起来。

端木徳淑硬着头皮才没有被横在自己面前遮天蔽日的身影弄的后退一步。

“我想抱抱你……”雷冥九伸出手,不容拒绝的把面前的人圈入自己怀里。

端木徳淑立即开始挣扎:“你干什么!放手,放手!”

雷冥九没有听话,紧紧的抱着她,手臂越缩越紧,仿佛要用完最后一点力气把她记忆在脑海里。

“你放手——”快不能呼吸了:“放……手……”端木徳淑挣扎的用力,叮当一声簪子落在了地上。

端木徳淑身体僵了一下,不再动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雷冥九见她不动了,不禁放松了双臂的力道,静静的把她揽在怀里,仿佛没有听到凶器落地的声音。

有什么关系呢?如果那样,岂不是更好。

雷冥九抱着她,小小的一团连点重量都没有,他觉得只要自己稍稍用力就能提起这个曾经对他张牙舞爪,让他进退不得的小人儿。

其实抛弃身份,她真的弱小的可怜,轻轻动动手指就能拨动一样,再使点劲,估计都能撵成肉馅。

雷冥九自己想着,自己把自己逗乐了:“我给你写的信你是不是都没有看过。”

“佛门重地请王爷自重!”

我很自重了,你只是不知道而已:“我的心意你也不看一眼。”说着握住她的手,抬高,放在自己胸口。

端木徳淑想抽却抽不回来,干脆恼怒的任他握着一动不动!

第075章 若是牵了,就不能再放开(三)

雷冥九笑笑,静静的抱着她,抱着抱着又些伤感,两个人的动作,只有一个人觉得好的时候,还挺他娘的不是事的,尤其明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还一味的这样做,不是欺负她是什么。

可……:“不要再伤心了,你有谁没有谁都会很顺达的,让在乎的人看到你落寞,会很担心的。”

端木徳淑撇开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说的轻松!

雷冥九把她往怀里带带,天寒露重,别着凉了,小世子的事……知道你心伤很重所以不想你再想起来:“这里也不要再来了,他若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的……”

与你何干!端木徳淑抽抽手,依然难以挣脱。

雷冥九眷恋的握着,心里明白,只要他不放手,她是挣脱不开的,她怎么可能挣的开他。

果然,不一会,便没了动静。雷冥九笑笑,她从来不做无畏的挣扎,让人为她高兴也担心。

雷冥九抚着她耳鬓的发丝,指腹慢慢的顺着脉络停在她白皙羸弱的耳唇上反复摩擦……真好看,嘴角慢慢的扬起,想着这只是两人相守中,一个再不普通不过的夜晚,一次缱眷的花前月下……

端木徳淑心中顿时惊恐,他想做什么……可越是惊恐脸上越没有情绪!

雷冥九慢慢的有些笑不出来,力气上赢了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可骄傲的:“你知道吗,我所有威胁你的话都是骗你的……”

端木徳淑脸挤在他胸口,眼睛倔强的看着远处的黑暗。

“我怎么舍得你身败名裂,我那么喜欢你,喜欢了那么久……”你肯定不愿意听,不过没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人再说了:“我好像从有记忆起就是追着你跑,你可能不记得了,那时候我爹还是你家的武侍,我偷跑到后花园看到你带着丫头捞水里的鱼……”

雷冥九说着目光也温柔下来,无限怀念:“你说你捞什么不好,捞不能吃的鱼,你的丫鬟再三劝你不可以,你偏偏趾高气扬的让所有人都满足你——现在想想我那时候也挺莫名其妙的,明明那么不可爱,脾气大,还欺负奴才,又不懂事……”缺点那么多的大家小姐,见了虫子都要瑟瑟发抖的官家千金,一条蛇都能歪了脚踝,矫揉造作、自我抬升身价,看谁都低她们一等,除了认定的人,觉得多看下人一眼都脏了她们的眼睛,跟下人说句话,就会跌掉她们的身价。

明明那么不好,明明那么难养,为什么没有看到,只记得你捞到鱼后的那一笑,仿佛整个心都涌动起来,热血炙烤,犹如解除了封印的大魔王一样。

可如今的你,经历了那么多不该承受的磨难,却越变越让人不放心,越变越让人想把你从心尖上放在通往心头的小路上,小心珍藏,生死交付:“我娘……前几天又生我的气了……”

端木徳淑心里冷哼一声:自杀!何必粉饰的那么好听,身为人子竟然让长者做到如此地步,简直是大不孝!

“哎……”这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多了遭人嫌弃:“我就是告诉你,我爱你,以前爱,以后爱,未来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想你,你讨厌我是对的,因为我不知道除了得到你,拥有你还能做什么!”

你疯了!端木徳淑使劲挣扎!

雷冥九紧紧禁锢着她不放!想着这样放在心尖上的人就要看不见了,雷冥九觉得像被人挖了心一样痛,痛的有些脾气都要对着她使出来了,又舍不得的按耐着:“我想吻你——现在——”

你疯了!你已经疯——“唔……”

雷冥九不容拒绝的贴了上去,贴了又不满足,想长驱直入——

端木徳淑奋力挣扎!整个人挣扎的悬空,手动不得,腿又踢不疼他,还在被人钳制着侵犯,挣扎无望的悲哀恐惧让端木徳淑眼里立即蓄积了泪水,不知是不是伤心的落下来。

雷冥九立即停止了动作,手臂上的灼热看的清晰。

雷冥九呼吸急促的看着她哭,头发乱了,嘴角有些不正常的红,她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也不反击了,垂着头,没有声音,就是不停的掉泪。

雷冥九突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最后的最后还不让她好过,现在好了,别说回忆,不骂自己死的好都不可能。

雷冥九小心翼翼的碰碰她的肩膀。

端木徳淑立即瑟缩了一下。

雷冥九高大粗犷的脸上立即崩裂一丝情绪,慢慢的蹲下身,捡起地上掉落的银钗,起身,抱起她。

端木徳淑挣扎!

雷冥九轻易把她制住,目光恶劣的盯着她,直到她识时务的瑟缩的停下动作,才把她放在一旁平摊的石头上,拉着她的手,把簪子放在她手上,举起来,锋利的簪尖对着自己心口的位置,不站在石头上你能够到哪里:“可以了……”给你撒气。

端木徳淑眼睛布满戾气的看着他!你欺人太甚!这样的日子、寺庙重地你还不忘逞你的兽欲:“你以为我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太小瞧你自己了!雷冥九看着她,还嫌她勇气不够似的,低下头吻了上去。

端木徳淑直接把簪子戳进他肉里,目光狠厉!既然你送上门来,就别怪别人不成全你!

雷冥九顿时用力抱紧她,簪子又往心头扎入三分,吻着她的唇,侵略十足!

端木徳淑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他,牙齿被撬开的时候,气的拔出再不能前进一分的簪子,照着他身上乱扎!臂臂用力绝不含糊!

雷冥九抱着不放!吻的投入!

端木徳淑挣扎的越来越厉害,手上的血迹也不能激起她一丁点的恻隐之心,真的恨不得他现在就死了!看他还能不能侵犯她!

雷冥九的手向下。

端木徳淑顿时精神紧绷,抬起脚踹他,脚下的石块突然松动,两人向前时,石块仿佛撼动了一个指点,晃动两下后,突然向山涧下滚去。

端木徳淑整个人跟着向下,身体陡然失重,滚下石块后跟着快速向后滚去,身后是万丈悬崖断壁!

雷冥九吓的整个人都懵了,什么都来不及想,一心向她扑去!抓住她手腕的时候,小仙已经悬在悬崖下,他亦半挂在外面。

端木徳淑被抓住的一刻整个人都没有回过神来!没有发出一点动静,死亡的恐惧第二次袭向她!害怕!也有一丝坦然!

可手臂被抓住的一刻,生的希望被瞬间点燃,强烈的求生欲,让她迸发出想活着的贪念,不禁瞬间抬起头,心心念念的看着拉住她的人:“我不恨你,真的——我——”

雷冥九闻言,生死关头忍不住就笑了,端木徳淑呀端木徳淑,你那些小心思随时不忘发挥作用。

端木徳淑被笑的禁声,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干脆扭开头,才不向他讨饶。

雷冥九往身侧看看,半个身子都在悬崖外,如果是平时,别说半个身子,就是脚趾头勾着石头,他都能把小仙甩上来,自己再跳上去。

但刚才小仙用簪子乱戳,他单手臂上就有两个血洞,更别提心口上被扎进去又拔出来的两下,觉得身上所有的洞口都在往外淌血,胳膊可能伤到了筋脉,虽然抓着她但使不上力气,自己也不能往后移。

雷冥九看准一片空地,嘴角笑了笑,低头看她:“你刚才想说什么……爱我是吗……”

端木徳淑看也不看他一眼,可也不敢动,她知道现在情况很危险,不是挣扎显示自己抵触的时候。

“你说我就救你!”

端木徳淑想到什么瞬间抬头:“你不许叫人!你若是叫人不如现在就松手!”死也不能让人知道她们两个半夜出来乱说话,她死了都没脸面对列祖列宗!“你放手!我死了你不准掉下来!”

雷冥九嘴角苦涩的扬起又落下,死也没有资格跟她一起的。

雷冥九手臂突然用力。

端木徳淑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向上腾空。

雷冥九用力的时候身体支点坍塌,整个向下冲去,借着最后一点反作用力,把端木徳淑推向他刚刚挑好的地方,那里地势平整,不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雷冥九看了她最后一眼,整个人向下跌去,再见了!以后要好好的——

端木徳淑背脊传来大面积的擦疼,地上的小石子擦破了手臂上的春衫,皮肤上蹭了一片带着泥土的伤口。

端木徳淑忍着痛苦,坐起来,四下看看,不敢发出声响,确定自己安全后向后看看,早已没了刚才还给她无限压迫感的男人。

端木徳淑踉跄的起身,抬步想赶紧离开,万一有人发现雷冥九死了,肯定会第一时间过来,若是发现她这个样子在这里,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端木徳淑捂着伤口,走了两步,想到他最后看自己的一眼,不甘心的停下,也不知道跟谁生气,走回来趴在崖边向下看去。

崖下黑压压一片,看不见底,隐约可见石壁上山石林立:“摔死了吧……”

端木徳淑起身,不是本宫不救你,本宫就是有心也无力。

端木徳淑最后看了山崖一眼,转身,刚要走,又回头看了一眼:“始终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泉下有知恨我就是……”

端木徳淑向来时的路走去,走了几步,脑海里却不停回放他最后看过来的目光。是!他很讨厌,他非常讨厌!

可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她躲在他大后方时没有受到过一丝战乱之苦,没有一次逃亡。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他被调走,换了守卫的将军。

其实……他是有护着她的吧。

包括这次封后,他趁人之危不假,她也没安好心啊,何况她都勾引了,还能让雷冥九微丝不动吗,她的脸往哪里搁,如果被拒绝了,说不定她出来后就可以撞墙自杀了!

“再看最后一眼……反正也救不了……就是看看……”安安自己的心,端木徳淑转身,看到不远处的位置上有一段斜坡与几米外的崖身相通。

端木徳淑心里一阵烦躁,为什么要看见!提起裙摆,撕开,向上绑起来,方便行动,手臂上的袖笼卷起来盖住手臂上的伤口,确定自己行动无碍后,顺着斜坡滑了下去。

一定要死了……死了……

端木徳淑滑了片刻便发现地势突然平坦,在断臂般的悬崖下有一段三丈宽的平台,端木徳淑转身就想往上走。

最终挡不住良心的谴责,找了跟树杈,摸索的往雷冥九掉落的位置走去。

不一会,端木徳淑撑着树枝,盛气凌人的站在‘尸体’不远处,冷漠的看着地上比她大了几倍的人一动不动。

不远处的‘尸体’也一动不动,或者说,偶然动动,但并不是要起身,好似是方便血流的更快。

端木徳淑在黑暗中站着,鼻息间都是血腥的味道,虽然看的不真切,但月光下,他周身的迹象好似都比旁边要深,应该都染了血迹。

端木徳淑冷漠的看着,等着他自己起来呼救,估算着时间自己也该回到住处了,他可以放心喊人了,虽然可能会让人怀疑,但总比死在这里的好。

端木徳淑等着他起身的一刻嘲弄他的自以为是的深情,不管嘴上说着多漂亮的话,也是舍不得死的!什么爱她,都不过是不伤害他自己的前提下随便说说的话!

她端木徳淑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哪个男人从一而终的,听都没听说过好不好!

端木徳淑站了很久,站的腿都麻了,寒气越来越重,渐渐的身体发冷,地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端木徳淑有些疑惑?不会死了吧?摔到了骨头不能动了?失血过多昏过去了?可刚才他还动了?

不过刚才是刚才,这么长时间又流了很多血,估计昏过去了?

端木徳淑上前几步,在他周身两丈停下,看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禁用树枝戳戳他的胳膊。

地上人还是不动。

死了?!

端木徳淑用了些力气,又戳了戳。

地上的人仿佛被打扰了一般,皱着眉嗯了一声,转过头,睁开眼,看到她的一刻仿佛整个人都抖擞了,有不可置信!又有不明所以!还有份压抑不住的惊醒!

雷冥九突然坐起来:“我死了——”

端木徳淑瞬间想把树枝甩他脸上,恨不得自己就没有来过,她真是傻了疯了担心他!觉得他会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端木徳淑转身就走!

雷冥九又躺了回去,苦涩的笑笑:“我就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就算是做梦,也应该这样才对。”又闭上眼,躺着一动不动。

端木徳淑气的一跺脚,返回来:“既然没有死,还不走!在这里等着招狼吗!”

雷冥九睁开眼,看着眼前狼狈不已,衣服被她自己弄的乱七八糟的依然难掩其绝代风华的女孩,眼里的不可思议渐渐的凝聚,焦灼在她身上,仿佛要把她烧出一个洞来:“真的是你?”

“走啊……”

雷冥九笑了,看着她不耐烦的眉宇,烦躁的口气,她一定十分后悔下来看看,他刚掉下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不够高,摔不死人:“你走吧……”

端木徳淑觉得他简直得寸进尺:“你干什么!这里好,环境美你还要看一个晚上的月亮是不是!”

“我等着血流完……你走吧……”摔不死也能失血过多的,等人发现就差不多了。

端木徳淑觉得雷冥九是不是不正常:“你是不是疯了。”

雷冥九神色坚定,语气狂妄,看向她的目光更是疯狂锐利:“早疯了!看到你的一刻就疯了!我劝你一句!我死了你才能清净!赶紧走!否则我不知道,我回去会不会拉着你从这里再跳下去!”

端木徳淑望着不远处的崖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本宫疯了才下来找你!”说完扭头就走!

端木徳淑走了几步,又恨铁不成钢的回来,伸出手:“走,上去。”

雷冥九闻言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我让你起来!走!”

雷冥九觉得眼前的端木徳淑是幻觉,肯定是幻觉,如果不是幻觉才不会跟他多说两句话。

雷冥九闭上眼,转过头。

端木徳淑见状,收回手,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你还真想死在这里……”

“这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为什么喜欢我?”

“不知道,习惯了吧。”

“只爱我,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不是,包括死在这里。”

明知故问。

端木徳淑伸出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走不走,我……扶着你……”

雷冥九转过头。

端木徳淑看着他。

月光下两人互相看着,只有眼睛是亮的,月色是凉的。

雷冥九觉得这一刻小仙的眼睛尤其漂亮,比天上的月亮都漂亮,好似被什么蛊惑了一样,不自觉的伸出手,手掌绵小的根本撑不起他的重量,只要他稍稍用力,她就会跌落下来扑进他怀里……

“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