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珠委屈的看着娘娘,她也可以打的过相爷的,好像……不太可能。

端木徳淑路过戏珠身旁,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走了出去。

品易急忙跟上。

郁郁葱葱的山林小路绵延向前,送走了春天,却更得初夏的偏爱,芳草连天,遮天蔽日般隔绝初显魅力的阳光,让人陡然想起,春天来时柳絮来时在山门外四三飘飞的场景,如今它们以有所收获,葳蕤高深。

端木徳淑慢慢的走着,昨日的徘徊就像过眼云烟,带着此刻不真实的所有踩在坚实的土地上,沉稳也飘忽。

端木徳淑两指随意的捏着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偶然看到自己喜欢的山景便会停下来看看天,一看便是好长时间,似乎并不着急能不能碰到要碰到的人:“品易……”

“奴才在……”品易声音压低,不敢叨扰了娘娘赏景的心情。

端木徳淑转着绢扇,扇尾的流苏散发着金丝玉缕的微光,与倒映下的斑驳互相交映:“你……以前跟在你师父身边,觉得徐家是怎样的人家?”

品易想了想,漆黑的眼镜在娘娘把玩折扇手部停了一下,又静静移开:“回娘娘,奴才不敢妄言……”

端木徳淑闻言莞尔一笑,犹如少女依着窗,踏着明月的光影吸精筏髓,悄然承露……

品易顿时心神微敛,垂下视线。

端木徳淑百无聊赖的翻转着手里的团扇,自有所感的叹口气:“本宫问你做什么……”还真以为会有一个答案,端木徳淑重新抬步。

两人安静的走着。

品易安静的跟在主子身后不敢说话。

端木徳淑停在走到昨天出事的路口,忽闪着故作无知的眼睛看眼品易。

品易腰背立即又弯了几度,唯恐被叫到问话回答不好。

端木徳淑收回目光,歪着头,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来,来了,岂不是落了下乘,端木徳淑仰起头,目光冷厉,下一刻又慢慢的恢复温和,到底还是相信他的,就问一问吧,毕竟也是自己研究过两年的男子,虽然时过境迁,人都会变,但徐家终究是不一样的,这可是一位怎么撩都撩不动的一块木头,她走怀疑徐夫人平日怎么样跟这样一位刻板到极致的人相处。

品易见状,立即在一旁的石头上垫了丝绢。

端木徳淑坐在,转着手里的扇柄,笑意盈盈:“本宫手里的扇子好看吗?”

“回娘娘,好看。”

“这是很早以前冠子坊的作品,最近明珠又做来讨人欢心了,雪晴池馆如画,玉楼金缕,一片笙箫,琉璃光射,不是暗沉生……”

品易知道,冠子坊是娘娘的嫁妆产业之一,要把丝缕制作到精良如金玉的地步方可问世。

他细看过娘娘所有的嫁妆,明面上符合郡王妃的定制,私下里端木夫人还给了娘娘不少,冠子坊虽然不是娘娘产业中最赚钱的一家,但却是京中精致作坊之一,在京中贵族女子丝织品中占有很高的地步,现在亦然。

但是这首词……

徐知乎一袭淡蓝色长袍,发带随风而动,步履微慢,如世间美好,带着凉意缠绕着复杂让人移不开眼的沉厚,远远的走来。

端木徳淑看着他,莫名想到一个词:君子端方。

徐知乎视线微凝,丝丝龙涎紫草香穿梭丛林阳光淡淡的在空气中飘散,他下意识的寻找其他的路。

端木徳淑微微一笑,已经看到了他,礼貌颔首,眼中柔光璀璨。

徐子智仿佛受到蛊惑一般向前两步,猛然回神,再想退回来已显得刻意,不禁在脑海里深吸一口气,眼睛闭了一瞬睁开,仿若什么都如往常一般,却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端木德叔视线更加温和,笑意礼貌客气。

徐子智不看她,走过去,骄傲如初、气质如墨,俯身恭手:“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品易亦急忙见礼:“奴才见过相爷。”相爷身边没有带人?

端木徳淑看到他,好像焦躁的心瞬间被安放了舒适的凉意,夏日的烈阳被风雨取代,所有的疑虑和猜测都平静下来,只有他带来的岁月静好,人生安稳。

端木徳淑便觉得自己不用问了,虽然不知道诫谄为何失礼,但一定不是前言的人授意的。可一切都是有欺骗性的不是吗?犹如自己……

徐知乎微丝不动,神色清凉如常,等着她开口,心里又有些不知道所以然的紧张恼怒,不喜她这样突然闯入,更不喜她如此频繁的出现在他面前,更不喜欢她带给他的影响,昨日的事他已经忘了,忘了便是忘了,用不想再想起!

端木徳淑眼中的苦笑一闪而逝,因为自己不好,总怀疑所有人都别有居心,她变的好多:“诫谄还好吗?”

徐子智皱眉,她要是怀疑什么‘不可能’的事!那是不存在的,他不会在原地等她,也不会容忍她背叛,他爱的人不会因为琐事被判初心,更不是付出的随随便便轻易就能收回,她早已经不配。

端木徳淑没有注意徐子智的深色,目光看着不远处茁长生长的杂草,心中戚戚,他今日没有带小厮,想来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相爷没有纵容诫谄犯错:“就是想问问,相爷对阴画的话有什么看法。”

徐子智反映了一瞬,才正常的推测出她今日在这里的目的,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满身疲惫:“微臣昨日已经说过了。”

端木徳淑抬头,水盈盈的眼睛寒星戴月的看着他,锐利也温柔。

徐子智慌忙垂下头,心头微震。

“昨天诫谄为何失手。”端木徳淑声音清冷带着上位者的威仪。

因为可笑的理由?你要知道?徐子智收回神志,心里异常不悦,她想说什么?是他授意要为民除害?还是害她性命,端木徳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怀疑本相!

品易立即警觉的看向徐相,心神莫名紧绷。

徐子智声音阴冷,三分自嘲六分瞧不起,轻蔑冷淡中还有一丝冷静到极致的平静:“如果我说,他是看不惯皇后娘娘随意弃之若履的态度,轻易改变初衷的心里,皇后娘娘是不是心里会安定一些,至少他不是因为阴画的话非要皇后娘娘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第082章 回应过

端木徳淑闻言疑惑的看着徐子智,眼里全是懵懂的不解,不解自然就要问出来:“什么弃之若履、改变初衷?”

品易也不懂的垂着头,不是因为阴画?那娘娘什么事让诫谄如此介怀甚至不惜动手的地步?

徐子智看着端木徳淑一无所知的神态,心中冷笑,他是不想招惹她,但不代表她可以装的如此无知:“娘娘真的不记得。”

“本宫该记得什么?”

本宫?!徐子智看向她的目光危险、邪气还有更多的不耻:“娘娘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端木徳淑闻言便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抓不住,下意识的就要探求个结果。

徐子智让她盯着,目光首次没有回避,就这样冷漠的看着她,十年了,从你热情满怀的开始,到现在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十年了,端木徳淑!如果真的没有,当初何必要开始!如果真的用心了,又为什么收回的那样轻易!徐子智盯着她,目光冷硬无情。

端木徳淑眼里的神采一点点的凝聚,凝聚成一团浓雾,全是怀疑和不可置信,眉头越皱越紧,她改变初衷的事还事关诫谄的……

端木徳淑脑海中精光一闪,下意识的想脱口问出什么,但现在的她毕竟不是当初的小姑娘,也远不是认为什么都说通了才是最好的状况,而且,那种可能……怎么说呢:“很多年前的事了……”

端木徳淑移开目光,语气讽刺:“难为诫谄还记得,现在还在不高兴,不过,本宫自认恪守礼教,没有过于失礼与相爷之前,现在想想,可能本宫做的什么让他觉得冒犯了相爷,还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这也就是他,若是换做别人,也就不用活着了,相爷说是不是。”

徐子智看着她,盯着她不以为然的脸、冷漠的语气,字里行间否定一切的说法,徐子智现在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看看她那蛊惑人心的嘴里还能说出什么戳心的话!

端木徳淑笑笑,她真的没想到诫谄还在意,都很多年前的事,而自己当初为了见他确实做过很多失礼的事情。

元宵节上装作没看到他走在前面,故意跟姐妹打闹的撞上他后背,‘慌忙’后退,一脸歉意,他回头,她笑笑,羞涩埋怨小姐妹打闹太过,转身跑开。

借着踏春的时机故意用船撞他的书坊,对了,她突然想起来,当时诫谄在船头是直接栽进了水里了,她当事还惊慌的跟他道歉来着,却连累那天书坊上的人都出来看他,好好的活动被她打扰了。她才知道他邀请了很有同窗出来游湖,碍于人太多,她没有敢再露面,躲回了船内;

有点傻的事情挺多的,当时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现在想想就是小孩子的自作聪明,但凡长点眼睛的都看出她什么心思。

诫谄是埋怨她没有坚持到底吗?“当年本宫给相爷添了不少麻烦,小孩子心性怪不懂事的。”

不懂事……你把这一切看作是不懂事!徐子智嘴角轻蔑的扬起,端木徳淑你凭什么诱惑了我,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给你的药呢;你无理取闹的评判我的策论后,我心急火燎的修改呢;你说不好看,我接连画了一个月的盛夏荷塘,挑出最好的放在画坊,你可满意了;你掉的手帕因为我晚了一步让雷冥九拿到嚷嚷开来后惹的你哭着回家,为表示歉意,我心心念念的盼着你们的聚会,不惜失礼的出现后院,放在路旁的玉佩是什么!都是什么!

端木徳淑!你把我的付出当什么!一句小孩子心性不懂事吗!徐子智冷嘲热讽的开口:“的确够不懂事,你在所有能看到我的场合靠近,却在我靠近时离开,是不是唯恐你当年雁京第一绝色的容貌浪费了,少个人追捧你就哪里都不舒服。”

“放肆!”你——

品易恨不得把头钻到土里,但更担心娘娘的安危。相爷?徐子智啊?怎么可能?

徐子智目光清冷的盯着她,高高在上、不容亵渎,他当时就告诉自己,永远再不给她再次得逞的机会,更不允许她在如此清高的跟他说话,今后都不可以!

所以你凭什么说只是不懂事,你有什么资格,端木徳淑!俞生本相若让你好过了,本相枉为人!

徐子智退后一步,克制隐忍,压下所有的不甘情绪:“微臣失礼了,若是皇后娘娘不介意微臣自会严加管教,若是娘娘心中不忿,微臣立即让人把诫谄带到娘娘面前,任娘娘处置。”

端木徳淑看着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冲他使出来是她失礼,可看着他故意颠倒黑白,为了诋毁他不惜说出如此有辱斯文的话,他心里得多看不起自己:“徐子智,君子尚有窈窕诗经,我身为女子有爱慕之时并不失礼,反而是相爷今日恐怕吹多了山风,有些神志不清才说出如此失礼的话!”

徐子智看着她微带怒火的眼镜,心里的火气散了一些,理智回炉,风度依旧:“是微臣了,都是成年旧事罢了,惹娘娘心烦了。”

端木徳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凭什么信口雌黄后一副畜生无害的样子。当初母亲为她暗示了多少家的婚事,地位高的人家哪个不是挑剔她的容貌,他竟然还戳她的痛脚!

她简直瞎了眼,他哪里好,竟然这样的说她,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针对自己!偏偏两人今时今日的地位,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都知道没有任何意义,可他诋毁完人后立即撤退的姿态实在让她心中有气,亏她当年……

品易忍着压力上前,弯下身,抬起手臂托起娘娘气的颤抖的手。

徐子智看他一眼,轻蔑的移开目光,心中微定,因为什么答案都比‘制造机会’更令他容易接受,他绝对不会再喜欢她,绝地不。

徐知乎声音温和,又是偏偏如玉不争不议的一国之相,愿意给她一个能下台的答案:“娘娘无需介怀,诫谄也只是几日没吃肉了罢了。”

第083章 析

他这个台阶给的可满意,徐知乎弹弹衣袖,只是她不会领情罢了:“若是皇后没有什么问题,微臣告退。”

端木徳淑目光锋利的瞪着他!现在就滚!算本宫以前看错了你!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徐子智看着她生气的眼睛,投递出星光璀璨万千星河,瞪着人的时候……尤其没有说服力,反而妖邪的动人心魄。

徐子智轻蔑的扬起唇角,年纪一大把了,还如此擅长蛊惑人心,她是不是特别骄傲,后位、皇上的敬重、握在手里的权势、一心宠你的长者,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缺啊,所以从来不用心经营,坚持初心对吗,那你等着,本相倒要看看你一无所有时,拿什么肆意拾起又丢弃:“微臣告退……”

端木徳淑心里不痛快,可也不是不想与人和平相处的刁蛮人,她有身为高位者的劣根性,不容下面的人反驳,但不代表她会随意开罪没必要开罪的人,相反,她很快缓和下来:“相爷……”微微俯身,气质如兰:“若是以前有所得罪,还请相爷勿要怪罪。”

徐子智回头,眼中的停滞和贪恋一闪而逝,又很快平静,想起端木德辉想跳脚又无奈的话,明明是她错了,恨不得想凑她,可她随后便对你撒娇,再不然就可怜兮兮的看着你,倒不是她有意为之,想得到什么结果,就是被宠惯了,认错变的微不足道,所以次次信手拈来,把你气的牙痒痒却又偏偏吃她那一套。

就像现在,她站在那里,目光真诚,诚意十足,就算有了年纪依旧想让人上前,安抚她的诚意谅解她的过错,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但他……不会,徳淑,不是所有的过错都能得到谅解,你——就是被原谅的太轻易了:“微臣告退……”

端木徳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僵硬的动了动,神色不尴不尬的看眼品易。

品易垂着头。

端木徳淑直到徐子智离开了很久都想不到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还有……为什么就闹成这样了,是,她喜欢过他,然后呢……

品易恭手:“娘娘,该回去了。”

端木徳淑还是不理解,他在怨她?可是怨的原因呢?她与徐子智不敢说青梅竹马,但也认识了多年,徐子智为人清冷,生性通达,真的不是谁几句话能挑拨或者动摇坚持的人,可他在怨什么?

端木徳淑慢慢的走着,脑海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太荒谬了,而且根本不可能,他从来没有回应过她的目光,更没有多看过她一眼,甚至不曾给过她一丝希望。

而且,都这么多年了……

品易看着娘娘踌躇的脚步,想开口说什么分散娘娘的注意力,又怕打扰到娘娘,便又闭了嘴,默默的跟着。

端木徳淑忽然讽刺一笑:“他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

品易抬头,见娘娘并未回头,顿觉压力不是那么大了,想了想,平和的开口:“有句话奴才不知当问不当问?”

品易等了好一会没有等来回答,嘴角僵硬的动动,又垂下头。

端木徳淑转着手里的扇子:“以后有话就说,本宫还能因为一句话把你怎么样。”

品易怔了一下,眼里的激动一闪而过,神态平静自然:“娘娘曾经挽过丝缕?”

端木徳淑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品易说话真有意思:“本宫年少时确实思慕过相爷。”不必说的那样含蓄。

品易汗颜:“奴才别无它意,相爷谦谦君子、名门之后、学识渊博,据奴才所知,皇室女子亦多有爱慕,娘娘当年也不过是人之常情,实属平常。”

端木徳淑经品易一说,好似有那么一点自觉了:“本宫当年可不止爱慕他那样简单,还……是做过一些失礼的事情的……”

失礼?能有多失礼?公主殿下当街拦过相爷的马车,被相爷无视后,便让人以藐视皇室的罪名将相爷抓进顺天府,随后进宫求先帝赐婚,除了公主殿下做过的事,没有听说过什么人思慕相爷如此张扬呀?“失礼的事情是指……”

端木徳淑笑笑,想想以往,她的确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故意接近他的意思,以为他也会和别人一样,多看她一眼,结果并没有:“很多,背着父母让戏珠偷偷买过他抄的书,打探过他的行踪,撞过他的画舫、故意在路上偶遇、还惊过他的马车……”

那次是意外,结果也惊心动魄,马车险些撞上陆池晴,他出手救了陆国公千金,那段时间陆国公夫人可没少去徐府答谢徐相的救命之恩,不过,陆池晴到底也没嫁入徐府就是了:“估计是让他不悦了……”还真是够古板的,思慕都不许。

品易微微蹙眉,虽然他接触娘娘的时日不多,但娘娘并不是任性妄为的人,而且娘娘生性高傲,并不是会放下尊严做什么事情的人,向来做的不会太过分,弱了她的气性。

何况,他也没听说过端木小姐和徐公子的什么传闻:“娘娘,次数多吗……”

“不多,本宫当年能出去的次数本就不多。”端木徳淑叹口气,手里的团扇转快了一下,觉得她品行不端虽然很令她不高兴,但总比觉得她祸国殃民要好的多了,两害取其轻,这样想想,也便没有什么好不悦的了。

品易觉得不会这样简单,皇上嫌公主丢了皇室的脸面,没有把事情公开,但公主们绝对做的比娘娘过分,何曾听徐相抱怨过一句,恐怕都不知道每次拦他的人是哪一位公主。

而相爷却记住了娘娘?

品易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皇后娘娘,他是太监不假,可不代表他不会用男人的眼光欣赏女子,宫中女子千千万万,不敢说个个顶尖,但一多半也是各地献上来的绝色女子,而皇后娘娘,即便在这些顶尖女子中,容貌也是一眼就让人看中的。

品易垂下头,这样的皇后娘娘,在十三四岁时又是怎样的可爱灵动,十五岁出嫁时已是娉婷国色,既然镇西王都会喜欢,相爷为什么就不可能会喜欢娘娘呢?毕竟娘娘还曾经主动过?

被娘娘这双眼睛认真的看着,曾经年少的徐相就没有一刻动过真心,若是没有,他的属下为何现在还会记得娘娘曾经爱慕过相爷,定然是相爷的某些举动让护主心切的人狗急跳墙了吧……

品易想到这里,神色不禁微凛,相爷心里有过娘娘……或者说相爷心里依旧还有娘娘……

品易突然想到阴画那寥寥几句,心里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镇西王一个人是不能做出什么?但,如果加上相爷呢?!

品易立即驱散脑海里大逆不道的想法,额头一阵冷汗,顿时虔诚的垂着头,不会的?

却又忽然惊醒,不是,是肯定不会!相爷性情高傲,如果相爷心里真有娘娘,娘娘当年迫于圣旨的压力下嫁郡王爷,那是逼不得已。

可若是知道娘娘现在和镇西王有什么,以相爷眼里不容沙的性情,不定怎么看不起皇后娘娘!这还只是相爷仅仅心里早已没有娘娘的情况下,若是还有,相爷不一气之下弄死娘娘和镇西王这对辱没他眼睛的人才奇怪!

品易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看眼前面的娘娘,她穿着随意,脚步轻盈,虽然生育过子嗣,可依旧体态婀娜,甚至因为年龄正好,开的浓艳又羞涩……

品易立即垂下头,相爷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皇后娘娘吗……相爷和镇西王真是一把双刃剑啊。

品易心中瞬间已构架出多种可能,用的好,皇后娘娘便是古往今来第一权后,个人势力定不容小视,身后子女完全不用看任何皇室子弟脸色,是毫无疑问的储君之选。

这样的大权在最是养人,皇后娘娘便可一生无忧,豁达从容,别说将来会不会有人受宠到需要皇后娘娘退避三舍,就是有谁敢冒头她都不会委屈了自己。

而他,不用徐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镇西王在,皇家内务府有何不可染指。说不定到时候后宫府衙还不见得看得上前朝内务府的供给。

品易心里立即有了构想,娘娘手下的产业也该动一动。

品易不管心中怎样惊涛骇浪,面上从不会失了分寸:“恕奴才大胆,相爷恐怕心中是有微许不痛快的,毕竟娘娘天人之姿,相爷有所失礼在所难免,但相爷已有发妻,如今国泰民安,以后渐渐的也就会忘了吧。”

端木徳淑停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品易:“你的意思是——”

品易眨眨眼,满脸无辜,很难理解吗?

第084章 安静

端木徳淑看着品易傻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笑容矜持端庄,不见少女时的含羞带怯,也没有被这样说的异样感觉:“难得有人认为他心里还是有过本宫的。”

品易汗颜:“皇后娘娘过谦了……”

端木徳淑摇着扇子往回走,或许吧,可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有没有喜欢过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了,生气也好,不在意也罢,诫谄也算给他出口气了。

品易看着娘娘恢复如初的样子,心中微微欣慰,他不怕跟着‘惹是生非’的主子,相反娘娘是心中有数,是足以担当她分位的人。

品易神色凛然,他倒要看看以后这宫中是他的天下还是赞清一个人的舞台!

戏珠笑盈盈的迎上去,为主子擦擦汗。

端木徳淑无奈的把毛巾接过来:“行了行了,又不热。”擦擦手,今天的经书还没有抄:“备笔墨吧。”

皇城角门外排着长长的队伍,进进出出异常热闹,外城的集市人流攒动,车水马龙,推动着一国商品的快速兴起。

皇城内肃穆安静,难得今日略显热闹,太医院、尚寝司经过记挡过脉喜盈盈的确定宫中将迎来第一位新皇嗣。

尚颂心守在湖馨苑内,大气的赏了宫里宫外所有伺候的人,脸上带着恰如其分的笑:“妹妹好生将养身体,早日为皇上诞下龙裔。”

钟玲躺在床上,微微俯首,带着避让的笑容:“多谢昭仪娘娘。”她回宫到现在也有两个时辰了,该报上去的行程都已经走完,皇上想必也都知道了,可是并没有过来看她一眼。

钟玲心中不禁有些失望,怎么也是登基后第一位皇嗣,为何连看都不曾来看看她。

尚颂心虽然笑着,但心里谈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虽然都是府邸的老人,但也分亲疏远近的,她不过是碍于娘娘的嘱咐,多看护钟玲一二,若是不然,她便只让下面的人送些礼物,来都是不会来的:“钟妹妹注意休息,皇后娘娘来信时说了,御膳房这两天都依着妹妹的口味做,宫里的人也为你多添置了一些,切要让妹妹养的舒心了,所以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对本宫说,可不能照顾不好自己。”

伊依站在一旁陪着,不善交际的她只是站在一旁点头,为同住一个宫的姐妹高兴,又尴尬自家宗礼以后就要有弟弟妹妹,再不是宫里唯一一个了,皇后娘娘也会把注意力放在新生的皇子公主身上,忘了她的宗礼吧。

伊依不禁有些伤感,宗礼身体不适,她又不是地位多高的人,宗礼没了皇后娘娘照拂,也不过是一位没有任何出彩地方的皇子,以后虽然碍于皇后娘娘的照拂,不会受什么委屈,但多好也不可能的。

尚颂心看向伊依。

伊依急忙上前。

“有什么不懂的问依妹妹,阿静也是细心的,本宫就先走了……不用起来,皇后娘娘免了你所有的礼数,你还跟本宫客气什么,妹妹注意休息便是。”

钟玲哪里敢托大,还是送到了卧室外。

尚颂心回去的路上看眼虫绣。

虫绣笑笑,有没有还要看缘分,何况才几天,昭仪娘娘操之过急了。

尚颂心怎么能不急,但也认命,不能是第一个,总可以盼着是位皇子啊,是位皇子就好了:“这几天你也多注意休息。”

“伺候娘娘是虫绣的荣幸。”

尚颂心看着她懂事知礼的样子,也没有再为难:“储秀宫最近可还太平。”

“回昭仪娘娘,出了陆姑娘的事后,一切都好,陆姑娘病情稳定,估计能赶上大选了。”

尚颂心冷哼一声:“知道安分就好,小小年纪真以为自己能手眼通天了,学什么不好,带一些龌龊的手段进宫,当皇后娘娘是好糊弄的,还是当宫里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最终还不是要牵连家人,毁了自身!”

虫绣听着,垂着头没有说话,昭仪娘娘这些话若没有敲打她的意思是不可能的。别说她没有想过跟娘娘夺权,就算有了孩子,她也清楚的知道,不会是她的。

只是若是怀孕,她便可以多选择一条宫妃的路,可宫妃岂是那样好做的。她现在还在犹豫,若是真怀了龙子,要不要接受惯例的升位?

锦瑟挑着眉,心里冷哼一声,到不是多嫉妒,她堂堂一宫主位,身份比钟玲尊贵的多,将来的子嗣自然也比她尊贵。

她就是有一点不高兴,这第一个有孕的好运气竟然落到钟玲头上,但想想,总比落在储秀宫那帮让人嫉妒的小蹄子身上好,算了算了,一般吧,反正不是自己。

秦可晨穿着统一定制的浅粉色宫服,目光机灵的看眼四下活动的秀女,不禁也放下手里的绣针凑到同舍姐妹面前,眼睛神秘又灵动的问:“你知道吗?听说有娘娘怀了龙裔?”

许素雅捏着手里的绣针,绣针穿过绢面,完成了一笔顺畅的卷纹枝干,她看眼舍友,笑笑没有说话,秦可晨是京中人,行为做事她想不透她的目的,就像上次那样轻易的说出威胁,平时看似大大咧咧却从来没有吃过亏。

许素雅觉得自己家乡天高地远,不愿与她碰上:“这是好事……”

秦可晨撇撇嘴,年纪一大把了还霸着皇上不放,不知羞耻,她这样想,脸上也这样表露出来,带着轻蔑和骄傲,心疼的努努鼻子:“委屈皇上了。”

许素雅觉得这话不好接,认真的绣着手里的绣品,笑都没敢笑。

秦可晨也不觉得扫兴,突然想到什么羞涩的开心道:“我们马上就要大选了,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皇上。”

许素雅看看她,见到了又如何,见不到又如何。

“你觉得咱们当众谁会第一个被皇上看中。”

许素雅笑笑,这还用猜吗,当然是几位身份尊贵的希望最大。

“好紧张啊。”

许素雅可感觉不出她紧张,在她心里,储秀宫这一批秀女一定会成为皇上心里的白月光,可不是说还有位皇后的庶妹,定然也是长相不俗的,就算皇后娘娘年纪大了,这位庶妹的年纪可不大吧,她哪里来的自信。

秦可晨歪着头看眼一旁的许素雅,见许素雅头垂的更低了,还调皮的垂下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你心里不嗤我。”

“怎么会。”

秦可晨灿烂一笑:“不过没事,我相信我们是最好的,你也是最好的。”

许素雅看着她笑容万丈的眼睛,突然觉得她说的对,她是最好的,虽然她看似没有礼貌,大大咧咧,第一眼甚至不会让人注意到她身上的优点,但刚才那一瞬,她好似真的看到了她眼中坠落人间精灵般的天真无垢、飒然灵动。

端木徳淑提起写字的手腕,嗤笑的看眼回来复命的镇西王,声音带着不走心的轻斥:“你回来的到是快?”

镇西王闻言咧嘴一笑,她没有生气,就是笑话他溜回来的太早:“我去洗涑,一会过来见礼。”说完风风火火的掀起帘子又出去了。

端木徳淑挥挥空气中没有的烟尘,继续抄写经书。

过了一会,镇西王梳妆整齐,退了铠甲穿着常服大刀阔步的进来,声音洪亮:“微臣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端木徳淑沾沾墨,没有看他:“起来吧,现在知道礼数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忘了要行个礼。

镇西王看眼研磨的品易,房间再没有别人,走过去,挤开品易,接过磨条,本来大小合适的磨条,瞬间显得短了一截细了一圈的样子,尤其被他握在手里,仿佛下一刻就能碾成沫,全碎在桌子上。

端木徳淑下意识的看眼‘生命垂危’的墨条,又安心的继续抄经。

雷冥九看眼她写的字,与有荣焉的觉得好看。

“有话就说,待的久了也不怕脑袋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