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提前遇到了他,是不是很多事都能不一样了?能吗?

肖玉颜抚着手里的小兔子,并不确定,她只知道他们家后来得罪的人权大势大,不单亲生父母,就是养父母也难逃一死。

可惜她上辈子连门也没有出过一步,这辈子又刚刚醒来,所知有限,知道的有限,分析的也有限。

她逃亡的路上也只听到过那些人称呼那人什么世子,好似是‘木国公世子’,她当时躲在泥土里,非常害怕,听的不是很清楚。

现在她自由一些了,能打听的也多了,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肖玉颜想到什么又笑了,不知道这次皇上的长公主能不能由她生出来,皇上这些年应该得的都是皇子,三四年后才得了女儿,自然是珍之重之的。

肖玉颜想到什么,嘴角的笑容越发温柔:“小兔兔,你说我们会不会越来越好,每个人都好好的,平稳的过完这一生……”

乾凉殿内。

赞清走进来,看眼正在批折子的皇上,低声道:“禀皇上,皇后娘娘已经进繁星宫了,各宫的夫人、主子都在候驾。”

宗之毅点点头,到了就好:“一路上没有什么事——”

禀礼的小太监进来:“回皇上镇西王和戏珠姑姑在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

雷冥九是来回执的。

戏珠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看看皇上,戏珠恭敬的起身:“娘娘心中万分惦念皇上,一直要急着过来见见皇上可安好,又怕舟车劳顿冲撞了皇上,急着让奴婢先来看看皇上。”

宗之毅点点头:“告诉你们娘娘,朕这里没有大碍,不用急着过来了,一路劳顿让端木夫人陪着皇后娘娘好好休息,朕忙完了就去看她。”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戏珠又向镇西王行了礼,退了出去。

繁星宫内,端木徳淑遣走了所有来接驾的人,独留了母亲在身边说话:“娘,您别一见女儿就念叨行不行。”说着示意品易拆了头上的发饰,紫色的纱衣落在红黑色的檀木圆凳上。

端木夫人瞥眼女儿,深红色的鸾凤诰命服,和头上的七凤钗環衬得她威严端庄:“我哪里唠叨你了,避暑之行你说说你折腾什么,不来,不来,到头来还不是来了。”

“那是因为跟来这么多太医连个风寒也治不好,还要本宫亲自来侍疾。”

端木夫人立即紧张的四下看看:“你小点声吧,说话越来越不注意了是吧!这里是繁星殿不是你的凤梧宫。”

“我说的又不大声。”端木徳淑自己摘了耳坠:“殿里的冰都化了吗,本宫怎么觉得一点用也没有。”

“你少找事,繁星宫本身就不热,还给”您“放了冰,你赶紧换了衣服去看看皇上。”

端木徳淑看母亲一眼,突然笑了:“娘,您头上重不重,我给你一套掐丝的吧。”

“我不见你就不戴,你操心你自己吧,明珠还不给你主子更衣,带她赶紧去见见皇上。”

戏珠笑盈盈的走进来,给夫人请安:“奴婢见过夫人,皇上说皇后娘娘舟车劳顿,让皇后娘娘注意休息,稍晚过来看望娘娘。”

端木徳淑摊摊眼:“看吧。”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端木夫人瞪了女儿一眼,戏珠去过就好。

“娘怎么不把德心带来。”

“来做什么,闯祸吗,让她在家里待着有你祖母看着也自由。”

“嫂嫂这次随大哥回来后还走吗?”

端木夫人叹口气:“我是不想留的,你祖母也还健康,我和你爹身体也正好,不用他们在旁边侍奉,不过育儿是不走了,也到了开蒙的时候,他们去的地方有什么好的先生。”

“我嫂子恐怕会舍不得。”

端木夫人闻言不客气的道:“她若是舍不得她也留下来便是,我看她舍得谁。”

“娘,你别一提起嫂子就不耐烦的样子,当初嫂子还不是您挑的,您现在没事就找找她的麻烦,不是显得您当初也没眼光吗。”

“我几年都见不到她一面,我不过就是嘴上说说,你也为她抱不平,我在家里不要说话了。”

端木徳淑笑笑:“女儿的意思是,嫂子不在家,您不是还能当几年家吗,是不,尊贵的国公夫人,你这只七头凤什么时候换成八呀。”

端木夫人脸上立即露出笑容,若说女人呀,还不就是相夫教子诰命加身,她这些年可算是熬出头了,一品国公夫人,丈夫还是大权在握,儿女个个争气的福全人,若论荣耀,她在这皇城也是头一份了。

尤其是皇上恩封端木府的——慕国公,更是对端木一族多年来的肯定,世袭罔替,给足了端木府颜面,自然也是借着皇后娘娘的光。

以后她的长孙最低便是五品官员,子子孙孙只要出生都是这样的高位,这便是公侯之家人人向往的荣傲,长嫡、长孙,一出生便注定比所有人高一步:“皇上对娘娘不薄了。”

端木徳淑笑笑:“皇上宅心仁厚,知道父亲和哥哥们的好。”

“你一定要——”

“知道知道,统理后宫、不骄不躁、宽以待人、公正公平。”

端木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儿子女儿一个个懂事,她不服老都不行了,坐了这么一会便坚持不住了:“行了,你休息吧,现在你也来了,以后有的是说话的时候,我先告退。”

“戏珠,送送夫人。”

端木徳淑看着夫人离开后,立即拿来迎枕往软塌上一扔,先躺一会,坐了两天的马车,头都在晃。

“禀皇后娘娘,王太医来了。”

品易伸手将娘娘扶起来,诧异的看眼旁边的明珠。

明珠看向他,她没有叫太医,而且还是王太医,太医院外伤的一把手:“是戏珠吧。”

戏珠走到门口看到王太医笑笑:“王太医怎么过来了?”说着两人一起往里走。

王太医与戏珠平级,但碍于主子,态度恭敬几分:“戏珠姑姑。”

端木徳淑看他一眼:“王太医怎么过来了。”

王太医恭手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微臣听闻娘娘路上遇到了一点小状况,所以来给娘娘把把脉。”

端木徳淑无语,不是已经看过了,当时跟着的太医又不是庸才,还换什么换:“不必了,没有什么大碍,明日再说吧。”

王太医能说什么,就要为皇后娘娘把脉吗,他又不是嫌活的时间长了,不过看娘娘的状态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而且他问过跟车回来的同僚,都说娘娘无碍,相爷估计是被镇西王骗了,镇西王肯定是怕担责任,硬让相爷请了他:“那,微臣便不叨扰娘娘了,微臣告退。”

端木徳淑点点头,待人走后,直接躺在了榻上,她要好好睡一觉。

品易走到一旁,为娘娘脱了外衫,拿过一旁的薄毯为娘娘搭在腰边,把冰楼拿远了一些。

肖玉颜眨眨眼睛看着坠儿:“皇后娘娘到了?”

坠儿点点头。

肖玉颜指指自己,有些紧张,她没有拜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就是皇上的元后了,莫名的便有些紧张:“我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吗?”

坠儿想想不用吧:“主子现在还没有名分,按说是不用的,但如果遇到了一定是要请安的,等以后进了宫也是要请安的。”

肖玉颜点点头,这点她是知道的。

锦瑟听说娘娘到了,心里异常高兴,暗紫色的流光长裙像主人一样在空中滑过一道明亮的痕迹:“看那些人以后还怎么作妖!”

粉儿闻言赶紧道:“昭容,您可别再这么说了,若是让皇上听见,就是皇后娘娘有三头六臂也救不了您的。”熟不知道皇上现在宠前面那位宠的跟什么似的。

锦瑟闻言顿时想顶回去,她还怕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丫头!再说了,她算老几!现在还没有进宫就想骑到她头上,以后还了得!

但想到皇上那天不问缘由的斥责,和对那个贱人的偏袒,心里委屈之余又想到什么般立即蔫下来。

谁让她年纪大了、不新鲜了,比不得人家正得皇上上心,她还没见下面姐妹有谁像她一样能让皇上这样维护,就连公认的新进美人陆才人也不行。

姓肖的这人简直邪性,她哪里好,长的不如陆玉裳漂亮,才气不如徐知若,人看起来还傻乎乎的,跟她说话有时候都听不见,见了人就会傻笑,有什么好的!她真看不出皇上要迷恋她哪一点,但偏偏失心疯一样的护着。

锦瑟想想就憋气,不甘心之余也明白,自己最好谨慎一些为好,否则以她现在的身份,搭进这么一个货色身上还不把她气死。

可又不甘心,幸好皇后娘娘来了,她看姓肖的以后还怎么装傻,锦瑟想想就解气,不把她们放在眼里,难道姓肖的还敢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这两日皇后娘娘刚到,肯定没有时间管本宫的事,等过两天皇后缓过来应该会传唤本宫,你注意些外面的消息,这两天切勿得罪人、切不可操之过急,既然娘娘来了,我们便安心的禁足,自然有娘娘为我等做主。”

粉儿闻言立即激动的点头,以昭容的性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两天整天都快把禁足之地踩平了,也没有吃得下饭,现在好了,昭容娘娘终于放宽心了:“昭容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本宫哪里没有这样想,行了,行了,那么激动做什么。”

沛妃一袭粉色的绫罗长裙,扶着葚儿的手,身后跟着丫头姑姑。几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沛妃也有松口气的感觉。

这次避暑,她们后宫跟来了这么多人,她又是位分最高的,自然有统领的义务,而皇后让她们来伺候皇上,可不是让她们当摆设的,自然希望回去后有人可得一儿半女。

结果……这位肖姑娘给她们的压力太大了。

皇后娘娘到了,她身上的担子便觉得轻了好多。

第106章

清凉殿内。

端木瑞看完皇上交给他的折子,皱皱眉,可也明白皇上定然是想动这一块儿了,要不然不会让他看。

端木瑞恭手道:“皇上不找徐丞相问问?”

“已经让人去传了,你先说说你的意见。”宗之毅穿着尘蓝色的暗锦朝服,边缘绣着银线光点,腰间一条茶杯盖大小的深蓝色宝石腰带,没有一丝明亮的颜色,更添威严肃穆。

端木瑞松口气,这等大事,他真不敢一人力扛,分析应该不应该:“既然皇上要听,微臣就说说自己的拙见……”

“您坐。”

端木瑞想了想,半坐在一旁并排的高大椅子上,开口道:“据史料上记载,鼓励商通在近百年也提出过多次,可……次次都没有收到很好的效果。

微臣不敢说唯独商人嗜利,但确实往往是他们在繁杂的交易中借着一切利益之便挑起了诸多纠纷,而且商业初不成规模还好,只要成为规模,便有人趋利而往,造成商品拥堵,这些,都是小事,损失了也是折在自家手里,可一旦开启贸易,马匹、人口、土地,都是迟早要列入明面的事。

前几次互通商务,造成了雁国多大的损失,个别商户养大之后为了自己更大利益为了更大的竞争,为了更大的控制权,没有不往官场、国场侵入的道理,甚至为了占领制高点制造了多少舆论美言,更别提走私军用和粮草,说是禁止,他们美化这类传言的时候蛊惑人心说的是互相依存,帮助果腹,当年让前朝吃了多大的骨头,所以历代鼓励商通都没有得到好结果,有人也提出,储备资源力不足,不适于大肆鼓励经商,还是要恐抑,不是皇上的想法不好,是我们的粮食产出不行。

除了以上的弊端,尤其很多地方根本没有足够的出息可供交易,集市闹市就可消耗完的小规模生长,皇上您就是再鼓励也是有限的,历朝历代在商贾中间下了多大力度,成效不显,说到底还是出息不行,可若是动出息,就是动本啊皇上,中间牵扯的就更多了去了,而且还不知能不能控制它们反噬,就算皇上控制住了,朝廷也是下了血本,最后又是两败俱伤,回归本来的样子,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还有云岚之地,它们产出大量的云锦,若是云锦得利,全民除粮种锦,皇上您可想好了,云岚可是我国第三大粮食产出之所,这中间若是……”

诫谄看眼前面的主子,面容平静:皇上传了两次话了,主子您就算是打场猎,现在也差不多能回去了。

徐子智一动。

诫谄也跟着向外走。

王太医远远的走过来,拱手行礼:“见过相爷。”

“不必了。”徐知乎脚步未停。

诫谄好似突然想起来一般回头问:“王太医,皇后娘娘的伤怎么样了?”

徐子智脚步依旧没停。

王太医道:“娘娘无碍,精神很好,只是轻轻磕碰了一下而已。”

诫谄点点头,对着繁星宫的方向恭手:“皇后娘娘洪福齐天,没事就好。”

王太医也赶紧向来的路恭手:“皇后娘娘洪福齐天。”

诫谄追上相爷的脚步,什么都没有说。

“怎么这么晚才来。”

徐子智脚步不紧不慢,青竹色的衣衫衬的他越发与世无争:“贪了一会景色。”

“也就你能把这个理由说的理直气壮。”宗之毅示意赞清把刚才的折子拿给徐相。

徐相对慕国公颔首。

端木瑞哪里有脸硬受,急忙回礼。

徐子智接过来看了一眼,也只看了一眼便合上,这项政策千年间拿出来说了不下百次,也推行过多次,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不过都归于平平而已,归根到底只有三点,土地的生长力不够、天灾频繁、利益驱使下的人违背皇权不好掌控,就这三点问题,其它的种种是非都是花架子,这三点控制不住,推行商策有害无利。

所以历朝历代推行商策都不超过两年,然后又是极力压制,一开始并不是看不起这个行当,而知这个行当暴露的弊端越来越多,让朝廷不得不推出重农抑商的举策。

徐知乎不是高看宗之毅,可心里也有数,如果不是他换成任何其他一个人坐上这个位置,他都是没意见的。但宗之毅既然拿出来说,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了,且应该看到了施实的可行性,这样的决策力,在那个小地方窝了这么多年‘委屈’他了。

徐子智甚至怀疑,若是不发生后来一系列的事,他真能甘心一直窝着:“皇上有什么想法?”大型水利建设投入了三个,一养天年,就是说上府之地的出息在不发生大的广泛的天灾时,供应全国口粮,二养灾年,中府之地和上府之地两地的产地在雁国发生大的灾害时,能供应口粮;下府之地是战粮,皇上不准备动才对。

若是推行顺利,产出上朝廷便可控制,推行商策便不是不行,看皇上下多大的力度进去。

宗之毅不得不说跟徐子智说话就是痛快,当然了他不是说国丈的不是,国丈分析的也有道理,就是明面上的道理罢了:“朕打算在朝中新设立一个商政府衙,把其当军政来抓,各项律法条文、监管执行都要统一重来,朝廷必须掌握每个商贾的行动,尽管朝中不参与,但必须掌控……”

端木瑞闻言想了想,这可是一大笔国之开支,他掌雁国户籍、产出、银两,这若扔出去,对他来说也是很耸人听闻的数字。

而且他手里还有皇上今春制定的三个水利大项目需要支出,还有皇后修缮后宫的银两他还没给,更别提几年需要一重修的清凉小筑,哪一项不需要银子,他手里没有那么多银子:“皇上这银子……”

“银子就不用国丈操心了,这一笔朕出。”

端木瑞惭愧不已:“哪里能总让皇上出,上次各地修缮堤坝的银子——”

“朕不是给你记着呢。”

端木瑞想了想:“要不然先不给皇后娘娘修凤梧冬阁——”那可是整整两百万两的支出啊,这对现在的雁国来说,可是一笔能安半数子民的银两。

而且那图纸也太过夸张,小巧精致到不下于修一座避暑之地的银子,实在不像话,她是不当家不怎么了。春天修清凉小筑,夏天盖凤梧冬阁,她要不要春天再造一座百花园,秋天再来一座长秋阁,等于再建一座凤梧宫了。

尤其是她那一座水上清凉筑,耗费五十万两,整整五十万两,为了达到春风如雨的效果,整个清凉小筑全建在水上,单地基就填进去了八万两,这还不算每年都要进项的修缮费用,她也不怕史书上记她一笔挥霍无度。

徐子智闲闲的瞥端木瑞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到底是她的生父,又是在仅他们在场的场合,不至于让宗之毅翻脸。

但其暗示皇后娘娘修个冬阁便有动摇国土嫌疑的‘谬论’,恐怕是要引宗之毅不快了。

宗之毅看慕国公一眼,脸色不至于多难看,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后这种话不要让朕听见,朕念你第一次老迈昏庸,便不计较,以后再让朕在任何场合听到爱卿胡言乱语,别怪朕不念国丈的情分!”

端木瑞立即惊吓的起身跪拜:“微臣该死,微臣——”

“起来吧。”宗之毅也不是真要为难他,何况妩墨在,他若真怎么了慕公国,他也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

宗之毅转向徐子智:“朕是想不控制的鼓励,广散网,过几年养熟了,直接猛收,然后才是真正的推商,只是这个熟要到什么程度,回去你们商讨商讨,荀故风也要到了,你们商议,下个月,朕希望看到你们呈上来的具有可行性的折子。”

“微臣定不负皇上期许。”

宗之毅点点头,靠坐在高背红木八首龙椅上,他要这天下不单兵强马壮,还要它繁花盛开、山河壮美、人人无忧!

傍晚,疏稀的雨下过,天色提早暗了下来,本就清凉的天气更见清凉。古老的苍天大树,枝蔓纵横交错,落下来一地枝丫,巍巍避暑之地,一片深秋夜的安宁。

端木夫人让人把老爷的春衫取来,给他披上,遣走了值夜的丫头,只留了贴身的伺候:“你说你,没事多什么话,这清凉小筑、凤梧冬阁又不是皇后娘娘要修的,就显出你大公无私了。”

端木瑞皱着眉,即便已经不年轻了,也颇有几分文人儒雅的沉稳:“我这还不是担心娘娘,皇上的乾心殿都是用冰,就皇后娘娘娇贵,非得住什么清凉小筑。”

端木夫人突然凑近相公,目光不善的在他耳边道:“那是他该补偿给小仙的。”

端木瑞闻言吓的手里的茶杯险些没有掉在地上,急忙四下看看,又想起夫人是在耳畔说的,别人听不见,但也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这话——这话——你也敢说!简直不知死活!

端木夫人见他那怂样,冷笑一声,四十出头的她虽然不再年轻,但经过这些年的起起伏伏,也更有自己的脾气:

难道不是他欠咱女儿的,一个小小的郡王爷,小仙嫁过去得受了多少人的白眼,现在怎么就不能住的舒服些了!要她说一个清凉小筑都是客气的,她家小仙就是乾心殿也是住的的!

更别提还有蔷薇那闹心的事,看宗之毅更不顺眼了!

端木瑞叹口气,觉得这婆娘是越老越张狂了:“你赶紧洗洗睡吧。”皇上是什么人,她当他还是曾经进门一次需要看她三天脸色的那个小郡王。

一把年纪了越活越看不清形势,也就是在后宅猖狂,想的也是女人小家子气的那点得失,谁受宠了谁得势了,不是嫉妒别人头上的花,就是看别家的院子修得比自己好,攀比了相公比儿子。家国天下、绫罗绸缎、胭脂米糕,哪个不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没有这些,看你们怎么在后院猖狂。

端木夫人猛然回头:“你瞥我干什么!”

端木老爷子冤枉死了:“我哪里瞥你了……”一个个的他惹得起哪个。

端木夫人量他也不敢:“你最好没有。”端木夫人说完忍不住噗嗤一笑:“不闹了,别往心里去。”转身进了浴房。

端木老爷子看着娘子离开,对着她的背影失笑的摇摇头,她也操劳半生了,随她吧,也就是过过嘴瘾……哎,是福不是祸,怎么不是过……慢慢来吧……

宗之毅穿着今天下午的那一身,坐在繁星宫的主位上,威严肃穆,冷着脸喝着茶看眼坐在下首边不急不慢紫纱细垂的女子。

宗之毅等了很久,最后,放下茶杯叹口气:“还生气呢?前些日子确实有些偶感风寒,吃了些药已经好了,想着这里风景不错,便让你来看看。”

端木徳淑哪有生气,何况:“多谢皇上惦记,下雨前出去走了走,环境确实不错,又有跑马场,气候宜人,山水相绕的,是个好地方。”

宗之毅闻言,张张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想着把她骗来了她心中必然不痛快,她若是不高兴便是什么都好的样子,让看见她的人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但现在让她如意的回去,不是乱折腾,哎:“好了,你赶了两天路,今晚好好休息,朕前面还有事,今晚就不留了,明天带你跑马。”

端木徳淑闻言点点头:“皇上也注意身体。”

宗之毅出了繁星宫,突然哭笑不得,不明白这到底怎么了,他请他的皇后来避暑,想她在身边有什么错。

可他为什么现在要站在这里!他今天忙了一天,衣服都没有换来看她……算了,他也累了,明天再说吧……

宗之毅走到清凉殿门口,看眼从台阶上站起来,眼睛弯弯冲他笑的人,神色平平。

肖玉颜羞红着把绣好的装有驱蚊草的锦囊放在他手里,垂着头,拉着他的衣袖:“见你被咬了,特意为你做的,出门在外也要带着,不要嫌它碍事。”

宗之毅今天没兴致:“嗯,回去吧。”

肖玉颜乖巧的点点头:“晚上露重,皇上多注意身体。”说着松开皇上的衣袖:“不要忙太晚,臣女走了。”说着倒退着一点点的慢慢离开。

宗之毅把手里的五色荷包扔给后面的赞清。

赞清急忙接住,心里也不知该是什么滋味,皇后娘娘没来之前吧,皇上的日子过的多好,处理处理政务,出外跑跑马,闲暇了,逗逗肖美人

现在可好,皇后娘娘只是刚到,皇上就这样了,这往后皇上高不高兴,全看皇后娘娘那张脸了,这不,连这些天皇上见了就想逗逗的肖美人也不管用了。

这荷包,皇上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肖玉颜边走边觉得皇上今日情绪不对,他不舒服吗?还是又染了风寒,还是出什么事了?

肖玉颜想着突然回头,向回跑去。

宗之毅停下脚步回头。

肖玉颜可怜巴巴的从柱子旁探出头,讨好的对着皇上笑:“臣女……见皇上似乎心情不好……不放心所以……”

心情不好?!看的出来?为什么有些人看不出来:“既然来了,陪朕坐坐吧。”宗之毅向旁边的凉亭走去。

肖玉颜不明所以,乖巧的跟着,见他真的心情不好,忍不住就想哄他,可是她什么也不会呀,她……

肖玉颜紧张的在他对面坐下,可坐下了发现更紧张了,皇上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坐着,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好亲近,慌得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肖玉颜搓着手指:“我……我……臣女……不如臣女给皇上编个蚂蚱吧……”说完懊悔不已,她都在说什么呀。

宗之毅看向她。

肖玉颜立即微笑,手指攥着裙角更加紧张,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是不是更惹皇上不高兴,不知道皇上心情是不是好了一些,不知道……

宗之毅看着她的样子,何必为难她呢:“编吧,正好朕没有见过。”

肖玉颜脸上立即绽放出浓重的喜悦,整个人都泛着舒适的高兴:“臣女这就给皇上编。”说完转身跑进灌木丛中,徒手拔了一株扁平草,抬起头,手上泥呼呼的对着皇上笑,也忘了要跑出来,就站在那里开始编。

宗之毅看着她,他刚才在她那里跟眼前的人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表现的明显和不明显的区别罢了。

宗之毅起身,往寝宫走去。

肖玉颜手里的蚂蚱编了一个触角,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他怎么了……看起来那么伤心……

赞清没有动,冲着肖姑娘笑笑,对她招招手:“来,来。”

肖玉颜茫然的从灌木丛走出来,久久不肯从皇上离去的方向收回目光。

“看这里。”赞清口吻温和。

肖玉颜想问皇上怎么了。

赞清不等她开口,直接道:“肖姑娘,皇上今天忙了一天,非常累了,奴才非常明白肖姑娘的用心,但肖姑娘先回去休息吧,让皇上休息休息就好了,乖。”

肖玉颜不是不懂事的人:“皇上真的没事。”

“没事,就是上午去了校场,下午和丞相、慕国公商谈了一下午的国事有些操劳。”

肖玉颜顿觉耳中轰鸣一声:“‘木’国公……哪个木国公……”是……那次听到的木国公世子的慕国公吗?

既然他出身国公府,怎么会不在这次的随驾之列,会是他吗?要致她们肖家于死地的顶级勋贵!

“慕国公自然是慕国公,肖姑娘你怎了?”

肖玉颜闻言立即笑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

她不能慌,她绝对不能慌,现在一切还早,她还有办法挽救,她的养父母还没有出事,她们现在说不定还不是对方的目标,她不能慌了阵脚。

现在没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她谨慎一些,多淡定一些,何况,她已经遇到皇上了,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