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徳淑放下批示,莫名有点同意明珠昨晚的话了:“皇上怎么了?”若是以前他断断不许的!

明珠皱着眉仔细想着。

品易恭手道:“回娘娘,可能是皇上感念娘娘近日辛苦,又怜惜娘娘多年不见国舅爷,心有……”

明珠突然开口;“奴婢知道了!皇上心虚了!因为小殿下的——”

品易瞬间瞪了明珠一眼,目光狠厉!杀意瞬现!察觉到不对,慌忙垂下头!敛去一身锋芒,安静平和至极。

明珠惊的浑身冰冷,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冷厉的一眼出自从来任劳任怨没什么存在感的品易身上,她虽然知道外事现在有他打点,定然是手段了得之辈,没想到——

品易垂着头,他没想的,给他十年与皇后娘娘的主仆情分他也不应该如此挑衅明珠,何况是现在,他更没有资格,顿时沉默的更加虔诚几分。

明珠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品易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吧,要不然刚才……

端木徳淑看向明珠:“怎么不说了……”

“哦。”明珠慌忙回神:“因为小殿下的身体也不好,皇上不会觉得他自己有问题,生的皇子都——”

“你给本宫闭嘴吧!这话若是让皇上听见,本宫就直接把你交给皇上,愿意怎么砍怎么砍,绝不姑息!”端木徳淑顿时觉得头大,明珠还是在外殿管事吧,真是头疼的,让戏珠即刻过来伺候。

“娘娘,您不能这样嫌弃我呀!”

“戏珠说你冲动,都是轻的。”

品易心中纷乱,觉得自己刚才疯了竟然怀疑明珠会说不合时宜的话。明珠是谁?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品易突然察觉到自己这几天状态似乎非常不对,对谁都急急燥燥的,甚至越来越看明珠、戏珠不顺眼,他有什么立场看两位姑姑不顺眼!

看来他必须休息两天好好调整自己!切不可再犯这样的错误!这次是明珠大度不与他计较,下次呢!

而且他这个样子也不再适合出现在娘娘面前,对娘娘百害无一利,品易听着明珠哄皇后娘娘高兴,恭手道:“禀皇后娘娘,奴才想起书楼有一部分还没有吩咐下面的人整理,奴才先行告退。”

端木徳淑懒懒的挥挥手,多一个少一个的,都会有人补上,并不在意少了谁。

品易慢慢的退出来,关上殿门,看着合拢的高大雕花木门,突然之间想推开进去,继续伺候在娘娘身边。

品易继而苦笑,看来他真该定定心了。

明珠看眼品易关上的门,若有所思,刚才的一瞬绝对不是她的错觉,想想刚才自己说的话,她大概知道品易为何那一眼会如此锋利,虽然可以理解,但刚才那一刻他的攻击力未免太强了,任由这样的人做大,以后这后宫之后可还有她和戏珠立足的地方。

呸!呸!想什么呢?应该是他对娘娘可有十分真心,会不会大权在握甚至踢下自己和戏珠后对娘娘不利,在权利上有野心不可怕,怕的是对主子不再尽心,毕竟他是走投无路了才选的凤梧宫……

第135章

“你看什么呢?”

明珠急忙回神:“没有,就是觉得品易怪怪的,可能是奴婢平时也不注意他吧。”

端木徳淑点点头:“他最近有些忙。”一句话带过并不觉得需要多说,她在信中提的是雷冥九护卫,但并不是必须是他,她是想的言将军他们也是可以的,想不到宗之毅连问也没有问?愧疚吗?

端木徳淑叹口气把批示收起来,真的不用,也不是什么事,何必非要放在心上。

端木徳禹已近乎而立,年少时候青衣竹马,风流倜傥,也是京中少有的有为青年。如今沉稳锐利,尽显成人锋芒。

如今的他是慕国公府长子,从四品一州知府,认知期间功绩磊磊,虽然品级不好。

但人人都知道那是以前,那时候端木府家还没有出一位皇后娘娘,端木府府也不是慕国公府,还是战乱中要被打压迫害的门楣,端木徳禹能收住一个从四品知府的位置已经是拼尽全力。

如今不同了,端木府如日中天,他又是带着报复归来,这次回京,势必会得到皇上的重要,也会加封世子之位,可谓是一步登天,直接位列公侯。

若说端木徳禹不意气风发那是加的,如今他更自信,更具永远之前的魄力,很多不敢提不方便说的事,因为上面换了人,便能一抒胸怀,很多事都能按自己的想法去办,若说一种天高任鸟飞的疏阔是假的,可因为不是一蹴而就走到今天的地位。

所以所有的情绪压在心中,他依旧是恭敬有礼、谦虚从容的端木家长子。

端木徳禹在舅母家悔婚后,母亲匆忙选中了京中从三品都转盐运使司的女儿,对于妻子,他没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掀开盖头的一刻,也是心态平平,他不敢说对表妹没有过一丝期待,毕竟从小他就知道表妹会是自己的妻子,偶然两人也有过相识而知的目光。

娶了妻,他亦心境和平,成婚、生子,总是要过,虽然不太期待,但对妻子十分尊重,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妻子也赢得了他的厚爱。

云瑶虽然不是第一眼让人觉得好看的人,但她这么些年来打理后宅,养育子女,还是非常和他心意的。

同性的官员坐在驿站内的餐桌旁,感慨的看着兄弟:“端木兄明天就要到京城了,说起来你我也有七八年没有回来了,端木兄会不会也会有近乡情怯之感?”

端木徳禹感慨的饮口茶,走时鬓间少年,如今也胡须寸许,焉有不感慨的:“不知家中父母可安好。”

“端木兄过滤了,听闻国公爷前些日子还视察了京中周边的农耕事宜,想来也正盼着端木兄回去呢。”

“哎,一别多年,是我等不孝了。”

“谁说不是。”他今年四十有六,京中并无亲眷,与端木徳禹不同,他这次回京述职还不知前路在哪,能和端木徳禹认识也是源于战乱期间端木家首当其中,端木徳禹的出身便不显了,仍在三五个知县中,通身的气度虽然依旧不同,可没身份的光环总容易打成一片。

如今对方摇身一变,重新又回到了当初,甚至更甚,亲妹是当朝皇后,家族被封慕国公,生父掌着大权,母亲是一国郡主,恐怕这次回去端木徳禹也会加封慕国公世子,以他的家世和身份,雁国现今他感兴趣的官职还不是随便他选。

人呀,都是命,端木徳禹初到县城的时候,本身气质便于他们格格不入,通身世家子弟的气派,经过低估后即便学着放下身段,也有掩不住的贵气。

反而是现在更加沉稳内敛,越加让人捉摸不透了,大概这就是底气,也可能是他俗了,觉得他背后光芒万丈,不禁多了一丝谄媚的眼光。

谁不俗呢,他这个年纪,若是不攀上谁,别说再进一步,恐怕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第136章

“你们在聊什么?看这天,一会又要下雨,我们今晚在驿站住一天如何?”何索声音轻快,一身淡紫飞服长跑,把玩着手里的玉扇,腰间玉佩金环,姿态随性的掀起衣袍,长腿一伸踩在长椅上,一副风流不羁的姿态。

端木徳禹见状不禁无奈的摇头:“外面秋高气爽,你那只眼看到要下去了,是不是又缠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了?”

何索年纪不大,二十浪荡岁,一双百转千回的桃花眼,永远闪着猎奇的光,眉宇流转见顾盼生姿:“这位兄台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端木徳禹无奈的摇头,也亏得何老先生明知早年给这个不着调的儿子买了个知县当当,否则非成纨绔流氓不可,虽然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过总还有一个遮羞布在,让他不至于自己的地界也不服调戏良家妇女的不正经样子。

一旁的催怀生看何索一眼,这也是一个不着调的,不过家里有财有地,北县第一霸的独苗儿子,宠的无法无天,早年花巨资给这个不着调的儿子弄了一个小官,怎奈,何索有几分狗屎运,做到了一县之长,还莫名的入了端木徳禹的眼,这次回京,端木徳禹竟然破格的带了他,真是鸿运当头了!

想想自己,一把年级了,拉不下脸求人,放不下文人的风骨,可又知道不钻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看着何索便更不顺眼三分:“你自己那点事谁不知道。”

“催兄,这你就怨不得我了,是那些小妇人前仆后继的往我身上扑,我也是受害者好吧。”

“你后院那几个呢?”

何索坐好,拎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一杯:“那不是两情相悦吗,我也给了她们夫家赔偿呀。”

催怀生闻言简直没脸听:“对方已经告到知州了,你小心这次述职之后官降三级吧。”

何索觉得他冤枉呀,这件事又不怪他,他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六月飘雪都没有这么冤枉的,她们非赖在我家不走,我没有办法才安抚她们的男人,想带走!走啊,我是没有意见的。”

端木徳禹开口道:“行了,别说了,你自己那点事只是那点事吗!你的事罄竹难书,就看上面怎么动你了!你也真是,关键这几年你就不会收——”

“哥——你就别念叨了,都已经这样了,再念叨我头都大了,行了,行了,你们歇着吧,我去睡个午觉,走的时候叫我。”

端木徳禹摇摇头,他呀就是太年轻,没遇到过挫折。

端木徳淑笑盈盈的看着雷冥九:“很惊奇吗?”

雷冥九赶紧把人拉进镇西王府,何止惊奇简直惊吓,不是说好临近中午他去宫外接人,怎么皇后娘娘突然出现在他门外,连块面纱都不带,她是想吓死人吗:“我的祖宗,您怎么出来了,还就带了两个人,您是觉得您——”

“哎呀——”端木徳淑不乐意听了:“这不是给大哥一个惊喜吗,再说了有你在有什么危险,我直接让品易把马车赶到后门的,你镇西王府的后门连只蚂蚁都没有,哪里有什么人。”

雷冥九也吓的够可以:“皇上知道吗?”

端木徳淑歪着头,满眼无辜:“不是说了吗?皇上同意了?”

“皇上同意您这么出来?!”

端木徳淑笑笑:“皇上在和文臣商讨事宜,我想着怎么也是批示了的,就提前出来了,放心我已经嘱咐凤驾准时启程,不会耽误事的。”

雷冥九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想来也是想端木大公子了,何况在宫中多年没出来,偶然想些新奇的想法也不稀奇,他多说也无意:“现在走吗?”

雷冥九看看周围,再看眼戏珠:“面纱呢?”

“我都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小姑娘,我——”

品易:“在马车上。”

雷冥九突然低头吻上她的唇。

端木徳淑睁大眼睛。

品易垂下头,心无波动,他昨晚静了一晚上,已心无贪念,这本就不是他能想呢,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他怎敢容他冒头!

雷冥九松开,看着她亮晶晶的眼镜,嫣红的唇瓣,忍不住又想……可到底忍住了:“现在话说自己不是小姑娘吗?”

端木徳淑掏出帕子,不紧不慢的沾沾嘴:“那是你审美有问题。”

雷冥九重新拉过她,不留一丝余地的吻上去,托住她的头撬开她的唇。

端木徳淑不等他撬,张开唇,反舔了一下。

雷冥九顿时慌乱的放开她,呼吸顿时急促的抵着她额头,一字一句的到:“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就不要挑战我的定力……”

端木徳淑声音轻缓,没有把他没什么力道的威胁放在也心上,何况本来就是逗他的:“可以走了吗?”

雷冥九觉得自己迟早被她玩死:“去拿面纱。”

长到膝盖的面纱下缀着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白玉压风铃,绕了长长的一圈固定在她的头发上。

雷冥九觉得这样不保险,又取来了斗笠戴在她头上,周围的纱帘长的可以盖住她的脚踝。

端木徳淑要疯了:“我还要不要看路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的。”

“不要闹,不影响你看路。”在宫里呆的多腻烦了,出来后这样高兴,觉得整个人都活跃起来,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雷冥九嘴角也扬起一抹笑意,只要她高兴……就好……

端木徳淑只高兴了半个时辰,便在城门外六里处的凉亭内等的不耐烦了,四周荒凉一片,除了出城的大道还是出城的大道,周围绿野悠悠一眼看不看头,风吹过来毫无新意。

雷冥九看她一眼:“无聊了……”让您不要早来,非要在这里吹着:“去山后面的茶肆坐一会吗?”

“你大哥不知道什么时辰才会来呢。”

端木徳淑看样周围荒凉的景色,觉得自己傻乎乎的是不是来的太早了,皇后做了半年以为大哥在不知道她会来给他惊喜的情况下,也会乖乖的出现在她面前,她魔怔了:“错过了怎么办?”

“不会我让人在一里地外候着了。”

端木徳淑看着雷冥九,

雷冥九点点头,其实也看不见她眼睛,直视觉得她把面纱移了过来,应该是看着他了。

品易默默的站着。

一刻钟后,山脚下唯一一间茶肆的雅间内。

端木徳淑摘了围帽,打量着周围不俗的摆设,还有堪称商品的家私,忍不住道:“不错嘛。”

雷冥九给她倒杯茶:“这里经常有人官员女眷、富家女眷在此等人,这家茶社虽然看着不起眼,却是数得着的清雅之地。”

端木徳淑点点头,抵着下巴坐在床榻上,转折手里的杯子:“你最近几年见过我大哥吗?”

“还是去年见了的。”雷冥九帮抬起头她的手,帮她把杯柄顺到手边。

品易见状退到了门边。

戏珠也退了过去。

“我已经四年多没有见过大哥了,不知道大哥有没有把我忘了。”

“陌生感肯定有的,但国舅心里肯定高兴,只是一开始可能会不知道怎么表达。”

端木徳淑瞥她一眼。

雷冥九深知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但这也是肯定的事实,小的是时候再好的兄弟姐妹,多年不见也要有个适应的过程,虽然他的小仙哪哪都好,永远能让人第一眼记入心里,可国舅跟她分开的时间太长了,抱头痛哭这种事以国舅的年龄是绝对不可能了,所以皇后娘娘想都不用想。

“也不知道我二哥怎么样?”

雷冥九将糕点往她面前摆去:“最想你二哥?”

“谁都想。”

但最想的是二少爷,端木二爷也是最疼她,每时每刻都要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刚离京那段时间,每个月都要跑回来看看。后来小仙远嫁,他不好往返,才渐渐改成了书信往来。

端木大少爷有继承家业的压力,有时候难免严肃一些,二少爷则完全不考虑这些,对小仙是没有底线的喜爱:“听说这次二少爷也嚷着要回来,但他那里实在走不开。”

端木徳淑点着茶杯的盖子:“二哥给我写信说了。”

雷冥九见她不喝,也不强求:“去倒壶开水。”

“是,王爷。”

雷冥九握住小仙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要伤心,慢慢都会进到的,这不是就要见到你大哥了吗?

端木徳淑看眼他握上的手,抬起眼帘无波无动的看着他。

雷冥九回视着他的眼睛,即便里面看似什么都没有,但他知道她能绽放出怎样瑰丽的光。

端木徳淑轻轻一笑:等待想见的遥遥无期是不是就像她此刻一样,总是心有记挂,想到要见便坐不住的开心。那么你呢?是已经学会心平气和的等待,还是依旧十分期待。

雷冥九看着她笑,看着她沉静的眼镜慢慢滴入一点涟漪,看着她柔软的脸庞,永远让他沉迷的容貌,探出头,珍而重之的吻了一下。

雷冥九刚刚打算撤离,端木徳淑回吻住他的唇,想知道是种什么感觉的,其实……应该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淡淡的带着从他身上突然升起的灼热。

雷冥九立即上前,吻住她,压抑了一早上的想法,让他瞬间燃起火热的情绪。

端木徳淑安静的任他上下其手,他的热烈迅速在她耳边燃烧,他的急切微微带动了一丝她的情致,这就是喜欢吗?即便一个简单的举动就能勾起一个人如此狂热的情感。

爱吗?

雷冥及把她放到在榻上。

房内所有人已经退了出去,品易端着水站在门边。

戏珠打量着走廊上的布置,雅致温馨,是个有想法的地方:“你怎么还端着,找个地方放回去吧,有的累的。”

品易恍然一笑:“谢谢姑姑提醒。”转身离开。

房内的火极致的燃烧,身上一件件的衣服退去,端木徳淑觉得自己疯了,或者真的是疯了,要不然她为什么不拒绝,只要她拒绝雷冥九绝对不敢上前一步!

而且……这是报备了的行程……

冰火风雨般的急切袭来的时候,她本无四的大脑一阵空白,燃烧到极限的炸开,火星四裂,突然见照亮了极暗,久久燃烧后还不愿退去……

似乎是很久很久过后,真的是很久很久,端木徳淑觉得脸上的平静散去,到红的发烫,再到现在坐在梳妆镜前任身后的人为她挽发,她觉得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所有的人生都被洗礼到了一边。

不是逼不得已的一步,也不是那次短暂的强迫,此时的他们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她不需要他,他也不是非要到不可,却切切实实的发生了,这几乎颠覆了端木徳淑对自我的认识。

贞、洁、娴、淑、德、容、廉耻!

端木徳淑想想过后,惊叹散去,也不过是留了一声叹息,她终归是配不上端木家的期待,皇后之位加身的人。

“怎么了?扯到你头发了吗?”雷冥九放轻力道,看着她。

端木徳淑本来没什么了,何况这是她没有拒绝的事,不至于时候后悔要死要活样!但看着他刚毅冷冽的脸,做出小心翼翼的神情,甚至近乎讨好的一直安慰,此刻更是为她束发,她便无形中起了一股火气,不由分说的伸出手,一巴掌甩了上去!

雷冥九:“……”

端木徳淑反映平平,不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可:“手疼……”好疼……

雷冥九立即放下梳子,捧起她的手,看着泛红的手心,心里顿时着急不已:“你说你,不高兴了用茶杯砸,用盘子扔,你上手做什么!疼了吧,戏珠!戏珠!”

“王爷?”

“拿清火的膏——”

端木徳淑抽回来:“好了,多大的事,已经不疼了。”

品易也跟着进来,见娘娘穿着里衣,长发散下,脸颊红润,心放了一半,没事就好。

雷冥九还是不放心,蹲下身,仔细帮她吹着。

“都说没事了,头发,快点,要是错过了我大哥,我就诛你九族!”

品易听着主子软糯的没有什么威胁力的声音,又静静的退了出去。

戏珠看了两人一眼,也退了出去,站在门边,皱着眉,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这是要走上一条不归路了呀。

品易看眼戏珠,又垂下头,娘娘的事,只要娘娘高兴就好。

“我就说着颜色不好看吧,衬的我都丑了。”端木徳淑伸出胳膊不喜胳膊上的红玉衬她粉底的衣袖,声音不高,像是小声低语。

雷冥九声音也不高,两人慢慢的在前面走着:“哪里不好看,我看着挺好看的。”

“你选的你当然说好看了,可红的配粉红色真的不好看吗。”

“好看。”

“不好看。”

“……”你说不好看就不好看:“上轿吧。”

端木徳淑摇摇头,越看越觉得镯子不好看:“你就没有别的颜色送我吗?”

“有,但我这次就拿了一个,我的那些珠宝放在……”

“一个就一个吧。”

雷冥九看着她,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他希望这条路悠悠漫长,永远没有尽头才好,虽然珠宝首饰讨好不了眼高于顶的她,但哪怕一句抱怨,他都想听的。

戏珠忍不住上前:“娘娘,这个时辰了,凤驾恐怕已经到三里外了,娘娘真的不过去吗?”

端木徳淑看看远处的长亭:“不去,在这里挺好。”转向雷冥九:“你知道这枚血玉镯的出处吗?”

“不知道。”

“相传在……”端木徳淑声音轻柔的讲完了一个略带悲伤的故事,赋予了血玉无法言说的寄托。

雷冥九心里丝毫触不到这个故事背后的哀伤,这样一听便是为了卖出好价钱编撰的闺中故事,他接受力平平,但不影响这个故事因为是小仙讲的,又格外让他珍惜:“我记得还有一块大的红玉石,回头我进献进宫。”

端木徳淑扫他一眼,笑笑,坐在走时凉亭内,看着外面风吹草莹的景象,明明初来的时候还觉得荒凉,现在却看着分外不意。

雷冥九看着她的神色,确定她没有一点因为茶馆的事不高兴后才松了一口气。他或许不懂哪种配色好,哪种石头代表了什么,但他能看懂她是不是高兴,只要她高兴,什么都可以。

想到刚刚……雷冥九脸顿时红透,现今都觉得像是在梦中一样,她那样安静,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其实……他也不是非要……但若是她不反抗,他又知道自己没什么自制力。

他爱的,其实爱的也已经心智扭曲,即便知道她会难做还是忍不住想得到!

得到?雷冥九自嘲一笑,他们三个,谁不想得到!随着地位的渐升,野心也会一点点膨胀,想占有的心不会随着爱意停止,说白了,他们在他们三个人的世界里,装的下多大的世界,就装的下多大野心,多大的不容反抗,他们天生不屑于成全,除非身死道消!这份执念才能停止,所以他的小仙在不需要他的时候直接杀了就好,否则谁又不会成为谁的噩梦。

不过,他挺多怕脏了她的手,自己动手罢了。

“王爷!”戏珠猛然开口!眉头紧皱!您收敛一些!您都看到现在了!

雷冥九看向远方,目光沉稳坚定,心中疏朗阔达,这个天大从来就是因为她才有了色彩,小仙,小仙……

“报——王爷,端木大公子已经到一里外了!”

端木徳淑闻言高兴的就要站起来。

雷冥九压住她的肩,让她稳稳的坐在石凳上,语气威严肃穆,带着久经沙场的淡漠:“知道了,退下吧。”

品易直觉要行前帮娘娘,但在镇西王的语气中生生顿了脚步,皇后娘娘的銮驾在几里之外,断不会出现在这里。

端木徳淑惊讶自己竟然一动也动不了,他就用了一个胳膊!?想到第一次时候不太好的经历,他好像觉得很小的力气就行把她撕扯开来,顿时压着火气坐在原位。

雷冥九待人走远后,急忙拿过桌上的茶杯塞她手里:“砸吧——”

端木徳淑本来憋了一肚子气的,见状,已经没了冲他来的心里,眼里都是笑意:“大哥要回来了——”

雷冥九从戏珠手里接过围帽。

端木徳淑指指自己带着的纱巾:“我们怎么让大哥停下来,劫车吗?”

雷冥九笑笑,忍不住想抬头揉揉她的脑袋,发觉场合不对生生忍了下来:“我来。”

端木徳淑整整身上的衣服,对着雷冥九笑:还精神吗?大哥会认出我来吗?会不会吓到他?

雷冥九也笑,看着她笑,他就忍不住笑:会认出来的。谁会认不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