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府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下。

大皇子府迎客的管事丝毫不敢怠慢,立即迎了上去。

小小的‘荀’字刻在一块不名贵的木板上,马车也不见一品大员的文麒麟标配,四角甚至没有一件玉饰,从远处看上去只是一辆淹在车群里显不出样子的马车,但京中贵府的门童管家却没有一个人不认识这辆马车的主人——皇上眼前第一红人吏部尚书荀故风。

荀故风下车,并没有直接离开,亲自将轮椅接下来,转身抱下了一位,即便只漏出一双眉眼亦让人觉得定是俊美非凡的少年。

少年的眉眼非常好看,却给人一种霜露寒刀的肃杀之美,若是男人戴面纱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他却没有,一条黑色的绣着金线百福纹的面纱,戴在他脸上,别又一股不成熟的冷然风采。

少年坐回轮椅上,管事发现少年的腿脚全掩盖在衣衫下看不出来,心里顿时有了计较。他恐怕下身伤的很重,或者根本发育不好,这种情况他不是没有见过,但发生在眉眼如此不同的俊美少年身上还是让人忍不住唏嘘,忍不住会想,若是有一双完美的腿,此间少年又是何种角色。

少年好奇的抬头,眼里是纯然的清澈,他看着皇子府的牌匾,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少年笑的很好看,仿佛一瞬间吹散了他眼里的寒霜,瞬间吸引了百圣千灵。

荀故风止了所有人想帮忙接轮椅的人,拿了毯子亲自为他盖好腿脚,就不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出来看看。”徒惹外人几分窥探的目光。

第290章 谁还记得你(二)

“就是想看看。”

少年抬着头,难得有几分任性的小脾气。

荀故风顿时失笑:“好,咱们小甘想看就看。”小甘很少有好奇心,也不喜欢与人说话,多数时候都自己待在房间里,不见人,谁也不见,到了圣都后更是没有再出过自己的院子。

虽然不爱出门,但他并不闷,相反性格很好,让荀故风每每找不到他不出门的结症所在。

他并不觉得是他救了小甘,很多时候,他觉得他们是互相救赎,那时候他与小甘的区别不过是身死和心死的不同罢了。

他竭尽全力救他,说是竭尽全力他那时候也身无分文,又是战局,能有什么好药材大夫,不过是他乱养,他倔强的活。

他身体在寒水里袍时间太长,出现了坏死的现象,双手虽然恢复了知觉,这些年大量的药材填进去,也像了几分样子,双腿却早已干枯,他这样的现象,如今依然是靠药材养的。

清正廉洁?其实他不完全算,刚受赏识那些年,他也没少为别人谋利益,只是做的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这些年却少了,很多药材对小甘已经没有效果,平常的药物,他已经能供应开销,太医也看过,如今已是孩子最好的状态,谁也无法阻止寒冰冻过的身体,加速的退化。

今天难得他任性的想做一件事,荀故风就是再不喜欢这些人多余的目光,也不忍心驳了孩子难得的小脾气。

可还是忍不住提醒:“今日人多,你若是……”

“无碍。”小甘调皮的将脸往面纱中缩缩,眨眨眼:“这里真热闹?!”

“当然热闹,今天大皇子乔迁之喜。”

宗礼哥哥乔迁之喜,小甘眼里的笑意更深,总是躲着人不说话,头永远抬不起来的宗礼哥哥?

门边的人越来越多,认出荀大人的人纷纷停了下来,再下一刻,视线会下意识的落在他推着的男孩身上?

小甘没有理会周围所有人的目光,苛刻的衡量着看着这座气派的府邸,朱红色的大门,汗白玉石阶,石阶两旁的石屏上绘着苍劲挺拔的迎客松,不远处两座比他高好几倍的威武雄狮,门口的侍卫站姿笔直,精神饱满。

小甘摇摇头,他不喜欢玉石的台阶也不喜欢那座狮子,娘的爱好有时间不知道让他说什么好,她喜欢的东西很多精致的不实用,可也没有人提醒她,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还是没有人提醒她,定然是他母亲脾气糟糕的,让下面的人更不敢说实话。

宗礼哥哥真是倒了霉,要踩透着几分纨绔子弟风格的汉白玉台阶几年了。其实他不太了解宗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

荀故风强硬的将斗笠递过来。他不喜周围探究过后惋惜的目光,轮不到这些人惋惜!

小甘没在意,透过黑色光线,他还要说,他还不喜欢这个门闩,不觉得憨傻的不够威猛吗!?

“这是谁家的孩子?没见过啊?!”

“外侄。”再没有更多。

荀故风绕过了所有企图与他答话的意思,径自推着他入内。

小甘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眼花缭乱的看不过来,他知道母后不会介意他拖累人的身体,也不嫌弃他腿不能用,手不能写,定然也会像照顾宗礼哥哥一样照顾自己,甚至照顾的更好。

他能说话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找父亲母亲,可是他得知他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更糟糕后,就没了这个想法,让父母承受一次丧子之痛已经是他的不孝,怎么能让父母以后都承担这样的痛苦。

“叔叔,我能去那边吗?”

“当然。”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即便是想看完这座皇子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如此喜欢。

“那边花开的真好看。”

荀故风将他推过去,推倒安全的地方,将轮椅固定好,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当然好看,这里是仿照皇宫的御花园建造的,虽然规模不大,几乎缩小了百倍不止,但每一种花的布局都是经过千算万选,连地上的土都是御花园养了十几年的肥土,还有那边的那片爬山虎看到了吗?”

小甘看过去:“嗯?”

“以前是长在大殿下院里的外墙上的,大殿下经常在这片爬山虎旁的石桌上下棋,大皇子出宫,皇后娘娘怕大殿下不习惯,便让几百宫人,一点点的把这片爬山虎从墙上请下来,原封不动的搬进了大皇子府——”夸张吗?

小甘赶紧点点头,太夸张了!他都要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她儿子了。

“这片爬山虎还有专职的花艺师傅只伺候它一株,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皇后娘娘疼爱大皇子?!”

“错过,是怕死了,御赐之物受损,那是滔天大祸。”

小甘反应了好一会才发现叔叔这是在逗他呢!

荀故风笑的不行,难得他还一本正经的回答:“你竟然信了?!荀小甘你也有脑子不好使的时候!”

荀小甘横自家叔叔一眼,不想理他,可又忍不住问:“这片爬山虎不是宫里的?”

“是。”荀故风看着那片原封不动移过来,一片叶子也没有伤到,甚至不曾有萎靡期的爬山虎,与其说是皇后娘娘疼大皇子,不如说皇后娘娘可能很无聊,已经无聊到不觉得一点点的取下一片爬山书是多么无聊的事情。

而且,说是取,怎么可能真取,应该是连墙一起移过来的,这是多大的工程,一晚上处理的干干净净,品易这个人……

有时候想想,皇后娘娘保这个人不是没有道理。

“叔。”

“你喜欢整座宅子吗?”

“我喜欢。”荀小甘的目光充满了向往。

荀故风闻言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小甘很少表达喜好,而且,这么一座布局巧妙的宅子,他可仿造不起。

他不是喜欢这座宅子,而是娘也定然会给他造一座这样的宅子,如今他来过了,就当他也住过了。

第291章 谁还记得你(四)

“荀老弟?!真的是你!”工部尚书贺南齐舒口气,终于‘逃’出来了:“老弟!在这里躲清净不喊上我,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说着不讲究的坐到了台阶上,顺便看到了轮椅上的少年,微讶:“谁呀?”

荀故风闲适的表情散去,并不喜欢同级官员之间这种自然熟的交往方式:“侄儿。”

侄儿?!荀故风有侄子?!贺南齐忍不住认真看了一眼,这装扮很奇怪啊!身体不好他不意外,但身体不好还打扮的这样个性的就不多见了!而且为什么带着罩纱,就算毁容了男子戴戴面具的多吧。

荀故风目前风头正建,有些事也不是他能随便问的,只能挑无伤大雅的事情说:“这个椅子是去年的了,现在有新的了,好像是谁递上来的给太医院的了,回头我给你找找,给你定一辆。”

是地方上给以为年迈的老院长的,他已经让人定了一辆:“多谢贺大人。”

“谢什么,你我兄弟。”不过:“这孩子……”的斗笠……

荀小甘好奇的看着他,外祖的同僚,工部尚书贺南齐?长的和画像差好多,叔叔肯定不喜欢他要不然不会把他画的都是缺点。

“不能见浓光。前面正热闹贺大人怎么过来了?”不喜欢热闹,您可以直接离开。

“还不是太热闹了,大殿下不知道有什么事离开了,那些人还不是就闹腾上了,哈哈!我还不趁机跑,什么时候走。”

荀故风心想你真会挑地方。

“我以为你今天不来?”

荀故风笑笑:“正好无事。”

荀故风不参加宴请是圣都官员都知道的事,难得他也过来走走,也是,又没有站队之嫌,还可以赏赏这座宅子,以后可不见得有机会这样好好看看了!所幸大殿下身体不好,留一顿饭也没有什么:“这片的遮阳做的不错。”

荀故风勉强掀掀嘴角。

荀小甘兴致勃勃的听着,工部尚书贺大人是爹爹登基后提上来的,他能滔滔不绝的讲完这个院子所有的布局和结构手法,统筹兼顾,徐徐道来,问题是还不枯燥。

荀小甘大概能理解他爹为什么选他了,这是一位能政能工,能言善辩的话多人物。

荀故风瞥小甘一眼:你点什么头,你听的懂?

听不懂啊!但贺大人会讲,吸引人,这点你就不行!你生什么气,你也会讲,你可会讲了……

宗礼高兴急回后院,整整衣服跑进去:“母后!孩儿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千岁——”

端木徳淑笑笑:“快起来。让我看看宅子的小主人,嗯,精神!快起来,起来,哪里有那么多规矩,在外面就是不一样,瞧瞧多俊。”

“母后,孩儿在宫里就不俊了,母后是不是嫌孩儿多吃了几斤米,才想把孩儿赶回来的!”

“都会顶嘴了。”

宗礼笑笑,走了过去,心里还是担心:“母后怎么过来了,多危险,下面的人也不管管。”

“娘娘听见没有,连奴婢都编排上了。”戏珠委屈呀。

宗礼怎么能不担心,万一出了什么事。

端木徳淑安抚的拍拍孩子的手,现在又不是当年,哪里有那么多事。

那也是担心,宗礼对向伊贵人:“孩儿见过母亲。”

伊贵人与有荣焉的,含泪点头,也不是伤心事,就是忍不住,看着孩子好就是想哭,伊贵人急忙起身:“大殿下客气。”她品级不高,在外是受不起大殿下礼的。

“前殿忙着,你过来做什么,去吧,我和你母亲也没什么事,就是出来走走。”

“母后的事怎么能说没什么事,孩儿自然是陪母后要紧。孩儿就赖着不走了。”

“你这孩子,小曲也是,一点点事都要报给你知道,折腾的所有人都不能安生,去吧去吧,一会人都知道了,我们连出去走走都不方便。”

宗礼立即起身:“孩儿带母后和母亲在外走走如何,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呢。”

伊贵人闻言顿时激动三分。

端木徳淑见状笑着点点头,自己逛和孩子带着当然不一样的:“好,那就劳烦咱们大殿下了。”

“看母后说的,这是孩儿的荣幸。”

小花园的人慢慢多了,有荀、贺两位大人在,这里怎么会总是没有人,只会越来越多,巧遇的偶遇的,特意过来偶遇的。

所有的视线或多或少都会在小甘身上停留,虽然小甘并不介意,有时候还会看过去。

但荀故风不喜,起身:“孩子贪玩,我带他去那边看看。”

贺南齐也不受其扰,急忙跟着起身:“一起,一起。”

荀故风看他一眼,本想拒绝。

小甘扯扯叔叔的衣袖,贺大人人很好的,而且不用想理由拒绝人,他也很喜欢贺大人的。

荀故风将他的手塞到毯子里,便没有说话。

大皇子府宴客,人流众多,哪里不是人,荀故风从更道过去,直接绕到了后面。

“说起来大皇子也是幸运。当年皇上那些子嗣留下来的也只有他。兵荒马乱的,稍微有个病痛都有可能致命,反而是体弱多病的大殿下撑到了最后。”

“如今大殿下也长大成人,宫中小皇子小公主也而在长大,江山稳固,我们赶上了好时候啊。”

荀故风觉得不尽然,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皇子众多有皇子众多的麻烦,现在说什么都太早,而且都说大皇子体弱多病,但他并不觉得大皇子病到了什么地步,他能思棋局能骑马,而且气色很好,这是体弱多病人的体征?

下面的皇子还小看不出什么,但各个都是勤学上进的皇子,就看个人能努力到什么程度,看大皇子的造诣,下面的再庸才也不应该不能看。

“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看九皇子?”

荀小甘没有说话就静静的听着,其实很多事情她都记不得了,很多知识模糊的画面,爹爹有那么多孩子了,真好,这样他就不会伤心了。

荀故风推着他拐弯,大殿下府中没有女眷,招呼女客也多在前院后厅。

“说起来皇后娘娘身边的二殿下你见过吗?”

“见过。”

“听国子监的那意思二殿下很皮呀!你可小心抓你给二殿下‘固蒙’。”

荀故风笑笑,他最近没有时间,没有任教皇子的意思。

“娘娘看那边!是清风林,中间还铺了路呢?”

宗礼小小:“清风算不是,若说清风林当属丞相府明心堂的竹听风,那一片才是真绝色。”

“奴婢又没有去过,奴婢觉得大殿下这里好,就是大殿下这里好。”

端木徳淑笑笑:“还没有怎么样呢,就把这几颗竹子赞的像海了,这只是一座屏,分割的是那边的石景山。”

“奴婢不如娘娘有学问,不懂嘛。”

吉梧:“姑姑不懂,姑姑别说呀。”

荀故风、贺南齐顿时停下脚步,猛然停下脚步。

荀小甘抓着叔叔的衣袖,想走!却动不了!

荀故风、贺南齐有种闯祸了无奈,现在往回走,轮椅肯定要发出响动,见而不礼,可是大罪,而且若是站着不动,被人发现了更是尴尬。

出不出去?

不知是哪位娘娘?

不管是哪位都是冲撞吧?

而且听身影……

出去吧,越晚越不利。

荀小甘不让叔叔推。

荀故风立即蹲下身:“怎么了?”

荀小甘摇头:“我要走,现在就走,我想回家。”

“小甘……”

“我要回家。”

三人动静都不大,但大皇子匆忙调来的人不少。

“什么人出来!”

端木徳淑、伊贵人、戏珠、品易瞪人看过去,除了半人高的灌木后的贺大人没有看到什么人。

荀故抓着突然慌乱的荀小甘;“好我们走,不要慌,看着我,看着我!”

荀小甘不听,他要走:“现在就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好,我们回家,你不要动,我们回家!”荀故风不顾身后的人带着快跳下轮椅的小甘急忙转身:“不要动,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怎么了吗?”端木徳淑的声音响起。

荀小甘不听,他要走。

贺南齐看的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

荀故风不敢不问候,压着小甘不让他动,慌忙解释:“娘娘、大殿下见谅,小孩子不懂事,微臣先带侄儿离开,回头,微臣再像娘娘请罪!”

荀小甘力气太大,慌乱无章的挣脱了荀故风的钳制,轮椅顺着坡度的路借着推力快速向下。

荀故风急忙去抓。

品易稳稳的握住了轮椅的扶手。

“微臣该死,微臣失手,请皇后娘娘责罚,请大殿下责罚。”

荀小甘不动了,他坐在轮椅上,垂着头,带着墨黑色的斗笠,膝盖上带着毯子,不说话,不闹,也不动,安静的像个假人。

伊贵人的目光都在坐着轮椅的人身上,实在是这个人包裹的太像刺激,忍不住自家孩子身边挪动。

品易也不动神色的欲挡在皇后娘娘身边,被皇后瞬间瞪了回去。

“荀大人请起,是本宫惊了你们才是。”

小甘眼角落下一滴泪,泪水抵在面纱罩着的毯子上,快速渗透。

端木徳淑看眼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笑笑,这个孩子有意思,他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很吸引人吗,瞧瞧那斗笠上的玉坠,想人让不多看两眼都不行。

装扮如此矛盾的人真是少见,但是荀故风的家世她也无意过问,何况她们中有可谈可不谈的蒋氏。

吉梧不悦:“见了娘娘不脱帽。”脱大吗!一惊一乍的,她们娘娘很吓人吗!再吓人也不必你,做个轮椅还弄的奇装异服更吸引人吧。

“微臣多谢娘娘体谅,微臣定向娘娘赔罪。”荀故风起身。

吉梧慢慢的靠近品易靠近那把椅子,伸出食指,猛然顶开了少年头上的黑色斗笠,漏出少年一双寒如冰魄又惊慌复杂的眼睛,漂亮的眼中顿时布满惊慌。

荀故风礼都不顾了,急忙拿起斗笠给小甘戴上,一拳打了过去!

吉梧当场摔在地上,头晕脑胀,鼻孔嘴角都是血,就像被一个巨大的铁球瞬间砸中,眼前一片漆黑。

场面瞬间乱成一片。

伊贵人、曲公公瞬间去保护大殿下。

大殿下、品易顿时去保护皇后。

周围瞬间被御林军包围!

贺南齐头皮发麻,这!这!这!

吉梧缩在地上吭吭唧唧,他疼,好疼……

品易恨不得剁了他手指!疼死了活该!

荀故风回过神来,知道大事不妙,护着小甘在身后不说话,听候发落!

端木徳淑推开宗礼和品易。

戏珠呆呆的看着被荀故风遮住的孩子,他那双眼睛似乎还在眼前一样。

端木徳淑慢慢的走过去。

品易想拦,猛然见戏珠如此怪异,脚步顿时顿住。

端木徳淑走过去。

荀小甘想了想,拉了拉叔叔的衣袖。

荀故风让开。

端木徳淑站在他身旁,就这样站着,静静的看着他。

品易立即让人散开,吉梧抬出去,御林军退下,贺大人请出去,让大殿下带伊贵人去喝茶。荀大人固执的不动,但被品易强硬的拖到了一旁。

端木徳淑顿下身,没有掀他的斗笠,手放在他腿上的毯子上。

小甘拦了一下,又放开。

端木徳淑笑笑,孩子手很凉,手掌很小,有些皱,那么冷的天气,若是能捡回一条命,定然不会没有一点损伤。

那一天宗之毅和徐子智不惜封了河道,所有沿岸船只出动检查,那么长时间一无所获,但是寒气就能要一个孩子的命,生还的希望更是渺茫、

她事后去看过,下游水流湍急,巨石随浪任意拍滚。

端木徳淑摸上他的腿,摸了好一会,停下,眼里都是泪。

“我没事的……”小甘声音很低,有些孩子气的哽咽和小心翼翼。

端木徳淑闻言,顿时趴在他腿上哭的不能自己。

品易看向荀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