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料错,第二日娘亲再来的时候,态度就很鲜明了,她神情坚毅地对我道:“娘娘,您就放心大胆地怀罢,只消瞒着众人就好,至于生下来以后的事,无须您操心,就算生了个小皇子,也没甚么要紧,大不了您的父亲主动交出兵权,告老还乡。”

交出兵权,告老还乡?这是父亲的意思么?我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娘亲,娘亲肯定地冲我点了点头。我的眼眶,立时就湿润了,父亲会不会真的这样做,我不知道,但他能讲出这样的话来,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娘亲给我吃下定心丸,自己却又开始担忧,问道:“娘娘,怀胎足足有十个月呢,宫里又人多嘴杂的,您打算怎么瞒?”

这个我早已有了打算,马上回答她道:“本宫才刚刚怀上,暂时还没有害相,就先装着若无其事罢,等有了害相再称病,闭门不出;待得过了头三个月,胎儿稳固了,再婉转地告诉皇上去。”

娘亲先是一愣,随即连连点头,道:“娘娘说的是,不能一直瞒着皇上,不然到时候他不承认这个孩子,麻烦可就更大了。”

我拖过一只大迎枕,垫到腰后,道:“本宫就是这样想的,何况上次没喝甜汤,皇上是知道的,并非本宫胆大妄为,因此也大可不必瞒。”

娘亲露出些笑容,起身告辞,道:“那就好,娘娘万事小心,多保重,臣妾会常常进宫来看您的。”

我亦回以笑脸,把娘亲送至宫门口方才回转。

自获得了娘家人的支持,我心也宽了,体也胖了,胃口大开,吃甚么都香,预想中的害喜,也迟迟没来,甚至连口味都没有变。不过人倒是变得懒懒的,一天到晚地想睡,连饭后的散步也免了,我本来担心多吃少动,会对孩子不利,但封嬷嬷却说不妨,等胎儿稳固后多活动是一样的,她还说,怀孕前期,就是要多休息。有了这道令箭,我愈发心安理得地大吃酣睡起来,每日里竟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

除了吃饭和睡觉,我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斜躺在罗汉床上,一边吃水果,一边听夏荷讲宫里的八卦,不,应该说是,宫中的动态。

这头一桩事,就是邵御女的胎,没过多久便稳固了。这并不奇怪,毕竟她怀孕已满三个月,没有那么容易小产。

第二桩事,却是黄才人也怀孕了,据称已有月余。

这都是宫中的正经大事,算不得八卦,我听得兴致索然,然而夏荷讲完黄才人,却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娘娘,去给黄才人诊脉的,乃是蒋太医。”

我无聊地扯着腰间垂下的流苏,懒懒地道:“这也不奇怪,谁让他的旧主子落魄了呢,不过,也可能是太医署派他去的,同他个人意愿无关。”

夏荷轻轻一跺脚,道:“娘娘,奴婢要说的,不是这个。你不晓得,蒋太医真个儿是根墙头草,先是效忠太妃,后又想投靠娘娘,而今他又转了方向,向黄婕妤示好去了。”

“这里头怎么又扯上了黄婕妤?”我奇怪问道。

夏荷鄙夷地一笑,道:“自蒋太医给黄才人诊过脉后,黄婕妤先后两次传蒋太医去问话呢,也不知问了些甚么出来,或者是密谋了些甚么。”

我忍不住笑了:“夏荷,饶是本宫如今脑子不太好使,也晓得若黄婕妤想密谋,绝不会这样明目张胆。”

夏荷听了我这话,满脸沮丧,但旋即却又笑了,道:“那娘娘的意思是,黄婕妤是从蒋太医的口中,问出甚么来了?”

我笑道:“是不是的,叫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夏荷掩嘴一笑:”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传蒋太医。“

我想了想,让她去了,孕中的生活是多么无趣,寻个乐子也好。

蒋太医很快就到了,他仍旧是一身从八品的太医服色,满脸憔悴,似老了好几岁。从八品,在太医署里,当属最微末的品级了罢,看来他过得很不如意呢,也难怪,他跟随太妃时,就只不过是这个品级,而今倒向的黄婕妤,品级不高又无盛宠,又能使他好到哪里去。

我望着蒋太医,轻声一笑,问道:”怎么,黄婕妤没有提拔提拔蒋太医?“

蒋太医仍旧伏在地上的身子微微一颤,道:”娘娘明鉴…“

困意袭来,我不想与他多费唇舌,于是打断他的话,明明白白地道:”蒋太医在宫中效力多年,这位子,也该升一升了。“

蒋太医是个精的,闻言问也不问,就马上伏地谢恩:”微臣谢娘娘恩典。“

”行了,本宫也懒得跟你绕圈子,赶紧说罢。“我接过夏荷递过来的红枣茶,啜了一口道。

蒋太医得了实惠,没有卖关子,言简意赅地道:”禀娘娘,黄才人并未有孕,此事黄婕妤已经知道了。“

饶是这种案例在《后宫秘史》中有记载,我还是吃了一惊:”黄才人是假怀孕?你收了她的好处?你好大的胆子!“

蒋太医却不以为然地一笑,道:”富贵向来险中求,再说,黄才人已有了万全的计划,把小皇子都已经预备好了。“

”甚么?“难不成她还想偷梁换柱?我又是一惊。

蒋太医继续道:”黄才人看上了邵御女腹中的皇嗣,只待生产之时偷抱过来,充作自己的孩儿。“

我想了想,这招虽说挺险,但也不是办不到,只要等邵御女发作时,她也装作要生便是了,至于产婆,既可以让黄家塞人进来,也可以花钱买通。到时候两位宫妃同时生产,难保后宫不会乱作一团,趁乱抱个孩子过来,就更容易了。只是,她把邵御女的孩子抱走,那邵御女怎办?

我问蒋太医道:”黄才人准备拿甚么充作邵御女的孩子?“

蒋太医吐出一句话:”狸猫换太子。“

原来这典故,大梁人也知道,我不禁失笑。黄才人这一招虽险,但若成功,却是一箭双雕,既让自己有了皇嗣傍身,又使得邵御女产下”怪胎“,这足以让对她有着殷切期盼的皇上暴怒如雷罢,毕竟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是么。

”真是一记妙招。“我忍不住赞叹出声,但却又疑惑:”既是黄才人计划周全,又给了你好处,你为何还要把消息卖给黄婕妤?你就不怕她向皇上告密?“

蒋太医倒是坦然,竟道:”因为黄婕妤给了微臣更多的好处。“

”那你就连命都不要了?“我愕然。

蒋太医道:”依照黄婕妤的计划,微臣的确是更危险——黄婕妤准备于暗中静静等待,只等黄才人调换皇子时,带人去阻拦,当众揭穿她的阴谋。“

”最好还带着皇上一起去,是罢?“这更是一记妙招啊,我忍不住再次赞叹,看来黄家的两姐妹,个个都是人才呀。

蒋太医笑了笑,恭维道:”娘娘英明。“

我仍有一事不明,遂问道:”照着黄婕妤的计划,黄才人假怀孕的罪名便要坐实,到时你如何脱身?“

蒋太医笑道:”黄才人中途小产过,只不过威逼微臣隐瞒未报,这才…“

不等他把话讲完,我就明白了,他们这是要给黄才人更多添一条罪名呀,真是好手段。不过即便这样,蒋太医还是会遭到牵连的,难道他就一点也不怕?我狐疑地望向蒋太医,问道:”这趟浑水里,难道你真能全身而退?“

蒋太医无所谓地笑笑,道:”全撇干净大概是不可能的,不过黄婕妤答应微臣,会替微臣讲话——反正微臣在从八品的位置上,已混了十来年了,实在不想再混下去了,就算因此事而被罢官,也没甚么大不了。“

看来黄婕妤许诺给他的,也是官位,只不过许的是事后兑现,所以才被我抢了先,套出了他的话来。

第94章前奏

又是一阵困意袭来,我挥了挥手,命蒋太医退下,蒋太医磕了个头,爬起来,道:“娘娘放心,微臣绝不会再把这些消息告诉另外的人。”

我好笑道:“你这两个消息,无论哪个都与本宫无关,随你告不告诉别人。”

蒋太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垂头退出去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暗自惋惜,本来还准备用他一用的,却没想到是这种只要许以好处,谁都能用的墙头草。

第二日,黄才人来请安的时候,又吐又呕,我暗笑之余,“体贴”地免了她每日的请安礼。你说这世道,真是好笑,肚里没货的,非要装着有货,像我这等真有孕的,却要遮着掩着。

黄才人在甘泉殿上害喜的时候,黄婕妤满脸关切表情,不住地递茶递手帕,跑前跑后忙个不停,端的是沉得住气,演得好戏,让人不得不佩服。

因有了这些戏看,日子过得格外飞快,当黄才人的“胎”稳固后不久,后宫迎来了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破晓之时,马才人在彩丝院诞下了皇长子。

因生的时辰好,连原本不太喜欢这孩子的皇上,都特意赶来抱了抱,并当场赐下了名字,曦。

马才人虽然母凭子贵,但因身份低,份位也低,根本没有抚育皇长子的资格,那么皇长子究竟该由谁人来抚育,就成了宫中的热门话题。

其实依照目前妃嫔的份位,没有哪一个有抚育皇子的资格,但皇长子总要有人来照料,这就意味着,谁要是争到了皇长子的抚养权,就会先把份位给升一升,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大好事呀,也因此皇长子尚未满月,后宫之中已是波涛暗涌,各种明争暗斗的手段层出不穷,让热衷于看戏的我,着实过了把瘾。

在这些争斗中,竟无一人想起还有个皇后,是有资格抚育皇长子的,看来皇上的心思,她们都琢磨得很透彻呀。我歪在铺了厚锦褥的罗汉床上,吃着甜甜的蜜橘,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失落的。

春桃剥了第二个蜜橘,掰成一瓣一瓣,盛在小碟子里递给我,问道:“究竟由哪位主子来照顾皇长子,只怕还是由娘娘来定夺,不知娘娘心里可有了人选?”

我嘴里塞着蜜橘,一时腾不出空来回答,夏荷便猜道:“娘娘可是中意黄婕妤?”

我吞下蜜橘,摇头道:“她那般心思玲珑的人,若是有了皇长子傍身,还会投靠于本宫?”

“那倒也是。”夏荷连连点头,又问:“那娘娘是看中了牛才人?”

我哑然失笑:“别说牛才人一直恨着本宫,就算不恨,本宫作甚么要挑她来照顾皇长子?反正她们都是没资格的人,要抚育皇长子就得擢升份位,横竖都是升,还不如提拔提拔马才人呢,孩子到底还是养在生母身边才好。”

“娘娘,您这是要晋马才人的份位?”夏荷和春桃齐齐出声,惊讶道。

春桃不敢置信地睁圆了眼,道:“娘娘,您曾经告诉过奴婢,马才人出身卑微,是不可能越过正三品婕妤一级的,也就是说,即便她再升一级,也没有抚育皇长子的资格…”

我看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道:“凡事莫要墨守成规,既然升一级没有抚育皇长子的资格,那就升两级嘛。”

“娘娘”春桃和夏荷又是齐齐出声,惊讶道。

我知道她们为甚么这样惊讶,就在两天前,太后刚向皇上提出,由涂婕妤来抚养皇长子;这会儿我却要提升马才人的份位,给她抚养自己亲子的权力,无疑是在公然地在同太后作对。

作对就作对吧,反正简家与涂家打擂台,不正是皇上乐意见到的情形么,至于太后会怎么想…嘿,我就是要她难过,就是要让她心里堵得慌,不然我怎么一直想要保下马才人腹中的皇嗣呢,就是为了这一刻,让她早早谋算的计划,满盘皆输。

夏荷大概是见我没作声,又问:“娘娘,您这样做,皇上不会怪罪么?”

怪罪?皇上怎会怪罪于我,只怕是感激万分才对罢——如果涂婕妤膝下有了皇子,皇上就该寝食难安了。

果不其然,晋升马才人为充媛的旨意虽然在后宫掀起了轩然大波,但因皇上以沉默支持我的决定,那些反对的声音没过多久便消退下去。

事后娘亲来看我,不屑道:“即便涂婕妤养育了皇长子又如何,只要我们简家不倒,就没有她问鼎中宫的机会。”

娘亲讲的是实话,任东山王在朝中再怎么有势力,也敌不过简家手握重兵,不过,若涂婕妤看中的根本不是中宫,而是更高的职位呢?

我轻声道:“娘,倘若涂婕妤真有了皇长子,又岂会稀罕中宫之位,她所想要的,不过是长乐宫的位置罢了。”

娘亲马上问道:“那娘娘可也想要那个位置?”

娘亲的问话,让我震惊,不知如何作答。

娘亲起身一礼,告退出宫去了。

而我坐在窗前,凝望西边的落霞,不知不觉忘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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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腹中的皇儿十分争气,一直没有让我有害喜的症状,到了四个多月时,开始出怀,但因时值冬日,有厚厚的棉袄遮掩,倒也看不出来。其间皇上偶有到甘泉宫来想留宿,都让我以身体不适为由,把他推到了涂婕妤那里去。

我这身孕瞒得严实,还要归功于皇后的职权,要知道,后宫嫔妃每月的小日子,都是要记到彤史上的,倘若我不是皇后,作起假来可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过完年,我怀胎已有五个多月,着实是稳当了,而开春要减衣裳,眼见得隆起的肚子要瞒不住,我便打算择日传太医来请脉,把怀孕的消息传到皇上那里去。在此之前,我先把封嬷嬷叫了来,伸出手腕搁到小迎枕上,问道:“是男是女?”

封嬷嬷细细诊了一回,道:“恭喜娘娘,是位小皇子。”她嘴里说着恭喜,脸上却无喜意,只担忧道:“娘娘,能到太医署做太医的,只怕个个都会诊男女,这可怎好瞒过去呢?”

“瞒是瞒不过的。”我叹了一口气,道:“想个法子,去永巷罢。”

封嬷嬷应是明白了我的用意,眼中一亮:“娘娘英明。”

事不宜迟,当时我便将蒋太医传了来,称身有不适,请他诊脉。没有任何意外的,蒋太医诊出我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这天大的喜事,自然马上就传到了皇上那里去——蒋太医前脚走,皇上后脚就到了。

皇上穿着明黄的龙袍,仍掩不住眼底的阴霾——尽管脸上满是欣喜若狂,他一定猜得出我是故意瞒了他五个多月,但却不敢明着说甚么。他搂着我的腰,伏在我耳边低语:“梓童,咱们马上就要有嫡子了。”

我笑道:“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皇上大概等的就是我这句话,闻言马上道:“这有何难,传太医令来一诊便知。”

有皇上的旨意在,太医令迅速赶到甘泉宫,为我诊了诊脉,他诊出的结果同封嬷嬷先前诊出的一样:“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位小皇子。”

我侧目望去,皇上眼中的阴霾更盛,偏脸上还要笑得欢快。我可怜这位上级装得辛苦,便谎称身子倦怠,要早些歇息。只见皇上如释重负,勉强讲了几句让我安心养胎的话,马上起身回蓬莱殿去了。

他一定是赶着回去同迟公公商量对策罢,看来我的时间,很是紧迫呢。

“本宫有孕的消息,当是传到涂婕妤那里了罢,明日请来她吃茶。”我吩咐了夏荷一句,便扶着春桃的手,进寝室歇息去了。明日会是关键的一天,我得养足了精神才好。

次日,涂婕妤早早地便候在了甘泉殿内,呀,吃茶哪有这般早的,她是赶着来看看我的身孕是真是假罢。可惜我这肚子如假包换,任她看了半晌,也挑不出毛病来。

小宫婢端上今春的新茶,涂婕妤捧在手里却不饮,只盯着我的肚子看,幽幽地道:“皇后好福气。”

她的语气无限感慨,我笑得愈发灿烂:“那是,本宫贵为皇后,福气自然是多些的,不像涂婕妤,只不过是想要抱养个别人的孩子,还不能如愿以偿。”

涂婕妤似是不敢相信我竟能讲出这般刻薄的话来,双目圆睁,牙关紧咬,好半晌才恨恨地道:“皇后,你不要欺人太甚。”

“本宫面前,也敢你呀我的?”我骤然变了脸,将手中的茶盏朝小几上重重一顿,厉声道:“涂婕妤在本宫面前就敢这样不恭,背地里还不知怎样飞扬跋扈呢,来人,带涂婕妤到后面好好学学规矩”

两名内侍马上冲出来,押了涂婕妤就走。而涂婕妤好像还没明白过来,直到进了后殿的小黑屋,才想起大声喝骂。

为了效果突出,我并没有让人关门,就那样敞着殿门,让人拿了削尖的牙签子朝她身上戳,涂婕妤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哪里受得了这个,还没几下就高声尖叫起来,哭声足能传出好几里地去。

第95章策划

甘泉宫里的动静这样大,很快全宫上下就都知道皇后娘娘在动用私刑,折磨可怜的涂婕妤了。首先赶到甘泉宫的,是怒气冲冲的太后,紧接着,皇上也匆匆而至,最后,是赶来看热闹的邵御女牛才人之流。

一时间,甘泉宫的后殿被挤了个满满当当,热闹得很。太后首先发难:“皇后,涂婕妤究竟犯了哪条规矩,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

皇上紧接其后:“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当为妃嫔表率,怎能擅动私刑?”

邵御女添油加火:“娘娘,臣妾不止一次听您说过,处罚嫔妃乃是庭掖局的事,动用私刑是万万不可的,您今儿这是怎么了?”

他们各各说得起劲,目光都不忘朝我隆起的肚子上扫一扫,眼神之复杂,让人胆战心惊。

我挺着腰,梗着脖子,一副我就不认错,你们能奈我何的挑衅模样。而涂婕妤在一旁嘤嘤而泣,更是衬托出我的嚣张。太后极为心疼地看了看涂婕妤,问皇上道:“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却这般肆意妄为,不知皇上准备如何处置?”

瞧她讲得这般咬牙切齿,一听就是打算新仇旧仇一起报罢。

皇上沉吟片刻,似是极为不忍地开口:“皇后今日所为,的确过分,不罚不足以平人心,但念及她怀有身孕,不便领罚,就…罚去永巷思过罢。”

这处罚,一点儿也不出人意料,对皇后的处罚,无非就是废后和进冷宫,而今简家兵权在握,废后不可能,那就只剩下去永巷了。

环顾左右,各人都是幸灾乐祸,唇角藏笑,我亦在心里偷偷地笑他们,一群蠢物,殊不知笑到最后的,才笑得最好呢。

有太后盯着,六局不敢怠慢,第二日便派了人来,帮我把随身物品搬到永巷,那些金玉俗物,并没有搬去,倒不是因为与制不合,而是因为永巷的屋子太小,东西多了放不下。

皇上的动作也很快,比六局慢不了多少,我刚看着秋菊和冬梅打扫完屋子,就见吕郭出现在门口,口称奉圣上旨意,来为我诊脉。

怎么来的是吕郭,我倒是挺奇怪:“吕太医,皇上让你来负责本宫的身孕?”

永巷的屋子实在太小,吕郭只能站在门口作答:“回娘娘,是。”

我想了想,起身朝里间走,道:“既然如此,就请吕太医进来为本宫诊脉罢。”

吕郭跟着我走到里间,夏荷将门关上,春桃在外守着。

我看了看窗外,见那里有冬梅守着,便放心大胆地问吕郭道:“怎么来的是你?皇上不是一向只信太医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