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我也听懂了,于是唤来夏荷悄声吩咐,让她秘密传话到右骁卫将军府,请娘亲派人将吕郭藏起来。夏荷领命而去,我叮嘱了吕郭几句,又装模作样地以满怀悲伤和愤怒的心情,狠狠将他斥责了一顿,然后将他赶出了甘泉宫。

虽然我尚在月子中,但身为皇后,有些事情,不得不做,我先是准备了两份贺礼,一份让夏荷送给凝云宫黄美人,另一份则由封嬷嬷送往紫云阁,交给邵御女;而后又打发春桃代我去见太后和涂婕妤,向她们表达我的歉意和悔恨之情,希望她们看在我才痛失爱子的份上,原谅我先前犯下的错。

夏荷是最先回来复命的,我一见她,便唤到跟前,细细问询,一问皇儿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二问黄美人待他如何,可曾虐待于他…

夏荷再三向我描述小皇子能吃能睡,长得极好,又笑道:“娘娘多虑了,黄美人而今视小皇子为救星,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掉了呢…”

我听了这话,欢喜之余,又难免忧心,黄美人待他这样的好,万一他将我这个亲娘给忘了,该如何是好?看来得赶紧召娘亲入宫,好生谋划谋划,让皇儿早日回到我身边。

我召来内侍,称我思念家人,命其前往右骁卫将军府,请娘亲明日入宫陪我。内侍领命而去,这时封嬷嬷也回来了。

我屏退左右,问道:“邵御女那孩子如何?”封嬷嬷回道:“回禀娘娘,邵御女所生的三皇子,的确有不足之症,只不过现下还不大瞧得出来,只是比平常孩子更嗜睡些罢了,因月子里的孩子本来就贪睡,所以邵御女身边的奶娘嬷嬷们,还没瞧出不对劲来。”

那孩子真有问题看来吕郭不曾欺我。不知那始作俑的太妃娘娘,可知道这些,不过就算她知道,也做不得甚么了,她一直被禁足在承香宫还没出来呢,许是如今多事之秋,皇上怕放她出来坏事罢。

封嬷嬷刚禀报完,春桃也回来了,据她称,太后和涂婕妤的反应都差不多,虽说眼神里还有怨恨,但表面功夫都做得很好,不但表示不计前嫌,还表达了对我的深切同情和感同身受。

我正准备详细问一问,却见秋菊快步入内,神色慌张:“娘娘,紫云阁的邵御女打上门来了”

“甚么叫打上门来了?她不是还没出月子么?”邵御女胆敢上甘泉宫找茬?我有些不相信。

但还没等我质疑完,就见邵御女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冲进门来,后面还跟着一众奶娘和嬷嬷。

她还真敢我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春桃大声斥道:“邵御女,你竟敢擅闯甘泉宫?你眼里还有没有皇后娘娘?”

“我的皇儿都被你们害了,我哪里还顾得上那么些”邵御女哭着喊着朝我冲来,“告诉你们,若是我的皇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豁出去了”

“豁出去了是指甚么?是邵御女要自究照料疏忽之责,一死以谢皇上么?”我冷冷地问道。

邵御女大概是没想到我竟讲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愣住了。

“罢了,本宫谅你抱着皇子难以弯腰,就免礼罢。”我懒懒地靠向迎枕,问道:“到底出了甚么事?”

邵御女刚才还不管不顾地置礼仪于不顾,这会儿却直挺挺地跪下了:“皇后,你宫里的封嬷嬷才刚抱过我皇儿,他便口吐白沫,还请皇后给臣妾一个说法,不然臣妾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那就你跪罢。”我意兴阑珊地把被子朝上拉了拉,闭上了眼睛,“本来本宫还想传个太医来替他瞧一瞧的。”

邵御女又是一愣,一张嘴开开合合,终于哭出声来:“那娘娘还不赶紧传,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臣妾就不活了”

我睁开眼睛,朝春桃挥了挥手,示意她去请太医,又对邵御女道:“就算三皇子有个甚么三长两短,也是你这个做母妃的不及时延请太医,又抱着他东奔西跑折腾的,与旁人无关。”

“娘娘怎可信口雌黄,明明是封嬷嬷抱过他后才这样的,紫云阁的奶娘嬷嬷宫女们都可以作证。”邵御女忿忿地道。

我不慌不忙地道:“她们都是你宫里的人,自然向着你说话,不足为信;而你抱着尚未足月的三皇子大老远地折腾到甘泉宫来,可是众人有目共睹。”我说完,又加了一句:“这样显而易见的事,纵使皇上宠爱你,也不会相信你罢。”

邵御女愣了愣,嚎啕大哭起来。我听着头疼得紧,赶忙让奶娘把三皇子抱出去,又让夏荷将邵御女一并拖走。

第九十九章送子

邵御女固然讨厌,但我身为六宫之主,还是恪尽职守,为她把蒋太医请了来。邵御女自香烛中毒一事后,就对蒋太医有成见,但眼见得三皇子愈发不好了,便也顾不得那许多,任其为三皇子来把脉。

穿着从七品太医服色的蒋太医来后,我直接命人将他引去了偏殿,让他到那里为三皇子诊脉——三皇子为何会口吐白沫,我隐约晓得些原因,所以还是让他单独去应付邵御女的好。

果然没出我所料,蒋太医进入偏殿后,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再出来,听说期间还屏退过闲杂人等,连奶娘都没留。他从偏殿出来后,到我面前回话,神神秘秘地道:“娘娘,您猜三皇子是怎么了?”

我没理他这茬,却问道:“邵御女何在?”

蒋太医贼兮兮地笑道:“邵御女大概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三皇子得了甚么病,所以先行离开了。”

我马上沉了脸,道:“先是擅自直闯,后又不告而退,她好大的胆子,本宫得罚她…”我说到这里,话锋却一转:“蒋太医方才想说甚么?”

蒋太医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方才微臣为三皇子诊病后,邵御女许给微臣黄金一百两,只为封住微臣的口。娘娘可晓得,三皇子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我笑着打断他的话,道:“既是邵御女花费了黄金一百两,蒋太医就还是替她保守这个秘密罢。”

蒋太医疑惑道:“娘娘…”

我摸着未戴义甲的手指甲,漫不经心地道:“蒋太医可想把官职中的‘从’字去掉?”

去掉“从七品”中的“从”,官职可就又升了一级,蒋太医脸上立时现出笑来,心领神会地道:“娘娘放心,此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我满意颔首,命他退下。

春桃奉上热热的红枣茶,笑道:“此时邵御女不知怎么烦恼伤心呢,想必不会再来诬陷封嬷嬷要害她的三皇子了。”

我饮下一口热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烫得妥帖,道:“她是不是烦恼伤心,本宫懒怠理,但却是要借此机会,好好作为一番了。”

春桃连连点头,道:“邵御女不守宫规,目无娘娘,是该好好惩戒一番。”

我微微一笑,道:“那就罚她把孩子交出来罢。”

“甚么,娘娘?”春桃明显地没有听懂,却吃了一惊。再看一旁的夏荷,亦是满脸讶色。

“事不宜迟,去请涂婕妤来。”我没有解释,却笑着吩咐春桃道。

春桃闻言一脸诧异,旋即却又露出了然的坏笑,出门传话去了。想必是因为听出我话中用了个“请”字,知道我不是好心宣她来吃茶。涂婕妤大概是很愿意看到我失意潦倒的模样的,春桃传下话没多久,便见她穿着一件鲜亮得刺眼的绣金宽袖袍,款款踏进门来。

待她行礼落座后,我并没给她冷嘲热讽的机会,径直问道:“涂婕妤可想膝下有子?”

涂婕妤先是一愣,旋即双拳紧攥,面色紫涨,险些失了仪态,她咬紧了一口银牙,挤出几个字来:“臣妾胆子小,不敢,娘娘倒是胆大,可惜运气还是不够好…”

一听她这话,我就知道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心如明镜,难怪在我被贬永巷时,也没见她趁机来踩几脚,想必她一早就知道我腹中的皇儿自有人来惦记,不消她动手罢。

我没让涂婕妤说完,便打断她的话道:“你看邵御女生的三皇子如何?”

涂婕妤脸上有按捺不住的惊喜,但却也有明显的怀疑:“娘娘若真怜惜臣妾,却为何升了马充媛的份位,让她能自己抚养大皇子?”

太后让马充媛逾矩产子,果然是为自家内侄女准备的,我心内冷冷一笑,脸上却露出怅然来:“此一时彼一时,本宫能有甚么办法——涂婕妤大概还不知道罢,邵御女适才擅闯甘泉宫,非要诬陷本宫身边的封嬷嬷谋害三皇子,本宫而今无力自保,便只得送份人情给涂婕妤,以期望涂婕妤在皇上面前为本宫多多美言,免得受这无妄之灾了。”

涂婕妤将信将疑地道:“邵御女擅闯甘泉宫?她好大的胆子。不过以她那恃宠而骄又莽撞无礼的个性,还真做得出来。不过…娘娘请恕臣妾直言,娘娘既是自言自身难保,又有甚么法子能让邵御女把三皇子让出来?就算她愿意,皇上只怕也不肯——娘娘,其实咱们都一样,是可怜人。”

她最后这句没规矩的话,却让我眼角鼻头都酸酸的,险些流下泪来。只不过,而今的我有子万事足,真正可怜的人只是她罢了。

我诚诚恳恳地对涂婕妤道:“邵御女离九嫔之位太远,无论如何也没资格把三皇子养在自己身边,而合宫上下,也就只有你堪当此任了。”

涂婕妤仍是怀疑:“既是如此,臣妾自去与皇上讲,岂不便宜?”

我笑道:“涂婕妤自认为有这个本事?”

涂婕妤马上面现颓然。

我叹道:“其实本宫也没这个本事,不过…”我话锋一转:“却有个人,可不经皇上同意,便能将三皇子抱去。”

“谁?”涂婕妤神色如常,却难掩眼中的激动。

我故意缓缓地开口:“若是太妃想享天伦之乐,直接把三皇子抱去便得,皇祖母要养孙儿,想必是不需经过皇上同意的。”

涂婕妤反驳我的话道:“娘娘,要说担得起皇祖母称谓的,只有太后…”她到底不算笨人,说着说着,恍然大悟:“太后身为皇祖母,自然也能享天伦之乐。”

我笑道:“只是这样一来,三皇子就只能养在长乐宫了,只不知涂婕妤介不介意朝长乐宫多跑几趟?”

“不介意,不介意…”涂婕妤连说两个“不介意”,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起身向我行礼道谢,道:“臣妾这里先谢过娘娘,待事成之后…”

我打断她的话道:“涂婕妤不必言谢,毕竟本宫也有求于你不是?”

涂婕妤忙道:“娘娘放心,臣妾一定尽力,只不过皇上颇为喜爱三皇子,只怕到时就算肯不追究娘娘的责任,也难保祸及娘娘宫里的封嬷嬷。”

我露出感激神色,道:“这样已是很好了,指望皇上宽宏大量,能饶封嬷嬷一命。”

涂婕妤道:“臣妾一定极力劝说皇上。”

“如此便多谢了。”我欲起身行礼,涂婕妤连忙避至一旁,匆匆行礼告退了。

第100章独大

虽然涂婕妤看起来对我的提议很感兴趣的样子,但我却并未马上等到太后抱养三皇子的消息,派人一打听才知,原来太后还是对我有诸多怀疑,生怕这其中有诈,正使人多方打听呢。

只可惜,蒋太医因上回升官尝到了甜头,任她如何利诱或逼问,都没吐露半个字,而邵御女那里,是宁肯破财一百金也要封住太医口的人,又怎会把消息流露给她?

因此我等待良久,最终还是等来了我想要看到的结局——太后以要享天伦之乐为由,命常嬷嬤前往紫云阁,将一皇子抱到长乐宫去。据说当时的情景很奇怪,邵御女虽有阻拦,但并未追出门去,更没有赶到长乐宫大吵大闹,而是似乎认下了这个事实。

皇上听闻此事,勃然大怒,当然,他是偷偷躲在御书房发的脾气,要不是我娘家同些御前侍卫熟,也不会知道此事。待到他出现在太后面前时,还是一副孝子面孔,只称三皇子尚幼,而邵御女又着实思念孩子,因此提议先让三皇子回到邵御女身边,等大些再抱过来。

这种机会,是有一无二,太后自然是不肯,皇上只得将邵御女唤了来,他的本意,乃是期望邵御女能在太后面前哭诉一番,让太后下不来台,好将孩子还回,但不料邵御女却道:“太后娘娘要享天伦之乐,臣妾岂有不从之理,让三皇子伴着皇祖母,就当是臣妾为太后尽了孝心了。”

据说皇上当时听了此话,气得险些当场发作,好容易才将脸上的怒容压下去。

尚未满月的三皇子,就这样在长乐宫住下了,然而还没等到满百日,他便显出了痴相来,满宫里传得沸沸扬扬。

据说太后为了此事,不仅传遍了太医署的太医,而且连宫外的杏林高手都请了来,但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都称三皇子这是愚症,俗称痴呆,不可治,不可治。

以太后之精明,自然能马上想到这是我故意为之,因此还没过几日,便有涂婕妤怒气冲冲地来甘泉宫靓见,质问我说:“皇后是否早已知道三皇子天生愚钝,所以才出了那么个主意,让太后抚育三皇子?”

我惊讶道:“三皇子天生愚钝?难道不是在长乐宫落下的毛病?”

涂婕妤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比我还要惊讶,但还没等她回过味来,就见邵御女披头散发地自偏殿冲将进来,扑到她身上又抓又咬,口中还叫骂道:“我就知道你们把我的皇儿抱去长乐宫是没安好心!”

没有甘泉宫的从人帮忙,涂婕妤躲得狼狈,辩道:“你莫要胡说,三皇子那明明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毛病,你一定是早就知道,所以才那般爽快地让太后将其抱走!”

邵御女揪着她的头发,冷笑道:“她是太后,我只是个御女,胳膊能拧得过大腿?还不是只能顺着她的意——我那是被逼无奈!我不管,反正我的皇儿抱去长乐宫前还是好好的,你们赔我皇儿来!”她骂着骂着,一口咬在涂婕妤的胳膊上,疼得她不顾仪态,尖叫起来。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命两名宫婢将她们拉开,斥道:“一个二个不成体统,须知你们是皇上的宫妃,不是街头的泼妇。”

涂婕妤垂头认错,邵御女却叫嚷着:“臣妾没了皇儿,还顾那体统作甚?”

我念她在偏殿等候涂婕妤等得辛苦,便好心提醒她道:“冤有头债有主,你那三皇子又不是养在凝云宫,你扯住涂婕妤不放作甚,还不赶紧给她赔罪?”

邵御女一副恍然模样,竟真个儿冲涂婕妤行了一礼,随后匆匆告退,朝长乐宫的方向去了。

眼见得她是要去找太后的麻烦,涂婕妤慌慌张张地也告了个罪,拔腿追去了。

“娘娘…”夏荷一开口,我就知道她是想跟去看热闹,我想了一想,道:“也罢,想去就去罢,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本宫见她们情形不对,命你去看着别让她们闹起来的。”

“是,娘娘。”夏荷高兴地应了一声,也朝长乐宫去了。

有自己人去看热闹还是有好处,没过多久我便知道了长乐宫那边的情形。据夏荷称,邵御女和涂婕妤到长乐宫里,皇上已经在那里了,邵御女见了皇上,全然没了那泼妇像,楚楚可怜地落着泪,径直扑到皇上怀里,口称要皇上替她作主。

而皇上等得大慨就是这句话,当场便拿三皇子的病质问太后。太后自然是辩解不已,称三皇子的病乃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皇上也不争辩,径直将太医令召了来,太医令再次为三皇子细细诊了一回脉,他是皇上的人,诊出的结论自然与太后的相反,称这病是后天所患。

太后不服,要再请太医来诊,然而皇上却道:“太医署的太医令乃天下医者第一人,若他的诊断都不可信,那还有谁的诊断可信?”

这时太医令适时下跪,坚称士可杀不可辱,看那架势,大有怀疑他的医术,他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的架势。皇上连忙安慰了他一番,然后以谋害皇子为由,下令将太后逐入延嘉宫。而涂婕妤也因此受到了牵连,由正五品婕妤连降两级成了正五品才人。

这样的消息,足以让整个甘泉宫人心振奋,而我的娘家,右骁卫将军府亦是合府上下暗自兴奋不已。

而东山王因此很有些失势,听说当他在朝上为太后申辩时,许多原本唯他马首是瞻的朝臣并未像往常一样附和,而是保持了中立的态度。

就在东山王为太后之事上下奔走之时,边境战事又起毫无例外的,我的父亲右骁卫将军,再一次被派往前线,对战老对手吐蕃。

这次,我的父亲没有再像上次那样运气不好,在与吐蕃对峙数日后,我军大获全胜,吐蕃惨败。而比起捷报,更让皇上龙颜大悦的是,此次吐蕃愿向我大梁俯首称臣,并准备遣送一名王子作为质子,留居大梁,以表诚意。

吐蕃纷扰我大梁边境多年,如今终于归顺,皇上大喜,御笔一挥,准奏,许吐蕃质子择日进京。

本章结束。

第101章遇刺

很快,吐蕃便把质子送至京城,你道这质子是谁?竟就是射过我一箭的三王子达磨。这达磨此番来京,刚朝拜过皇上,便提出去木兰围场狩猎的请求,他的理由有二,一来他上回骑射输给了皇上,至今心绪难平,因此想再与皇上一较高下;二来他曾在那里刺杀皇后,而今很是后悔,因此想去围场向皇后磕几个头赔罪。

他这意思,便是邀帝后同行了,许是因为吐蕃终于归顺,皇上心里高兴,竟一口答应了他的请求,并把出行的日子就定在了三日后。

此事刚一定下,娘亲便入宫来看我,我笑问娘亲:“可想一起去围场散一散?”

娘亲的神色却很严肃,她附到我耳边,低语几句,我听后一惊:“这便动手了?”

娘亲面色依旧严肃,唇角却啜笑:“只有娘娘想念二皇子不成,臣妾同娘娘的父亲也想得紧呢。”

说起皇儿,我心头一热,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娘亲见我同意,展颜笑道:“娘娘放心,你父亲部署已久,万无一失的。”

我亦回以一笑:“父亲办事,本宫自然是放心的。”

三日后,帝后全副仪仗摆驾木兰围场,这次的阵势比上次更大,想必是皇上想要昭告天下,吐蕃终于归顺大梁了。

树木森森,绿草茵茵,木兰围场一如既往地风景如画,皇上携了我的手,漫步在御帐前,问我道:“梓童,一同去狩猎,如何?”

我盈盈笑道:“皇上是要去同那达磨比试的,臣妾骑射不精,若是去了,岂不是要拖皇上的后腿?”我说完,福一福身,道:“臣妾祝皇上旗开得胜。”

皇上笑着拉我起来,道:“承梓童吉言,只是你独自待在帐中,岂不无聊?”

此次出行,皇上只带了我,并未带其他嫔妃,故而有此一问。我笑道:“这有何难,宫里离这里又不远,传涂才人来陪臣妾就是了。”

“梓童倒是喜爱涂才人。”皇上深看我一眼,道。

我直视皇上,玩笑道:“皇上忘了当初达磨为何会刺杀臣妾了?臣妾可是很记仇的。”

皇上自然是很乐意我同涂婕妤有仇的,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即刻命人快马加鞭到后宫传话,命涂才人马上赶往木兰围场,陪伴皇后。

涂婕妤赶到木兰围场时,皇上已同吐蕃三王子达磨朝树林子里去了。涂婕妤向我行过礼,便警惕地问道:“不知娘娘突然召臣妾来,所为何事?”

我慢慢地啜着茶,又让宫婢与她也端上一盏,道:“无事,只不过独坐无趣,传你来吃茶罢了。”

涂婕妤显然是不信,但我只是一面吃茶,一面同她闲话,一句吩咐也无,她渐渐地也就放松下来。

当茶换过两道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阵阵喧哗,惊呼和哭声响作一片,而且还能听到有迟公公的斥责声。

涂才人惊讶地转过头去,朝帐门外张望,我正准备让夏荷出去瞧瞧,便见迟公公未经通传便脚步匆匆地走进帐里来,躬身道:“请皇后娘娘移驾御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