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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又道:“皇上吩咐,娘娘不必等他,先睡吧。”

我说,“我还有话要对陛下说。”

清扬道:“不急在这时,娘娘还伤着,睡醒了再说,也是一样的。”

清扬便扶我躺下。挑了金钩,将床帏放下来。床帏是金红纬黑线织出来的重锦,厚密不透风,半点灯光也照不进来。龙床足有三丈宽,五丈长。落下床帏来,竟也一抹漆黑。

我有心再听外边的话,却怎么也分辨不清了。只好静心睡觉。

我略有些择枕的毛病,又是躺在苏恒的床上,翻了几次身,只是头脑昏沉,却睡不着。脑海中时又浮现出太后那双恨恼的眼睛,不觉锋芒在背。

迷迷糊糊中,渐渐就有些往事入梦。

竟然再次想起戾帝来。

当年我与他分别后不久,便传出了他在南阳起兵的消息。时天下豪壮之士纷纷揭竿而起,遥遥呼应。到我十五岁那年秋天,他终于攻破了长安。他率兵闯进未央宫时,始建皇帝就在宝座前刎颈自尽了。

众人将始建皇帝的尸身拖下宝座,扯下军旗披在戾帝的身上,他便在未央前殿的瓦砾废墟中,坐上了那个仍浸在血泊中的座椅,登基称帝。昔日被始建皇帝满天下追捕的楚王王孙,终于应了当年的谶语,夺取了天下。

而彼时,因为舅舅稳居邯郸,按兵不动,河北之地超然于乱世之中,仍是片乐土。至少邯郸沈府内院,我的晴雪阁里,静好无事。阖府上下所为之忙碌的,是我即将到来的及笄之礼。

我虽比不上姑姑们的美貌与才情,却也沾了北沈家“世家好妇”名声的光,四面来求亲的高门子弟,几乎要踏破了沈家的门槛。父亲有意将我嫁进河东避难而来的卫家,卫家阿秀与我自小起长大,已是一表人才。

然而舅舅看不起卫秀文弱优柔,说他已为我寻觅了个好人,虽门第不显,却是不世出的英雄豪杰,到时会让我亲自看看。

父亲问是哪家的子弟,我在屏后偷偷的听,只听到个“苏”字。

九月初九日,重阳佳节,我的生辰。

本该是登高的晴日,这天却秋阴不散。河北沈家邀了满座高朋,却只不足半数人来赴宴。因为戾帝的使者来到沈府,答谢我的救命之恩。那人只带了十余亲兵前来,却人人说他有天神般威严的仪容,令人不敢目犯。他命亲兵执刀立在沈府门前,只身在席间谈笑,得知沈家有女待嫁,便解下腰间佩剑为礼,向父亲询问我的闺名与八字,开口求娶。

父亲气恼得拂袖而去。舅舅却与他把酒对饮,言谈甚欢。

我猜想他大约就是舅舅先前提到的人。这般干净利索、不拘于礼的作为,实在让我好奇得紧,便想偷偷的去看一眼。结果半路遇上父亲,被丫鬟们强架回去。

红叶代我去看了眼,回来说那个人支颐微笑,眉梢眼角的风流恣意,令屋子伺候的丫鬟们都飞红了脸颊。他与舅舅谈笑风生,席间坐的名门贵自尽数被比进尘土里。

我想像不出这种意态,心中却暗暗有所憧憬。

红叶又悄悄的告诉我说,不知道谁放出话去,说我有皇后的命格。这个人明明是戾帝的属下,却还敢来沈府提亲,想必是有争夺天下的野望。

我一时默然。此刻的局势,天下人皆看得清。戾帝得河北而有天下,他人得河北而可争天下。传出沈家女儿有皇后命格这种流言,并不奇怪。

我忽然便明自为何父亲对来人生气,舅舅却对他欣赏有加了。

河北很快也不能置身事外,而父亲仍有偏安之心。这个人敢在此时将刀兵带进沈家的宴席,正是在逼父亲尽早表态。而当时便解了佩剑求娶,则是因为他瞬间便已判断出,我的出嫁便预示着河北之地日后的动向。

看似恣意妄为,却并非真就是个狂悖胡来的人。反而聪明果敢,心怀高远。舅舅说他是不世出的英雄豪杰,想必并非谬赞。

我便留了心。问红叶,她告诉我的话是从哪里听来的,红叶说,是来赴宴的宾客们嘲讽他时所说的。这些人既然来了,便必然也存了与沈家结亲的心思。眼看要被人捷足先得,便传这种流言。

戾帚自己也应了谶语,自然对这些话更在意些。他新破了长安,威震天下。正是睡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的时候。若此人向沈家求亲的事和流言道传进戾帝耳中,只怕戾帝再不能让他活着。

我不自有些焦急,想要提点他。却不知该如何将话传递给他,不觉辗转反侧。

醒过来的时候,床帏已经打起。

天际泛自,屋内却还有几分黑沉。花枝上红烛将尽,烛泪层层垂落凝结,烛心那笔火光燃得平稳,晃也不晃下。

苏恒似乎也刚起床,正背着我在床下更衣。忽然便转过头来,见我睁着眼,便料到了似的微笑起来,回身揉了揉我的耳垂,道:“不用急着起来,再睡会儿吧。”

黑睥流光,灿若星辰,依稀就是我梦中所想见的模样。

我一时有些恍惚,将手心贴上他的手背,道:“我做了个梦。”

他眼睛便柔柔的眯起来,问道:“什么梦?”

我说:“梦到我及笄那年,你到沈府来观礼。”

他并不答话,只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道:“今日还有朝会,朕得去了。”

他触着纱布,扯动了我头上的伤口。我一激灵想到昨夜的事,瞬间便清醒过来。忙扶了额头,起身跪在床上。

苏恒道:“怎么了?”

我摸不清苏恒的心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历来太后与皇后交恶都只在暗处,最多明面上不相往来也就是了,倒是前朝孝明皇太后曾明着指斥桓帝杨皇后心怀怨恨、想谋害她,杨皇后在孝明太后跟前跪着哭了三日,才让她回心转意。而后婆慈媳孝了两个月,杨皇后终于用盘子甜糕让孝明皇太后死得不明不自。

太后说出我想整死她这话时,必然不知道这段往事。

不过我很清楚,就算我去太后跟前跪着哭三年,她也不会有半分心软。苏恒不是桓帝那种会让皇后替他批阅奏折的昏君。而太后虽不像孝明皇太后那般拥互有功,但她是苏恒的亲生母亲。

拥互有功的人少有善终,皇帝的生母则又是另番情形了。

一力降十会。太后有恃无恐,尽可以随心所欲的折腾我,我却不得不步步小心。

我深深叩下头去,道:“不能讨得太后欢心,是臣妾无能。太后教训臣妾,臣妾不敢辩解。然而操控太医,不许太后问诊事,臣妾万万不敢。恳请陛下明鉴。”

这些话本该昨夜便对苏恒说,然而先是句我要整死她,后又是方墨砸过来,太后要撒泼,正该让她尽情的表演。我只需含羞忍辱、惶恐茫然便够了,认真跟她分辩反而不好。

苏恒沉默了好会儿,才说:“可贞,抬起头来。”

我便抬了头望向他。

这个人可以让我生,让我死。我若不能杀了他,便只能依赖他。

他说:“可贞,”用拇指摩挲着我的眉角,道,“让你受委屈了。”

我伤口肿的厉害,他摸过的地方像针剌般疼。

其实我并不怎么觉得委屈。上世我倒是不曾忍过气,太后自然也没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给我委屈受。但是结果又怎么样?

苏恒亲口说我无关雎之德,有吕霍之风。以此为名废后,继而废太子,生生将我逼上绝路。相较而言,我宁肯忍下太后一时的欺悔,也不愿让苏恒抓到把柄。

我说:“臣妾不敢。”

他说:“朕以前没有想到,母后会这么对你。”

我默然无语,他便又说:“可贞,这件事交给朕。再信朕一次。”

他的目光里已经有些焦躁,我越发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觉便往后退。

他抓了我的手,目光漆黑,瞬也不瞬的逼视着。

你信他念情的时候,他绝情以对。你想与他讲理、自谋出路的时候,他偏偏又跟你论情,让你把一切交给让他。我只能笑道:“臣妾不信陛下,还能信谁?”

他略顿了顿,忽然便有些失望的俯下身来,咬住了我的嘴唇。

我并没有在宣室殿久留。

太后昨夜才说了重话,只怕御史台这两日就要闹腾起来。哥哥那边料想也得到了消息,应当有些对策。

我不可能无所作为,乖乖的等苏恒为我做主。

探问

昨夜的事闹得有些大,太后打了皇后,苏恒又刑讯了太后跟前伺候的下人。虽到现在也没过半天,但只怕各殿里都听到了风声。

我回到椒房殿的时候,红叶显然已经听说了始末。见我包着纱布回来,也只略愣了一愣,便默不作声的迎上前来。

她眼圈青黑,眼睛里缭着血丝,只怕昨夜我去了长信殿,她便再没睡着。此刻见了我,眼睛里便聚了些水汽,睁得大了,看上去就茫然得厉害。

“北宫门的郑妈妈来换腰牌,等了娘娘两刻钟了。”她开口便禀事。

我猜想郑妈妈也差不多该来了,便接话道:“让她直接去寝殿见我吧。”

红叶道:“喏。”便转身要去。

我说:“红叶。”

她脚步停住,却不肯回头。我无奈,掏了帕子塞给她,小声道:“我是装给人看的。”

她气息立时便有些哽滞,接了帕子,一屈膝便飞也似的去的。倒像是我让她受了委屈。

……早知道我就先下手为强,见面就哭给她看,也省的次次要我这个受伤的倒哄着她。

一面想着,一面竟无奈的笑了出来。

殿内铺褥早收拾干净,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却没有烟气。很能舒缓疲惫,让人心平气静。

苏恒寝殿里伺候的几乎全是宦官,只好让书房里伺候茶水的小丫头为我梳头,她手略有些重,扯得我头皮疼,因此回殿后我便让青杏儿帮我解开。

头发才梳了一半,郑妈妈便跟着红叶进来了。

我从铜镜里瞟了一眼。她依旧是之前那般沉稳雅致的模样,头发梳得乌亮,簪了两样朴素精巧的银簪子,身上灰紫色深衣配着黑纱大衫,也是一样的朴素沉稳,然而料子却也是好的。

给哥哥办事的人从来都穷不了的。然而像郑妈妈这么沉得住气,不张扬、不炫耀的,也难得一见。她藏得这么深,若不是那只平安扣,只怕我现在还在考量她的立场。

郑妈妈进屋见了我,并没急着抢上前来,反而后退了一步,微微垂首,等红叶通禀。

我便挥了挥手,道:“给郑妈妈看座。”

一面将殿里伺候的人都遣出去,只留红叶和青杏儿伺候着。

青杏儿今日手也有些抖,似乎很怕弄疼了我。攥着发梢摆弄了半天,最后只在下面挽了个坠髻。而后忐忑的看着我,看得我不自在。伸手触了触眉角的伤口,看是不是渗出血来,结果是她下意识的倒吸凉气。

我只好说:“梳得不错。”也不只是想给她些胆量──这个时候,确实是越显病容的打扮越好的。

她便稍稍松了口气,忙去帮着红叶侍弄茶水。

我回过身,郑妈妈这才开口禀道:“昨夜北宫门新换了管事,因是陛下下的旨意,想着娘娘可能还不知道,因此老身便来娘娘这里拜见──牌子其实昨日已换过了。”

我自然知道她不是为了换牌子这种事来的,否则也用不着巴巴的等我两刻钟。

她来的很是时候,我如今确实很急着知道,昨夜太后请太医是怎么一回事,苏恒又查到了些什么。

我说:“我也记着昨日北宫门来过人了,似乎是个姓赵的妈妈?”

郑妈妈道:“是姓赵,娘娘记得不错。”

──当然要记住的,毕竟是连我的旨意都敢拦着的人。

我说:“赵妈妈怎么了?”

郑妈妈略顿了顿,垂了眼睑掩饰着神色,道:“老身在永巷管事,倒是不怎么清楚北宫门的事。听说是陛下传了赵妈妈并北宫门掌钥的三个妈妈去问话,她们说是太后遣了人来未央宫禀事,却说不明白太后到底遣了谁来。又说是他们将事转禀给椒房殿了,却又说不明白到底禀给殿里哪位姑姑。因此触怒了陛下,昨夜收押在掖庭。”

我心中略略有些安稳下来。太后若是故意陷害我的,必定会提前跟赵妈妈她们串好供,断不至于连派了什么人来传话都说不清──如今出了这种纰漏,不止赵妈妈她们性命难保,太后那边的盘面也立时要艰难起来了。

一面却又不由疑惑。

这些人在宫里当差也都有些年数了,应该知道,事关太后、皇后,哪怕传错句话都可能要人命的。她们连供词都没串好,怎么也敢胡乱栽赃我?

只怕是审问的人,耍了什么花招诱导她们。

兵行险招不是哥哥的风格。那么会是谁呢?

我说:“昨日孙妈妈倒是来回三次,说的却尽是杂务,半点没提太后的身上……”

郑妈妈道:“孙妈妈就不是等闲人能问的了。”

我点了点头,无奈笑道:“只怕孙妈妈开口时,我也百口莫辩了。”

孙妈妈若一口咬定了,太后旧疾复发的事她跟我通过气了。只怕不待我跟她当面对质,听的人心里便已有了计较。

郑妈妈关切道:“娘娘昨日遣人出过北宫门?”

我说:“郑妈妈有所不知,昨日我指了个太医令去沈府,给大农令夫人诊脉了。”

郑妈妈略有些惊讶,道:“不是皇上指的吗?”

我一怔愣,只答道:“陛下也确实发了话的。”

郑妈妈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娘娘容老身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事若放在平民百姓家,也不过就是去请大夫结果没请到罢了。内院儿还锁着,又没人出去打点。大夫坐不坐堂,又哪里能怪到媳妇儿身上?太医院又不归娘娘管。”

停了停,又说“何况,老身听说,是当值的太医令不在太医院里好好坐着,反而无故跑回后院翻什么医案。太后娘娘遣去的人扑了个空,这便闹腾起来。根本就是个巧合。陛下已拿了那个太医令,正在追究。要老身说,娘娘当务之急,该让太后娘娘平复下心气来,莫让那些不当紧的人物,扰乱了深思?”

额头一阵阵做疼,然而郑妈妈的话,我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反驳。

便转了话题,道:“昨夜当值的太医令,是陈午?”

郑妈妈道:“正是他。说起来,他还是太后亲自提拔起来的。”

这倒是真的。

我一时就有些疑惑──这件事上脱不了关系的,似乎都是太后用得着的人。越听郑妈妈说,就越觉得太后是搬起石头怎么了自己的脚。

莫非真的是有谁在背后帮着我?这么想着,不觉又好笑起来。这宫里有谁敢趁机算计太后呢?便不多想。

郑妈妈又道:“这宫里,也只皇上和太后才能劳驾了娘娘。陛下亲自问责的事,娘娘正该避开嫌隙。反而是侍奉长辈,总得多费些心思的。”

这话说的很得哥哥的真传,我不由就有些无奈。

哥哥这个人,时时站在道义上,事事都让人拿不着错处。我跟他争论,从来也没有赢过。

不过哥哥说的也确实没有错,这件事里我只需在意两个人便可。只要太后那边我做足了姿态,宫里和外廷的人便都不能说我什么。太后一个人是废不了皇后的。

至于苏恒,就算他不喜欢我,也有哥哥在外间打点,必然不会让他轻易动我。

我说:“我明白了。”

不过就是学前朝桓帝杨皇后,到太后殿前哭去。

孙妈妈要避着嫌隙,话说完了便不多留。

她说的话红叶也听着,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将她送出殿门,回头便道:“不要再去了。”

我笑道:“这话从何说起?”

红叶道:“郑妈妈说的是普通人家的道理。然而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没有婆婆要弄死媳妇儿,媳妇儿还巴巴的凑过去让她得逞的道理。”

我默然不语,红叶便垂了头,“若不然,便带了我去吧。”

这话说的,仿佛带了她一个小姑娘去,太后就弄不死我了似的。

我便笑道:“我还不定去不去呢──何况我这里还有两件要紧事得让你去办。”

红叶便抬头看着我。

她眼睛略有些红,却半分犹豫与迟疑都没有,异常的平静和干净。

对上她的目光,我不由就想起那年残秋时节萧萧肃肃的枫叶。那时我身上鳞甲铿锵作响,腥臭的血气弥漫不散。而她满面尘灰的拦在了我的马前,衣衫上浸透了血泥,面色苍白却平静的,将一颗人头丢在我的面前。

我一晃神,便听她道:“什么事,小姐说吧。”

我说:“你去打听下,掖庭里关着的那三个人,陛下有没有处置。”

她便有些不解,我并不打算瞒她,“如果没处置,我们就不用去长信殿了。”

──如果处置了,自然是苏恒想帮着太后,只怕他还是希望我能跟太后和解的。那我也只好姑且再顺着他的意思演一场戏了。

才说着话,忽然听到窗外有人声,便闭了嘴巴。

片刻之后,外边便来通禀,清凉殿里陈美人过来了。

陈美人前日派了玉枝来探路,我便料想她这几日也就来了。然而偏偏中间出了太后这件事。以她过去的作为来看,我还以为她又要再观望观望。

然而这会儿来,自然比局面明朗了之后来,更有份量些。端看她怎么说了。

我便起身相迎。

跟刘碧君和梁美人比起来,陈美人算不上漂亮。

大概是生在西北的关系,她肤色比别人稍有些深。眉眼倒也极黑亮,却不爱笑,看着像个会藏事的,不那么讨巧可亲。

她穿的简单,腰上连宫绦都不曾系,走起来时裙摆当风,倒不扭捏。

见了我,便屈身下拜,我抬手扶她起来。寒暄一番,让进屋里来。

她坐定了,便说:“前日娘娘遣人去要葡萄,臣妾本来该亲自来一趟的。因怕唐突了,便只好暂且搁下。”

我笑道:“有什么好唐突的。这宫里边能说话的就这么几个人,本来就该多走动走动。有谁过来陪我坐坐,我求之不得呢。只是今日──倒不是我故意慢待你,实在是我不好见人。”

陈美人忙道:“娘娘快不要这么说。这些事明眼人心里都是明白的。皇上是一等一的明眼人,自然心里透凉。”

我笑着垂下头去。

本来想挤出几滴眼泪来,然而怎么想心里都只有一片漠然,反而苦楚不起来。

红叶奉了茶来,陈美人对着她倒是自在了不少,道:“有劳。”

又对我说:“这话原不该臣妾说,只是有些人也做得太不成样子了。太后年纪大了,难免有心情不顺的时候,底下的人就该劝着、拦着。哪有反而藉机生事的道理?真是生怕这后宫安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