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
陆氏哼道：“我要生闺女，闺女才会疼人，儿子都是债！”
现在她最大，淳王当然得哄着：“行行行，你说生女儿就生女儿。”
这晚淳王歇在了小月居，夜里两人老老实实地睡觉了，第二天临走前，淳王搂着陆氏交待道：“你有孕的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瞒不住再说。”
淳王从来都知道他的后宅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他宁可谨慎些，也不想陆氏出事了再去抓人。
陆氏明白，人怕出名猪怕壮，她现在就是要给皇家添丁的一头金猪。
淳王妃很不想看见陆宜兰高嫁，但淳王同意了，她只能应下这门婚事。
媒人来来去去几次，婚期就定在了明年三月。
其实淳王妃想多拖一拖的，可陆氏担心好事多磨，宁可快点将侄女嫁去徐家，所以陆氏在淳王耳边吹了好大一股风。淳王都被她吹晕了，便做主选了离得最近的吉日。
小月居这边，陆宜兰本就要躲周峪，婚期一定，她更有理由不出门了。
徐柔嘉还得继续去槐园上课。
周芷、周芙姐妹偶尔还想挑衅她，徐柔嘉不跟她们计较，二女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故也只敢动动嘴皮子，讽刺徐柔嘉两句。徐柔嘉根本没将姑娘家的小打小闹放在心上，她真正忌惮的是同在槐园读文课的三爷周峪。
谨慎起见，每次出门，徐柔嘉都会将外祖母送她的玉瓶、玉环都带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出了她的提防，接下来的几个月，周峪竟什么都没做。
陆氏、陆宜兰老老实实地待在小月居，徐柔嘉每个月会进宫看望外祖母一次，外祖母是想留她住上几日的，但徐柔嘉担心陆氏姑侄出事，特别是发现陆氏怀了身孕后，所以每次她都只是陪外祖母用完午饭就赶紧回来了。
半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仿佛转眼间就到了年底。
除夕这日午宴，王府的大小主子们都汇聚一堂。
淳王与淳王妃并肩坐于主位，姚侧妃坐在他们下首，周峣三位爷、周萱三姐妹以及徐柔嘉分别坐了一桌。
李姨娘、陆氏都没资格过来，陆宜兰这个表姑娘的身份也很尴尬，自然也不会露面。
“阿桃，你姑母身子如何？”淳王妃慈爱地问徐柔嘉。
徐柔嘉大大方方地道：“姑母一切安好，多谢王妃挂念。”
淳王妃微笑点头，心里却是又酸又妒。一个豆腐西施，居然在失宠十几年后又怀上了，而且还故意隐瞒不报，一直都怀孕五个月开始显怀了，才被她看出端倪。紧跟着王爷免了陆氏的晨昏定省，从此陆氏缩在小月居里，她想做点什么都鞭长莫及。
能想的招数十几年前已经用过了，埋下的棋子也都在那两次行动中自行做了了断，现在陆氏院子里的人全是当年王爷亲自给她换的，给淳王妃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尝试去收买。
事到如今，淳王妃只能盼望陆氏生女儿了，或是来个一尸两命，如果陆氏再生个儿子，便成了王府唯一生出两位爷的女人，王爷待她肯定会越发不同。
提到陆氏，淳王妃贤母般对身边的男人道：“王爷，今日除夕，算来四爷已禁足五个月之多，念在四爷素来老持稳重的份上，不然您提前半月解了四爷的禁？都是手足兄弟，想必三爷也早已原谅了四爷，今年怨今年了，过了今晚，明年让他们继续兄友弟恭互相照拂，您说是不是？”
淳王闻言，凤眼瞥向老三。
周峪马上起身道：“父王，母亲说的是，当时四弟失手才伤了我，我从未怨过四弟，恳请父王解除四弟的禁足，让四弟出门，早日回父王母亲面前尽孝。”
淳王颔首，道：“既然你不怨老四，那便按你们母亲的意思办吧。”
周峪垂眸，藏起眼中的恨意：“儿子代四弟谢过父王。”
淳王摆摆手，示意淳王妃可以开席了。
淳王妃贤惠道：“不如现在就叫四爷一道过来吃席？”
淳王皱眉道：“不必，再关他一晚，明早你再派人过去。”
淳王妃顺从地点点头。
徐柔嘉坐在周芙身边，始终神色如常地听着，心里却有点好奇。
半年没见，周岐变成了什么样，是不是更冷，肃杀之气更重了？
等等，他还不知道他就快要给别人当亲哥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更啦，大家晚安，明天再让四表哥惊艳一下半年之后的小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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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036
大年初一, 京城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小户之家, 都早早起来放响了鞭炮。
小月居, 陆氏起得比第一声鞭炮还早。
肚子里揣着一个小的, 但她更惦记快半年没见的大的, 也不知道老四挨了一顿板子屁股上有没有留下疤，可惜儿子长大了，肯定不给她瞧了，只有未来的儿媳妇能看喽。
这么一想，陆氏摸摸肚子，忽然很庆幸自己又怀了一个。甭管男孩女孩儿, 小家伙最黏娘亲了, 至少有两三年这个小家伙都会把她当成最可亲可敬的人。
“姨娘, 郡主与表姑娘过来给您拜年了。”
天亮不久，秋菊笑着通传道, 说完挑起帘子。
徐柔嘉、陆宜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祝姑母新的一年身体安康，早生贵子。”徐柔嘉笑盈盈地道。
“祝姑母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陆宜兰同样巧笑嫣然。
陆氏刚刚走了一圈有点累, 这会儿正坐在榻上休息, 瞧见两个越来越水灵的侄女，陆氏忍不住笑,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封红一人给了一个：“好好好, 姑母就借你们俩的吉言了。”
二女收了红包，然后就要去正院那边给淳王夫妻拜年。
陆氏欲言又止。
徐柔嘉知道她在盼望什么，笑道：“姑母放心, 等会儿若见了四表哥，我们拉他过来陪您吃饺子。”
陆氏小声嘀咕：“算了算了，这不合规矩。”
徐柔嘉朝她眨眼睛：“四表哥给您拜年合规矩吧？那他来的时候恰好咱们也刚开饭，王府哪条规矩规定四表哥不能吃您赏的一碗饺子了？”
陆氏立即眉开眼笑。
徐柔嘉这便与陆宜兰动身了。
“阿桃，这半年多亏有你在，姑母才一直高高兴兴的。”出了小月居，陆宜兰轻声对身边的干妹妹道。
从他们进京，阿桃就一直都是小月居的福星。因为阿桃长得像王爷过世的亲外甥女，王爷才会频繁来小月居，于是姑母重新受宠，并顺利怀孕生子。因为有阿桃，她才免于被三爷糟蹋，才有幸成为徐耀的未婚妻，阿桃甚至还特意从惠妃娘娘那里讨了一位老嬷嬷，教导她如何做一个侯府的世子夫人。
过去的半年，陆宜兰受益匪浅。
阿桃过得比她好，陆宜兰没什么能报答她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与徐耀过日子。
“都是一家人，姐姐跟我客气什么。”徐柔嘉不甚在意地道。
表面来看，她确实帮了陆氏姑侄不少，但徐柔嘉并没有陆氏、陆宜兰想的那么好，毕竟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所作所为的目的都不够单纯。别的不说，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周岐会成为将来的新君，知道陆氏是一个皇帝的生母，这辈子初次见面，徐柔嘉未必会一下子就忽略陆氏的身份，只觉得陆氏和蔼可亲。
还有陆宜兰，徐柔嘉愿意撮合陆宜兰与大堂哥的婚事，也是深知陆宜兰现在的身份确实配不上大堂哥，但周岐登基后呢？陆宜兰可是他唯一的母族表妹，论感情，陆宜兰在周岐心里的地位甚至会超过那些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换句话说，陆家人真要谢的话，该谢周岐，没有周岐的龙运，她也不会留在小月居。
正院这边，淳王与淳王妃正一起接受子女的请安。
徐柔嘉、陆宜兰来的算晚的，不过她们都是表姑娘，最晚过来才合适，否则她们比谁早，就容易得罪谁。
跨进厅堂的时候，徐柔嘉飞快扫了眼按照排行列于左侧的四位表哥。
时间短促，徐柔嘉当然特意打量了下周岐。
半年没见，徐柔嘉惊讶地发现周岐的个头又窜了一截，去年他就比二表哥周峻高了，现在更是直接高出半头，如此一来，显得夹在他与周峻中间的三爷周峪更矮了。
因为三人的身高问题，徐柔嘉都没来得及看周岐的脸，便迅速收回视线，同时也掩饰了眼中的幸灾乐祸。让周峪心肠歹毒，这下好了，吃的东西都变成黑心肝了，身高似乎一点都没长，舅舅四个儿子，属他最矮。
姑娘们矮点没什么，男子矮了，据说连妻子都不好找。
站到淳王、淳王妃面前，徐柔嘉、陆宜兰同时行礼拜年。
直到此时，周岐才朝二女看去。
徐柔嘉离他们这边最近。
正月天还冷得很，滴水成冰，她刚从外面进来，身上披着一条绣梅花的浅色斗篷，遮掩了少女的身形，只看得出似乎比去年高了些。她低头拜年，一张微粉的小脸被雪白的狐毛领子衬得娇若四月桃花……
视线定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周岐素来清冷的眼中快速掠过一丝错愕。
她，她这半年似乎过得很好，曾经偏瘦的脸颊竟养出了一丝肉嘟嘟的感觉，那肌肤又白又嫩，看得人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捏一捏。但，她只是脸颊更显稚气了，那双杏眼却娴静似水，流露出大姑娘应有的端庄。
大姑娘？
再看徐柔嘉樱桃色的娇艳双唇，周岐终于发现，原来刚刚他在她身上看到的一丝媚态并非错觉。
毕竟，她已经十四岁了。
周岐默默地垂眸，非礼勿视。
旁边的周峻、周峪却都在看徐柔嘉。
周峻知道这个小表妹不好招惹，但那并不妨碍他欣赏她日益展露的美貌。
周峪的目光则更隐晦些，看的是徐柔嘉的裙摆。
陆宜兰即将出嫁，而且明显在躲着他，周峪自知没有机会了，不过没关系，只要得到徐柔嘉，陆宜兰又算什么？
本朝重孝，大年初一的日子，周岐等庶出少爷也要去给各自的姨娘拜年。
因此，走出福宁宫，徐柔嘉二女自然而然地与周岐、陆定同行了。
“四表哥，哥哥，你们禁足这半年，小月居出了两件喜事，你们可听说了？”徐柔嘉走在周岐身边，主动活跃气氛。
周岐神色淡淡。
陆定在他后面笑道：“听说了，姑母身体可好？”
徐柔嘉点头，看着周岐说：“姑母好吃好睡，就是一直都很惦记你们，特别是四表哥。”
周岐终于看了她一眼。
徐柔嘉就朝他笑了笑，亲表妹似的打趣道：“四表哥，郎中交待姑母最近不宜动怒，接下来的三个月，还请四表哥多体谅体谅姑母，尽量别触怒她老人家吧。”
对上她水盈盈的杏眼，周岐抿了下唇。
半年不见，她容貌更美了，哄人的功力也更深了。
“聒噪。”周岐不太耐烦地道。
徐柔嘉：……
不对啊，周岐被舅舅禁足之前明明都愿意认她这个干表妹了，怎么现在又冷冰冰的了？
真是，罚他的又不是她，有本事他朝舅舅撒气去？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大家晚安，错字明天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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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7
因为周岐太冷淡, 徐柔嘉就退到陆定兄妹身边, 三人闲聊。
周岐、陆定二人禁足陶然居, 但院子里的下人还可以去外面走动, 所以王府里有什么大事他们都能及时知晓。陆氏隐瞒身孕多月, 所以陆定最先听说的便是妹妹与平西侯府世子徐耀定亲的消息。
陆定还记得，妹妹似乎很不待见徐耀，觉得徐耀是个孟浪纨绔。
反正这里都是自家人，陆定就直接问妹妹了：“你不是不喜欢徐世子吗，怎么答应了婚事？”
陆宜兰下意识地看向走在最前面的表哥。
其实刚刚她已经见过周岐了，但让陆宜兰奇怪的是, 明明曾经很喜欢偷看表哥, 隔了半年再见, 她竟然没了当时的欢欣雀跃。她本以为忘记表哥会需要很长很长时间，可此时此刻, 表哥在她眼里就只是一个冷冰冰的表哥了。
“哥哥别急，咱们回姑母那边再说。”陆宜兰温声道。
看着妹妹变得沉稳许多的眉眼，陆定十分意外。
走了一刻钟, 小月居到了。
陆氏挺着大肚子坐在厅堂, 当孩子们出现在院门前，陆氏的视线就紧紧地落在了领首的儿子身上。年关一过, 儿子就十七岁了, 这个头长得，看来这半年儿子那边的伙食还不错，就是, 小时候还有点像她的，现在怎么越看越像淳王了？
当娘的看儿子看的移不开眼，周岐只飞快扫了眼母亲的脸庞。
三十出头的母亲，气色红润，眼眸有神，想来这半年过得还算快活。
然后，周岐的目光就落到了母亲的腹部。
“儿子给姨娘请安，愿姨娘新年身体安康，诸事遂心。”撩起衣摆，周岐跪地道。
隔了这么多年又怀了一个小的，面对长子，陆氏竟有点难为情，尴尬道：“起来吧起来吧，我没什么心愿，你们几个都好好的就行。”
说完，她走到儿子面前，弯腰欲扶。
周岐及时起身，稳稳地托住了母亲的手。
就这么一下，陆氏眼圈便红了。
当年她跟了淳王，虽然只是个姨娘，街坊邻里也都羡慕的浑身冒酸气，羡慕她要进京享福了。可有几人又知道王府里的那些规矩？若是在老家，自己生的儿子，她喜欢的时候就抱一抱，气儿子的时候就打一顿，亲亲热热的那才是母子，然而身在王府，儿子是爷，她只是姨娘，敢打儿子便是坏了规矩，不能打就罢了，连亲近都不能随心所欲……
母子之间，就这么冷冷淡淡地过了十几年。
如今儿子长大了，再过两年都要成家立业，她便是想抱儿子都下不了手了。
“身上的伤都好了？”百感交集，陆氏盯着儿子的身后问。
周岐：……
他伤在那种位置，母亲这么问真的合适吗？
陆定、陆宜兰还没有多想，徐柔嘉嘴角一扬，差点就笑出来。
她努力地忍着，脸颊都微微憋红了。
周岐一眼扫过去，注意到徐柔嘉羞红脸的模样，心底便升起一丝无法形容的异样。
表妹都一切如常，她害羞什么？
“小伤而已，早已无碍。”周岐冷声道，随即询问陆氏：“姨娘胎相可好？”
话题就回到了陆氏身上。
“姑母，我与哥哥出去走走。”过了会儿，陆宜兰轻声道。
陆氏点点头，侄女就要出嫁了，兄妹俩肯定有贴己话要说。
陆定兄妹离开后，徐柔嘉猜测陆氏母子半年没见，肯定也憋了很多话，便找个借口道：“姑母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瞧瞧，等会儿表哥留下来一起吃饺子吧？”
说完，她笑着看向周岐。
周岐便想起她的提醒，母亲此时需保持心情愉快。
所以，周岐默认了。
徐柔嘉转身走了。
她一走，厅堂马上沉默了下来。
周岐无话可说，陆氏一看儿子的冷脸，就觉得她说什么儿子都不会爱听。
思来想去，陆氏没话找话：“我这肚子，你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
周岐确实考虑过这个问题。
弟弟的话会跟他一样养在前院，有父王安排的嬷嬷、管事严格教导，妹妹的话……
妹妹固然可以陪母亲说话解闷，但周岐无法想象一个像母亲一样耿直冲动爱种地的妹妹该如何在京城贵女圈中立足。
所以，周岐希望母亲这胎是弟弟，弟弟他能照拂的也多，妹妹到底隔得远。
“弟弟妹妹都可，儿子只盼姨娘平安生产。”周岐垂眸道。
母子平安，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