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犹豫了一下,大抵是在斟酌自己这么牺牲划不划算,又或是说服自己,反正早就亲过了,多亲一下,也不算什么。

宫怿似乎也清楚她的内心纠结,下巴微扬,一副请君入瓮之态。

最终秦艽屈服于淫威,跪坐起来,对着他脸颊亲了下。

这是在耍小聪明,他只说了亲一下,又没说怎么亲,显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她准备退回去的同时,被人快很准地搂住腰,衔住了粉唇。

薄唇带着一股清冽的药香,温热的舌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不知什么时候,秦艽就被抵在了车壁上,马车一摇一晃的,大舌一下一下卷着粉嫩的舌尖,不让她避让开去。她就感觉晕陶陶的,唇齿间和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嘴唇有些刺疼,却是他亲着亲着就惩罚似的咬了她嘴唇一口。

“疼。”

他松了开,抵着她哼了哼:“你爹威胁我,让我对你好,不然就把你领回去。你大哥也是。”

其实秦大柱怎么可能说得这么直接,人家的原话是——小女脾气跳脱,但家人爱若珍宝,若是日后惹殿下不喜,就派人来说一声,家里把她领回来,也免得浪费宫里的米粮。

秦宽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隐隐带着威胁。

她爹她大哥真这么说了?说真的,秦艽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没控制住脸上的笑,被他看见了,小气巴拉的人又上来咬她亲她。

“那桌上的信是什么?”好不容易喘口气,秦艽又问。

“这个?”宫怿哼了哼,睨她:“这个光亲一下,是不够了。”

“那要几下?”

“几下?”他上下打量她,似乎在估算怎么自己才能回本,“你多久没履行身份义务了?”

“什么履行义务?”秦艽愣了下。

“你是本殿下的侍妾,你觉得晚上这么分开睡合适?”

秦艽窒了下,道:“那些娘娘们和陛下也是分开住的。”

“那你说的意思我得招你侍寝,你才来?那行,晚上我就跟小安子说,招你侍寝。”他斜着眼看她。

秦艽被呛得咳了两声,连连摆手:“这不一样,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答应我……”她的脸克制不住红了,硬着头皮说,“你答应我在没达到要求之前,我们只保持名分上的关系。”

“我可没答应。”

“你——”秦艽去瞪他,同时也想起来了,当时情况有点乱,他确实没答应,只说让影一教她功夫,小安子就突然来说尚寝局来人了。

这么说她又上他的当了!?亏她这几天有点心虚,什么都不敢多说,就怕他想起这事来着。

“我给了你哥一封举荐信,举荐他去国子监读书。”

“真的?”

这真算得上是惊喜了,不是秦艽市侩,而是她知道国子监有多难进。对于那些世家贵族们,自然不拘,因为国子监只收贵族和官宦子弟。虽近多年来,也收庶族出身的寒门子弟,但因为士族门阀把持,寒门出身想进国子监难如登天。

可国子监却聚集着天下学识最为渊博的学士和大儒们,且朝廷取士,进士及第而享文名者,大多是两监的学生,另一监则是洛阳的国子监。

所以秦艽很明白,如果他哥能进国子监,代表着什么寓意。

宫怿抿着笑,点点头:“真的。不过我没告诉他那封举荐信怎么用,所以你要想知道怎么用,晚上把自己洗的香喷喷来找我。”

秦艽脸上的笑僵住了。

☆、第65章 第65章

65

内侍省

还是那座殿中, 一身紫衫的和顺正伏案写着什么, 旁边立着来喜,正为他研墨。

看了一眼那砚台中, 几乎要溢出的墨汁, 和顺笔下不停,道:“信儿是你让人传到陛下面前的, 怎么倒还魂不守舍了?”

“儿子……”

来喜猛地停下研墨的动作, 却因为墨汁太满,荡出了一些, 弄污了书案, 也把来喜的袖子弄脏。他有些慌, 但动作很轻地从怀里掏出帕子, 先把书案擦干净,才去擦衣袖。

擦完,他将帕子拿去门外让人扔掉, 才又来到书案前跪下。

“还望干爹责罚, 儿子会那么做, 也是怕皇后娘娘与她有怨,怕她会吃亏。”话说到最后, 声音已经接近消音。和顺不止一次与他说过, 不让他再插手紫云阁的事, 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犯禁。

头顶上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 才有一个很淡漠的声音传来:“你是关心则乱, 那丫头敢闹出来,就笃定皇后不敢偏帮,那几个贵女非议皇子,本就是犯了大罪。”

“儿子知错。”

“知错?我看你一点都不知错,那丫头能侍候皇子,那是她的福气,你也不用为她委屈,人做什么事,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都得自己承担。你一样,她也一样,滚出去跪着。”

“是。”

来喜去了殿外跪下。

虽已经八月了,但秋老虎还没过去,尤其半下午时候的太阳,格外烈。来喜午食没来得及吃,等跪到下午时,又饿又渴,眼前直冒黑影儿。可没人管他,来来往往不停有人从此经过,也不过一会儿功夫,关于来喜失宠被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内侍省。

来喜当然知道那些焦灼在他背上目光中的恶意,他冒头太快,多的是人等着他失势踩他。

看似不过跪一场,其实惩罚才刚刚开始,虽侍候和顺的日子还不长,但来喜太懂得这个干爹的手段和脾气。

等到太阳落山后,天瞬时就冷了下来,还起了风。

就在来喜快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明白在自己还是只蝼蚁前,就不要有太多自己的想法。”

头顶上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倒是个心里明的,起来吧。”

*

犹豫了再犹豫,秦艽还是照宫怿所言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

不过还没去找他,她在做心理建设,她觉得不能太如他的愿,不然又得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而且她刚才沐浴时有了新思路,她觉得自己不该把六皇子想得太弯弯绕绕,该透过表面看本质,他会提出这个要求,做噩梦是其一,还有就是男性本色了,想到那次他流鼻血,秦艽觉得他应该不难对付。

她去把尚寝局送来的衣裳翻了出来,不得不说尚寝局很明白侍妾的含义,侍妾就是以色侍人,侍候男人的,所以她们送来的衣裳也格外有特色。

秦艽见过人穿这种衣裳,在梦里的时候,那些个娘娘们为了争宠什么手段使不出来,这种衣裳与她们争宠的手段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她把自己的衣裳脱了,从那两身衣裳中挑了一身换上。

水红色的诃子和同色的纱裤,诃子只在肚脐上方的位置,更显腰肢纤细。下面的纱裤很薄,隐隐有些透明,裤腰很低,将将挂在胯上。外面还有一层薄纱,不过穿跟没穿没什么区别。

秦艽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还缺点什么,去把柜子里的胭脂水粉摸了出来。也没擦粉,就用了胭脂,本来粉嫩的小口,顿时变成了诱人的水红。

长发也没梳,就任它披散在肩后,觉得这么出去说不定会被人撞上,她又找了件外衫穿上,将自己包了起来,只细细的足踝还露在外面,显得格外伶仃可人。

门,突然被敲响了。

小安子细细的嗓音在外面响起:“秦侍妾,殿下召你。”

“来了。”

秦艽打开门,小安子眼睛在她脸上碰了一下,忙垂下头。

这可不符合小安子一贯秉性,不过秦艽这会儿也没心思去看他怎么了。

去了后寝殿,宫怿不在,不过浴间那里有水声。小蓝和小绿正在收拾床铺,秦艽想了想,去了一边的贵妃榻上坐下。

没过多久,宫怿就出来了,身边跟着小平子。

他只着了身青色长袍,光着脚从里面走出来,衣襟半敞,露出光滑而白皙的胸膛,下身穿了条绸裤,如墨似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与胸前,发梢还往下滴着水珠。

简直就像从画儿里走出来一样,但与往日的出尘不同,今日多了几分浪荡不羁。

秦艽见小绿和小蓝都抬头看了一眼,忙垂下头,小安子命人去拿干帕子,小平子则扶着宫怿来到床沿上坐下。

“殿下,秦侍妾来了。”

都看到了,不过宫怿看不到,小安子自然要禀报一声。小红捧着帕子,跪在他脚边帮他擦足,宫怿招了招手。

“小艽,你过来。”

秦艽走了过去,不过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叫了声殿下。小安子正拿着帕子给宫怿擦发上的水,擦了两下,宫怿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一众人鱼贯退了出去,躬着身倒退着往外走,临到门边转身时,秦艽看见小绿看了她一眼。

那眼里的内容有点奇怪,秦艽一时也想不通,正出神着,突然被人拉到膝上。

“在想什么?怎么今儿穿了这么身衣裳?”宫怿低头嗅着她头发说。

不能怪他大惊小怪,实在是这身太丑了,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颜色也老旧。

“怎么光着脚没穿足袜?现在天冷……”说着,他单手捞起一只秀足,在足踝上磨蹭了两下,“好冰,冷不冷?”

不过是下意识摩挲着往上探了探,就探出了不对劲儿,裤子的布料不对劲。

“你穿的什么衣裳?”

这发展实在出乎秦艽所料,按她所想该是寝殿中没有人,她提前把外衫脱下,然后色不醉人人自醉,到时候她勾引他两下,他肯定什么都说了。

会这么大胆,是基于秦艽知道六皇子还是个雏儿,既然是雏儿,就什么也不懂,顶多被他占点便宜,无伤大雅。

可秦艽没想到宫怿会这么熟稔,又是搂腰又是坐腿,还摸她脚,顺着往上探。现在被他洞破玄机,她还穿了这么身衣裳‘遮丑’,明摆着就是居心不良。

“影一大人……”她干笑着,想转移他注意力。

“他不在,刚才就出去了。”宫怿漫不经心的说,秦艽越是挡他的手,他越是好奇这衣裳下面是什么,因为通过这一系列反应,他感觉下面的东西肯定会让自己大吃一惊。

好吧,他真大吃一惊了。

“你这穿了什么衣裳?”

这次倒没流鼻血,只是眼神热得挪不开。

秦艽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她真的有点太高估自己了,梦就是梦,不是现实,梦里再见怪不怪,轮到自己就是觉得头皮发麻,手脚都僵硬了。

“这是尚寝局送来的衣裳。”她声音很小。

“这衣裳做的不错,改明儿让绣坊那边多做几身,你换着穿给我看。”

秦艽僵着脸去看他,看他脸不红气不喘,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儿,有种磨牙的冲动。心里有两个声音同时在暴跳,你的目标,你的计划,你的目标,你的计划……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笑得尽量甜:“殿下,你答应我的事还没说。”

正在研究那腰的人,头也没抬:“什么事?”

“就是举荐信的事?”

“原来小艽问这个?今天小艽穿这么好看,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事?”

秦艽感觉腰有点痒,去抓那捣蛋的东西,反客为主地往前凑了凑,学着那些娘娘们邀宠的模样,摇了摇他的手,娇声道:“殿下,是你答应我的,快说啊。”

一声倒抽气,少年也不知看见了什么,粗喘起来,眼睛也红了。

“这是你自找的,我本来说等你再长大点……”

*

如果能再选择一次,秦艽绝对不会犯蠢。

幸亏……

她翻了个身,让自己往被子里再埋深一点,没有敢去看背后的男人。

腿上的黏腻已经被她擦去了,东西没敢乱扔,被她掩耳盗铃地塞进被子里,踢去了脚头。

至于剩下的,还是明天再说吧,说不定过一晚上,他就忘记了?

现在秦艽连点想跑的心思都没有了,实在怕他恼羞成怒。据那梦里得来的经验,一般男人对这种事都特容易恼羞成怒,那啥记得她曾经听御药房的人说,陛下因为年纪大了,雄风大减,御女力不从心,为此那些御医没少研制可以壮/阳的药物。

陛下上了年纪,都如此重视雄风带来的颜面,更何况是个热血沸腾的少年郎。

这一夜注定是个安静的夜晚,秦艽没跟宫怿说话,宫怿也没跟她说。两人看似都睡着了,实际上秦艽倒是睡着了,但有个人没睡着。

也因此第二天一大早,秦艽想偷偷跑掉没成功,被人拽住了。

“你上哪儿?”

“殿下?”秦艽小心翼翼道,估计她两辈子加起来,就没在宫怿面前这么小心翼翼过。

“奴婢回房。”

“我让你回去了?”宫怿披散着头发坐在那儿,黑着脸,语气很不好。

“这天也亮了,奴婢回房洗漱。”

话音还没落,被人拉进怀里:“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那东西呢?”声音咬牙切齿的。

秦艽可怜兮兮的:“什么东西?”

“就昨晚铺在床上那东西。”

秦艽想起那块白布,开始她没发现床上还铺了这东西,还是事后擦腿时发现的。

“你松一松,奴婢去找。”

秦艽手脚并用爬去床尾,从被子里翻出一块白布。

一看到这东西,秦艽的脸都快烧着了,至于宫怿则是愈发黑。

“把那抽屉里的匕首拿过来。”

秦艽看看他,又去看他指挥的方向,虽不知道他要匕首干什么,但还是去拿过来给了他。

宫怿把匕首拔了出来,先在手指上试,又舍弃手指挪到手腕上。

“把那东西拿过来。”

秦艽现在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了,脸上是一种近乎扭曲的怪异,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把东西捧了来。

宫怿用匕首在手腕上点了下,顿时有血珠沁出来。

“还不快点,发什么呆!”

秦艽忙拿着白布,在他手腕上蘸了两下,顿时白布上便多了点点红梅。

“我这是为了你好。”他说。

难道不是为你好?

秦艽心道,她以为不会表现出来,谁知道却被他看出来了,脸顿时更黑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没……”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声音:“殿下要起了吗?”

是小安子。

这种怪异的情况,突然听到这么句话,秦艽一时没了主意,直对宫怿甩眼神。

“配合好点,不然吃亏的是你。”宫怿收起黑脸,把那布拽过来,扔去床上,又去抽屉里找来金创药,在手腕上涂了点止血,才道:“进来吧。”

外面的人鱼贯进来了,小安子小平子打头,后面跟着小绿几个宫女。她们手里捧着洗漱的一应物什,是来侍候宫怿起身的。

这期间秦艽就杵在边上做害羞状,直到小绿和小蓝去床前把那个白布找了出来。

“恭喜秦侍妾。”

秦艽还在想恭喜她什么,宫怿的脸却更黑了。

☆、第66章 第6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