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能沉溺在他的甜蜜假象里面,只能做戏,要保持时时刻刻的清醒,才能理智应对未来的所有风浪。萧铎…,端王,将来的皇帝,自己想要牢牢抓住他的心,仅凭现在这些还不够,还要更多更多!

不着急,一点一点慢慢谋划好了。

凤鸾褪去在萧铎面前的娇憨甜美,褪去在人前的淡定从容,在送走母亲以后,自己想了很多很多,方才慢慢的安稳进入梦乡。

*

烛光摇曳,葳蕤堂里面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端王妃不仅无法安睡,还难以安坐,她起身,找到了躺在寝阁的端王殿下,在旁边坐下,问道:“王爷,你真的不打算接阿鸾回来么?”

表妹去别院就够让自己难堪的了,更何况去娘家住着?如果她失宠了还好说,起码自己输了面子,赢了里子。可是丈夫三天两头的跑,甚至年三十都要跑两趟,这哪里是失宠,分明就是盛宠!

而且在外人眼里,还是自己这个嫡妻容不下姬妾,王爷才会做出如此安置!

“你怎么了?”萧铎目光灼灼看向她,一叠声质问道:“是你自己要把阿鸾安置在外面的,她是去香洲别院,还是回凤家呆着,有何区别?你已经看不到她了,眼前耳根儿都清净了,还想怎样?哦…,你说撵出去就撵出去,你想接回来,人家就得乖乖回来啊。”

端王妃面色大变,十年…,丈夫从未用如此语气跟自己过话。

心下明白,他这是因为母亲的事憋了气,憋了许久,现在都朝自己发了。可是底下的话不得不说,硬着头皮道:“阿鸾总归是王府的姬妾,住别院避讳也罢了,住在娘家算什么?让外人看来,分明就是在王府受了气才回娘家的。”

萧铎问道:“所以呢?你要我把她挪到香洲别院?”

端王妃当然不能这么说,事到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丈夫有多看重表妹,只能忍气吞声退后一步,“先前是我想岔了,没想仔细。既然王爷已经请了法力高强的道士,破除了王府的晦气,那么,还是让表妹回暖香坞罢。”

如果凤鸾没有怀孕,萧铎为了自己和王府的名声着想,没准儿就退让了。

可是娇娇有孕,王妃瞧着又像是容不得她的,不管是闹出娇娇小产,还是王妃掺和在阴谋之中,那都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自己需要一个安宁平和的王府,而不是鸡飞狗跳的。

端王妃见丈夫一直沉默不语,忍了气,放柔声音,“王爷,你就那么生我的气?一句话都不肯听了。”

此刻的萧铎,还远没有十年后那样无情,见妻子可怜兮兮的,稍缓了口气,“我也没把你怎样啊?该给你的,还是都给你了。”

端王妃见不奏效,咬了咬牙,“其实…,道士的事我根本就不知情。”

萧铎眼睛微眯,“你不知情?”

端王妃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痛苦和委屈之色,解释道:“之前我在病中,府里的事基本都是穆妈妈在打理,我只听个信儿,没有大事都是不管的。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穆妈妈居然背着我搅和出那么多事儿,闹得满城风雨的。”

萧铎淡淡道:“穆妈妈已经处置,不必再说。”

端王妃见他不为所动,以为他不信,“王爷以为我是在推诿责任?出了事,就推到奴才的头上?”咬了咬牙,“我知道王爷不信,一个奴才,怎么敢做我的主呢?可这事不全是穆妈妈,她说…,都是我母亲的意思。”

“穆夫人的意思?”萧铎目光灼灼,这下总算正眼看向妻子了,“你是说,这一切都是穆夫人的错,是她指使穆妈妈所以,而你是完完全全不知情的?对吗?”

端王妃实在没有退路了,哽噎道:“是的。”

萧铎的心微微下沉。

原来自己的王妃是这种性子,乳母不救也罢了,必要时,连母亲都可以拿出来做替罪羊!假如她在撒谎,那么性子凉薄可见一斑!即便她说的是真的,真不知情,就这样被母亲和乳母搅和了。

那也说明她蠢!为人失察!

事后再把乳母和母亲推出来,一样的凉薄。

萧铎本身也是一个性子冷的,倒不觉得王妃这样做有多么龌龊,而是头一次,看清了妻子温婉大方之下,被掩盖的冷漠无情!原来王妃是这样的人,心里有数了,那以后自己可得提防一点儿,好好的对待她了。

儿子也得请师傅好好教导,不能给她带歪了。

端王妃觉得自己说的口水都干了,所有的底牌都翻了,总该带动丈夫了吧?她默不作声倒了碗茶,歇了会儿,才又问:“那王爷看哪天合适?这几天咱们要进宫去,只怕不空,等初五、初六以后,我再派人去接阿鸾回来罢。”

萧铎摇了摇头,“不用。”

什么意思?!端王妃脸色顿时一白,难道自己说了半天,又是翻起旧情,又是哭哭啼啼的,甚至连母亲都给推了出来。就这样,还是换不回丈夫一个原谅?他还是要把表妹留在凤家,继续打自己的脸?他…,就这么恨?

彼此的十年夫妻情分呢?一点都不顾了。

“阿鸾的事,你别管了。”萧铎径直下了结论,拍了板,然后说道:“你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养好身体,让人照顾好哥儿,别的事,都别再去琢磨费精神。”

端王妃不甘心,更是伤心,“王爷,你就一点脸面都不给我留吗?”

萧铎原本平息下去的怒气,腾的一下,又升了起来。

他冷笑,“脸面?情分?你和你母亲胡闹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的夫妻情分?可曾想过本王的脸面?还有阿鸾上次为了救你,腰都折了。”他质问:“你没跟你母亲说?她就不懂得这叫情分?!”

“不、不是的。”端王妃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觉得气都快要喘不过来。

萧铎的耐心被她磨完了。

本来还想给大家留个面子的,嫡妻咄咄逼人,也懒得再管了。

他冷冷道:“从今往后,只要你活着一天,只要你不再惹事,本王就保证你在端王妃的位置一天,也保证哥儿的世子之位。”话锋一转,“但,有些事没有下次了。”

意思是,往后情分不必谈,只谈名分。

“王爷。”端王妃这次是真真正正的伤心了,哭道:“王爷,就因为我错了一次,你就一辈子都不原谅我吗?”她的泪水往下滴,哽咽道:“十年夫妻情分,你就…,你就不给我重新改过一次的机会?”

十年苦心经营的夫妻情分,毁于一旦。

萧铎心中愤怒远远大于王妃!

一旦镜破,便再也不能复原。

当初两人成亲的时候,都还很是年轻。

比较起来,作为姑娘家的端王妃要更成熟稳重,萧铎还是青涩的毛头小子,情感有些懵懵懂懂,对于事事妥帖的嫡妻很满意。特别是分府出来住,她把自己照顾的妥妥帖帖的,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只觉得,所谓贤妻就是这样了。

端王妃虽然没有绝色之姿,但亦是上乘,有一种温婉大方的气韵。

萧铎多多少少有些喜欢她的。

只是那种喜欢,很简单、很青涩,她很好她不错是个好妻子,值得喜欢。青涩的端王殿下也曾幻想过鹣鲽情深,虽说和王妃相处起来,感情淡淡有如温水一般,但他以为就应该是这样,自己和王妃的感情是很好的。

再然后,随着年纪的慢慢变大,端王殿下的感情慢慢不再纯粹。

他不再幻想鹣鲽情深,觉得只要举案齐眉便好。而他也是努力那样做的,为了维护夫妻情分,维护嫡妻的体面,愣是压着姬妾十年没有生育。

为了子嗣,蒋恭嫔曾经给了不小的压力。

特别是,眼看哥哥们一个接一个的添儿子,他膝下空空,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着急?可是他觉得男人就得有男人样儿,从来没有给过嫡妻压力,反而安慰她,让她放宽心思好好生养。

扪心自问,自认算得上是一个好丈夫。

可就是这样,自己努力经营了十年的夫妻情分,自己为王妃承受了十年的压力,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然后再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说什么不知情?假如她从来没有对母亲抱怨过阿鸾,穆夫人又怎么那般疯狂?假如她一心维护自己,维护端王府,就不弄到如此糟糕的地步!

呵呵,真心被践踏之后。

难道还会再次拱手送上?再去给别人一次伤害自己的机会?所谓机会,一次就已经足够了,十年的时间也太长了。

萧铎凉凉道:“令嘉,我已经是在给你机会了。”

给你嫡妻之尊的最后机会。

第三卷:重回娘家

☆、69 宫心计

次日天明,是正月初一新年伊始。

萧铎和端王妃早早起来收拾,穿上朝服盛装,哪怕昨夜夫妻谈僵了、崩了,该过日子还得过,特别今天进宫朝贺断不能误了。

端王妃看着丫头们给自己打扮,看着镜中的华丽人儿,只觉得华美繁复下,有一种被抽空了空落落,一颗心不能着地。

丈夫昨夜无情的话,历历在耳。

“令嘉,我已经是在给你机会了。”

意思是说,往后给自己嫡妻的尊荣和体面,便是他的最大底线。至于恢复从前的琴瑟和鸣,那是想都不要想。他已经对自己寒了心,他收回了情意,并且以后都不打算再给自己,那么…,他的情意要给谁?表妹么?

端王妃觉得心里简直比黄连还要苦,苦得直想作呕。

是的,都怪自己当初失言。

不该在病中被母亲煽动,就越想越多,把还没有成气候的表妹当成大敌,遐想她要来争夺自己的王妃之位。这也罢了,偏偏母亲还推波助澜擅作决定,穆妈妈插手,事情逐渐变得无法控制,无法收拾。

这又不是自己的本意,为何都要怪自己?

而且到现在都还是不明白,就算王爷生气了,恼了。那也可以接表妹回来,以后天天宠爱于她啊?为何要把她留在凤家?这样子,固然是在打自己的脸,显得自己是个不能容人的妒妇,可是对端王府和王爷的名声同样不好。

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不是任性的人,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才对。

到底是为什么?端王妃细细琢磨其中的可能性。

“收拾好了没有?”萧铎从门外进来。

本朝的皇子朝服是上玄下赤,他面容冷峻、目光锐利,最衬黑色,头上戴着六寸长的玉版高冠,更给他添了几分俯视众生威严。有如烈焰一般赤红的长袍上,绣字腾跃云霄的金龙,长须利爪、龙睛染朱,仿佛要从袍子上面挣脱出来!

每当这种时候,端王妃都忍不住对丈夫有三分畏惧。

他不仅是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更是矜贵非凡的龙脉皇子啊。

“收拾好了。”端王妃缓缓起身,朝服宽大而奢华繁复,略笨重,不得打起精神端平自己的双臂,然后道:“王爷,可以出门了。”

萧铎看了看她的打扮,凤钗横斜、珠翠九翟,一袭织金及绣的宽大朝服穿在身,臂间缓带飘垂,有着标准的王妃气度光华。

对妻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出门,一起上了马车。

进了宫,萧铎往前面而去,在皇帝的引领下,和兄弟们、大臣们一起祭拜天地,祈祷新的一年风调雨顺。端王妃则去了后宫,跟着各宫嫔妃们,王妃妯娌们,跟在秦太后身后进行仪式。

一番冗长繁琐的礼仪规矩少叙,大半上午方才结束。

中午宴席的时候,按照辈分位分等等安排,各宫娘娘们分坐了几桌子,各府王妃们围了一桌,秦太后当然是上上席单独一桌,头一份儿。

这是秦太后一年之中最得意的时候。

想想看啊,她以一介普通官宦之女的身份,熬到了最后,成了太后,成了这后宫女人里面的第一人。不管是豪门望族出身的嫔妃,还是世家之女的王妃们,人人都得巴结着她、奉承着她,啧啧…,那滋味儿真是别提有多美了。

端王妃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加上心烦,便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

可她不做声,有人却偏偏想让她做声。

“老六媳妇。”肃王妃扭了头过来,看着她笑道:“今儿怎地一直闷闷的?听说你生了哥儿以后,身子不好,现今可调养的差不多了?”

端王妃知道她嘴角刁钻不饶人,不敢轻慢,忙道:“多谢二皇嫂关怀,好多了。”

肃王妃笑道:“说起来,你们府里有个凤侧妃,我们府里有个凤夫人,她们俩原是一个爹生的亲姐妹,连带着咱们妯娌都更亲近了。”

端王妃面色微微一变。

肃王妃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肯定没好话。

这一桌子的皇室妯娌里面,以太子妃的身份最为尊崇矜贵,年纪最长。她自恃身份和脸面,不愿意掺和进妯娌的争斗中去,因此保持微笑喝茶,当没听见。而年纪最小的成王妃秦氏,这会儿宴席没开,正在秦太后那边凑趣儿呢。

因此便还剩下一个安王妃。

安王是一个大嘴巴,安王妃像是跟丈夫锅盖配套似的,嘴也快,且伶俐,当即就接了话茬,问道:“听说凤侧妃没有回府过年,在凤家过的年,这事儿是真的吗?”

端王妃心下大怒,真不真的你们难道不知道?无非是要听自己亲自说出来,然后好笑话取乐一阵罢了。

一面恨肃王妃和安王妃不怀好意,一面又恨丈夫,将自己落到如此尴尬境地!

端王妃抿嘴不言。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不说话总行了吧。

可肃王妃是什么人啊?就等着弟妹难堪,好显得她对肃王府的姬妾大方宽容,会管理后宅。因而见端王妃沉默着,转头就和安王妃搭起话来,笑道:“要不说凤侧妃是有福气的人呢。你想想,咱们这些人出阁以后,谁有机会在娘家过年啊?哎,我可真是羡慕的紧。”

安王妃接话笑道:“二皇嫂别急,明儿初二不就让你回娘家了吗?”

肃王妃应道:“是啊。”她悠悠扫了一眼端王妃,“对了,你家凤侧妃是什么时候回府啊?初二回娘家正好不用回,那得初三往后了吧?早点回了王府,到时候大家团团圆圆的过上元节,正好热闹亲香呢。”

端王妃还是微微笑着,不答话。

“哎哟。”肃王妃不满意了,“老六媳妇,你今天怎么成了锯嘴的闷葫芦了?嫂嫂和你说话,半晌都不吭一声儿的。”

太子妃皱了皱眉,“行了,你少说两句。”

端王妃朝她投以感激的一瞥,微笑点头。

肃王妃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太子和肃王是亲兄弟,太子妃和肃王妃是堂姐妹,皆是出自范家。范家大老爷死了以后,爵位就落在了二房。所以肃王妃常常有些心里不平,将来祖父一死,自己的爹才是辅国公,太子妃还比不上自己呢。

因此深恨自己年纪比堂姐小几岁,没有早点嫁给太子!

眼下见堂姐又出来“主持公道”,摆太子妃的谱,心里就老大不乐意。虽然不敢公然对着来,继续追问端王妃,但还是扭了头,和安王妃说起了家常里短,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太子妃的眉头几不可见的一蹙。

没规没矩!堂妹最近越发骄狂起来了。

她抬眸看向端王妃,淡笑道:“嫡就是嫡,庶就是庶,所谓嫡庶有别、长幼有序,你是嫡妻,你的哥儿站了嫡长,这就是最好的了。”悠悠道:“有些人,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会便是了。”

端王妃不好轻易答话,微微一笑。

旁边的肃王妃气得差点呕一口血,堂姐哪里是在劝端王妃?分明就是在说自己!说自己的丈夫不占嫡长,一辈子都是弟弟,一辈子都得屈居太子之下!自己是妹妹,又是弟媳,自然也得在她的手下低头!

真是、真是,真是气死人了。

肃王妃的身体不太好,已经多年了,稍微上火,气便真的有些喘不上来。

安王妃瞅着她的脸色不对劲儿,喊了两声,“二嫂、二嫂…”心下暗笑,自从范家的爵位发生变化以后,太子妃和肃王妃就失去了平衡制约,渐渐开始不对付了。

丈夫说了,兄弟妯娌们越乱,越是斗得你死我活,方才能显出安王府的好处来。

很快,现场如她所愿乱了起来。

肃王妃晕倒了。

虽说不吉利,可是也得赶紧传太医啊!

不然大年初一,死个王妃,那才是大大的晦气呢。

现在一片乱,秦太后派人过来查问,太子妃回道:“老二媳妇身体一向不好,不知怎地,刚才还是好好儿的说话,忽然就晕了过去。”

端王妃也道:“是啊,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秦太后看向安王妃,问道:“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安王妃不会在明面上和妯娌们过不去,只做一脸惊讶,“臣妾正和二嫂说着家常里短,不知何故,她一口气就喘不上来了。”

秦太后问不出什么来,很快,太医赶到。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肃王妃抬到偏殿,又是诊脉,又是扎针,虽说折腾的人仰马翻,担好歹没让肃王妃在皇宫里断了气。不过被这么一打岔,喜庆的气氛不免淡些,大家都是维持着面上笑容,勉强把宴席给进行完了。

回了府,端王妃只觉得浑身散架了一般。

“今儿王妃可是累坏了。”大丫头木樨上来服侍,脱朝服,卸花冠,一样一样的递给小丫头,然后卸妆洁面,换上柔软的家常衣服,“王妃坐,我去端茶过来。”

端王妃的确是累,心累。

在王府里要面对丈夫的怨气和冷情,还有姬妾之争,在外面,妯娌们又是没一个好相处的,偏偏娘家母亲还不着调,想来想去,竟然没一处可以依靠的地方。

她去了隔壁,看着躺在摇篮里沉睡的小郡王,将手放在襁褓上,看着儿子白净甜美的小脸,低语道:“我的儿,母亲往后只能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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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几个王妃都是后面要和女主过招的,先出来混个脸熟哈~~

PS:女主开篇年纪修改为十六岁~~

现在文中时间是第二年,女主今年过十七岁生日~~

☆、70 人心计

初二这天,照例是女儿都要回娘家归宁的。

穆夫人自己的女儿已经出嫁,所以不用再回凤家,而是在穆家等着,等着三个女儿一起回来。可惜二女儿和小女儿都来了,大女儿却没来。端王府的人送来贺礼,然后替主母致歉,“昨儿宫里肃王妃晕倒了,我们王妃帮着照顾忙活,有点累,夜里面没有休息好,早起头疼,所以今儿就不过来了。”

穆夫人心下一片失望。

她明白,女儿这是生自己的气了。

其实端王妃气性没那么大,更不爱怄气。她今年初二不回娘家,更多的是在向萧铎表态,表示自己听了他的话,往后要和母亲划清界限的意思。

穆柔嘉见母亲满目失望,忙安慰道:“母亲,既然大姐身子不适,那过了今儿,咱们去王府探望她就是了。”

她想得天真,穆夫人却高兴不起来。

丈夫说了,“除了逢年过节,除了生辰贺寿,没事儿不准去端王府乱搅和!”又提起公公的话,“别的不说,难道你要我丢了奉国公的爵位吗?你还想不想做奉国夫人了?要是不想做,你就可劲儿去闹吧!”

穆夫人现在是霜打了的茄子,晒蔫了的豇豆。

凤家的哥哥不向着自己,宫里的仪嫔娘娘不支持自己,公爹施压,丈夫恐吓,婆婆妯娌们更是乐得看笑话,巴不得自己栽一跟头!

甚至…,就连大女儿都嫌弃自己了。

穆夫人越想越是憋屈,越想越是难受,忍不住红了眼圈儿,抱怨道:“我这是造什么孽啊?辛辛苦苦为了你们,出钱出力的,到最后竟然里外都不是人!”

穆柔嘉听出点不是味儿的来,迟疑问道:“母亲,你是说…,最近端王府的事儿都是你…”想起凤世达的那番话,想不信,又不得不信,“母亲!”她急了,“你怎么能这样给大姐添乱呢?”

“我添乱?!”穆夫人拔高声调。

穆柔嘉心情复杂,埋怨道:“本来我还想着,大姐病里不济,所以才会被穆妈妈给蒙蔽了。我真没想到,母亲…”忍不住跺脚,“穆妈妈一个奴才也罢了,母亲你掺和在里面,不就成了穆家和端王府过不去吗?难怪端王会那么生气。”

萧铎是因为生姐姐和穆家的气,所以才故意对阿鸾好,让姐姐难堪的吧?阿鸾才进府没多久,哪里比得上姐姐和端王十年夫妻情分呢?

这么想着,心下气息安定了不少。

人嘛,都是愿意往好的方面去想的,盼着一切朝有利自己的方向发展。

“令嘉病着,我不管她谁管她?”穆夫人心下忿忿不平,又道:“端王生气?端王的心早给狐媚子勾去了,哪里还管令嘉的死活?说起来,还不都是端王他偏心,他若真是为了令嘉和小郡王着想,为何不能让妾室在外面呆几年?等小郡王长大了,再接凤家那个狐媚子回来,也不耽误他啊。”

“扑哧”,旁边的广昌侯夫人笑出声来。

穆夫人扭头看向二女儿,“你笑什么?”

“我笑母亲在说笑话儿。”广昌侯夫人在姐妹里面最不出挑,不如姐姐端庄大气,不如妹妹娇俏可爱,嫁得也是平平。侯夫人听着挺有派头,但广昌侯是开国□□兄弟的子孙,血缘远了,而且没有能文能武的本事,不过是个虚名儿罢了。

实际算起来,还不如穆柔嘉的国公府凤二奶奶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