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唐娇却是难得满脸温柔、小心翼翼的低头替那只狗擦着膏药,一边擦着,一边唯恐弄疼了狗,还小心翼翼的吹着。

皇帝瞧着,不由一阵牙酸。

他这外甥女,对狗倒是比对人还要好。

等着唐娇将膏药替黄毛擦上,而黄毛被宫人抱下去歇息后。皇帝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唐娇似是随口一般问了一句:“这狗…是武王送予你的?”

唐娇闻言,抬起眼睑看向皇帝,心中并无起伏。她打量着皇帝,而皇帝面上温和,眼中含笑,却又仿佛是面具一般,根本看不出他心底里真正的情绪。

顿了顿,唐娇摇了摇头,正待开口的时候,太后倒是替唐娇解释道:“是啊,这狗是武王送来的,虽不是什么名种,但长得却是可爱,娇娇看到一眼便喜欢上了。”

皇帝微微点头,但目光却仍落在唐娇身上,似乎是在等着唐娇给予解释。

唐娇看了一眼皇帝,语气平常的开口道:“这狗本来便是我的,武王殿下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

闻言,皇帝与太后目光皆是疑惑看向了她。

唐娇则是不急不慌又道,“这狗我很早便养着了,后来进京的时候走丢了,不曾想让武王给找到。”

唐娇的话落下,皇帝和太后面上都有几分沉思,皇帝面上神色此刻看不出什么情绪,太后却笑着开口道:“如此的话,武王有心了,还特意将你丢了的小狗寻回。”

唐娇没回应,皇帝倒是看着她说了一句:“这武王对娇娇倒的确是有心。”

皇帝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唐娇不耐的看了一眼皇帝,而太后心中却是有些惶恐,她下意识看向皇帝的面色,然而皇帝面无表情,也根本无法猜知他心中在想着什么。可太后却是想到了唐娇的身份,又想到了武王的身份,心中难免开始有些惴惴不安。

说实话,唐娇如今的境况,武王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是太后却又有些顾虑,也怕皇帝不会答应。

如今瞧着皇帝提及到武王与唐娇的样子,这仿佛并不是太后的无的放矢,皇帝似乎真的有些介怀二人之间有所联系。

唐娇无所谓,也没有说话,只任由皇帝打量着,太后却是心急如焚。

她想了想,却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解释道:“说来娇娇的父母,与先武王夫妻二人,都是故交,那个时候两家交情的确是不错,儿时哀家还记得那姜彧总爱牵着娇娇去御花园玩,皇上可是记得?”

皇帝看了一眼唐娇,微微点了点头。

而太后见到皇帝的举动,仿佛是受了鼓舞一般,又是轻笑道:“皇上,那你可还记得当初未央还在的时候,曾与先武王提及过要结亲的事情,只是未央那个时候肚子一连数胎都怀了男儿,以至于先武王说让姜彧与未央所育子女结娃娃亲之事一直搁浅,如今看到娇娇,哀家倒是想起了这桩陈年旧事了。

“娇娇和武王?”

皇帝微微挑眉,又是将目光落在了唐娇的身上,眼里带着看不出来的情绪。

唐娇倒是没注意到皇帝的神色,只是被太后的话说的愣了一下,也完全没有想到太后会突然提及到这个。

她和姜彧…怎么可能!

太后不知唐娇心中的哭笑不得,却是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在她心中,姜彧是乘龙快婿,若是能够撮合成二人,自是极好,便是不能够撮合唐娇与姜彧,但至少借着这个机会,也能够让皇帝对唐娇的婚事上点心。

她老了,唐娇身份又尴尬,想要真正谋得好夫婿,只怕还得靠皇帝。

故而太后也只当没看到皇帝异样的目光,又是继续道:“是啊,这两个孩子年纪是有些差,不过年纪大点的男人会疼妻子,娇娇…和武王的确是有缘,当初也差点订亲了,如今虽然她父母不在了,可是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能不替她考虑起来。而且武王既然会惦念着亲自给娇娇送礼,显然心中并非不是没有娇娇…”

“外祖母!”

太后的话还未说完,唐娇却是不干了,连忙开口喊了一声太后,想要阻止太后继续说下去。

皇帝听着太后的话,面上的神色渐渐变得似笑非笑,看向了唐娇。

唐娇被看得窘迫羞恼,忍不住反瞪了一眼皇帝,而后又是看向太后没好气道:“外祖母胡说八道什么,我方才不是说,我不喜他,外祖母怎么能够想出这般事情来,而且娇娇日后也不嫁人!”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哪能不嫁人呢?”

太后眼见着唐娇给她拆台,连忙笑着冲皇帝解释,“也是哀家不是,娇娇毕竟还小,哀家怎么能够当着她的面说这事儿,真说起来,娇娇只怕是害羞了!”

唐娇没忍住,嘴角抽了抽,很想问问自己的外祖母,究竟是从哪里看出她是害羞了,她分明便是厌烦的神色。

唐娇只将目光看向了皇帝,眼里含着复杂的神色,分明便是在反问皇帝:难道你相信太后的话?

皇帝看着唐娇这副难得无奈且无语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说起来,他倒是第一回 瞧见自己这个外甥女面上露出这样无奈的神色来。往日里,都是她逼得旁人露出这样的神色。皇帝很想再逗逗唐娇。但到底大事为重,皇帝也知晓这事该有个轻重,万一太后当真,极力去撮合唐娇与武王,而武王又是顺水推舟,便是唐娇一人之前再不愿意也难保不会动心。

如此,却是不好了…

皇帝这般想着,面上神色温文,但眼底里却露出了严肃的神色,这让宫中之人瞧了心中也不觉一凛,而在这个时候,皇帝又是语气认真对太后道:“这事儿,母后也说了,娇娇还小,不急。娇娇日后选婿,朕是要亲自把关看着的,定然要选一个青年才俊与娇娇相配才行…”

说罢这话后,皇帝又似无意开口说了一句,“那武王在母后面前表现的乖巧,只是朕那边听到一些传闻,反倒觉得他并非是娇娇的良婿?”

太后闻言,没忍住皱起了眉头,疑问的看向了皇帝。

皇帝似乎是犹豫,也犹豫了好一会儿,只挤出一句话轻声道:“这事儿,朕也是听得北域那边的人说的,倒是不知真假。”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是有意卖着关子,也将太后的胃口高高的吊了起来。

而原本漫不经心坐在边上的唐娇闻言,也不觉侧目,心中有了一些兴趣。

皇帝似乎是为难,在说完这话后,反倒是不说了。

这把太后有些急坏了,太后难得情绪激动的催促了一句:“皇上,你这话说一半不说,哀家听着都心急了,你快说吧!”

皇帝面上仍是为难,太后只得又劝说道,“总统屋里就咱们几个人,不会传出去的。”

“也罢!”

皇帝似乎是有些被说动了,一副忧心忡忡开口道,“其实这事儿若不是涉及到娇娇,今日朕从母后口中得知这般心思,是绝对不会说的。”

皇帝轻叹了一口气,又是说了一句:“这事儿,朕不好说真假,但底下人都这般回禀…这姜彧的确是有几分才干,也是个人才。但奈何自打他父母去世后,无人管束,性格实在残暴,他那王府被他折腾的乌烟瘴气,偏生他待女人又是无情的紧,听说他身边的姬妾,都没什么好下场,娇娇若真嫁过去,可不是什么良配。”

“这…”

太后听着愣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她素来不理会朝堂上的事情,往日里与旁人接触,也仅限于后宫的一亩三分田。这姜彧相貌堂堂、到她宫中时也从未露出过异样来,加之身上王位继承着,怎么看着,都是一方良配。但若是真按照皇帝所言的那般,那这姜彧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皇帝见太后面上神色怔忪,又是继续道:“姜彧这事儿,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只是到底与社稷,与北域的事情无关,只是姜彧自己的私事,朕也不好说什么,可若是姜彧想娶娇娇,这事就得从长计议了!姜彧儿时便不是什么好性儿,母亲也可想想,但那个时候,到底上边长辈管着,如今…还真不知该如何说。”

太后闻言,连连赞同点头,嘴里更是直念叨:“的确是要从长计议,咱们娇娇,可不能找这样一个夫婿。”

太后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怀疑,但又是有些后悔庆幸,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早知道姜彧可能会是这般人,她根本就不会让唐娇去送他。想到了这里,太后又有些慌了,方才娇娇这送了一路,万一姜彧就此误会了,惦记上了唐娇该怎么办!

太后心慌慌,而唐娇在听得皇帝的话后,却是神色莫名的看向他。

姜彧是什么样的人?

唐娇自然不会说他是个好人,可依着上辈子的事情,还有这辈子的接触,唐娇也不觉得姜彧会是她皇帝舅舅口中那样的人。

想着皇帝口中的姜彧与她上辈子从宫人那头听到的传闻几乎大同小异,唐娇倒是忍不住开始有些怀疑上辈子说姜彧的那些传言究竟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可是,她皇帝舅舅这么一副样子,虽然素日里与她爱调侃了一些,却也不像是个造谣的样子…

毕竟一个皇帝,对臣子造谣,也太过于跌份了吧!

唐娇心中想着,又觉得可能真像她那皇帝舅舅说的,可能就是下边人说的。

可能,她这皇帝舅舅也是听得底下人胡言,便将传言信以为真了?

但…她这皇帝舅舅素来精明至极,底下人想要说谎话来蒙蔽他,又哪里是这般简单容易的事情。

唐娇心中左思右想,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在她向来随遇而安,想不出来,也便将事情放在一边,不去想它了。

第44章

唐娇没有过多的去想皇帝所说话语的真假, 不过倒是托了皇帝这番话的福,太后倒是没有再提及起姜彧的事情, 也让唐娇的耳朵清净许多。

倒是姜彧,先时在唐娇这边碰了壁, 唐娇以为他会有所收敛, 谁料, 接下来几日,姜彧人未出现, 这礼却是常送进宫里来,送进了慈安宫中。

这礼并未指名道姓说是送予谁的, 可看着备下的礼物, 不是一些民间小玩意儿, 便是唐娇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爱得花儿、钗儿, 用意可说是一目了然了。

不过说来倒是好笑, 这姜彧越是献着殷勤, 而太后心中便是越发防备, 现在太后也明白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

太后唯恐唐娇被唬了去, 对于这些东西的处置, 却是苦恼至极。

若是将东西扔了,怕唐娇心中有意见,让唐娇收下,又怕真让姜彧这糖衣炮弹把唐娇的心防攻下。

左右为难,东西最终还是交到了唐娇的手中。

却未料唐娇的反应实在是出人意料,姜彧送来的东西, 有值钱的,也有不值钱却有心意好玩的。

唐娇每回收到东西,也只是略略翻翻,这值钱的,让蒋嬷嬷登记造册藏入库房里,这不值钱的,全让唐娇赏给了底下人,她自己却是半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太后看着唐娇这般,却是又发愁了。

先时倒是一直都没有发现,早些年未央长公主带着唐娇也在宫中住过一些时日,也不知道是那会儿还小的缘故,还从未发现唐娇竟然如此的贪财。

像她们这般出身的孩子,便是出身再差上一些,哪里会为钱财担忧,自然也不可能这般贪恋黄白之物,偏偏唐娇却是这般…

太后心中又是担忧,又是心疼,也只以为是这场变故影响,才会让唐娇这般。有心说上唐娇几句,却又怕唐娇因此而难受…

亏得太后没有说出口,否则让唐娇知晓太后想这许多,定然会觉得好笑极了。

钱财自是好东西,但对于唐娇这样连生死都不管的人而言,其实就是一个外物。她收下姜彧送来的东西,只是觉得不收白不收,将那些不值钱的东西赏赐给底下人,则是唐娇并非真正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对于姜彧所谓“投其所好”送来的东西,还真不怎么感兴趣,便是搁在屋中,也不过是占据了地方。

可太后不知唐娇的心思,她在宫中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倒是难得对皇帝多了几分依赖,在皇帝过来请安的时候,忧心忡忡提及了这件事情。

皇帝听得太后的担忧,却是不以为然,毕竟皇帝不是妇道人家,更不是那般清高之人,觉得女子嗜财便是品性有亏。

不过瞧见太后一脸担忧的样子,皇帝倒是笑着宽慰道:“无事,娇娇如今在宫中住着,等时间久了,就不会这般了!”

“但愿吧!”

太后轻叹了一口气。

皇帝看着太后满脸愁绪的样子,心中却是觉得好笑。

他忍不住想起了唐娇先时吝啬不肯借他钱的样子,突然很想去找唐娇说说话儿。

皇帝向来都是个行动派,这边心中想了,另一边便是起身去了唐娇的屋子。

唐娇近来正是悠闲,底下的事情,有蒋嬷嬷替她操心着,上边的事情,又有太后替她扛着,倒是饶有闲情的翻出了棋谱对着棋盘一人手执黑白两子下着。

皇帝走进来的时候,她棋盘上两军对垒正是兴致高涨,倒是有些不甘不愿起身冲着皇帝行了礼。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唐娇的棋盘上,却瞧见黑白二子旗鼓相当,其中黑子剑走偏锋,横冲直撞,白子则是内敛含蓄,颇有谋略。

唐娇瞧见皇帝的目光,忍不住将自己的手伸向棋盘,想要搅乱棋局,不想让皇帝观看。

皇帝却是发现了她的企图,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含笑道:“娇娇这棋局下的正好,推了多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

唐娇抽了抽自己的手,发现皇帝虽然握的不紧,但她想要挣脱,仿佛又挣脱不得。

皇帝看着唐娇挣扎的样子,忍不住又是笑了,倒是在唐娇面上露出怒容之前,先一步松开了她的手,而后皇帝却是坐在了榻子的一边,恰是白子的位置,然后目光与站立的唐娇平视笑道:“一人下着多无趣,朕来陪你下!”

谁要你陪…

唐娇抽了抽嘴角,她本就是自己打发时间折腾出来的玩意儿,对着棋谱下着自娱自乐开心的紧,皇帝来插一脚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可见着皇帝已经拿起了白子往棋盘上按下一颗,而那一颗,恰是唐娇手中所持棋谱里的下一步走法。

唐娇微微挑眉,倒突然有了兴趣。

她今日所用的棋谱,昨日便已经经过了好一番研究,里边的棋局,她可说是了然于心,皇帝便是棋艺再高深,再如今棋子已下了一半的情形下与他对垒,分明便是处于下风。

唐娇一点都没有胜之不武的想法,既然对方想要来找虐,她便不客气了。

唐娇含笑在皇帝的对面坐下,捡起了棋子,在心中早已经排演过多次的位置上,放下了黑子,然后得意洋洋的看着皇帝,她也很想看看皇帝失去“大片江山”后,面上会有什么样的神色。

皇帝看着唐娇这一下,诧异了一下,然后却是笑了起来,他看着唐娇眼里露出的小得意,笑容加深,嘴里只是道:“娇娇这棋倒是学得不错,棋风也颇有你平日里行事的风格。”

唐娇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捡起了放在矮几边上小碟中的差点,往嘴里送了一口。

如今白子大片江山已然呈现颓势,皇帝便是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只怕也是回力无天,他爱扯嘴皮子,便让他说一说,左右着,他终究要输。

唐娇这般想着,只觉得嘴里的茶点变得分外美味。

皇帝目光看向了唐娇,也学着她从矮几上拿了一块茶点,放进嘴里咬着。

毕竟是男子,便是吃的再优雅,也不如像唐娇这般细嚼慢咽,咬着玩儿,一块茶点很快被他吃尽,皇帝拿了帕子擦了擦手,而后笑道“娇娇这边的东西,吃起来还真是分外的美味啊!”

“舅舅快落子吧!”

唐娇没有理会皇帝的夸赞,只不耐烦催促着。

皇帝闻言,又是笑了,他捡起了一颗白子,落在了唐娇一早算好的另一个位置上,眼里似乎是带着纵容。

唐娇瞧见,心中又是一喜。

一切恰如她所想,而皇帝也是步步陷入了她之前设好的陷阱之中。

她强忍着喜悦,但面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眉飞色舞的神色,只强自按捺着兴奋又是拿起了一颗黑子,放在了一个位置上,然后她抬头含笑看着皇帝,只等着皇帝再落子。

皇帝见她这般,忍不住又是笑了。

他捡起了一颗黑子,在唐娇的目光中,却并未落下,而是拿在指腹之间把玩着,他看着唐娇,轻笑道:“听说娇娇近来发了大财,收了不少的礼呢?”

“舅舅,在下棋呢,旁的事情,晚些再说。”

唐娇倒不是回避这个话题,而是她真的急着下棋,急着想要赢皇帝。

皇帝闻言,却是“噗嗤”的笑了起来,却是将手中的棋子放了回去。

唐娇见此,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下意识张嘴便要催促,但在唐娇说话之前,皇帝却是轻笑道:“这下棋没个彩头多无趣,咱们不若压些东西如何?”

“压东西…”

唐娇看着皇帝,愣了一下,心中微微思索着。如今的棋局明显便是她有利,皇帝眼瞅着便要输了,这彩头肯定是她赢了。可她这位皇帝舅舅,行事向来狡诈的紧,也难保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唐娇没说话,而皇帝却是直接开口道:“朕那儿有一尊五彩琉璃马,娇娇是属马的吧,若是娇娇赢了,朕便将那匹五彩琉璃马送予娇娇如何?”

五彩琉璃马?

唐娇愣了一下,这物件她虽是没见过,但还的确是听说过,据说是西域进宫来的珍宝,是一对的,皆是被收进了皇帝的私库之中,价值连城。她虽是不贪这东西,却也有些好奇这五彩琉璃马,是否真如上一世听说过的那般流光溢彩。

而皇帝见唐娇面上动了念头,又是笑道:“若是娇娇赢了,就答应借予朕银钱…如何?”

唐娇闻言,回过了神,只是看着皇帝一脸天真的笑道:“舅舅这主意打得,娇娇怎么觉得自己吃亏了,这五彩琉璃马再好,也不过是一个摆件,只能看不能拿来做什么,若是我输了,那出去的可就是真金白银,娇娇心中该有多舍不得呢!”

“娇娇这是不相信朕?”

皇帝轻笑了一下,目光对视上唐娇的眼睛,轻笑道:“朕如何会占娇娇的便宜,耍这份无赖,银钱借了,五年内,朕定然连本带利归还娇娇。若是朕输了,这匹五彩琉璃马,就送给娇娇了。”

唐娇看了看皇帝仿佛是真诚的目光,又看了看桌面上她几乎是赢定了的棋局,倒也干脆,直笑道:“行啊!舅舅落子吧!”

皇帝听得唐娇的应允,也是笑了,他举止轻松的捡起了一颗棋子,随意放入了棋盘中的一处位置,而这一处,却是自投罗网,将原本就不利的局势显得越发窘迫。

唐娇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心中暗暗思索着皇帝的这一步棋,按理而言,皇帝方才还兴致勃勃与她打了赌,而且还是打了这样的赌,不该是自暴自弃啊,这不是白白输给她一尊珍宝吗?

可是她绞尽脑汁的想着桌面上如今的棋局,都觉得皇帝是在自投罗网。

原本,她起码还得走上好几步才能赢了,可如今这一步走得,她只要再走两步,便能赢了皇帝了。

唐娇心中思索着,动作倒是不觉慢了。

而皇帝看着唐娇这般,也耐心的等待着并未催促。

唐娇思考了许久,终究想不出什么来,左右她也并不在意那些银钱,若是皇帝今日真能赢了她,那银钱的确是她心甘情愿借出去的。她这般想着,就不再纠结,将棋子落在了一早想好的位置上。

然后,抬起头看着皇帝,目光中对于皇帝下一步的棋路充满了期待。

皇帝见着唐娇这般,嘴角又是向上扬起,将手中夹着的棋子,随手放在了棋盘中又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上。

唐娇瞧着他的动作,心中却是忍不住跳了一下。

这棋局,如今只要她再下一颗,黑子便真的赢了。

她手缓缓的捡起了一颗黑子,目光却是没有落在棋盘上,而是看着皇帝,在皇帝的目光中,她将手中拿着的黑子,落在了关键的位置上,这副棋,黑子赢了,唐娇赢了。

皇帝在看到唐娇落下后,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轻笑道:“娇娇赢了。”

可能是因为赢得太轻松,唐娇心中反倒是没有了一开始想要虐赢皇帝的那种迫切与激动的心情。

她捡起了一块糕点,身子往身后的垫子上一靠,一点都没有赢得珍宝的兴奋。

皇帝唤来了何无忌,命何无忌开了自己的私库,将那匹五彩琉璃马取出来。

何无忌得令离去,很快便亲自捧着一个黄花梨木的大锦盒过来。

皇帝冲着何无忌行了一个眼神,何无忌得令又是碰到了唐娇的跟前,而后伸手打开了手上的这个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