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的江婉心,倒真是狼狈了!身上素雅的衣裙早已被弄得皱巴巴,还沾了灰,头发松散,钗环凌乱。

唐娇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而三皇子在这个时候,真当是怒火冲头。

他自然不可能再犯方才的错误,去拉扯江婉心,他干脆直接上前几步,推搡了唐娇一把,将唐娇也推到在了地上。

唐娇虽有所准备,可三皇子推人的力道并不轻,却是让她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手掌心被粗粝的地面磨破了皮,顿时鲜血流了出来。

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原本站在唐娇身后的陈戟与众位宫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却是惊叫着上前想要去搀扶唐娇。

唐娇坐在地上,虽然手上受了伤,面上却并没有多少痛楚之色,她只是轻笑着,看着自己的掌心,看着上边的鲜血,却是推开了上前想要替她包扎的宫人,将目光看向了三皇子与江婉心。

三皇子这会儿将江婉心护在怀中,目光也有些直愣愣的看着唐娇白嫩手心中刺眼狰狞的伤口,一时之间也有些发愣哑言,见到唐娇的目光看过来,他只强硬的撑着开口道:“要怪就怪你自己做事太过分!”

唐娇再次轻笑了一下,却是一步一步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三皇子与江婉心再次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他们这会儿心中开始懊恼,懊恼自己做什么要想不开去惹了这个煞星,唐娇简直就是脑子有病,她自己不怕死,恨不得把旁人也都拉着一道儿去死!

江婉心心中微微发颤,只是紧紧抓着三皇子的手,轻声开口道:“表哥,我们快回去吧!”

三皇子虽然没有回答,但他的举动却是同意了江婉心的说法。

二人转身欲走,唐娇的声音却是清冷的响了起来:“站住!”

不轻不重,倒是让二人心中再次颤抖了一下,脚步也缓了下来。

唐娇快步走了几步,挡在了二人跟前,轻笑道:“你们觉得将我弄成了这副摸样…我会让你们走?”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让开!”

三皇子色厉内荏的冲着唐娇说了一句,其实他心中也有些发虚,倒也不是真的因为唐娇的伤势,毕竟三皇子这些年来横行霸道,对旁人比对唐娇还要过分的事情都做过,如何会因为她只是弄伤了点手而感到愧疚或是害怕,他只是想到了唐娇的身份,想到了他父皇对于唐娇的宠爱,万一唐娇告状,这件事情的确是十分棘手!

但如今留在这边,万一来了什么人,岂不是真的"人赃俱获"。便是他自己觉得无辜,可旁人是否会相信呢!

毕竟他与江婉心安然无恙,而唐娇的手却是受了伤!

三皇子想到了这里,下意识带着江婉心往边上走了几步,想要这般带着江婉心离开。

但唐娇怎么可能真的让二人离开,她的手都伤了,破了皮,流了血,若是不能让他们付出更大的代价,还真不是她的风格!

说来此处地形倒也的确是有利于唐娇,若是宽阔大路,唐娇便是有三头六臂,当然也挡不住这二人,可偏偏,此处地形狭小,唐娇只要站在路中央,便是将二人的路给拦了去!

若是二人真想走过去,除非再次将唐娇给推开!

三皇子自然是发现了这一点,他咬牙啮齿的看着唐娇开口道:"你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唐娇闻言,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她看着三皇子,语气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开口道:"瞧三皇子殿下说的,好像是对我客气过似的,怎么,还想再伤本郡主一次!"

三皇子自然不可能再伤唐娇一次,他恨恨的看了一眼唐娇,低头看了一眼自唐娇受伤后,害怕的一直低着头的江婉心,一咬牙,竟是第一次打算逃跑。

唐娇前路挡着,自然是走不过了,可后边的道路却还是空着,三皇子护着江婉心,打算往身后的路先离开这里。

唐娇看着三皇子护着江婉心往后退去,难得没有阻拦,只是在二人走的靠近水池的时候,突然厉声开口冲着底下开口吩咐:"都是死人吗,站着不动!没看到本郡主被他们伤到了,你们竟然眼睁睁看着让他们逃走!"

宫人们被唐娇一声厉喝,回过了神,可他们动作却还是犹豫着,不知是否该上前去拦着,虽然唐娇深受皇帝喜爱,而他们也是被皇帝派到唐娇身边,可毕竟不是唐娇自己的人,还是要顾虑着三皇子同样也是皇帝最喜爱的皇子。

倒是陈戟,却是沉着脸拦在了三皇子跟前。

三皇子抬头看到又是陈戟,面色难看的不行!

说出来的话,更仿佛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般:"又是你,陈戟,你可真够贱的,唐娇根本把你看做是一条狗,你竟然还真的凑上去任由她使唤!"

陈戟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站着,态度也是十分坚决。

而唐娇在这个时候,慢慢的走到了二人跟前,轻笑道:"三皇子这话却是好笑了,我对陈戟这般,他却愿意听我的话,倒是三皇子你,说再多刺激他的话,他也不听,看样子,三皇子你人品还真不怎样!"

"少说废话,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罢休!"

三皇子一副不愿意与唐娇多言语的样子,唐娇却是看着他,面上再次灿烂的笑了起来!

其实唐娇如今的模样也是十分狼狈的,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因为艳丽的颜色,沾上了血迹看起来也并不明显,但她脸上却不知何时,沾上了一丝血迹,而发丝凌乱,更是显得不够端正。偏她的一双眼睛,却是亮的可怕,而面上灿烂的笑容,更可称得上是面若桃李。

三皇子有些逃避的躲开了目光,语气不耐烦再次催促:"够了,你究竟还想怎样,即使本皇子伤了你又如何,是你自己先不知好歹,至多,本皇子也让你推一把!"

说到后面的时候,三皇子是有些气弱了。

而唐娇轻笑的厉害,她看着二人,目光最终落在了江婉心身上,温声道:"说来,本郡主也觉得有些浪费时间了,若是不拿回点什么,还真是浪费了!不过本郡主不想在你身上找回什么。。。"

这话一出,三皇子与江婉心皆是注意到了唐娇落在江婉心身上的目光,江婉心惧怕的江自己的身体往三皇子身上凑了凑,三皇子心中自然怜惜的紧,他目光冷漠看着唐娇,似乎是想要开口冲着唐娇表示一切冲着他来!

可是唐娇却是打断了他要说的话,直接道:"左右本郡主不嫌耗时间,巴不得有人寻过来呢!"

"你。。。"唐娇摆明了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三皇子心中虽然急躁,也无可奈何。

江婉心能够感觉得到三皇子握着她的手微微松开了,显然唐娇是有几分说动了他。

江婉心心中再次有些黯然,可是,她早已经有了自知之明,此刻倒是没有那么的伤心,脑子反倒是飞快的运转了起来。的确,若是由三皇子将她推出去,倒不若将主动权掌握在她的手中,指不定她还能够以退为进,让三皇子维护她。

想到了这里,江婉心深吸一口气,倒真对自己狠心,竟是将自己的身体从三皇子的怀中抽出,面带微笑开口道:"表兄,无事的,既然郡主要寻的是我,那我就过去。"

"别去!"

三皇子面上带着不忍,开口喊道。

但三皇子虽然嘴里这般喊着,手上却是没有半分动作再去抓江婉心。

江婉心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眼里闪过一丝晦暗,面上笑容不改,依然朝着唐娇走了去。

唐娇看着满脸大义凌然,仿佛是奔赴着战场一般的江婉心,面上笑容再次浮起。她眼神嘲讽的看着了一眼三皇子,又落在了江婉心身上。

而江婉心在走近唐娇半米之远处时,停下了脚步,她低垂下眼睑,语气期艾道:"郡主你想做什么,婉心心甘情愿,只愿郡主不要怪表兄。。。"

"你胆子,倒是大的很!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唐娇说着,却是朝着江婉心的方向走近了一步。

二人距离近的,也是几乎将身体都贴在了一起,唐娇接下来的话,更像是在耳语:" 你要不要猜猜我究竟要做什么呢?你说我让你也伤到,是不是个好主意?"

唐娇这话,却是让江婉心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受点伤她其实是一点都不怕的,甚至对此他并不排斥,毕竟她若是也被唐娇给弄伤了,那么唐娇受伤的事情,就能够就此抹过去,而三皇子也会因此而对她怜惜与歉意更甚。

她甚至巴不得唐娇如此,但即使如此,江婉心面上自然还是一副被唐娇惊吓到的样子。

唐娇看着她这幅样子,嘴角又是扯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她伸手将江婉心落在额前的一丝秀发挽起,替她放在了耳后,轻笑道:"可是如此,那多无趣,也便宜了你啊!"

"你说你最在乎什么呢?是一个好夫君,是一些所谓的清名,还是什么呢?"

唐娇突然一把抱住了江婉心,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里突然惊恐喊道:"你做什么?"

而后,却是身体落入水中重重的落水声,当然唐娇也将江婉心一道儿扯到了水里。

江婉心完全便是猝防不及,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体便是落入了水中,而如今天气寒冷,湖水冰冷,多年前落水时的无助与阴影,还萦绕心头,她本能的拍打着水花呼救,喊着三皇子!

岸上之人,自然也已经惊呆了。

皆是下意识的大喊着"郡主"!而原本站在不远处旁观的武王看到了这一幕,也跳了出来,这个时候,陈戟早已经跳入水中救人,还有其他的宫人,倒是三皇子,却是站在岸上犹豫了一下。

姜彧倒是没有注意去看三皇子,他只是解下了身上厚重的外衣,也跳入了水中。

唐娇与江婉心事一道儿落水的,而二人落水之地,相距也并不远,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所有下水去救人之人,皆是朝着唐娇的方向游过去,江婉心在水中沉沉浮浮,眼瞅着便是要沉下去了。

在这个时候,三皇子倒是终于不犹豫了,也觉得姜彧的样子,解开了身上的衣裳,跳入水中。

前世唐娇可能很多事情都不会,而这辈子,唐娇却是学会了许多的东西,骑马,甚至是弓箭,但唐娇唯一不会的便是游水,一来从未有大家闺秀去学习游水,二来则是,因为上辈子的阴影,唐娇对于深水,的确是有些恐惧。

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唐娇仍然是不怕死,所以即使是跳入自己最厌恶恐惧的水中,她依然义无反顾。

湖水冰冷的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冻住了,而水则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口鼻,难受的她几乎窒息,她没有挣扎,只是任由着湖水淹没着自己。

也因为唐娇的消极应对,跳入水中后的陈戟、姜彧乃至大片的宫人,寻找唐娇时添加了不少的阻力。

偏生夜深幽暗,在湖水之中视线更是难寻。

直至这边发生的一切惊动了不远处大殿中正是兴致勃勃参加寿宴的众人,皇帝带着一众人过来的时候,陈戟与姜彧二人,方才寻到了唐娇的踪迹。

大批的侍卫也下了水,皇帝皱着眉头在岸上看着,突然他伸手解开了身上的衣带,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跳下了湖面。

第80章

也就是在皇帝跳下水里后, 众人才顺着动静发现了皇帝竟然亲自跳下了水, 但阻拦不及, 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朝着湖中游去。

原本冷眼旁观的众人也终于按耐不住,皆是围到了岸边, 口口声声, 大声喊着皇上, 又是痛骂着让侍卫赶紧将皇帝拉上来。

但侍卫们哪里敢去拉扯皇帝, 看着皇帝朝着唐娇的方向游去,虽下意识围在皇帝的身边,缺不敢靠近。

皇帝在岸上瞧的分明,自然是知晓唐娇此刻的方位,他游过去的时候,陈戟恰好已经寻到了唐娇, 一手抓住了唐娇的手臂,皇帝游到的时候, 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抱过了唐娇的身体, 陈戟见此, 下意识后退,刚刚游到的姜彧,也没有再靠前。

皇帝拖抱着唐娇, 慢慢往岸上游去。

而站在岸上之人,看到皇帝的身影终于出现,皆是不由自主松了一大口气。

在皇帝上岸后, 众人更是连连招呼太医宫人,皇帝沉着脸,一言不发,低头将手中宫人递上的薄披包裹在了唐娇的身上,然后伸手拍打着唐娇的脸蛋。

说来唐娇倒并没有太大的事情,毕竟她落水的时间还不算长,加之她在水中并未拼命挣扎,口中呛进去的水并不多,只是湖水冰冷,她身上也的确是进了不少的水,皇帝的拍打与叫声,让她神智渐渐清楚过来时,她下意识的咳出了嗓子眼里的那几口水。

她目光迷茫的看着皇帝,皇帝见她神智清楚,也睁开了眼睛,倒是松了一口气。

太医还未赶到,但既然唐娇已然无事,皇帝这会儿也不急着催促太医过来,只是想先带唐娇回去换衣服。

旁人见皇帝抱起了唐娇,下意识让出了路,而在这个时候,湖面又是一阵翻腾,却是三皇子抱着江婉心上来了。

除了一开始时便在此之人,后来之人也只当只有唐娇一人落水,突然又出现了两人,旁人皆是愣了一下。

原本眼里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蓝贵妃则是惊呆了,她瞪着眼睛看着三皇子与江婉心,气的几乎要昏过去。

三皇子这会儿并没有注意到蓝贵妃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他抱着怀中神智不清的江婉心,嘴里下意识大喊着让宫人去请太医,等到他抬起头冷静下来,对视上安静的躺在皇帝怀中的唐娇,以及面色各异的众人,面上终于反应过来,清白交加。

他动了动嘴唇,这会儿倒是顾不上怀中的江婉心,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该如何与自己的父皇解释方才发生的那一切。

终于,他面色凄然开口道:"父皇,是唐娇她。。。她故意害的婉心也落了水!"

不过在说完这话后,三皇子又突然注意到自己话语仿佛有些问题,毕竟唐娇也落了水,他脑子难得迟钝了一下,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

躲在皇帝怀中的唐娇却突然轻声痛呼了一下,皇帝下意识低头看向唐娇,唐娇则是跟一只可怜的小兽似的,将自己的手掌放在嘴边轻呼着。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唐娇并未掩藏的手掌心中,看到了她手掌心里略带几分狰狞的伤口,而这伤口因为泡了水,有些发白,虽没了鲜血,但看着只让人越发怜惜。

皇帝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冷声开口问道:"谁弄的?"

唐娇没有说话,但目光却是看向了三皇子,如此,便是她不说,旁人也知晓是谁了!

皇帝看向了三皇子,三皇子张了张嘴,想要辩解:"父皇,儿臣。。。"

然而,三皇子的话没有说出,唐娇却是突然颤抖了一下身体,又是轻声道:"冷!"

皇帝没有再去听三皇子的解释,只是将抱着唐娇的薄披更加紧紧的抱住了唐娇,直接将唐娇抱上了刚抬来的銮驾之中。

皇帝带着唐娇离开,众人看了一眼留在原地面色青白交加的蓝贵妃与三皇子等人,渐渐的,也散了。

倒是有太医匆匆赶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江婉心,又看了一眼身上湿漉漉的三皇子,一时之间到不知道先诊治哪个才好。

皇后站着,冷笑看着,突然开口道:"行了,皇上的发落还没下来,先给地上这个救活了,再给三皇子殿下好好看看,免得生病了,一切,等皇上有了吩咐再说!"

说罢这话,皇后又是转过了身,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江相与江老夫人,用极低的声音开口道:"这就是你们宠出来的好孙女,本宫多次与你们说过不要再带出来丢人现眼,现在可好,你们倒是把他嫁到三皇子那里去啊!"

江相面色一片灰白,而江老夫人也低着头不敢说话。

江婉心与三皇子之间的来往,他们自然是不同意的,可奈何不过江婉心自己愿意往前凑。原本想着,等日后再大点他们再管教一下,便是没事了,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江婉心今日被三皇子救起,可不像小时候那般容易推脱,的确,现在的江婉心,只怕清誉都要没了。其实今日唐娇若是让陈戟或是姜彧救起,或许明日便是唐娇与其中一人的赐婚旨意,也唯有让皇帝救起,皇帝是她的长辈,不至于损了她的清誉。

当然,江婉心若是真的能够嫁给三皇子也就罢了,但面对蓝贵妃与三皇子,江相头脑却是十分清楚,对于三皇子,娶了江婉心真的一无是处,江家不会因此而改为支持三皇子,毕竟江家是太子的外家,除非太子没了,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支持旁人。

而江婉心自身,罪臣之后,无财无势,即使江相与江老夫人想要违心的替他们这个孙女找出一个可以让三皇子娶她的地方,其实也都找不出来!

江婉心最后的结果,便是以侧妃之位嫁给三皇子。

这还得是在三皇子愿意娶,蓝贵妃松了口的情况下。

蓝贵妃此刻的面色,阴沉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三皇子就跟小时候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乖巧的站在蓝贵妃跟前。

当然,蓝贵妃虽然沉着脸,几乎是咬气疯了,但她还是记得分寸,并未当着外人的面痛骂三皇子。

只是等着江婉心被太医看过,已然无碍了,而江相与江老夫人也将人带走,皇后也离开后,她方才走到了三皇子面前,没有说话,只是高高的扬起了自己的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三皇子的脸颊上,顿时,三皇子青白的面颊上浮起了一道红印。

他捂着脸,没有说话,蓝贵妃在这个时候,又是伸出了手,轻轻的抚在三皇子的脸颊上,柔声细气道:"行了,回去换件衣裳,再喝碗姜汤,莫病了!"

"是。"

三皇子并没有因为蓝贵妃变的和睦的态度而有所和缓,身体却是越发僵硬紧绷,也不知是后怕的,还是被冻的。

三皇子与江婉心二人冻没冻到,唐娇是不知道的,可是唐娇却是难得挨了一次冻。

即使銮驾上有暖炉,身上披着薄被,但唐娇还是冻的浑身颤抖。

直到回到了拙政殿内,身体浸入了温热的水中,她方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蒋默默与双碧丫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替她擦着身子,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也就今日没有陪着唐娇去参加寿宴,好好的人出去,回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唐娇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管说什么,这三人还是要难过,要伤心的,她只是等着身体和暖回来了,这才默默的起身在三人的服侍下,重新穿戴好了衣裳。

等到她梳洗好后,她原本也想着安静的到床上躺会儿,却是听的碧玉又轻声冲着她开口道:"皇上在外边等着您。"

唐娇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沉默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虽然宫中烧着地龙,但她还是拿起了方才进来时搁在桌上的那个小小暖炉,这才朝着外间走去。

皇帝的确是坐在外边等着她,他坐在榻上,一手拿着一本书,但瞧着书页仿佛并未翻动的痕迹,便是瞧出皇帝的心思根本没有在书上。

唐娇走出去的时候,皇帝手中的书便被搁在了一边,他的目光冷静的看着唐娇,没有说话,不知怎么的,唐娇在这样的目光下,竟是有些心虚了。

她下意识抬手想要去摸一摸鼻子,缓解尴尬,只是,这手却又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伤口之处,唐娇轻声哧了一下。

皇帝这会儿,倒是没有像方才哪般嘘寒问暖,对唐娇这么点伤口便是兴师动众的样子。

他只是语气冷冷开口道:"傻站着坐什么,还不过来把姜汤喝了,明日病了,又该难受了!"

虽然唐娇极其不喜欢姜汤的味道,可对于皇帝的话,她倒也没有反驳,便是乖顺的走到了榻边,乖巧的拿起了搁在桌上的碗,正欲往嘴里送去,却是闻到了碗中传来的姜味,她眉头不觉皱起,憋着气小心的往嘴里送一口,而这一口,差点没让她喷出来。

这是姜汤吗?

没有加糖也就罢了,她觉得这一口喝着,简直就是在生吞吃姜一般。

她目光仔细看了一眼这姜汤的颜色,还真发现了问题,没加过红糖的姜汤颜色如何会这般深,御膳房里到底是放了几个姜啊!

"怎么,朕亲自吩咐御膳房给你做的姜汤,有问题?"

皇帝语气冷冷又道,却是吓得唐娇一个激灵,其实平日里,便是唐娇心虚也绝对不会像今日这般乖巧,说到底只是因为先时她是皇帝救起,而偏偏她接下来还要说一番话来骗皇帝。

所以即使唐娇再厌恶手中的这碗姜汤,竟然也是难得,忍着厌恶给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唐娇又是赶紧捡起了桌案上的一个梨子,往嘴里送了一口,这才感觉自己好像是活过来了。

皇帝面上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唐娇将姜汤喝完,然后开口说了一句:"行了,说吧,好好的,怎么弄成这幅模样了?"

唐娇拿着梨子的手不觉微微紧了一下,手心又是一阵泛疼,但这会儿她心里紧张,却是顾不得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方才慢慢开口道:"我。。。方才我出来更衣的时候,遇到三皇子,还遇到江婉心,和他们起了冲突,三皇子推了为我一把,我又和江婉心吵起来,就掉进水里了!"

其实,这与唐娇原本准备好要告状的版本相差甚远,只是对着皇帝的目光,唐娇实在是说不出太大的谎言来。

故而,只能减轻避重,如此,她心中也能自我安慰自己好像也不算是撒谎吧!

皇帝看着唐娇,听完后没有说话,但面上神色却是显示了他是一个字都不相信唐娇的话。

唐娇抿了抿嘴,也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僵硬。

而在这个时候,皇帝也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行了,朕若是想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不需要来问你,便能知晓,朕只是想听你说实话。"

"我。。。"唐娇轻轻的抿了一下嘴唇,也没有吃手中梨子的欲望,她轻叹一口气,轻声道:"是,我是看那个江婉心不顺眼,看三皇子不顺眼,恰好他们自己撞到我跟前,我便与他们闹了!"

唐娇回答的十分诚实,诚实的皇帝哭笑不得。

他抬起手,抓住了唐娇双手的手腕,不待唐娇挣扎,他目光凝视着她的双掌,轻叹一口气开口道:"你呀,平日里聪明的紧,怎么临了缺失如此愚笨,手疼吗?"

皇帝这话,显然是废话,唐娇甚至都懒的回答,但她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而后,皇帝又是看着她,开口问了一句:"那淹水的滋味好受吗?"

更是废话,前世今生,唐娇最厌恶的便是这种感觉。

她又是点了点头。

还未抬头,脑袋瓜子却被皇帝瞧了两下,皇帝没好气冲着她开口道:"朕还以为你不疼不痛呢!既然还有知觉,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