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是开口道:“陈戟和娇娇的事情,朕是不会答应的。”

太后面上顿时又露出了不悦的神色,但是不用等着太后说什么,皇帝又是开口道:“既然母后不愿意见到娇娇,与她继续维持着之前的情分,也没人能够勉强母后,娇娇日后的事情,便由朕来管,母后若是愿意看,便看着,不愿意,也只当眼不见为净好了!所以娇娇的亲事,朕心中自有定论。”

“皇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愕然了,她原本说出真相,是为了赢得皇帝的共鸣,是希望皇帝能够给未央长公主做主,也能够跟他一样的态度来对待唐娇,可她怎么觉得,自己说出这个真相后,皇帝对于唐娇的态度还是没有改变。或许是有改变,反而变得更加在乎,甚至是不让她区插手唐娇的事情了!

太后心中自然有些不甘愿,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皇帝。

而在这个时候,皇帝已经站起了身,但皇帝没有马上离开,只是又将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低着头的李嬷嬷,转过身冲着太后道:“这个奴才,不管当年有什么内情,可当年既然让皇姐给了娇娇,而福王府出事,她却不见人影,便是逃奴,这样的奴才留着也没什么用,朕便带走一道儿处置了。”

谁都没有想到,皇帝说着说着,竟然会把枪头对象李嬷嬷。

太后愣了一下,而李嬷嬷则是吓得面无人色,只是跪在地上连连叩头:“皇上冤枉啊,老奴当年,也只是依着长公主的命令行事,老奴不是逃奴,老奴只是衷心长公主…”

李嬷嬷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跑来告诉太后实情后,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自认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所做的一切也的确是为了自己,但明明她给自己找了这般正当的理由,为什么她还会被处置。

早知道如此,她说什么都不要回来了。

李嬷嬷不住的朝着皇帝的方向叩头,朝着太后的方向叩头,想要让太后为她求情,而太后也的确是不忍的开口为她求了情。

“皇上,她对你皇姐忠心耿耿,而且这次过来,告诉了哀家实情,也是大功一件,如何能够处置…”

“是,是,是…”

李嬷嬷连连应声答着。

皇帝目光却是冷漠的看着李嬷嬷,直接朝着前方走了去,在经过何无忌的时候,冷声命令道:“发什么呆,还不把人拖走!”

竟是完全不顾着太后的意愿,强行要将人带走。

太后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的看着。

而李嬷嬷早已经吓得瘫软了。

她这会儿终于体会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了。

她被拖出去的时候,忍不住想到了当初发生的一切。

当年,福王府谋反兵败,她一收到消息,立刻跑去了未央长公主的院子,却是没有想到,未央长公主竟是选择上吊自尽,她看到这一切后,知晓福王府再无希望,当机立断便是搜刮了未央长公主屋中的财物,她知晓未央长公主有记手记的习惯,在翻到未央长公主手记的时候,不知出于何种缘故,竟是将记载了唐娇身世这一页,撕了下来,带在了身上。

当时,随着她出逃的,还有唐娇身边的两个丫鬟。

他们三人乘坐着马车趁乱离开了福王府,马车走的很快,很快便将他们带着离开了福王府,离开了南疆。

可也不是完全一帆风顺的,他们三个单身女子出行在外,自然容易被盯上,而当时恰逢兵乱结束,正是动荡之时,当他们被一伙劫匪打劫之时,她将那两个丫鬟推了出去,又舍了大笔的财物,总算保住了性命。

当时她身上只留下了一些财物,这些财物这些年来再节省,也被用完了。

而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唐娇受宠的传闻,也想到了自己身上所带的这个物件。

她一路辗转打听到了太后与唐娇如今在灵岩山中,便是辛苦赶到了灵岩山中去寻唐娇。

可是谁知道,她晚了一步,太后竟然带着唐娇回宫了,她只好又一路追踪着,想要一路追到宫里去。

她倒是不怕没办法见到唐娇,当年她出逃后,虽然将财物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可身上却是仍带着一件未央长公主的当年出嫁时候所带的物件,而这物件上带有内造的痕迹,根本无法当出去,她也怕惹麻烦,可扔掉有舍不得,她便一直留在身上。

直至她追到了太后下榻的驿站后,她拿出了这个物件,也顺利的见到了太后。

但在这个时候,唐娇并没有在驿站之中…

李嬷嬷原本所打的主意,自然是拿唐娇的身世要挟唐娇,让她重新过上好日子,可偏偏唐娇不在…但见到太后,她突然改了主意,便是过不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但随着太后进宫重新做个嬷嬷,一样吃喝不愁。

于是,她选择了将唐娇的身世透露给了太后,一切果然尽如他所愿,可是为什么,在一切都明朗的时候,皇上为什么会突然选择保下唐娇,而对她动手。

或许…李嬷嬷在被乱棍打死之时,也始终想不通这个问题。

皇帝拿着从太后宫中拿出的那一份手记,回到了拙政殿,却并没有去唐娇的屋里寻她。

而是拿着那一份东西,回到了御书房里。

何无忌小心翼翼的跟在了皇帝的身后,在皇帝走入御书房大门之时,听得一句吩咐:“搬一个炭盆过来!”

“…是。”

何无忌应下了,并没有提出疑问。

即使御书房中这会儿是烧着地龙,根本不需要什么炭盆。

皇帝坐在御座上,目光落在了这份东西上,方才在太后的宫中看的匆忙,而这会儿,他确实仔细的将这份东西,看了一眼,然后直接扔入了炭盆之中。

原本只是微微发红的炭盆接触到这张纸,迅速燃烧了起来,很快的,这份承载了许许多多意味的东西,变成了一堆灰。

皇帝从御座上站起身,站在炭盆前,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吩咐何无忌进来收拾。

何无忌自然也看出了炭盆中烧过东西,但他也是沉默这张罗底下人将炭盆搬走,而后走到了皇帝身边,小声请示着:“皇上,该用晚膳了,您是自己用,还是去郡主那儿用?”

皇帝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但是脚步却是朝着唐娇屋子方向走了去。

皇帝过来的时候,唐娇正坐在榻上不知在做些什么,而底下宫人,也已经开始将一盘盘菜肴搬进了屋里。

皇帝走进的时候,唐娇抬起了头,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则是翻身下了坐塌,穿上了鞋子,然后朝着皇帝的方向走了过来,语气轻快道:“正好,舅舅还没用膳吧,正好一起用了!”

皇帝点了点头,随着唐娇在桌前坐下,由着宫人伺候净了手后,他却没有拿筷子,而唐娇也一样,没有动筷子。

皇帝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捡起了搁在自己手边的公筷,给唐娇夹了一筷子鱼肉。

唐娇微微挑了一下眉,从善如流捡起了手边的筷子,将那块鱼肉塞进嘴里,吃干净了。

鱼肉是与腹部的肉,没有刺,味道十分鲜美,唐娇吃着,点了点头。

而皇帝又是夹了一筷子给唐娇,唐娇这一回,没有夹,只是看着皇帝轻笑道:“舅舅也用,不用管我。”

“好…”

皇帝捡了自己跟前的一根青菜,放进嘴里,嚼了嚼,似乎没有什么味道,也没什么胃口。

而在这个时候,却听得唐娇仿佛是随意的开口问道:“舅舅,你给娇娇赐婚吧,给陈戟和我订婚好了!”

“你喜欢陈戟?”

皇帝放下筷子,目光看向了唐娇。

唐娇嘴角微微翘起,轻笑道:“不喜欢,但也不讨厌,偏偏我和他有仇,把我赐婚给他,挺好的!”

“你这孩子!”

皇帝闻言,倒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

而唐娇则是又笑嘻嘻开口道:“原本我是想过不成亲的,可是现在想想,嫁给陈戟,好像也没什么影响,如今外祖母又不喜欢我住在宫中,您又不赏赐宫外的宅子给我,那我也只能够想着嫁人出宫了!”

“就这么想出宫?”

皇帝轻笑着问着。

唐娇点了点头,自己夹起了碗中的鱼肉,放入嘴里慢慢吃着,等吃好了,开口道:“宫里呆着没意思,外祖母又不喜欢我。”

皇帝听着唐娇的话,虽然知晓唐娇是有卖可怜的意思,却也让他忍不住深思。

其实他心中也有在想着唐娇的安置问题。

之前唐娇是他的小辈,留在他宫中住着,虽然有些不合适,却也无伤大雅,但如今乍然发现唐娇与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即使在外人看来他们依然是甥舅,但皇帝自己心中,却有几分别扭。

让唐娇住到太后那边,显然是不现实了,让她在宫中独自居一宫,他心中又有些放心不下,毕竟如今的太后的态度,万一发生些什么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朕若是让你出宫去住,你…”

皇帝话说到一半,唐娇面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看着皇帝,兴奋开口道:“舅舅您答应了!”

“朕后悔了…”

皇帝是真的后悔了,这丫头若是放出宫,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不管不管,君无戏言,舅舅你答应了!”

唐娇干脆放下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皇帝身边,双手环抱着皇帝的手臂,摇晃着撒娇:“舅舅,舅舅,您就答应我吧,我不会无法无天的!”

“你这孩子…”

皇帝哭笑不得,但如今,好像将唐娇送往宫外居住,倒也不坏。

“好,朕答应你,可若是你不乖,朕便收回成命!”

“好!”

唐娇乐坏了,连连点头。而她目的达成,也瞬间过河拆桥,松开了抓着皇帝的手,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胃口大开的夹着菜吃。

皇帝的目光怔怔的看着自己那只方才被唐娇抓过的手臂,突然失笑摇了摇头,只是对着一副乐不思蜀模样的唐娇又开口叮嘱道:“朕虽然让你出宫了,但你要记着常回宫来看看朕,不要一放出去,便不着家了!”

“知道,知道!”

唐娇这会儿心思早就飞了,只随口应着,语气一点都不真诚。

第89章

蒋成坐在院中, 目光怔怔看着摆在石桌上的一盆芍药花, 这花儿是他昨日从街市买来的, 说来倒也真是奇怪了, 虽然从前他从艺,旁人也当他是个品味高雅之人, 可事实上, 他除了唱戏, 对于旁的甚少分神关注,也没有多少的兴趣。

便是这赏花鉴香, 他也从未做过,但昨日见到这盆花的时候,鬼使神差, 他却是买下了。

蒋成也不知自己坐了多久,一名个子矮小、做了小厮打扮的男子走了过来,冲着蒋成轻声提醒道:“公子, 该用午膳了!”

蒋成恍然从芍药花中回过神来, 转头看向了小厮, 点了点头。

小厮见此,进了东侧充作厨房的小屋子里,将饭菜端了出来。

蒋成如今所居的屋子, 绝对算不得好, 只是一进的小屋子,除去正面三间屋子并边上两间充了厨房与杂屋的小屋子外,便是这处小小的院子。而小厮端出与蒋成食用的饭菜也不见得好, 两道素菜并一碗淡如水的清汤之外,便是一碗清粥。

这刚被蒋成买来的小厮也只以为蒋成是手中局促,事实上,当初唐娇与蒋成的那笔银钱,虽然已经花了一些,但余下的,却也足够蒋成宽裕的度过余生,可蒋成却舍不得花。

不是没有安全感,更不是因为唐娇如此之久没有再与他联系而害怕,而是他不想花,不愿花,他总是想着,等到唐娇再寻到他的时候,他能够多留下一些。

蒋成用的也不多,一碗清粥用过,菜肴几乎未动,他倒也没端着规矩,只让小厮也捧了饭碗过来一道儿用,小厮年纪尚幼,也无太多尊卑规矩,闻言立刻笑嘻嘻的跑去厨房端出了自己的那一份粥,还未扒上一口,却听的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小厮愣了一下,但立刻笑着冲蒋成开口道:“公子,可能是邻舍来人了。”

蒋成闻言,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但也没有说什么。

蒋成当年时闻名京城的大家,京中百姓虽不一定能够有机会看到他的戏,但对于他这个人自然也是有几分认识的。更何况,蒋成模样俊秀非凡,居在市井之处,犹如鱼目之中混入了一颗珍珠,虽隐晦,然光芒却是不容忽视。

虽蒋成沦落过贱籍,然对于市井女子而言,这并非是什么致命的缺点,而本朝对于女子的束缚并不严格,甚至尚有未出嫁的平民女子露面做生意这般的事情出现,蒋成搬来之时,住在边上不少女子都见了他。如此俊秀之貌,如何不会惹人心动。

故而自搬来至今这段不算短的时日里,几乎是每日里都有上门借着送点心、借东西名义来拜访蒋成之人。蒋成唱戏那几年,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识过,如何会看不出那些女子遮遮掩掩的心思。若没有唐娇,他虽厌恶,倒也不至于如此这般不留情面,面对那些或真情或假意的女子连话都不说一句,但偏偏他自认为已是唐娇之人,自然摆了拒之千里的态度。

蒋成从石凳上站了身,正欲回屋让小厮来处置这件事情。

却未想,他人进了屋子,屋外大门却是被小厮敲响,只轻声回禀道:“公子,门外那位姑娘说是故人来访,您…要不要见一下!”

蒋成原本手上择着一卷书籍正欲静心阅着,闻言捏着书籍的手不觉用了些力气,他眉头不觉深深皱了起来。

旧人,他下意识便是想到了曾经捧着他的那些贵妇人与官小姐,他却是不知…自己都已经躲到了这里,竟然还有人能够神通广大的寻来。

但蒋成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从前他结识的旧人,皆是身份不差,至少就目前在此地而言,他是万万不敢得罪,少不得要出去安抚几句,将人劝走。

蒋成心中虽是不耐与厌烦,但还是站起了身,拉开了门。

他目光淡淡的看向了门外,却是对视上了一双盈盈含笑的杏眼,唐娇正是站在门外俏生生的看着他。

他愣住了,继而心中跃起了一股狂喜的情绪。

“郡主…”他激动的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感觉,下意识想要上前一步,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克制的站在原地,只是拿着目光看着唐娇。

然,唐娇却是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抓住了蒋成的手,只是含笑轻语:“蒋公子,本郡主今日来接你回家了!”

其实,虽然唐娇花了钱,几乎是将蒋成这人买了下来,但心头也未见得对他有多上心。

于她而言,当初蒋成不过是她的一个心血来潮,也是她顺手的日行一善。

她借着蒋成试探皇帝的底线,也顺手救了蒋成一命,虽然过后花了钱,但也就仅此而言,否则依着她的性子,她又如何会把人放在宫外不管这数日。她搬出了皇宫,倒是没忘记蒋成,也只是命人去探听了蒋成的下落。

她自是知晓依着蒋成先时的性子,应是做不出卷了银钱逃跑之事,然而唐娇却是没有想到,蒋成竟然愿意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在踏入蒋成所居的巷子之时,她便觉得此处简陋,而走到蒋成买下的这处屋子之时,她更是下意识皱眉。

她虽住在宫中不懂世故,却也知晓自己给予蒋成的那笔银钱想要在京中过得好些完全绰绰有余,可蒋成却对自己苛待至此。

唐娇也不知怎么的,心中忍不住升腾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蒋成这会儿心中的欣喜早已经掩盖了他所有的思考,他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唐娇,倒把唐娇看的有几分好笑了。

她冲着蒋成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开口问道:“蒋公子,为了寻你,本郡主如今可是饥肠辘辘,尚未用膳,您能否招待本郡主一顿午膳!”

“郡主…”

蒋成听着唐娇颇带着卖惨的话语,却是深信不疑,并且感动极了。

他下意识想要招呼小厮去准备,但突然想到了家中的窘迫,他先时自己一人住着,对于吃食住行并不上心,每日里只让小厮花几个铜钱买些新鲜菜蔬便对付了一顿,小厮是他匆匆买下,买的是穷人家的孩子,又有什么好手艺。

她用着无妨,可拿来与唐娇,却是出不了台面。

想到了这里,蒋成只匆匆进屋拿了银钱与小厮,开口吩咐道:“快去饕鬄楼与郡主定一桌席面回来!”

小厮懵懂半知抬起了头,正欲匆匆出门的时候,却是被唐娇一把拉扯下,唐娇看着他轻笑道:“莫要听你家公子的,这家中有什么,你便拿出来与我用便是了!”

那小厮闻言当真是实心眼,不舍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甸子,却是直接将手里的银钱往蒋成手中一塞,转而钻进了厨房里。

蒋成傻了眼,心中有些哭笑不得的荒唐。

这小厮说来虽是上不得台面,但对他是真衷心,也是精打细算替他打算着,自然是舍不得花了他们足有半年的伙食费区饕鬄楼订一桌席面回来。

可偏偏是在唐娇的面前表现出来,这让蒋成面上有些窘迫,又有些惶恐,只连忙冲着唐娇告罪:“郡主,这孩子只是心眼实在了些,并无什么坏心思。”

听这蒋成的话,唐娇却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她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慢慢的走到了院子里,站在了方才蒋成与小厮一道儿用膳的那石桌石凳前边。

桌上是方才蒋成与小厮用剩下的残局,蒋成见此,连忙伸手想要去收拾,而唐娇却是伸手阻拦了,跟随唐娇而来的侍女们立刻上前将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进了厨房的小厮端了饭菜出来。

蒋成的目光落在了那些饭菜上,面上窘迫更甚,只冲着小厮低声斥了一句:“胡闹!”

小厮闻言,有些懵懂委屈的抬头看向了蒋成。

这桌面上的菜肴对于唐娇而言自是简陋,当然不止是唐娇,便是对于从前的蒋成而言,也是简陋的,可对于小厮而言,却是极为丰富的,可谓是费尽心思招待了唐娇这个贵客,一碟新炒的新鲜时蔬,一盆腊肉,两条成年男子指宽的河鱼并一碗干饭。

唐娇也就是含笑看着,却是一点都不嫌弃,伸手捡了筷子,夹了一筷子蔬菜送入嘴里,盐放的有些多了,却不至于难以接受,她笑着开口道:“挺好的,蒋公子一道儿用吧!”

蒋成羞愧的看着唐娇,却是连连摆手开口道:“在下已是用过了!”

“那本郡主就不客气了!”

唐娇笑着点了点头,半点不嫌弃,竟是将小厮端上的菜肴用了大半,而那碗饭也是动了不少,难得的好胃口。

蒋成瞧见唐娇是真的不嫌弃,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有感动又窘迫的看着唐娇。

唐娇用罢饭菜,接过了底下侍女递上的帕子,轻轻抹了抹嘴,看向了蒋成轻声道:“皇上已是答应让我独居宫外,公子若是不嫌弃我那处简陋,可愿意收拾行李与我一道儿住?”

“郡主…”

蒋成闻言愣了一下,这话当初唐娇也与他说过,但蒋成心中却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毕竟唐娇一个娇生惯养的郡主,宫中又有长辈亲人看顾,便是曾经她的父母犯过事情,但也不至于让她一个女子独居,却未想到,唐娇真的从宫中搬了出来,而且是一个人住在宫外了。

对于蒋成而言,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可对于唐娇而言,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蒋成一时之间,看向唐娇的目光中忍不住带上了一份怜惜与担忧,但他很快收拾了情绪,并未提及这可能让唐娇不悦的话题,只是连连点头道:“好,郡主。”

而蒋成的姓李一点都不多,就在当日,便随着唐娇一道儿住进了她的新宅。

而唐娇的新宅位置真的不算好,与皇宫相隔了足足两条街道、一个闹市,虽也是京中官员所居之地,但却不是最好的一处地方。为此,此处定为唐娇居所之时,还引得京中不少人侧目,也皆是猜测着唐娇究竟是如何得罪了皇帝。

毕竟依着这位唐娇郡主的盛宠,搬出宫外已是让人惊得掉了眼珠子,还被“发配”到这么一处地方。

可事实上,此处地界,却是唐娇自己挑选的。

皇帝与唐娇所择的屋子,皆是靠近皇宫、又是京里数一数二的宅院,甚至当年未央长公主的在京中的那处公主府,皇帝考虑再三,也列为了供唐娇择选的地方。

可唐娇看过那些宅院后,皆没有点头。

皇帝无奈,只好传了底下人将其他还未呈上的空置宅院呈上让唐娇挑选,然后…唐娇便是挑了这么一处。

当然,唐娇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这处宅院其实除了离皇宫有几分远的缺点,还真没有其他的不好。

占地大,建造的又好,关键此处宅院还十分新,当然对于唐娇而言,远离皇宫这点,绝对不能算是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