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简怀哪里还会记得这么久远的事情,便耍赖道:“虞大人总是出些枯燥的题目,我不想写,不如这样吧,小先生先陪我聊天解闷,聊着聊着说不定我便来了兴致。”

谢隽春只当他想要偷懒,也不强迫,笑着问:“小殿下想要聊什么?”

“就聊聊小先生喜欢怎么样的人吧。”卫简怀在桌案前坐了下来,双手托腮,定定地瞧着谢隽春。

谢隽春觉得今日的小殿下有些不太一样,看他的目光好像热烈了很多。难道是上午在虞大人和秦大人那里被说教得狠了,所以对他愈发依恋?

他自小也是被逼着悬梁刺股学习那些深奥艰涩的书籍,深知埋头苦读的滋味,不免对卫简怀心生怜悯,便也在桌案对面盘腿坐了下来,鼓励道:“我自然是喜欢勤奋好学的孩子,就好像小殿下一样。”

卫简怀被噎了一下,不悦地道:“小先生又在哄小孩子吗?我自然是问小先生的心上人是什么模样的,就是想要嫁…不,想要和怎么样的人…共度一生。”

谢隽春只好答道:“若是共度一生,温柔些入眼些的女子便可以了。”

卫简怀心痒难耐,佯做随意地道:“那要是小先生是个女子,又会喜欢怎么样的男子共度一生呢?”

谢隽春愕然:“小殿下为何这样问?”

卫简怀怕她生疑,连忙又道:“我若是个女子,一定会喜欢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谢隽春怔了片刻,眼中仿佛隐隐有光芒跳动:“我若是个女子,自然喜欢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的英雄豪杰、谈笑自如中运筹帷幄的能人智士,当然,若是能细心体贴爱护妻儿便更好了。”

“那不就是…”

我吗?

卫简怀心中一荡,顿时得意了起来。

看来,不论是叶宝葭还是谢隽春,这两辈子她们都必定会喜欢上他的,谁让他天生就是这样的男儿呢?

“小殿下也想成为这样的男儿,对吗?”谢隽春回过神来,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就不能懈怠了功课,来,我们先来看看虞大人早上留的题目…”

卫简怀听了片刻,恍然明白了过来:刚才谢隽春的话莫不是在诳他的?就为了让他好好读书?

这个谢隽春,真是太狡猾了,害他白高兴一场。

谢隽春费尽口舌说了好一会儿,却见卫简怀手里把玩着玉如意,依然一脸的漫不经心。

今日这小殿下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怎么连有趣的典故都没让他提起劲儿来?莫不是生病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卫简怀的额头。

还好,额温正常。

手一下子被按住了,卫简怀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眼中闪闪发亮。

“小先生,你的手好软,平日里是擦了什么脂膏吗?”他笑嘻嘻地问。

谢隽春的心口本能一悸,她女扮男装,平日里最忌讳有人碰触她,幸好,这是个才十岁的小孩。“就是天冷了擦些防冻的马油罢了。”她不着痕迹地想把手抽回来。

“小先生,”卫简怀找到了新的乐趣,开始调戏他的小先生起来,探过身来也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下,“你的额头生得好生秀气。”

谢隽春的耳根有些泛红,忍不住往后让了让:“小殿下明白什么叫秀气吗?这话可不是形容男子的好听的话。”

“小先生不管长成什么模样的,在我心里都是好看的。”卫简怀笑嘻嘻地说着。

“小殿下怎么忽然嘴上抹了蜜了?”谢隽春好笑地看着他,“日后长大成人了,只怕小殿下也是个惯会讨女子欢心的。”

“我只讨一个人欢心,”卫简怀正色道,“那就是我未来的妻子。”

这句话听上去少年老成,从一个才十岁稚龄的孩子口中吐出,颇有些喜感。

谢隽春忍不住想笑:“小殿下真是个重情之人,只是不知你未来的妻子身在何方,不如等找到她了再说这甜言蜜语如何。”

这不就在眼前吗?

卫简怀看着那双桃花眼,心中一热,忍不住起身蹭到了她的身旁,一股浅浅的幽香似有若无传来。他猛吸了两口,见谢隽春一脸莫名,只好胡乱指了指书案上的书问道:“小先生,这个字念什么?”

谢隽春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四个火念易,容易的易,还记得四个水念什么吗?”

“念漫山遍野的漫,形容江水浩大的模样,对吗?”卫简怀又往她身旁蹭了蹭,“小先生教我的,我一个字都没忘。”

谢隽春只好又往外挪了挪,半个屁股挪出了蒲团坐在了地上,夸奖道:“小殿下的记性真是不错。”

“那小先生有什么奖励吗?”卫简怀一脸渴望地看着她。

谢隽春只好从怀里摸出了一块芝麻饴糖来递给了他,一脸的无奈:“小殿下的鼻子真灵,怎么就闻出我带了好吃的?奖励你吃一粒吧。”

卫简怀的脸垮了下来。

他明明想要讨一个亲吻。

被当成小孩子真没意思,他想回去了。

想要用力地亲吻叶宝葭,想要在叶宝葭身上烙下自己的印子,想要听她一声声地唤他相公。

然而此时卫简怀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他该怎么回去?

整整一个时辰,卫简怀在明贤殿中焦躁地踱来踱去,中间试了好几次拧手臂、敲脑袋、假寐,却都徒劳无功;谢隽春一开始还试图劝说阻止他那些奇怪的行为,到了后来却有些脸色发白了起来,拽过他的手臂颤声道:“小殿下,今儿你别读书了,走,我带你去校场骑马散散心。”

卫简怀明白,谢隽春只怕是以为他读书读得失心疯了。

“我不想…”

话还没说完,谢隽春忽然使出了大力,拖得卫简怀踉跄地往前走去:“不行,下午本就是马术课,我和岑大人说说,今儿就随便骑马玩玩。”

谢隽春虽然是名女子,但也好歹比他大了六七岁,两个人气力相当,卫简怀见她脸色苍白,桃花眼中满是掩藏不住的忧心,便有些心疼了起来,只得任由她拉着往外走去,安慰道:“小先生你别担心,我好着呢。”

谢隽春哪里肯信,卫简怀从前虽然活泼,但很能讲得通道理,从来没有今日这样撒泼无赖不成样子过,必定是早上那几位大人逼得他太狠了,就算再天资聪颖,卫简怀也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罢了,今日她就算拼着给帝后责罚,也要带他好好游乐放松一下。

刚才真不该强迫他继续写文章。

以后一定要再多关心他一些。

校场中,负责马术和箭术的岑候已经等候着了,谢隽春上前和他说了几句,岑候犹疑了片刻,终于还是答应了。

“小殿下,你今日就随便玩吧,岑大人不考校你的功课了。”谢隽春回到卫简怀身旁,语声温柔。

卫简怀又心痒痒了起来,想了一下道:“你陪我一起骑马。”

谢隽春愣了一下:“我不会。”

“我教你,很容易的。”卫简怀示意侍从将马牵过来。

这是一匹棕色的母马,刚刚十岁,长得并不是十分高大,性情也还算温驯。

谢隽春有心想要推拒,可看着卫简怀期待的双眸,一时有些狠不下心来,只好踩在上马石上战战兢兢地上了马背。

侍从想过来伺候,被卫简怀轰走了,他牵着马一边往前走一边指点着:“小先生你放轻松些,别绷着,腿晃一晃,放心,有我在呢,不会摔下来。”

谢隽春忍不住想笑,这才多大一个人,说起话来倒是好像七老八十了似的,不过,见卫简怀这幅开心的模样,她也不愿戳穿,只是笑着道:“多谢小殿下,有小殿下在,我便安心了。”

卫简怀得意得很,趁谢隽春不备,一脚蹬在上马石上,一下子便蹿上了马的后背,抢过了谢隽春手上的缰绳:“来,我带你骑,这才痛快。”

谢隽春吓了一跳,又羞又窘。

她原本就是个女子,自懂事起便埋头苦读,文弱得很,哪里做过这样危险的事情?更何况她女扮男装,就算卫简怀是个孩童,那也是个男的,怎么能坐在她的后面随意碰触?

没等她说话,马跑了起来。

“小殿下,你快下去!”她惊呼了起来,双手本能地乱舞了几下,死命地抓着卫简怀的手臂,“快…快停下!”

卫简怀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扶着她的腰,颇为得意地道:“放心,有我呢,你靠在我身上,我要加速了。”

他一夹马腹,马朝前飞驰了起来,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谢隽春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动了,只是颤声道:“小殿下…别…好了…停下来…”

卫简怀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再次催马,谢隽春浑身僵硬,温热的身体本能地紧贴着他,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

“感觉怎么样?快活吧?”卫简怀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他有心再炫耀一下马技,见校场中有障碍,便催马想要飞跃过去,然而他却忘了此时他不是那个已经成年的卫简怀,只是一个才十岁稚龄的孩童,控马的力量不够,人又被谢隽春挡住了视线,那马前蹄被挡了一下,没跃过障碍,被绊了一下。

一股大力袭来,卫简怀和谢隽春朝前冲了出去。

卫简怀暗叫不妙,单手用力拽着马缰,然而这马缰只是稍缓了一下去势而已,他只得用力抱住了谢隽春,勉强调整了一下姿势,后背着地,又迅速地翻滚了几圈,刚想说笑一下缓和一下气氛,只听得“砰”的一声,他的后脑撞到了一块石头上,顿时失去了知觉。

仿佛坠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身子被人用力推了推,卫简怀拼尽全力,猛地睁开了眼。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身在何处,惶急地抓住了身旁的人:“小先生呢,小先生她没事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了起来:“你叫小先生做什么?”

卫简怀猛然翻过身,捧住了身旁人的脸颊,怔怔地好一会儿,猝然抱住了她:“蕤蕤,是你…你没事就好…”

“出什么事了?”叶宝葭有些纳闷。

卫简怀环顾四周,只见窗棂中微微透出了一点晨曦,快到五更天了,难道刚才是在做梦?可是不像啊,刚才谢隽春的一颦一笑如此清晰,就连李德、岑候等人的模样也一清二楚。

再仔细一想,好像从前他的确也因为调皮从马背上摔下来一次过,不过,当时谢隽春没和他一起骑马,而是被他拉去看他炫耀马术,后来鹿鸣宫的宫人都被杖责了,岑候和谢隽春也被先帝罚了俸禄,倒是他在床上躺了两天就又生龙活虎了。

卫简怀怔了片刻,哂然一笑。

各人都有各人的缘法,既然他们都曾闯过了这一关,想必刚才的他和谢隽春必定也会平安无事。

“我没事,”卫简怀抱住了叶宝葭,贪恋地汲取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蕤蕤,你在我身旁真太好了。”

叶宝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任由他抱着,听凭他将吻一下一下地印在了她的鬓发、耳垂,又流连在了她的颈窝、锁骨,越来越缠绵,越来越细腻…

气息渐渐急促了起来,叶宝葭略略挣扎了一下,想去阻止他的手:“陛下,马上就要早朝了…”

“小先生…”卫简怀低低地在她耳侧叫了一声,“我还有好多文章不懂,想要请教小先生呢…”

叶宝葭的脸上轰的一声,好像有火着了起来。

这久远的称呼,卫简怀是从哪里翻出来了?

她又羞又恼,一口咬在了卫简怀的肩头:“陛下你…你不许叫这个…”

这一口简直就像是在调情。

卫简怀享受得很,哄着道:“为什么不许叫?我觉得很好听啊,小先生,来,教教朕,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这是何意?”

叶宝葭再也听不下去了,只好抬起身来堵住了他的唇。

卫简怀心花怒放。

鸳鸯锦中,若有似无的娇吟声销魂蚀骨,窗外的晨曦仿佛也被羞红了脸,重新躲入了云层中…

第108章 番外之叶六公子

武宁侯府的叶六公子叶慕彦,在冀城的世家贵公子中那是赫赫有名。

年纪轻轻便棋剑书画无一不精,人又长得俊朗挺拔,简直就是同龄人中的翘楚。

当然,他最为让人印象深刻并不是才气和容貌,而是他的脾气。

世家至交都知道,这位叶六公子的脾气特别傲,谁都看不上眼。

比如年轻人相聚,难免会肆意风流些,就算不去烟花之地,席间叫上几个清客作陪,唱唱小曲陪陪酒也是正常,可叶慕彦却从不沾这等烟花之事。从前有初相识的不懂叶家六公子的脾气,使了激将法,嘲笑他童子鸡不懂得快活,结果叶六公子翻了脸,把酒桌踢飞不说,还差点揍了那人一顿,自此,便没人敢拉叶六公子作陪了。

好友苏禹每次都痛心疾首:“慕彦啊,你真是白长了这么一副好皮相,若是你肯去那柳映坊,只怕那玉柳姑娘连夜度资都不要分毫,便会邀你共度良宵,这样为兄我也可以沾点光。”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她弹的琴唱的曲儿再好听,不干不净的又有什么稀罕的?”叶慕彦傲然道,拂了拂白衣上莫须有的灰尘。

“好好好,瞧你这模样,我看你以后要找个怎么样的天仙女才能收得住你。”苏禹挖苦道。

苏禹身份显赫,定国公府的幺子、当今圣上的表弟,打小就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无一不精,也不知怎么的,偏生就和叶慕彦投缘,两人一个拼命想把叶慕彦往纨绔上带,一个则努力想把苏禹往正途上引,彼此之间较上了劲儿了,这么多年也没分出个高下来。

苏禹旁的都心大的很,唯有对一个妹妹最是上心,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惦记着,还成日里在叶慕彦跟前吹嘘:“我家筱筱花容月貌,那是天生做皇后的命,日后我成了国舅,你的事便都我罩着了。”

叶慕彦哪里会稀罕他的罩,苏筱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小时候还天真可爱,可越长得大了脾气便越骄纵,他向来就敬而远之。

然而,世事难料,叶慕彦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喜欢上了这个向来敬而远之的苏筱,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个一直就是天子后妃不二之选的苏筱,居然亲口说喜欢他。

两家开始议亲了,不过过程有些不太顺利。

先是母亲俞氏顾虑重重:“慕彦,非得是苏家那个丫头吗?她心大的很,会不会看不上咱们的家世?”

后是苏禹气得吐血:“好你个叶慕彦,枉我把你当推心置腹的好友,你居然想要偷偷摸摸拐走我家妹妹,拍我这个做哥哥的马屁了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慕彦没法子,只好在浮白居摆了一桌酒席,专门请了苏禹。

喝了两杯酒,苏禹也并不是太高兴,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叶慕彦,你老实和我交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妹的?我怎么没看出半分端倪来?”

叶慕彦没好气地道:“那是你笨。自从行宫平叛回来以后,我去了你家几趟?”

苏禹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和我切磋武艺,我还想着你叶六公子什么时候看得上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了,原来这么早就在觊觎我妹妹了。”

叶慕彦亲手斟了酒,双手奉上递给了苏禹:“哥,大哥,你就别捣乱了,安心做我的大舅哥成吗?”

能得高傲的叶六公子真心诚意地叫上一声大哥,苏禹不禁有些飘飘然了起来,接过酒盅刚要喝,却又想起了什么,轻咳了一声道:“不行,我还得问问清楚,你到底喜欢我妹妹什么?你从前不是最讨厌骄纵的女子吗?”

叶慕彦一下子便走了神。

喜欢苏筱什么?

可能是那日在假山上手举石块毫不畏惧地朝着那个黑衣人砸过去时杏眼圆睁的模样吧。

可能是她从假山上滚落下来,眼里噙泪却依然梗着脖子说:“慕彦哥哥,我没事,不疼。”

可能是她缩在他怀里仿佛一只小鹌鹑一样揪着他的衣襟的模样吧。

原来,骄纵有时候会成为勇敢,也会成为可爱。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喜欢的女子,若是非说有什么旖念,也只不过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对堂妹叶宝葭有过一丝朦朦胧胧介乎于喜爱和喜欢之间的好感,随着和叶宝葭的相处日久,那丝好感很快便因为伦常禁忌便化为了兄妹之情,再无其他。

从行宫回来之后,他好几晚都梦见了苏筱,梦中无一不是苏筱叉着腰瞪着眼的骄纵模样,他心里没着没落的,惦记得脑袋都疼了,便找了好多借口登门,偏生苏禹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还一个劲儿地吹牛说自己的妹妹天生凤命…害得他还没试探便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发热的心被浇得透心凉。

幸好,一切都是误会。

“慕彦,你倒是说话啊,喜欢我妹妹什么?”一旁的苏禹不耐烦了,催促道。

叶慕彦哪里会在这位花花公子面前开口,这要是说了,苏禹能敲着锣鼓从街这头宣扬到那头,这脸面往哪里搁?他含糊着道:“这个…喜欢便喜欢了,还能说出个什么子午寅卯来?”

苏禹朝他眨了眨眼,轻咳了一声。

叶慕彦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眼睛里长了什么抽抽了?”

包厢的侧门传来了轻微的咔哒声,叶慕彦愣了一下,一个箭步蹿到了门边,用力推了一把。

门没锁,只有搭扣扣着被崩开了。

叶慕彦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苏筱站在门的那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要知道,这都开始议亲了,未婚男女是不能单独见面了,于礼不合。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也太任性了…”太过惊愕了,他略有些口吃起来。

苏筱的眼圈一红:“我就来了,怎么,你讨厌我了吗?”

这都哪跟哪啊。

“我怎么会讨厌你?”叶慕彦慌忙道,“我是担心你被别人看到,到时候让人说闲话。”

“胡说,”苏筱哽咽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在皇后娘娘面前说的话是哄我的,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连喜欢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我不要和你…”

她有心负气要说“不要和你定亲了”,可这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苏禹幸灾乐祸地来打圆场:“慕彦,你看看你,心不诚就不要来求娶我家筱筱,赶紧回吧,筱筱,来,跟哥走…”

苏筱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禹刚想去拉,叶慕彦一推一带,苏禹这公子哥儿哪里会是他的对手,打了个趔趄撞在了墙壁上,嚷嚷了起来:“好你个叶慕彦,你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好像被掐住了似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前面:只见叶慕彦上前一步,飞快地把苏筱搂进了怀里。

“筱筱,我不是连喜欢什么都说不出来,我是喜欢得你太多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叶慕彦哑声在她耳边道,“我喜欢你瞪圆了眼睛看我的模样,喜欢你朝着我得意地笑,喜欢你偷偷跑出来看我,喜欢你眼圈红着要哭的样子…”

温柔的吻落了下来,从眉梢眼角到嘴角耳根,一下又一下,让人心醉神迷。

苏筱听得手脚发软,拼命地抓着他的衣襟,喃喃地道:“慕彦哥哥,你别停下来,你说的话,我听一百遍一万遍都不会腻…”

“你要是想听,以后我日日在你耳边说,”叶慕彦有些赧然,耳根后忍不住泛起了几分红色,“不哭了吧?”

苏筱抹了一把眼睛,神气了起来:“谁哭了?我那是哄你的。”

苏禹在一旁终于回过神来,眼前这个叶慕彦,还是从前那个矜贵清傲的叶六公子吗?甜言蜜语说起来一箩筐一箩筐的,出手也又快又狠,苏筱都被他迷得找不到北了!

他慌忙上前要把两人分开:“好了好了,你们俩见都见了,筱筱赶紧得走了,慕彦,你快松手。”

苏筱娇嗔地瞧着他:“哥,来都来了,我和慕彦哥哥再说一会儿话嘛。”

“大哥,来,这酒席点了不能浪费,”叶慕彦将他拖到了酒桌边,按在了椅子上,“你一个人慢慢喝,我和筱筱在隔壁说会话,回头叫你。”

“哎哎哎——”苏禹眼睁睁地看着那扇侧门在眼前关上。

女生外向,古人诚不欺我。

他凄怆地拿起酒盅一饮而尽:娇宠了十多载的宝贝妹妹,这是彻底被叶慕彦拐跑了,他这孤家寡人的,没了妹妹、没了好友,是时候也该找个伴定个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