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医，如果往后你还要我喝那些苦兮兮的药汁，我保证我一口都不喝了，你弄药丸的速度太慢了，我很不满！”
明鑫磊窘了，夫人把制药当做孩子过家家么，本来就是难题，他不过是让效果达到最好罢了。“夫人放心，很快了。”
收拾好药箱明鑫磊走出去，在院门口遇到沈君昊还吓了一跳，随即被沈君昊捂住了嘴，两人走远了。
“将军，”
“孩子要生下来了吗？”
“是的，此时落胎对夫人身体一样损伤大，一不小心只怕一尸两命。”
“如果小心调养生了孩子呢？”
明鑫磊黯然了，闷声道，“按照我的推算，只怕夫人生下孩子之后最多只有半年…”
也就是说生一个孩子的代价是她半年的寿命吗？
“将军，如今只有生下孩子才是两全的办法了，这也是天意吧！许是老天故意安排一个至亲来这世上记着夫人的存在吧！”
不可否认，他们这些人也许时间过久了都不会记着夫人了，毕竟她的过去放在那里，沈家没有人会真心喜欢她。
“那就竭尽全力的保她吧！”沈君昊说这话的时候觉得喉咙发涩。
明鑫磊叹口气，“我会的，将军想想怎么跟老夫人他们说这事吧。”
“这个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祖母他们应该不会不喜。”对大家族来说，嫡子是不嫌多的。
沈家子嗣稀薄，自然也不会不重视孩子。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红玉怀孕之后就给她安排一个别院养着，就因为重视子嗣，他才会间接的害了舒清清…
因为一个假孕的丫鬟害了真正怀了他孩子的正妻，呵呵…做到这份上的男人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了吧！
诚如沈君昊所料，沈家老夫人和沈夫人听说舒清清怀孕的消息之后先了一愣，随即都是面露喜色。
听完沈君昊的解说之后，她们虽然面有哀怜之色，可是却是坚持让舒清清生下孩子的。
“君昊，孩子月份大了小产与产子没有多大差别，我们听明军医的吧，至少将来能够保全了你的一个子嗣。”
“是啊，你母亲说得没错，在那之前，我们沈家尽己所能给她调养身体吧！库房里有的好药材都让明军医来挑选，只要她用得上的，都拿去用。”
沈君昊暗叹一声，“孙儿明白了，祖母，母亲，你们放心吧，我会让明军医好好照顾她的。”
“君昊，舒清清也是一个命苦的女人，这段时间你就多陪陪她吧！”
“好。”
…
沈君昊回到院子的时候，舒清清还在院子里沐浴阳光，懒洋洋的她躺在睡椅上，睡梦之中的她显得比平时多了两分柔和，少了一份疏离和漠然。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微微凸起的肚子上，不可思议的，这里孕育着他们的孩子。
他们俩的血脉，想到这点，他的心又莫名的有些颤动了。
下意识的伸出手他想感受下那里面的生命，可是在即将触及的时候他又停住了，因为他想到了舒清清这个名字，想到了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自己，而他也没有想过心中要装下这个女人。
原本该是没有交集的他们如今却多了一个无法磨灭的印记，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他这辈子大概都别想遗忘了她吧！
但是，这是他迄今为止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呢。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莫名的揪心。
“二哥，你在做什么？”
沈珺怡一走进来就看到自家二哥那惆怅的面色忍不住开口相问。
沈君昊看到她恢复了平时的冷脸，“没什么，你来这有事？”
“哼，我是你的亲妹妹，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你知道我的意思。”
沈珺怡顿时气恼了，跺跺脚，“我就是不知道，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放弃张姐姐，明明圣上都要成全你们了，你居然不同意？二哥，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声音太大了！”
沈珺怡气结，都这个时候了，二哥还为舒清清考虑着，她就算大声吵醒了她又怎么了，难道她怀孕了就金贵了？
“五妹，你还是不够稳重。”
“二哥！”
“以后多听母亲的教导吧！”
沈珺怡快要气死了，她的二哥怎么越来越难说话了。
“如果只是想说这个的话，你可以回去自己的院子学习女戒了。”
什么！
沈珺怡胸口剧烈起伏着，二哥这是要气死她吗？
…
22：她不信他
舒清清睡得很浅，沈珺怡没说几句话她就醒了，不过她一点都不想插足人家的兄妹谈话，所以继续装睡。
但是，听到沈君昊让自己的妹妹去看女戒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抽嘴了，这男人到底多粗线条和冷酷才能对自己的妹妹这样啊？
“舒清清，你醒了就别给我装睡！”气急的沈珺怡不经意的发现某人抖动的肩膀更加恼羞成怒。
听到人家喊话了舒清清也无法再装睡了，坐起来擦擦眼笑眯眯的问，“五妹妹这是来拿无情阁的画卷吗？”
额！
鼓着腮帮子的沈珺怡顿时焉了，她的确是来取画的，画还在人家手中，她要是再说什么惹恼对方那肯定不好意思要画了。于是沈珺怡很是憋屈的改变了心态，暗示了自己好一会才摆出了稍微好些的态度，“嗯。”
“抱歉，刚刚不小心睡着了，画就在我房里的桌上，五妹妹，你这么快就凑足了五百两呀？”
呼——
沈五小姐深吸口气，她不要生气，五百两而已，不要生气！
呜呜，天知道，五百两可是她攒了两年的私房钱啊！坑妹的嫂子，一点都不懂得孝敬妹妹，难道她不知道作为嫂子送点礼物给妹妹是很应该的吗？
沈君昊听着这对话有些明了，就是不知道他这位夫人怎么得了无情阁的画了。
看妹妹那样肉疼的样子沈君昊叹口气，“五妹，这钱我帮你出了吧！”
沈珺怡立时欢快了，惊喜的看着他，“当真？”
“嗯，权当我给你的礼物。”
“谢谢二哥！”沈珺怡那肉疼的在袖袋里挣扎的小手利落的抽出来，她的私房钱保住了，哈哈哈，果然还是亲哥好呀。
舒清清看着直翻白眼，这小丫头的心思都写到脸上了，唉，算了，管他谁给钱——等等！
她有孩子，这养孩子可是高消费，“咳咳，将军，本来是因为半买半送给五妹妹的，如今是你要给五妹妹送，那么就不必半送了，原价一千两吧。”
沈珺怡傻了，“你——怎可半路变卦！”
“五妹妹就别担心了，这是你二哥给钱又不需要你给。”
“我——”
“没问题。”沈君昊虽然在抽嘴，可却没有跟她争辩。
沈珺怡脑子转了一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用一种可怜的表情看向舒清清了，“原来二哥的库房不归你管呀，那就算了，你想多赚点二哥的钱就赚吧。”
额！
原来小丫头是想到这个啊？
舒清清叹口气，想得真多啊。
沈君昊的脸色却是变了，“五妹妹如果不想要就直说吧！”
“不不，我想要，二哥我错了。”
沈君昊轻哼一声，“就算是我给钱，你也应该谢谢你二嫂肯相让，否则你去别的地方买买试试！”
“是，我明白了。”沈珺怡无奈的转向舒清清，“二嫂，这次的事谢谢你了。”
舒清清爽快的挥挥手，“不用客气，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切，卖给她还说得这样好听。
不过她到底还是兴冲冲的进去把画卷给取了出来。
无情阁的画啊，下次家里请宴的时候她就可以拿出来炫耀一番，气死那些个眼高手低的人了。
…
沈珺怡抱着画走了，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又安静了下来。
沈君昊看着她坐起来搔搔头，“祖母说让你放心养身子，家里的药材尽管用，我——”
舒清清笑了笑，“正好，这件事我也想跟大将军聊聊的，我们屋里说吧！”
“哦，好。”
片刻之后，沈君昊黑脸了，盯着舒清清满脸的阴郁，“你就那么不相信我，不信沈家？”
“不是这个意思，我说了，人心易变，我赌不起。只要他健康出世就是沈家的子孙，我只是希望她以后跟着明军医生活罢了。”
沈君昊一脸怒色：“沈家的孩子不在家里养着要跟着外人不就是告诉别人，我沈家对孩子不好吗？”
唉！
舒清清对他的顽固表示头疼，当然，她想到这个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这些，不过，她还真是不愿意去赌沈家的关爱。
沈君昊将来必然会再娶妻子，到时候会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在她离世之前她定要给自己的孩子安排好更好的道路。
“你安心养胎吧，这些就不要想了。我的孩子不会被人欺负的！”
舒清清看着他这般坚决的态度也拧起了眉头，“我不过是想让孩子拜师学艺，有什么不可以的？就算不跟明军医学医，也可以是习武或者其他，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沈家才是最好的？”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如果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其他孩子，那么，我不会反对孩子留在沈家，否则，我不同意。”
“你——舒清清！你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为什么你就要认为别人不会善待你的孩子？继母也有好的，何况孩子还有祖父母看着——”
舒清清默然不语，她就是不相信，太多的现实告诉她不能相信人心不变。
“不管你说得多么好听，多么振振有词，我都不信。不过，此刻争论这些好像也早了一点，说不定都没有那个命。”
“你——简直不可理喻！”
沈君昊目瞪口呆，恼怒不已，却又不能动手，只能自个拼命忍着怒气最后甩袖而去。
沈君昊出去的时候正碰上明军医送来新的药，撞见沈君昊的黑脸他有些莫名其妙，“将军，你这是？”
沈君昊却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凭什么舒清清那个女人就情愿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他这个作为孩子的生父的人？
额！
明鑫磊被某将军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他到底哪里招惹将军了。
“你和夫人的关系很好？”
啊？
什么意思这是！
明鑫磊有些莫名其妙，随即心中一抖，难道因为他负责照顾夫人的日子里因为接触多了，夫人在将军面前说了什么话让将军恼了？“怎么会，我每次给夫人送药都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大夫跟病人的关系，哪有什么交情！”
“只是如此吗？”
明鑫磊心中咯噔一下，不是如此难道还有什么嘛！
“咳咳，将军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我和夫人怎么可能…咳咳，要不，将军和我具体说说有什么想法？”
沈君昊想到之前的争执就心火飙升，阴测测的说道，“她说孩子出世之后希望能够跟在你身边学习教养！”
额！
明鑫磊傻了，让孩子跟着他？
夫人想怎么啊？
等等，难道将军就为此生气的？
明鑫磊扶额，想了想开口道：“将军，我先把这些新药给夫人送过去，随后去书房跟你聊聊如何？”
“好。”
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如明鑫磊可信！
沈君昊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了。
等明鑫磊回来的时候他还在书房生闷气，对明鑫磊也没有好脸色。
“将军，你知道夫人为什么提出那样的要求吗？”
沈君昊冷哼一声，“当然知道，她不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么，觉得她要是走了，没有人会真心喜欢她的孩子甚至会虐待她的孩子…”
“难道将军觉得不可能？”
“本将的孩子怎么会让人欺负？”
“将军在战场是很厉害，可是，在后宅之中只怕就不懂了，一个失去生母的嫡子，年岁幼小，一旦继母进门，他等待着的就是无数的惊险，受不受尊重是一回事，能不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夫人的身体，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她生下的是儿子，那就是继母的眼中钉。人都是有私心的，谁不希望自己的亲儿子得到最好的？”
沈君昊皱眉看着他，“我不会选那样的女人。”
“不会？将军觉得你那个看透一个女人的真心吗？远的不说，就说将军了解的，张太傅之女张雅涵，将军觉得她好吧！”
“挺好的。”
“可是，我却敢断言她若进门，夫人的孩子就算没有性命之忧将来也不会成才，顶多就是平庸之辈，甚至是纨绔之辈。”
沈君昊目光一寒，冰凉的射向明鑫磊，“你可真敢说。”
“将军，我这些年行医见过的大院阴私比将军多多了，听的后宅之事也比将军多，不要说夫人不信继母会对她的孩子好，说句不敬的话，我也是不信的。至于夫人选择我，那并不是她对我有多信任，她看重的应该是医者仁心这一点，再则，除了我之外，她似乎没有别的人选了。”
明鑫磊坦坦荡荡的目光，笃定的表情，让沈君昊的心一时间大受打击。
“鑫磊，我们之间虽然还不算铁哥们，但是，我们认识这些年也算至交好友了吧！她不信我，你难道也不信我？”
“将军身居要职，你管不了孩子的生活起居，况且，日后对待你的新妻难免有所偏向，这已经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了。夫人不会用她唯一的孩子去赌将军你那所谓的公正，何况，眼见不一定为实，她只是想给自己的孩子尽可能的安稳生活。”
总而言是，他沈家就不是安稳之所就是了。
但是，她又凭什么就认为自己会答应她就做到，此刻答应她日后再带孩子回沈家她又有什么办法？
不信他，又凭什么信他会守信？
…
23：皇宫大年夜遭鼠灾
发生孩子抚养权争执一事之后，沈君昊的脸色就更冷了，就连大年夜他的心情也依旧很差。
反观舒清清却是依然如故，该吃的时候吃吃，该喝的时候喝喝，好像她没有提出过那么过分的要求一般，这样的态度看在某男心中就更加阴郁恼火了。
灵源大陆的大年夜也是要守岁的，一般这个时候夫妻都会一起守，沈君昊看了一眼淡然自若的在窗前望月的某人，当他想到对方如今坏了自己的孩子又无法对她发脾气，暗叹一声温声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守夜了，早点休息吧，我来守就是。”
舒清清看了他一眼，面色平和，“好，那你自己注意保暖。”
“嗯。”
一个女人的眼里都看不到情绪波动了，这意味着什么？
她对余下的人生都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吗？沈君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惆怅，他们两个是真正的同床异梦的夫妻呢。
独自惆怅的沈君昊却不知道舒清清在夜半时分换上了一套夜行衣，轻巧的离开了沈家大院，她身影如飞，飞檐走壁的来到了皇宫之外的一个树林里，喜庆的大年夜里，皇宫西门方向隐隐约约的传出如哭如诉的声音，一会又是欢快的调子。
随着那音色的浸透，一些灰蒙的影子聚集起来快速的朝皇宫涌动，可惜夜色太浓，这个时候没有人在大街行走。
一大波的老鼠成千上万的黑兮兮的如浪潮一般涌向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