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对太后的心思当真是了解。”苏如绘刺了她一句,“可姑姑这么替太后卖命,这条命到底是留不住的。”

“总是多活了几年。”绿衣并不生气,淡淡道,“苏小姐若是专门为此事来寻奴婢,任打任骂,奴婢绝不怨恨。”

苏如绘轻笑:“我没那么无聊,我寻你,一是确认乐安公主之事,二嘛…我要找你要点东西!”

……………………………

今天至少四章!

第三百六十五章 望金阁

鹿鸣台因为就住了苏如绘主仆,又较为偏远,如今宫里又是山雨欲来的气息,只等长公主一行离了帝都,恐怕就要发作,所以附近的雪层层堆积,一时间竟无人扫。

甘然身上的赤狐裘在雪中格外惹眼,裘衣夹缝里,露出一角玄色华服,远远望去,犹如一团火焰,他静静站在院前不远处,看着苏如绘走近,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看着,苏如绘的脚步缓慢了一下,走到近前,才若无其事的行礼:“殿下怎么来了?”

“你退下。”甘然看了眼浮水,浮水抿嘴一笑,欠了欠身,径自走进他身后的院子。

“如今各方看着你的人那么多,怎么还要跑过来?”苏如绘看了看四周无人,顿时埋怨道。

甘然却伸手拉过了她:“你跟我来。”

苏如绘不解其意,跟着他走去,到了近前,才发现是望金阁。

这座楼阁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来过,嘉懿太后赏菊的兴致也不过就那么一年。

“爬上去?”苏如绘疑惑的看着他将腐朽的锁扭断,“你要做什么?这阁子四面透风,冷不说,你穿得这么显眼,仔细被人看到。”

“来就是。”甘然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她。

到了楼阁上,北风呼号,苏如绘冷得缩手缩脚,甘然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在里面走了圈,随意看了几个方向,待苏如绘要看过去时,他却收回了目光:“这里冷,下去吧。”

“你到底在搞什么?”苏如绘靠近了他,一脚踩在他靴子上,恨恨道。

甘然不怒反笑:“下去你就知道了。”

“若是不知道…”苏如绘眯起眼,威胁的看了他一眼。

甘然反手握住她手,长笑:“若是你还不知道,那才奇了怪了!”

望金阁建在了鹿鸣台侧,下面就是青石堆砌的高台,虽然不及阁子高,到底也不是平地,四面没有遮挡,风总是大很多。苏如绘刚回宫,先去曲台宫拜见了长公主,又偷偷去了回明光宫,早已疲惫,再在望金阁上吹半晌,此刻便有气无力道:“你扶我回去吧,我累极了。”

她话音刚落,甘然便毫不客气的伸手揽住了她腰,虽然隔着裘衣,苏如绘仍旧面上一红,轻拍了下他手臂,嗔道:“仔细叫人看到。”

甘然却偏过头来,凑近了她耳畔,含着得意的笑意:“…已经看到了!”

苏如绘一怔,过了两息才回了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鹿鸣台下,秋日里一望无际的黄金之海中那条可以说是隐蔽的小径,当初她曾被甘然全身是水的跳出来吓了一跳…因着菊花开败后被尽数割去,显得格外宽阔显眼的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静站着一行人。

为首的那一个,雀金裘衣也无法完全掩盖的曼妙身段,即使隔着不近的距离,依旧可见的倾国容颜,想也不用想…是霍清瀣。

小霍氏身后带着两名宫女,除了她外,还有另一个人,也带着贴身宫女,是丹朱。她们应是从曲台宫离开后,又换了衣裳梳洗,估计她也该从曲台宫回来,打算来拜访苏如绘的?

台上台下,一时间就这么僵持住,只闻雪花簌簌,原来又下起雪来了。

半晌,苏如绘轻轻挥手,示意甘然松开自己腰间的手臂,然后甘然无声笑了笑,手下用力,反而干脆的把她揽进怀中!

“甘然!”苏如绘面色顿变,低喝道。

鹿鸣台下的六人,却是眼睁睁的看到,苏如绘伸手抚过楚王手臂,楚王原本因与她们对视而木无表情的脸上,蓦然笑意盈盈,极为亲密的把苏氏拉进自己怀中,甚至当着她们的面,俯首吻住了苏氏的唇。

“…”丹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身后的宫女掬翠机灵,忙对面色瞬间苍白的霍清瀣欠了欠身:“霍七小姐,郡主身子弱,在这里吹了会风,有些不妥,容奴婢服侍郡主回停芳园去喝口热茶,再陪霍七小姐去拜访苏家小姐如何?”

说着她暗中用力一掐丹朱,丹朱醒悟过来,赶紧掩饰的咳嗽了几声,只盼望能够脱身时也提醒台上两人。

丹朱的咳嗽声被北风吹散,但苏如绘却绝对不是没有看到她们,只是她怎么挣也挣不出甘然的手臂,一个自幼习武的皇子的力量与长年养在闺阁的娇弱贵族少女相比起来悬殊实在太大了。

“…你!”苏如绘终被放开,却已经气喘吁吁,鬓发也因挣扎有些散乱,她原本被冷风吹得青白的颊上早已染上层晕,这会她已经不敢去看台下,只俯在甘然身上,任她自诩伶俐,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脑中竟是一片的空白。

“我与霍七、丹朱都不熟悉,不过想来她们眼力应该都没问题。”甘然带着笑意甚至隐约有一丝痛快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这么久了,她们看得还不够清楚吗?”

苏如绘借着他的怀抱掩护,悄悄瞥了眼台下,却见丹朱正在离开,临走时不忘投过一个焦虑而无奈的目光。

她喃喃道:“你刚才叫我去阁上,是为了叫她们看到?”

“望金阁的位置,彩明轩的人看得最清楚,我怕她们不留意,好容易挑出这件玄狐裘,你看怎么样?”甘然微笑着吻了吻她鬓发,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傲然。

苏如绘却觉得一头雾水,提醒道:“小霍氏还在下面。”

“她不在下面,你这般害羞,我还这么做干什么?”甘然淡淡的笑了笑,“好啦,既然让她看清楚了,我先送你回去。”

“你想叫她断了念想吗?太后…”苏如绘蹙着眉,“这太卤莽了。”

“卤莽?”甘然悠悠的笑了笑,松开手臂让她站好,却依旧挽着她,向住处走去,口角眉梢,都是说不出的恣意,“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苏如绘不及去看霍清瀣是否还留在原处,还是跟着丹朱离开,诧异道:“什么?”

“我高兴与谁亲近就亲近谁,高兴疏远谁就疏远谁…”甘然冰冷的笑道,“我是大雍的皇子,却连这样都做不到…我已经忍得够久了!”

苏如绘怔了怔,下意识道:“那为什么今天不忍了?”她迟疑道,“可是太后…太后改了主意,以其他人为储君?”

……………

第三更,恩,无视12点吧,好吧,今天10点半才开始写…而且我还差点忘记上传了…至少还有一更,说了要虐,今晚必须虐出来啊…

第三百六十六章 老姜

一直到在堂上坐下,浮水呈上热茶,苏如绘还是有点恍惚,甘然坐在她对面,慢慢转着瓷盅,微笑不语,两人这么发着呆,刚刚退出去的浮水却尴尬的又进来了:“殿下、小姐,霍七小姐在外面求见!”

“她居然上来了?”苏如绘怔了怔,恍惚的眼神逐渐凝聚,身子也不自觉坐直了,看了看甘然。

甘然笑道:“你看我做什么?”

“你去里面避一避。”苏如绘一指后院,低声道。

“她都说了求见,摆明了知道我在这里,我还避什么?”甘然摇了摇头,对浮水道,“你就叫她进来便是。”

于是霍清瀣进来,便看到甘然玩味的笑着,只有苏如绘起身与她见礼:“今儿这么大雪,瀣儿姐姐怎么还过来了?”

“咱们也很久没见了。”霍清瀣见她若无其事,面上掠过一丝轻蔑,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心里惦记着,若不是想着你也会先去曲台宫见过长公主,我方才就过来了。”

“确实先去看了长公主,长公主后日就要返回秋狄了。”

“可不是?”霍清瀣说到这里,才醒悟过来,上前给甘然行礼,“臣女乍见到如绘妹妹欣喜过了头,却忘记给楚王见礼了。”

甘然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无妨。”

“没想到殿下也在这里,听说从前如绘妹妹和周家妹妹一起住这里时,殿下也是常过来玩的,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却比亲兄妹还亲。”霍清瀣微笑着道。

苏如绘见她亲眼目睹了刚才一幕,如今却还要说自己与甘然情如兄妹,脸色微变,正要拿话去堵,却见甘然似笑非笑,暗暗吸了口气,狠狠瞪了他一眼,自己却不开口了。

果然收到她的目光,甘然淡淡出声:“太后虽然亲自抚养了外臣之女,可没有收做公主的打算,而且,前段时间霍七小姐不在宫里,想是不知道,太后亲口说过,大雍已经嫁了两位公主去秋狄,曲台宫…不想再有第三位主人了!”

霍清瀣一怔,甘然却还不放过她,悠然道:“还是霍七小姐以为我大雍不及秋狄?”

“殿下说笑了,臣女也是见如绘妹妹与殿下亲近,想开个玩笑罢了。”霍清瀣垂下眼帘,她本就容颜绝色,一旦示弱,那是说不出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苏如绘的脸色,明摆着开始不好看起来,甘然悄悄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苏如绘才缓和,对霍清瀣露了个微笑:“瀣儿姐姐怎么还站着?快快坐下来说。浮水,上茶。”

茶是好茶峨蕊,茗香徐徐,霍清瀣却只沾了沾唇,便道:“如绘今晚可要穿得郑重些。”

苏如绘摸了摸身上的茜色宫装,厚缎裁剪,满绣海棠花开,襟袖皆用五色丝线绞了云纹锁边,头上挽着倭髻,对插一双赤金海棠钗,额上贴了菱形花黄,胸口是一块琥珀,里面还封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蜂儿,腕上拢了响步环,因武洛与苏万海有部属之谊,苏如绘这段时间在家中都是穿的简素,方才去曲台宫前却是为了照顾到宫中年节气氛,特意换了这身红装,此刻便讶然道:“今晚有宴?”

“长公主将回,太后打算今儿叫陛下与长公主,并秋狄右单于、孤忽王子都到德泰殿用家宴,也算是为长公主饯行。”霍清瀣道。

提到孤忽,苏如绘心下一跳,顿时想起了柔淑,道:“原来如此,多谢瀣儿姐姐告知了,若不然,晚上我差点就要减几件钗环才过去。”

“这没什么,我不说,丹朱本也要过来的,我方才路上恰好遇见了她,可惜她身子弱,被风吹了咳嗽起来,被宫人扶回去了,你别怪她不来。”霍清瀣殷殷叮嘱。

苏如绘含着笑道:“瀣儿姐姐说的,丹朱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怎么会计较?”

霍清瀣看她和甘然始终大大方方,倒显得她才是做贼心虚的那个,方才好容易按捺下去的火气渐渐上腾,终于不太笑得出来了,盯着苏如绘:“说到计较,我也知道如绘妹妹一向是个大度的,却有几句话,不知道妹妹容不容我说?”

“瀣儿姐姐真会开玩笑,姐姐有话说,妹妹洗耳恭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容?”苏如绘微笑。

霍清瀣为难的看了眼甘然,甘然只作未见,苏如绘若无其事道:“姐姐怎么不肯说了?”

“这…方才我过来时,在鹿鸣台下与丹朱看见…似乎有两人举止亲密…自然,也许是我们看错了。”霍清瀣咬着唇道。

苏如绘深吸了口气,笑道:“可不是看错了?今儿的雪那么大…”她正打算就这么赖过去,冷不防甘然转过头来,笑了笑:“雪虽然大,可孤的裘衣色泽艳丽,霍七小姐的眼神一向不差,怎会看错?方才孤照例来陪如绘,见她不胜高台风寒,因此揽她入怀,七小姐看得没错。”

室中顿时静如死寂。

苏如绘镇定全无,恨不得立刻跑进内室里去,白皙的肌肤上,红晕升腾,霍清瀣的脸色却是时青时红,半晌才道:“殿下,这事…”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甘然眯起眼,脸色陡沉!

他翻脸好比翻书,连苏如绘都不知道甘然如何就转了性.子,张口结舌。

霍清瀣自幼受太后宠爱,连太子都不敢轻慢了她,除了在怀真那里吃的亏,还是头一回听到如此落颜面的话,又是当了宫女和苏如绘的面,委屈的眼眶立刻红了。

“下去!”甘然不耐烦的斥道。

小霍氏到底抵不住他的冷漠与呵斥,含泪离去。

苏如绘呆了半晌,忽然伸手握住甘然的手,甘然反手抓了她手,调笑道:“这是要主动投怀送抱么?”

“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苏如绘沉声问。

“姜是老的辣。”甘然敛了笑,轻声道。

苏如绘不解的望着他,甘然摊开了手,将一张纸条递给她,苏如绘打开一看,字迹稚气,却已经隐见了几分风骨,区区四字,苏如绘看罢,先是一怔,沉吟片刻,露出恍然之色…

第三百六十七章 求娶

“社稷为重!”

这张不过二指来宽的纸条上,潦草的涂抹了这四字,苏如绘飞快的思索了一下,颤声道:“是…太师给的主意?”

甘然点了点头,黯然道:“霍长青…舅父似乎不大好了…”

“是沉疴散。”苏如绘摇头道,“我家…曾想用霍长青引小霍氏再回霍府,借着太子失位之事,解决后患,所以逼着姜太医送了一包过去,可以让人显得病势沉重,不过余太奇是能诊出的,但这段时间余太奇都在宫里,好像后来贵妃娘娘误会,叫余太奇回去看了看。”

“哪里是母妃。”甘然叹了口气,“是太后不想小霍氏回去,所以叫人把消息告诉了母妃,母妃自然要开这个口,即使她知道舅父的心思,也不能叫人说她不念亲兄安危。”

“这手书是如何传进来的?”苏如绘诧异问。

甘然微微一笑:“自然是光明正大,让余太奇带回来的!”

苏如绘正疑惑着,仔细看了看那字迹,顿时明白了:“这是霍小公子的手书?”

“嗯,霍辉是霍家嫡长孙,将新练的字写几个给宫里的姑姑看,谁也不能说什么。”甘然淡淡的笑着,苏如绘不解道:“可是这四个字传到了太后那里…”

甘然见她还是忌惮着太后,伸手一捏她脸颊,微笑:“我看你怕皇祖母是怕糊涂了。”

“怎么?”苏如绘可不是肯吃亏的人,拨开他手,还在他腕上用力掐了一下,留了几个弯弯的月牙印儿。

甘然低头看了眼,正色道:“本来我就要说的,可你这般凶悍,若不献上一吻安抚,那便自己去想吧!”

“从我回宫你就绕着圈子到现在,我如今还没和你翻脸就不错了,还想我献吻安抚你?”苏如绘被他揽在身侧,瞟了一眼过来,似笑非笑,“我瞧定然是方才掐轻了,你还没醒!”

甘然噫了一声:“这么说是我对不住你?”

“当然!”苏如绘得寸进尺,“你若还不速速说清缘由,休怪我…唔!”

半晌,甘然笑着放开了她,气息微微有些凌乱,哑着嗓子低声附耳道:“嗯,我对不住你,这般安抚可够了?若是不够…”

苏如绘看着他嘴角得意的笑意,什么也没说,非常果断的一脚踩到了他脚背上,再不移开。甘然低呼一声:“看来我的对不住还不够诚意?唉,看来为了赔罪,我清白难保…哎哟!”

苏如绘面目狰狞,低叫道:“你再胡说!”

“我几时胡说过?”甘然一本正经的道,“尤其是对你!”

苏如绘眼珠转了转,伸手搂住他脖子,嗔道:“快说…”

她每次主动亲近,绝对不会有好事,甘然被她一搂,顿时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警惕,再不敢调笑,只得继续一本正经道:“此乃阳谋,又非阴谋,何需隐瞒?”

苏如绘怔了半晌,才道:“阳谋?”

“太后素以社稷为重,只要于社稷有利,太后又怎会为难我?”甘然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却满是狡诈。

“可太后若非要为小霍氏破这个例呢?”苏如绘还是不放心,嘉懿太后…也许是因为这些年来始终养在她膝下的缘故,也许是听多了太后的手腕看多了后宫一切总归归她做主的缘故…总之,在苏如绘的印象中,太后嘉懿,似乎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仿佛无法超越的存在。

甘然舒心的笑了,柔声道:“太后之所以得群臣支持,正因为她始终坚持这点…若太后意气用事,岂不是叫一生英名付水?太后何等胸襟气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你打算把小霍氏怎么样?”苏如绘听出他柔声之下的凛冽,禁不住微微一僵,问道。

甘然抚着她发丝,漫不经心道:“一会晚膳你就知道了。”

德泰殿的晚宴,虽然远不及紫光殿的排场,却也丝毫不失天家体面,因是家宴,皇家这边,太后、长泰、淑妃,除了太子以外的诸皇子,荣寿公主,以及两位郡主,苏如绘都到了,被招待与饯别的,述平、长公主并孤忽,全部到齐后,长泰请示过太后准许,吩咐开宴,珍馐流水价的送上来,苏如绘正留意到孤忽目光不时飘向柔淑,忽听太后皱眉:“瀣儿呢?”

这是家宴,霍清瀣虽然一直养在了太后膝下,但总归不是皇家人,太后却公然如此询问,可见小霍氏地位非同一般。

齐云正要说话,却听下面秋狄王子孤忽道:“外祖母所说的,是不是上次孤忽进宫请安时撞见的那位小姐?”

“正是。”太后有点惊讶,却见孤忽看着柔淑,口中却道:“孤忽正有一事要求外祖母。”说话间,站起身来,以手抚胸,深深行礼。

太后注意到他视线,顿时皱眉,柔淑郡主是打算嫁去北戎挑唆可汗诸子争位的,为了这件事情,已经让大雍阀阅起了疑心,可以说天家的代价都付了,而秋狄已经娶了两位长公主,如今的周青燃看起来过的还成,再嫁个郡主过去便是浪费了,再说这几年偏巧宗室女子稀少,柔淑可是难得养在帝都的皇家血脉。

“你既叫哀家外祖母,还说什么求不求?”太后淡淡的笑了,“说罢,看中哀家身边什么爱件儿了?那个翡翠西瓜,还是宝石盆景?”

太后话里破财消灾的暗示已经极为明显,偏偏孤忽就是不识趣:“回外祖母,孤忽不要翡翠宝石,孤忽想跟外祖母讨个人!”

“讨人?”太后见他执意要和自己为难,顿时沉下脸来,淡淡道,“你想要谁?大雍富饶,几个娇媚宫女,哀家还是能做主的。”

这意思就是说,孤忽最好接了几个宫女下台,长公主微微皱眉:“孤忽,你中午喝多了,这会还糊涂着,快与太后赔罪!”

“太后,孤忽觉得那位霍七小姐姿容绝色,乃孤忽见所未见,不知太后可否将其赐孤忽为妻,孤忽愿以正妻之位待之!”孤忽未理会养母,正色说道。

这番话他说得铿然诚挚,却是连苏如绘到柔淑全部愣在了当场,其中柔淑更是差点把布菜的银箸都掉了。

尤其是,孤忽这么说时,目光依旧盯着柔淑!

“…歌舞呢?”太后默了片刻,才按捺住怒火,问齐云。

齐云忙吩咐叫准备好的歌舞进来,显然是要就这么把事情敷衍过去。

苏如绘姿态端庄,却悄悄看了眼甘然…后者坐在长泰最近的位置,神态平静之中略带惊讶,却是毫无破绽。

“太后…”孤忽似有些不甘心,再次出声呼唤,这回述平都崩不住了,咳嗽一声:“坐下!”

殿下丝竹声声,衣香袖翻,竭力要冲散尴尬。

苏如绘侍奉在太后身旁,听见太后按了按怒意,回头轻声对齐云道:“叫人去彩明轩说声…让瀣儿先不要过来了!”

齐云方应了一声,外面传来喧嚷,不及有人出去呵斥,一个尖利的声音,穿透丝竹并宴乐,突兀的传入太后耳中:“太后娘娘,不好了——霍七小姐坠井身亡了——”

“当!”

太后的脸色,瞬间惨白!银箸坠地的刹那,齐云惊呼一声,与离得最近的丹朱郡主一起上前抢步扶住:“太后——!”

“叫外面快快住嘴!”长泰刷的站起,衣襟带翻了面前的瓷器,厉声道,“再叫出一声!直接打死!”

…………………………

所以,这是第五更?是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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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两妃

霍清瀣的死让疼爱她的太后饱受打击,一病不起,余太奇被从西福宫召至德泰殿,便再未离开,饶是如此,光奕长公主辞行时,也只在殿外叩别,因为太后从饯别宴当晚服药后,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人事不省,齐云等人衣不解带的伺候着,不过两天工夫,仁寿宫里迅速蒙上一层阴影,若不是袖字辈的几位姑姑都是精明人,李光也能干,怕要有些乱了。

太后在余太奇到前醒来过一回,抓着长泰的手,叮嘱他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长泰自是满口应允。

只不过,太后固然疼爱霍清瀣,长泰也答应了太后,却不可能为了她亲自操心——就是公主,也不可能让一国之君放下一切来追查其死因,何况秋狄离开,废弃太子之举迫在眉睫,一场前所未有的阀阅与皇室之间的风暴呼啸而起…如今长泰连亲自在太后病榻前伺候都不能。

中宫受太子牵累,自请禁足,贵妃养胎,长泰便将事情交给了淑妃与德妃:“小霍氏在宫中多年,陪伴伺候太后甚是用心,如今骤然离世,无论是自己失足还是另有隐情,尔等都要仔细查访,也给太师一个交代!”

“妃妾遵旨。”

沈淑妃与林德妃领了长泰旨意,第一个要寻的,自然是苏如绘。因为霍清瀣离开鹿鸣台后,再未回到彩明轩,而是出现在井里。这注定了苏如绘不可能脱身。

“回两位娘娘,那日傍晚,瀣儿姐姐确实来过鹿鸣台,还带着她的两个贴身宫女,臣女认得其中一个叫冰儿的,瀣儿姐姐提醒臣女晚膳时穿喜庆些,两位娘娘也知道,年前家母病重,太后仁慈,许臣女回去侍疾,谁知太傅却…家父乃是太傅旧部,因此虽然是新年里,家中穿戴也以素色为主,进宫虽然换了衣裳,到底清淡了些。”苏如绘不紧不慢的说道,面有哀色,目光却十分坦然,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沈淑妃与林德妃对望一眼,淑妃道:“然后呢?”

“然后瀣儿姐姐就走了。”

“是什么时辰?你可知道霍七小姐所走的方向,到底是哪条路?”淑妃目光锐利起来。

苏如绘从容道:“回淑妃娘娘,当时臣女将瀣儿姐姐送到门口,看着她沿着宫道走到不见才回去的,当时天色渐收,应是申初。”

林德妃以帕遮口,道:“你说的这些,除了鹿鸣台的宫女外,可有人证?”

“那自然就是瀣儿姐姐身边的宫女了!”苏如绘叹道,“说起来,瀣儿姐姐到底是怎么坠井的呢?身边人难道都不知道拉一把吗?”说着,她眼眶一红,拿帕子拭起泪来。

淑妃德妃无心看她演戏,淑妃开门见山道:“本宫仿佛听说,当时楚王殿下也在那里?”

“淑妃的耳朵可真灵,精神更好,三殿下从小到大都是个活泼的,淑妃却还有精力去照管着楚王,只是贵妃姐姐虽然怀了身子有许多不便,但到底是楚王的母妃。”沈淑妃话音刚落,林德妃蓦然冷笑起来,连讽带刺道。

“如今你我是奉了圣命询问苏氏有关霍七小姐坠井之事,若因争执误了陛下的事,怕是不美,德妃,你素来也算识大体的!”沈淑妃警告道。

林德妃和她斗成了习惯,嗤笑道:“圣命是叫你我查出霍七小姐坠井真相,可不是叫你随意攀诬他人,还是你觑着中宫禁足,贵妃姐姐安胎,人不在这里,故意欺负楚王么?”

“德妃你这是故意找事!”沈淑妃沉了脸。

“楚王自有贵妃姐姐操心,沈氏你膝下又不是没有皇子,为何把心思净花在了其他皇子身上?莫不是这六宫只有三殿下是陛下血脉不成?”林德妃干脆以沈氏呼之,冷笑道,“这个问题,你可敢去西福宫,当着贵妃姐姐的面问?”

沈淑妃冷冷道:“那日有好几个宫人看到望金阁上人影,极似楚王与苏氏,你若不信,本宫大可以传人来说与你听!”

“免了!”林德妃悠悠一笑,“望金阁?那么高的阁子,那么大的雪,居然也有好几个人看到?这可真是巧了!”

“只因楚王着了颜色裘衣,所谓雪中一点红,格外显眼,才引了许多人注意。”沈淑妃冷声道。

林德妃立刻抓住了把柄:“这么说的话,本宫着两个与楚王差不多身形的内监打扮打扮,挑着大雪纷飞时爬上望金阁,让人在远处看一看,差不多也可以说是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