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峰忙拿着袍子去试了,倒是恰好合适。他长得不算多么好看,但是有着少年的爽朗阳刚,如今被这么一打扮,猛地一看也是英俊少年郎。

顾穗儿打量着自己弟弟,颇为满意。

萧珩见了,却是淡声吩咐道:“宝峰。”

顾宝峰听闻这声音,整个人顿时一个挺,站得笔直,恭敬地道:“殿下。”

萧珩:“随我到书房来一下。”

筹备了一些日子,终于到了请各位夫人太太过来的日子。这一大早,睿定侯府就让大少奶奶并萧栩过来帮着。现在二少奶奶身子越发大了,行动多有不便,就没过来。

这次请的除了睿定侯府的女眷,有暨南侯家的夫人,泰平侯家的二少奶奶,甄国公家的韩老夫人,还有吏部尚书于家的夫人等,其中吏部尚书于夫人和暨南侯夫人还带了自己的女儿,韩老夫人则是带了自己孙女的。

这些女眷进来后,自然免不了府里前后都看看。这位昔日睿定侯府三公子,如今一跃成了龙子龙孙,如今皇上又为他修了府邸,这难免让大家好奇,想看看这府邸修得怎么样,也有碎嘴好奇的,自然忍不住想打听下这其中的曲折。

不过顾穗儿是什么人,她一心想着好好招待大家伙,别让萧珩丢了人,是以根本没那心情多说什么,更何况她也不是那爱说话的人。

慢慢地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位五皇子的媵妃可是一问三不知的,乍看太单纯,细看有点傻,想着不过是个乡下女子,机缘巧合当了个媵妃,但其实不过如此,心中难免有轻忽之心,也就不再问了。

而其他人也就罢了,唯独那礼部尚书于家夫人悄声对自己女儿使了个颜色:“我瞧着这位媵妃娘娘虽然有些姿色,但是人却有些傻,也就是肚子争气才得了媵妃的位置,以后如何都未可知的。”

她女儿叫于秀明的,如今十五岁了,听到这个,心知肚明,便有了计较。

说话间,大家伙来到了听竹苑,一进去时,睿定侯府老夫人先是赞了一句:“这和咱之前的听竹苑很像啊!”

顾穗儿笑道:“是,殿下说了,怕搬过来住不习惯,便说干脆把这里布置得和听竹苑差不多。”

一时又道:“殿下还让人修了两处宅子,说是给老夫人和夫人准备的,哪一日住过来散心,也好让殿下好生孝敬孝敬你们二位。”

大家伙都知道这位五殿下是长在睿定侯府的,如今这位媵妃娘娘这么说,显然是五殿下不忘养育之恩,当下自然称赞,老夫人听着自然高兴,面上也有光,就连那素日神情寡淡的大夫人,也忍不住笑着道:“殿下也是有心。”

说话间,进了这听竹苑正屋,大家一踏进去,都不免发出啧啧称赞之声。

原来这听竹苑里面,竟然摆了一整套的紫檀木家具,从条案摆桌到一圈儿八把靠背椅,都是用同样的紫檀木雕琢而成,这就一下子把大家震住了。须知如今燕京城里高门大户都喜欢这紫檀木做家具,偏生这木料又稀缺,以至于水涨船高,越来越贵。贵也就罢了,大家为了面子,还是愿意买的,只是这料子已经不好弄到了。

再细看时,只见靠窗处也是一件紫檀木的大案,上面摆了几方墨砚,还有白玉雕笔筒。笔筒旁边窗台上是一对儿白玉瓶,瓶子里插了几枝竹子。

靠东边位置是一张南京金丝镂空雕花拔步床,床上的锦帐自不必说,那都是烟笼纱帐,层层叠叠的,精致金贵。而床边则摆着一个床头小几,几上是一个银托盘,里面随意放着几个佛手并小孩儿玩的玩意儿。

那于夫人见此情景,咂舌不已:“我的乖乖,别的也就罢了,这紫檀木可是一整套,寻常难见的!怎么就摆这里了?”

依她的意思,若是谁家有这么一套,那自然是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譬如花厅里,来往宾客都能看到,那才叫面子。可是这位五殿下,偏生摆在听竹苑,除非女眷,不然寻常客人不会过来的,这才叫大手笔呢,看来是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

顾穗儿却是也没把这个当回事,她不当回事倒不是说她视金钱如粪土,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东西这么值钱。

要知道府里采买也不是她做的,萧珩也不把这个当回事,自然不会叮嘱她说这个如何如何贵重千金难求,底下人也不会给她叨叨这个,所以她是真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的顾穗儿听到于夫人这么说,笑着道:“前几日我还和殿下提起,要不要干脆换掉得了,这个摆在这里,总是看着不顺心。”

她是觉得这家具摆在那里颜色深,而小阿宸喜欢颜色鲜亮的。

她这一说,睿定侯府的这一帮子,素来是知道顾穗儿的,明白顾穗儿是根本不知这紫檀木珍贵,只觉得这个颜色不好,不讨小阿宸喜欢罢了。

然而在场其他人却是不知道的,大家都纷纷倒吸一口气,便是见多识广的韩老夫人也不由暗暗感叹。

想着人人都说这位五殿下受宠,而这位五殿下对自己这位媵妃颇为宠爱,万万没想到,竟是宠爱到这等地步。

这么好的东西,竟然是随手换掉好不心疼!

一时再看向这姿容上等温和含笑的顾穗儿,之前觉得她傻的想法全都烟消云散了。

大家伙只剩下羡慕了。

第97章

少顷,上了各样吃食,大家伙有说有笑的吃起来,老夫人拉了韩老夫人并其他几个打牌,年轻的姑娘们则是去外面院子里转转看看的,大家各自得趣。

也有的陪着顾穗儿看那小皇孙阿宸。今日个人多,小阿宸也来了兴致,在波斯地毯上又是打滚儿,又是转圈的,逗得大家伙哈哈大笑,一个个都对小阿宸喜欢得不行了。

老夫人素来是最疼爱小阿宸的,现下更是抱着小阿宸不舍得放开。

韩老夫人瞧着这小阿宸白白胖胖的喜庆模样,也是喜欢得不得了:“媵妃娘娘实在是有福气的,竟得了这么一位可人疼的小皇孙!”

韩老夫人这一说,大家都记起在皇宫里,这位小皇孙是如何踢这个抓那个的,但是皇上竟然连个不高兴模样都没有。

也有人暗地里说:“小孩子都是有灵性的,皇后分明对这孩子不喜,小孩儿能看懂大人意思,知道大人不喜欢他,他也不懂得掩饰,可不就踢了一脚呗!”

大家纷纷以为然。

一群人玩到晌午去吃了午膳,又回来说说话,可以说是个个尽欢,晌午过后,有些家里有事的就慢慢告辞了。

这时候萧珩恰好回来,是大皇子二皇子陪着一起来的。

皇室中除了萧珩外,另外有四位皇子,大皇子二皇子都是妃嫔所出,三皇子是皇后所出,还有一位四皇子早早没了的。

早年萧珩和三皇子走得近,后来因为顾穗儿的事,萧珩和三皇子渐渐远了,这时候大皇子二皇子倒是和萧珩关系不错。

用皇上的话说,希望他们能够兄弟和睦。

皇上希望兄弟和睦,下面的皇子自然愿意顺他老人家的心,是以如今三位皇子偶尔相约一起喝茶饮酒的。

本来男客在外面院子里,女客在花厅这边,大家也倒是互不干扰。

谁知道那位于姑娘,听说这位五皇子回来了府中,便动了个心思,特意磨蹭着先不离开。

瞅了个空子,看萧珩回来院中取一幅字画的功夫,她就寻了个空子,把一杯茶水泼洒在了裙子上。

“哎呦,我这裙子给弄脏了!”于姑娘低声惊叫一下。

顾穗儿见了,忙过去帮着看,一看果然是脏了,便笑着道:“若是不嫌弃,我那里还有裙子,过去换一身就是了。”

于姑娘羞涩地低头:“那就劳烦媵妃娘娘了。”

顾穗儿便带着于姑娘回去听竹苑,拿了一条裙子,让她单独在里面换,她自己在旁边等着。

等了一会儿,顾穗儿看那于姑娘还没有动静,也是纳闷了:“于姑娘?”

于姑娘低声道:“我突然来了月信……”

顾穗儿一听,赶紧道:“那我去取条新的月信带来。”

于姑娘正中下怀,忙道:“好,多谢媵妃娘娘了。”

顾穗儿这要过去取,桂枝却拽住了她,小声道:“媵妃娘娘,我瞧着这位于姑娘怕是存着什么不好的心思。”

顾穗儿听了有些没想明白:“她能有什么不好心思?”

桂枝想了想:“这样吧,媵妃娘娘,你取了月信带,就先过去屋里,如果可以,干脆把老夫人她们都请过来,就说这边做了新的五子糕,请她们过来尝尝。”

顾穗儿本来有些疑惑,不过想着桂枝素来有主意的,再想想今日这于姑娘神情间总是有些不对劲,当下也就听她的了:“好,一切依你的想法吧。”

当下顾穗儿过去,说起这五子糕的事来,老夫人素来爱吃的,她一说要吃,也是因为知道萧珩回来了,老夫人想见见,一时大家伙也都来了兴致,便说过来先吃五子糕,吃了后就差不多要散了。

大家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听竹苑的时候,刚进院门,就听得里面传来女子尖叫之声,接着就是大声哭泣:“你,你是什么人!”

这于夫人一听这声音,脸色顿时变了:“这是我家秀明的声音啊,这是怎么了?”

顾穗儿一听,也是一惊,生怕出什么事,赶紧要过去看。

就在大家浩浩荡荡要过去的时候,桂枝也赶过来了:“这是怎么了?刚才于姑娘说是想喝点茶水,就吩咐我去取,我这才刚回来,于姑娘呢?”

她一脸茫然的样子。

于夫人听着,率先冲了进去。

这应该是男子的书房,只见里面有一整墙的书并各样文房四宝的,一个男子高高的男子站在门口处,而在角落里,有一个女子蜷缩着,背对着大家伙,衣服凌乱,身形颤抖,头发也有些散乱。

于夫人先望向那男子,只见对方皮肤黝黑身形高大,很是陌生,顿时脸色苍白,跌足道:“你,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说着又连忙扑过去将衣服包裹住自己的女儿:“秀明,这到底怎么了?你没出事吧?”

于秀明痛哭流涕,直接扑到了她娘怀里:“娘,刚刚,他,他——我不活了!”

说着间,话不成声。

于夫人看看那黑大个,一下子急了:“你意思是他?他没对你怎么着吧?什么事都没有吧?!对不对?根本没什么事,一场误会!”

她是不明白,不是之前教得好好的,要瞅准了时候,怎么如今自己女儿和个黑大个关在一间房子里闹成这样?

大家伙一个个也都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这于家姑娘唱得哪一出,还有还有,这位黑大个是哪个啊?

就在这时候,一个姿容出众的女子突然冲上前,满脸悲愤失望地对那黑大个道:“你,你……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种心思,你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啊?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呢?你竟然干出这种事来!”

黑大个胡铁手足无措,脸红耳赤,他不知道啊,他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他只是遇到了桂枝姑娘,桂枝姑娘让他来书房拿个东西,怎么就这样了?

顾穗儿见此,忍不住道:“胡铁,你一向老实,你和这位姑娘没什么吧?”

众人一看这场景,也都急了,纷纷瞅着这黑大个。

谁知道那位于姑娘,也是邪了门了,她还一直以为进来书房的就是当今的五殿下呢,即便是听到顾穗儿喊什么“胡铁”,也没太在意,还以为这就是以前的小名或者什么的。

毕竟听说这位五殿下身世复杂,幼年时跟随母亲,之后被睿定侯府收养,现在又成了五皇子,这么多周折,还能没有个小名儿?

于是她不等胡铁回话,率先自己给自己泼脏水:“他已经欺负了我,他欺负了我,这个不能抵赖的,要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这么说着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作势还要去撞墙。

胡铁不服气了:“喂,姑娘,你不能这么说,我进来取东西,你突然冲进来,之后就在一旁尖叫哭啼的,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做啊!”

他这一说话,那于姑娘突然就愣住了。

她也是远远地看到过那位五殿下的,明明是一个清冷文雅的人儿,说话怎么这调子?

她不敢相信地转过头来,用那双泪眼看向胡铁。

一看之下,顿时花容失色,惊叫一声:“你,你是谁?怎么是你?你是什么人?五殿下呢?”

胡铁没好气地道:“一直是我!我呸,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连我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就说我非礼你?就一口咬定和我不干不净了?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啊,我只是进屋拿个东西!”

事到如今,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

这就是于姑娘耍花招想赖上五殿下,结果不小心赖错了人。

在场有的人都忍不住想笑,不过看看这架势,不想太得罪这礼部尚书家,还是勉强忍住了。

此时的于夫人已经是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难堪至极,不过还是勉强道:“既,既是一个误会,那就算了吧,没事没事,都是误会,想必是我家秀明误会了。”

旁边的宝鸭一下子看明白了。

敢情这是想赖皮结果赖错了人,赖到了胡铁身上?

她一时也是没好气,故意低哼一声:“怎么说误会就是误会呢,刚才是谁啊,口口声声说胡铁欺负了她,别人不信,她还要撞墙明志呢,怎么一转眼功夫,又说没这回事?这变脸也变得忒快了!”

在场的人都不免憋笑,其中萧栩忍不住上前,嘲讽道:“这屋里若是我三哥哥,想必一定不是误会了?”

于姑娘此时羞得已经无地自容,突然捂着脸哭着跑了。

于夫人跺跺脚,一叹气,只能也赶紧寻个理由溜了。

不溜的话,留在这里,总不能真让女儿嫁了那么一个黑大个吧!

等到这母女两个人走后,萧栩忍不住笑了。

她这一笑,大家都有些憋不住,终于也都慢慢地笑开了。

第98章

顾穗儿想起这礼部尚书姑娘家的事儿来,后来也慢慢想明白了。萧珩是一个香饽饽的,何况他现在没正妃。

香饽饽,又没个正妃,不知道多少人觊觎,明里暗里各种手段都可能施展出来。

她以前没这个计较,总以为别人不至于这么坏,可是前有昭阳公主,后有那位左姑娘,后有这位于姑娘,一个个都是不择手段了。

这位于姑娘也就罢了,那位左姑娘,因为这个连累,萧珩和左家的关系都因此淡了的。

顾穗儿也问过萧珩,会不会因为这个皇上不高兴,不过萧珩不怎么说,她也就不再问了。上次进宫,也没见左家的人出现,不知道这其中又有什么牵连。

这么胡乱想着,顾穗儿也是松了口气,想着多亏了桂枝,竟然招来了胡铁,算是给萧珩解了一次围。如果不是桂枝心眼多,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事来呢。

当下叫来了桂枝,好生感激了一番,又赏了些银子:“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还不知道惹出什么是非来,也难为你生了七巧玲珑心,若是我自己看,横竖我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来的!”

桂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恭敬地道:“我也是看着那位于姑娘神情间实在不太好,觉得事出必有妖,恰好又看到了胡侍卫,便想着用胡侍卫来诈一诈,不曾想就真成了。其实这事儿也多亏了媵妃娘娘,我也没说出个子午卯丑,媵妃娘娘信我,放手让我去做。”

若遇到个不懂却又不信的主子,那才叫不好办事呢。这位媵妃娘娘虽然自己单纯想不了那么多事,但好就好在她肯信底下的人。

顾穗儿知道桂枝是读书人家出身,一直对她颇有好感的,如今听说,更觉她是个聪明人,当下道:“你这样的,沦为奴仆,也是可惜了的。”

桂枝听说这话,低下头,笑了笑:“世事无常,既是到了这一步,便走到这一步路。总不能老想着之前如何如何,那就没办法过日子了。”

顾穗儿想想也是:“你想得倒是通透。”

到了晚上时候,萧珩回来,顾穗儿在伺候他换衣裳的时候,说起这事儿来:“这次多亏了她,要不然说不得你就凭空又有了麻烦。”

萧珩瞥她一眼:“未必。”

顾穗儿把外袍给他挂在旁边屏风上,又拿来新的里衣给他穿上,口中道:“这还真不能不承认,今日桂枝这个计策秒得很,一下子就让那于家姑娘丢了面子。”

萧珩回忆了下那位桂枝姑娘,只记得好像颇为安分守己,做事也有条不紊的:“是不错,若不是不错,也不至于让她留下。”

顾穗儿叹道:“她可是出身,从小读书,满肚子墨水的。”

她就喜欢读书的姑娘,和她这种农户出身不一样的。

萧珩听她这语气,挑眉看她:“我看你是应该再多读点书来,免得觉得自己肚子里墨水少。”

顾穗儿一听要读书,赶紧摇头又摆手:“没有没有,我可没那天分,我和桂枝没得比!”

萧珩并不太爱听她妄自菲薄的话,总觉得好像别人有多好似的。奈何她这种想法怕是一时半刻改不得的,当下也就不说什么了。

顾穗儿却又小声试探道:“那像桂枝这样的,她现在是奴籍,可不可以把卖身契还给她,除了奴籍?”

萧珩淡声道:“你倒是很好心。不过——”

顾穗儿:“嗯嗯?”

萧珩:“她走了,你岂不是少了一个帮手。”

顾穗儿一想也是,她纠结着眉头挣扎了下,最后长叹口气:“她人挺好的,这次又帮了我们,我不忍心看着她那么好的出身一直在奴籍里。”

萧珩默了片刻,还是道:“随你吧。这种小事你其实不用问我,家里的事都是你做主,若你觉得可以办,找诸葛管家来,吩咐一声不就是了。”

顾穗儿想想也是。

她现在不是以前听竹苑的小妾凡事不能做主,她现在是五皇子府的媵妃娘娘,管着家里这一大摊子,连诸葛管家都听她的。

于是第二天,叫来了诸葛管家,问起这事儿来,诸葛管家一听,详细地给她讲了这奴籍的事,原来如果削去奴籍,需要主家去衙门一趟,拿着籍贴找衙门去除奴籍,再把奴帖换成了良民的民帖,这就成了。

顾穗儿当即命诸葛管家派人去了衙门一趟,半晌功夫就办完了。办完后,她叫来了桂枝,把那良民帖交给了她。

“从此后,你就不是奴籍了。”顾穗儿笑着道:“你是读书人家的女儿,懂得多,见识也多的,不该埋没在这里当一个寻常的丫鬟。你看看离开后,找个好人家嫁了,我再给你准备些盘缠和嫁妆。”

桂枝乍看到那良民贴,都有些不敢信的,后来眼瞧着上面是自己的名字,真真切切的,瞧了一会儿,眼里都不由得掉下泪来了。

“谢……谢谢媵妃娘娘。”

她擦了擦眼泪,低声这么道。

以前没敢想过这件事,以为自己一辈子就是个奴籍,等大一些,随便配个小子,这辈子就这样了。

靠着自己一点小聪明,挣扎着想在奴才里混出个人样子来,也就知足了。

如今没想到,竟然轻易脱了奴籍。

奴籍,这是压在多少为奴为婢的人心口的石,一辈子都搬不走的,生生世世的烙印。

她就这么轻易地成了良民。

“这也没什么……”顾穗儿看她这么感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娘娘。”桂枝擦着眼泪,低声道:“不过桂枝也没有要离开的想法,纵然脱了奴籍,桂枝也没有家,父母早没了,茫茫世间,我能去哪里,也只有留在您身边的。”

顾穗儿见此,忙道:“你愿意继续留在府里那也可以的,怎么着都行。”

桂枝两眼通红,抿唇笑了下:“媵妃娘娘是好性子,对下人好,为人仁慈,桂枝脱了奴籍,但是也想留在府里,想继续照料小皇孙,继续在这里做事。只是有一不情之请,想求下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