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几天不打,上房揭瓦。

阿宸就这么被萧珩拎出去,教训了一番。

阿宸是不服气的:“我勤读书,哪点不好?我这种天资聪颖的小孩,就是玩玩鸟笼子怎么了?”

萧珩冷笑:“那我考考你,若你能都答出来,那你尽管玩。”

阿宸听了,顿时来劲:“好,你考吧!”

萧珩这两日抽时间已经召见了太子太傅,知道《千字文》《孝经》《大学》《中庸》早已经熟了的,如今在读《论语》《孟子》两篇,他便随意抽了《孟子》中的一句“舜发于畎亩之中”问下一句。

阿宸对答如流:“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

萧珩听着阿宸一股脑背完了,便又问起其中含义,阿宸眨眨眼睛,都不带动脑子的,直接把这篇的意思说了个明明白白。

萧珩垂眸,想着自己这儿子天资聪颖,背书自然不在话下,便又让他开始写字。

旁边太监准备了笔墨纸砚,阿宸抬手写字。

萧珩看过去时,只见他虽然因年纪小,用笔时的腕力还不够,但却写已经是写得有模有样,且隐隐有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之势。

萧珩待儿子写完后,拿起来仔细观摩,心中也是暗暗吃惊。

他并不知道阿宸如此长进。

“父皇,我已经把我该学的都学会了,太傅所布置的课业,我从未偷懒,全都已经完成,那么我为什么不可以在空闲时间去轻松一下?难道我非要一直呆在书房里读书吗?我才六岁,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如果学得快慢与否,我都要闷在书房读书,那我干脆就消极怠工慢慢学好了。”

萧珩听着这话,也有些道理,脸色稍缓,不过还是道:“可以,以后只要你完成太傅所布置的课业,是可以随你自己玩耍,不过你也要记住,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你虽天资过人,却也不可太多懈怠。”

阿宸见自己父皇终于松口了,喜上眉梢:“好,我知道的!”

萧珩淡道:“嗯,先陪你妹妹去玩吧。”

阿宸连连点头:“是,父皇!”

萧珩看着自己那乐颠颠跑出去的儿子,吩咐身边太监:“请太子太傅。”

待到太子太傅过来后,他把太子太傅给安排的各样课程全都过了一遍,最后道:“这课业太慢,太松。”

太子太傅一愣:“这还慢?”

这已经比寻常孩子的进度要快三倍了!

萧珩扫了一眼太子太傅。

太子太傅忙道:“皇上的意思是?”

萧珩:“课业加倍。”

萧珩把西风园砸了后,顾穗儿一下子轻松了,也是赶巧了,恰好这个时候那安嬷嬷从乡下回来了。

顾穗儿一听,大喜,连忙让她进宫来。

当初离开燕京城的时候,因安嬷嬷年纪到底大了,不适合这般长途跋涉,再说她离开的匆忙,带的底下人自然是精简了的。是以当初随着她的只是桂枝而已,连诸葛管家都没跟着,安嬷嬷也留在了燕京城。

后来她在边疆怀了阿宛,因支撑不下,萧珩心疼她,才命诸葛管家过去了。

但是安嬷嬷因病了,没能跟着过去,便被安置在乡下了。

本来之前说着回来燕京城,便把安嬷嬷接回来,但是回来后便是先帝驾崩,萧珩登基,封后大典,祭天,哪里有心思想起这个?

倒是诸葛管家,惦记着把安嬷嬷请来了。

安嬷嬷进来拜见的时候,一看到顾穗儿,就噗通跪在那里哭起来:“娘娘,娘娘,这好几个年头了,可算是又重新见到娘娘了!娘娘,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说着间,想起来什么,慌忙擦掉了眼泪,却是按照规矩给顾穗儿行礼:“老奴参见皇后娘娘,给娘娘磕头了。”

顾穗儿连忙让她平身,之后又赐了座位,让她坐下。

安嬷嬷开始时不坐的,后来才勉强坐了半边。

“娘娘,整整四年多啊,老奴日夜想夜也想,可算是重新见着你了!老奴还想着,娘娘该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安嬷嬷说着这话,都忍不住掉了眼泪。

顾穗儿这几年,先是离开燕京城远赴边疆,之后见识了不知道多少以前从未想过的遭遇,那些昔日在睿定侯府的日子,都已经觉得遥远得淡漠了。

如今回来,重新见到了这往日总是陪在自己身边的安嬷嬷,心里也是感慨万分,又觉愧疚。

“这几年,安嬷嬷你过得可好?”

“好,挺好的,当时诸葛老头子离开燕京城,我说我不想一个人留在皇子府里,他就把我送到乡下,给我留了丫鬟仆妇,还有一个大园子,其实我这日子过得舒坦,就是想你们!我也时不时打听,问人家燕京城里的五皇子和五皇子妃回来了吗?结果人家都说没回来,我那提心吊胆啊!”

顾穗儿听着这话,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那几年在边疆,不是说今天要打仗了,就是明日粮食又困乏了,好不容易过个安稳日子,我又生了阿宛,就没个消停时候,诸葛先生也跟着受累。如今可算是回来燕京城,殿下也得登大宝,从此后嬷嬷你就留在宫里,等着享福吧。”

当下她连忙让人把阿宸叫过来,给安嬷嬷见了,又抱过来阿宛给她看。

安嬷嬷是她从那乡下地方离开后面对这个陌生繁华规矩森严的燕京城时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即使今日她已经为皇后之尊,在心里也是把安嬷嬷当亲人看待的。

阿宸见了安嬷嬷,还是记得的,眨眨眼睛,响亮地叫道:“嬷嬷!”

安嬷嬷本以为阿宸肯定是不记得她了,如今听得阿宸叫自己这一声,眼泪没忍住,哭着过去抱住了阿宸。

哭了一会儿后,总算是止住了,又去看阿宛,自是喜欢得要命。

一时桂枝还有昔日几个丫鬟也都过来了,纷纷见了安嬷嬷,彼此几年不见,简直是恍如隔世,都不免落了眼泪。

待到萧珩下了早朝回来后,顾穗儿把这事儿和萧珩商量了下。

萧珩不在意地道:“后宫的事,都由你做主,你自去处置就是了。”

顾穗儿一听,喜道:“那我就把安嬷嬷继续留在身边了,她到底是以前的老人儿,用着放心。”

如今当了皇后,真是处处小心谨慎,不能落人口舌,安嬷嬷是一心为自己着想的,看着身子也硬朗,自是能帮自己许多。

而安嬷嬷留下后,她发现她性子倒是变了许多,比以前沉稳了,不像以前咋咋呼呼的了。

就连桂枝都感慨说:“安嬷嬷在乡下住了几年,修身养性,话少了,办事更麻利了!”

顾穗儿点头:“是,性子变了,难得沉稳了。不过其实说起来,这几年,我们都变了。”

桂枝听得这话,不由怔了下,之后便笑了。

“在边疆那几年,也是磨炼人。”

她突然记得,当初那个还不是皇后娘娘的傻傻的顾穗儿,那时候她还只是个三少爷的侍妾。

一去经年,昔日的妾室如今成了那母仪天下的皇后。

此时的顾穗儿,早已经没有了半点昔年那个忐忑不安地望着周围人时的胆怯,经了这几年的沉淀,她的眼神坦然明亮,唇边带着一丝浅淡温和的笑意,端庄地坐在那里,香暖柔软,却又仪态万方。

桂枝想起皇上对她的宠爱,不免暗暗感叹,也不知道是皇上的处处宠爱滋润了这好命的女人,还是女人天生好命,才让已经登上九五之尊宝尊的夫君依然宠爱至此。

第161章

安嬷嬷重新回来顾穗儿身边,倒是帮了顾穗儿不少,她到底是有些见识的,虽说不能帮着顾穗儿理账,但是能料理底下宫女,也能镇得住人,顾穗儿见此,干脆把手头一些琐碎事交给安嬷嬷代管,如此一来,她自是轻松不少。

而自从萧珩砸了西风园后,皇太后那里自然是存着不喜,以至于顾穗儿这几日过去皇太后那边请安,皇太后都一脸的不待见。

顾穗儿开始还有些不安,怕一个不孝顺的大罪名扣下来,后来一想萧珩说够的话,也就不再在意了。

她说随她去说,反正自己来请安了的,请安后就回去了。

皇太后因为这个,自是不喜,看着顾穗儿的背影,皱眉很久,突然冷笑连连:“顾穗儿,你以为你当了皇后,就能坐稳这个位置了吗?历朝历代,岂有这么稳当的皇后宝座?”

不过这些话顾穗儿可没听到,她走出皇太后处后,回去自己的万怡宫,想着身为一个皇后,她还需要有什么要学的,还有那接下来过年朝拜和国宴的安排,也都得操心看。

谁知到了万怡宫门前,就听得太监过来禀报,说是大皇子妃在外面候着,要见顾穗儿。

顾穗儿听着,忙道快请。

当下她先回了寝殿,整理了妆容,心里不免琢磨着大皇子妃前来求见这事儿。

最初见大皇子妃时,她还只是个小小的媵妃,自然比不得这皇长子的妃子,随着大皇子妃打理昭阳公主的嫁妆时,不过是小心翼翼地从旁跟随,勉强跟前凑个人数罢了。

她印象中,那大皇子妃也是素来矜持的性子,虽算得上温柔性子,但是对寻常人自有一种疏远,并不如那三皇子妃好相处的。

如今听得大皇子妃突然来自己这里,便想起当初遗诏一宣出来,大皇子那个生气的样子。

那都是明火执仗和萧珩对着干了。

虽然后来大皇子也拜了萧珩,但是谁都能看出来,这大皇子应该是不服的,作为一个新登基的天子,萧珩自然是对大皇子有些忌惮吧?

这个时候大皇子妃来拜见自己,又不是和二皇子妃和三皇子妃一起来,必然是有什么事了。

想着间,大皇子妃已经踏入了殿中。

如今的大皇子已经不算是皇子了,封了王爷了,是以大皇子妃已经被称呼为大王妃了。

大王妃一进来,顾穗儿便感觉到不对劲。

她往日都是妆容细致衣裙华丽的,可是如今却素着一张脸,两眼浮肿,面上惨白,身上衣衫也看得出是匆忙间穿的,并没有精心搭配。

大王妃进来后,也没抬头,便跪倒在地:“臣妇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顾穗儿见此,忙道:“皇嫂,你快些平身吧。”

她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都不忍心让她这样跪。

大王妃却不起来,略显嘶哑的声音中带着颤:“皇后娘娘,臣妇今日来,是有事相求,还求皇后娘娘开恩,帮臣妇这一回。”

顾穗儿心中诧异:“皇嫂,是出了什么事吗?”

关于这大皇子的事,她是在晚间两个人说话时候问过的,知道萧珩并没有对付大皇子的意思。

毕竟那是皇兄,便是听说皇位旁落,一时转不过弯来恼几句,过后明白大局已定,便也认命了。

他若是真有什么异心,自然是容不得,但是他只要恪守本分,萧珩断断不会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来。

谁知道那大王妃却是哭道:“娘娘,今日在大殿之上,王爷竟然公然顶撞皇上,惹得皇上龙颜大怒。”

顾穗儿微微拧眉。

她知道萧珩的性子,轻易不会恼的,这想必是大王爷真得太过分了?

大王妃又哭道:“王爷回去后,我也劝他了,但是他是死倔死倔的性子,任凭我说破嘴皮,他也无动于衷。”

顾穗儿见大王妃不起来,忙命嬷嬷将她扶起来,无奈地道:“皇嫂,今日朝堂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妇道人家也不好多问,只是他们到底是兄弟,当然得以和为贵,如今你也别哭,等皇上回来,我会把拿这个道理规劝一番,能不能成,也是尽我所能了。”

大王妃听得这话,勉强被嬷嬷扶着坐起来,擦擦眼泪道:“这不是眼看就要过年了,今天在朝堂上,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王爷竟然顶撞了皇上,皇上倒是没说什么,但是王爷气得扔下话,今年的国宴不用给他留位置,他也不会参加今年的祭典。”

顾穗儿一听,微惊了下。

那国宴参不参加,她不懂,可是这祭典可是大事!

别说是这皇家祭典,就是他们乡下,谁家老人没了,头三年过年时候的祭祀都是要特意比平时隆重,要子孙到齐,要各样供品齐全,若是家族中有那出息了的子孙,是还要买十八响的炮仗,还要放烟火的。

这种祭祀时都是要讲究长幼有序,有个排位有个规矩的,比如头一年祭祀老人家,是老大出面张罗,过年那一顿饭,一家子都要在老大家里吃,之后的话再每年轮着来。

至于萧珩和大王爷,大王爷为长,但是萧珩又是继承皇位,祭祀大典上,可能大王爷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

但是身为长子,他就是再恼再气,也不该就这么摞担子不干了啊!到时候天下人只会说,你身为大王爷不参加父皇的祭祀,哪会知道你的憋屈!

“既是如此,皇嫂应该去劝王爷才是,王爷不去参加祭典,皇上总不能强押着他去啊!”

顾穗儿不明白了,找自己有用吗?

大王妃却哭着道:“如今王爷放出话来了,说是不去了,自己在家闭门不见人,谁劝也不听。任凭我说下天来,他根本不听的!他是什么样人我知道,倔强性子,不能轻易回头的,所以今日求着皇后娘娘看看在皇上面前帮着说句话,看在兄弟手足情分,好歹给个脸儿,让王爷有个台阶下,算是把这事儿给过去了。”

顾穗儿听这话,却觉得不对了。

“大皇嫂,虽然我也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听你这意思,应是王爷自己说不想去参加祭典了,皇上也没说什么。既是王爷不想去,皇上总不能下令非绑着去,皇上是九五之尊,更不好说求着王爷去。这件事,我看我可是劝不得,还得皇嫂想办法,好歹说动王爷,别因为些小事伤了手足之情。”

大王妃听得这话,怔了下,低下头不言语了。

她是记得这顾穗儿憨憨的,很好说话的样子,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次过来,多少是仗着以前那点架势,想着自己说动下她,她答应了,跑去皇上跟前吹吹耳边风。

听说皇上是极宠爱她的,以至于如今朝臣上谏充纳后宫,都被皇上置之不理。

只是没想到,顾穗儿竟然直接开口拒绝了。

听到顾穗儿的话,她微微拧眉,失望地仰起脸看向顾穗儿:“皇后娘娘,王爷为先皇长子,若是这次真得不能参加祭典,那于礼不合,到时候怕是要让天下百姓耻笑!”

若是以前,顾穗儿或许还会被蒙过去,可是现在,她都是在皇太后跟前晃悠装样子多少天的人了,哪里会被糊弄了去。

当下便长叹一声,满腹无奈地道:“皇嫂,你说得极是,只是王爷是皇上的兄长,王爷不去参加这祭典,总不能皇上押着他去吧?大王妃,我若是真去皇上面前帮着说这个,怕是皇上一时着恼,都要生我的气了,这话可是万万不能说的。”

大王妃还道再劝,顾穗儿一个劲摇头:“我实在是不敢的,皇嫂你也知道,前些日子,皇上也不知道怎么生我气,气得把西风园都给砸了,这万一哪里不小心又惹了皇上,还不知道要砸个什么呢!”

这砸西风园的事,大王妃自然是知道的,听得这话,她也是有些怕,又见顾穗儿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是没法,只能作罢,沾了下眼泪,失望地告辞了。

大王妃离开后,顾穗儿默了片刻,却是问起身旁的安嬷嬷:“嬷嬷,这事儿你怎么看?”

安嬷嬷听得顾穗儿问,却是道:“娘娘,你做得对,合该拒了她!皇上和大王爷之间的事,那都是朝堂上的事,是手足之间的事,哪是说女人随便插嘴的,再说了,娘娘说得对,拼什么不去劝大王爷,非要让皇上给大王爷一个台阶?这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如今是皇上了,大王爷只是个臣子,凭什么让皇上给臣子台阶下!”

顾穗儿深以为然,点头:“原是这个理儿!”

到了晚间时分,萧珩回来,顾穗儿和他提起这事儿,并说起自己拒绝大王妃的事。

萧珩点头:“不必搭理就是。”

说着间,又道:“你如今身份和以前不同了,这个世间,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任何人都会巴结着你,求着你,你素来心善心软,但是务必记住,任何人求上你,你都要三思,不可轻易答应。”

顾穗儿见他说得郑重,自然不敢轻忽,当下认真道:“我努力记着就是,以后不心软,别人求我什么,我都不轻易答应的。”

萧珩看她一脸谨慎的样子,微怔了下,之后却问道:“穗儿,你喜欢当皇后,还是喜欢以前在边疆时那样?”

他忽然有些疑惑,他把她放到了这尊贵的位置,她真得如自己以为的那样喜欢吗?

顾穗儿听得这个,也是一愣,她自从当了皇后,每天忙忙碌碌的,还真没想过自己到底喜不喜欢。

她认真想了想后,才道:“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当了皇上,我就跟着你当了皇后,我既然当了皇后,自然要做好这个皇后。”

萧珩凝着自己的妻子,他知道她性子软,一直都是被这个世间推着走的,她被推着来到了自己身边,成为自己的侍妾,没想过争没想过要,结果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皇后这个位置于她来说,不会太过贪恋,但是也不会厌倦,她看似没有主见,但是无论到了什么位置,都恪守本分,努力地做好自己能做的。

顾穗儿见萧珩望着自己的眼神仿佛比平时格外异样,倒是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抿唇笑道:“皇上,这又是怎么了?该不会我又是哪里惹你生气,等下又要去砸了哪里吧!”

她的声调软软的,撒娇又有些难得的调皮。

萧珩望着她,胸口处便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情愫,柔软感动的,湿润汹涌的。

她已经陪着她六个年头了,这六年里,她为他生下了调皮聪明的阿宸,又生下了娇软可爱的阿宛,也陪着她走过了战乱灾荒,陪着他走到了这天下最高的位置。

她总是在努力,想着尽心为他做些什么。

但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不需要她做什么,只需要她安静地待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萧珩掩下心里的起伏,揉了揉顾穗儿的头发:“我不会随意生你的气,只会生别人的气。还有——”

他想了想,又道:“我刚才说的,你不用听。”

“啊?”

顾穗儿彻底不明白了,他,他这是什么意思?这可不像他啊!

萧珩低头,大手捧住顾穗儿那张小脸,一本正经地说:“知道怎么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皇后吗?”

顾穗儿茫然地摇头,她现在被他说懵了。

萧珩一字字地道:“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管别人怎么想,也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因为这个世上,除了我,任何人都在你之下,都应该跪在你面前。”

第162章

进了腊月后,下了一场雪,天一下子冷了起来,外面是滴水成冰,洒扫的宫女们手中的水桶泼出去,那水在殿前的台阶上就变成了一层薄薄的冰。

殿内都是暖和得很,这万怡宫里涂着的是椒泥,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不说,还能保暖,终于这屋子里头,修的是地龙。

宫里头的地龙烧得暖和,在地上铺了那厚厚的上等波丝地毯,再放一个矮塌,半靠在矮塌上,懒散地看看书,再有宫女给捶着腿,真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阿宛已经快三岁了,三岁的她生得粉嫩圆润,像个小白丸子一般,浑身雪白雪白的,唯独那双眸子,乌黑的仿佛黑曜石一般,灵动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