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紫依从来没见过像个小绵羊一样的独孤炫。惊讶得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有第三,连字都不识,还有脸说自己是独孤家的人吗?”独孤炽低下头看着独孤炫,然后缓缓地从口中飘出严厉的话语。

“炫儿驽钝。”独孤炫喏喏地说道。他今天有点得意忘形了,忘记了自己的父亲也出席了宴会。这下死定了。

萧紫依刚想说什么,独孤炽像是有所感应,抬起头轻扫了萧紫依一眼。

只是这么一眼,令萧紫依不争气地把想说的话全部都忘记了。因为她发现这一眼中。居然包含着责怪和轻视。不是对着独孤炫,而是表示他在看不起她的教育方式。

凭……凭什么这样?独孤炫只不过是五岁的孩子,不用对他的要求这么高吧?萧紫依刚回过神来,就目瞪口呆地看着独孤炽行动俐落地朝她施了个礼,拎着独孤炫的后领像是拎着麻袋一样告辞而去萧紫依目瞪口呆。这独孤大将军在她能反应过来之前就差不多离开她地视线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在意,我上次不是说过吗?相比沈家的表面上松散实际上竞争激烈的家族模式,独孤阀就是完全精英培育嫡长子继承制。说实话,独孤炽能让自己的儿子在紫依妹妹你的幼儿园呆了这么久,还真出乎一般人的意料了。”风婉晴走了一圈没找到她看中的夏陵帅哥,只好悻悻然地绕回到萧紫依这里。

萧紫依苦笑。独孤炽之前并没有什么表示。恐怕也是萧景阳做了很大的功夫。

“小姑姑,独孤会不会回去挨揍啊?”萧湛来地时候正好看到独孤炫被拎走。连忙走过来拽了拽萧紫依的袖口,怯怯地问道。

萧紫依心下一咯噔,根据她对传统教育的了解,独孤炫回去恐怕是少不了受点苦,但是她实在是没资格去管。她只有蹲下身,摸了摸萧湛的头,软声安慰他。真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幸,她能做地实在是太少了。

她只能给这些孩子带去一些快乐,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独孤炫还能回来吗?”萧湛小小的心灵敏感地觉得有点不对劲。

“应该会的……”萧紫依忽然想起来一开始她看到的那个道士背影,觉得有些放不下心。她扫了一眼正殿,发现苏家的双胞胎姐妹正被一群官太太们围在中间,南宫箫和叶寻加上阿布正在外面的庭院嬉戏,谈星阅没见人影,估计是在边厅下跳棋。就是没有看到李云渲的人影。“湛儿,小云渲呢?”

萧湛歪着头想了想道:“小云渲倒是和一个老爷爷聊地很开心,我听着无趣就走开了。”

“老爷爷?什么老爷爷?”萧紫依急忙追问道。

“一个胡子长长地,服装穿得好像是东岳庙里面的人。”萧湛嘟起嘴,郁闷地说道:“反正说地话我也不感兴趣,就走掉了。”

会不会就是那个玄踪道长?

萧紫依按照萧湛指的方向往永昌殿和边上长秋殿的地方走去,越走宾客就越稀少。直到最后在一个幽静的花园里,看到卓立在树下的那个挺拔的身影时,萧紫依在心内暗自后悔,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四岁的小孩子骗了……

另一边,人声鼎沸的正殿内,萧湛在得意地吃着香喷喷的烤鸡腿。

嘿嘿,父王,看湛儿多聪明,给你制造的机会哦!要好好把握!

第二百一十七章 酒

萧紫依毫无心理准备地看到萧景阳时,心内百感交集,也不知道是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萧景阳听到脚步声侧过头来,一看到来的人是萧紫依时,也不禁离开靠着的树干直起身来。但是一时也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相视而立,萧紫依一接触到萧景阳的视线,就立刻错开来,不安地在想若是她转头就走会不会太过失礼。可是就是这么一移开目光,萧紫依注意到他手中的酒壶,和地上摆着的几个空酒瓶。

“你……喝了这么多?”她认得地上这种蓝白瓷的酒瓶,里面装的可不是她喝的那种度数低的酒,而是江南进贡来的“蓬莱春”。虽然度数也不是很高,但是对于不经常喝酒的萧景阳来说,这样的酒足够他受的了。更何况他并没有怎么吃东西,喝这么多酒会很伤身的。

“这个湛儿,我只是叫他回去偷偷帮我拿几瓶酒来的。”萧景阳捏了捏双目之间的穴位,使劲眨了眨双眼,让自己的精神能稍微看起来好些。

萧紫依见状就更不能丢下他不管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拿过他手中的酒壶禁止他再喝了。“喝这么多酒,何必呢?”

“无妨,我都躲出来了,不会有人看到。毕竟太子当众酗酒,确实是会招人口舌。”萧景阳自嘲地笑着,有些站立不住,仍然向后靠回在树干上。

萧紫依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发现里面还有小半壶酒,更是不能让萧景阳继续喝下去,连忙背在身后。“皇兄,喝酒伤身的,而且你居然让湛儿帮你回去拿酒,真是不负责任。”萧紫依小声埋怨道。回去她可要好好地收拾收拾湛儿,小小年纪就学会耍花招了。真是厉害。

萧景阳闻言惨然笑道:“是啊。我这个做父王的。真是不负责任……”居然连自己的孩子的未来都无法保护得住,而去答应父皇那个莫名其妙的要求,他真是个混蛋。

萧紫依心下一颤,觉得萧景阳话中有话。但是问题到了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来。原来,他犯愁的并不是他和她地事情,她还真是多虑了。萧紫依心情不知道是轻松多一些,还是失望更多一些。

“没事的,我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事情。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好好对湛儿地。没有人天生就会当父亲,慢慢来。”萧紫依看着因为喝了酒而脸红红地萧景阳,看着他脸上出现和湛儿闹别扭一模一样地表情,不禁心下一软。

萧景阳望着天际的双目显得非常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究竟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不想当太子的,可是他生下来就是。他也不想当皇帝地,但是每时每刻父皇都在用各种方法在考验他。甚至防着他。他不想孤独的。但是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他,先是芸姨、娴儿。再来是自己的弟弟们。五弟很早就和他划清了界限,这次回来也就呆了七八天就不告而别。就连小时候十分粘着他的十三弟,也变成现在如此陌生的模样。更不要说母后了,他觉得母后待他,就像是一件工具一样,没有任何感情。

是地,他知道身边没有人可以信任。但是偶尔站得累了,他也想找个怀抱靠一靠,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随便相信一个人。每个接近他的人,都是另有目的。

除了她。

可是虽然她现在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里,他却不能名正言顺地把她拥在怀中,甚至都不敢去看她。她说她心里有人了,会是谁呢?萧景阳只要一想到这个,嫉妒在他的心里就如蚂蚁啃噬一样难受,并且如影随形。

萧紫依无意识地晃动着手中那个和地上酒瓶不太一样的赤红色酒壶,浓郁的酒香从细长地瓶颈中缓缓飘出,令她不禁拿起酒壶,靠在鼻子底下闻了起来。

奇怪,她记得宴会准备地酒她都特意看过闻过,并没有这样的细致小巧地酒壶,也没闻过这样淳厚香甜的酒香。

“这酒是哪里来的?”萧紫依觉得这个酒香特别好闻,不由得多闻了两下。

“刚才冷秋梧从这里走过,看到我在喝酒,就过来和我喝了一会儿。这酒是他带的,我觉得味道不错,就从他那里要过来了。”萧景阳觉得胸口闷闷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冷秋梧?谁啊?”萧紫依晃了晃酒瓶,觉得这种味道真好,她都想喝一口了。

“就是最近才从边疆调回京城的宁远将军,年轻有为,和夏陵两人并称为西征军双壁。刚才还在这里的,不过被夏陵拉走了。你早一点到,就能看到他们了。”萧景阳越来越觉得心跳得有些快,说话都差点没有了力气。

萧紫依一呆,想起颜凉月把那个所谓的“宫廷秘药”交给夏侯铃的时候,曾经说过这种药用美酒催发是最有效的。不用想,夏侯铃的心上人肯定就是那个冷秋梧。

完了,不会夏侯铃又搞乌龙,没有看住冷秋梧,结果导致药酒被萧景阳喝了?萧紫依越看萧景阳的情况就越不对劲,心里打鼓般地惴惴不安。

“皇……皇兄,你先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回。”萧紫依决定赶紧回永寿殿找颜凉月,春药若是误吃了的话,作为医生应该有办法解决的吧?

可是就在她刚一转身想走的时候,毫无预警地被萧景阳从背后一把抱住。

萧紫依手中的赤色酒壶没有拿住脱手而出,她呆看着酒壶中液体在阳光下扬起一道优美的弧线,清亮透明,宛若琥珀般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那种应该肉眼捕捉不到的景象,却像是在放慢动作一样一点点地在她的眼前出现,令她头脑里一片空白。

直到听到酒壶掉在草地上的闷响,看着那细长颈的酒壶在滴溜溜转个不停,萧紫依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嗅着空气中除了微湿的青草味之外弥漫着那种蛊惑人心的酒香,感受到后颈处那如雷般的另一个人的心跳和滚烫得有若夏天炽热阳光般的体温,萧紫依觉得,她埋藏在心底的一个铁盒上的锁,好像轻轻地被人敲动了一下。

第二百一十八章 纠葛

“皇兄,你醉了。”萧紫依真的还很意外自己还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种话,好像她的心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而另一半却异常理智,像是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唇,说出这样的话。是的,他是醉了,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我没醉。”萧景阳深吸了一口气,萧紫依身上的香气充盈鼻间,反而让他清醒了许多。他不后悔,他也不怕会吓到她。他忍了太久了,也不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做一些更过分的事。

“皇兄,你醉了,我去叫人来给你拿些醒酒汤。”萧紫依忽然间有些害怕,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是她的皇兄,他对她也应该是只有兄妹之情。再想到那瓶酒里可能会被“加料”,萧紫依越想越恐惧,想挣脱他的怀抱。

萧景阳收紧手臂,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说什么也不肯让她离去。放她走了,也许下次他就再也没有勇气拥她入怀。“别走,我有话想对你说。”

萧紫依听着萧景阳在她耳边的呢喃,一股酥麻感从耳根直达全身,她费了很大劲,才能让自己暂时忽略现在尴尬的情况。直视着眼前随着风渐渐起舞的柳叶,萧紫依淡淡道:“放开我,我会听皇兄你说完话再走的。”她特意在皇兄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希望萧景阳能自重。

可是萧景阳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根本毫无反应。呆看着萧紫依耳边地碎发被微风一下下吹拂过他的脸颊,萧景阳轻声说道:“紫依,我喜欢你。”

紫依,我喜欢你。

这句话就像是一块石头掉进她的心湖,激起了千层涟漪。从来……从来都没有人认认真真地对她说这四个字,萧紫依还以为,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许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会一笑置之。

可是她没有。

心中的那块锁好像已经松动了好多,一伸手就可以拿掉。但是理智又浮上心头。

她不可以。

“皇兄,你醉了。而且,那瓶酒里面有其他的东西……你因为这样才会说胡话。”萧紫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应该当真的,这些都是醉话,这些都是胡话。若不是有那瓶酒的缘故,他也不会对她说这些话。

是了,定是如此。她不该有所幻想。

“不,我没醉。而且我很清醒。”萧景阳同样也重复着,用着异常坚决的语气。

萧紫依垂下眼帘低下头,看着环住自己肩膀地那双手臂穿着的。是旁人都无法随意穿着的绛纱袍。闻着空气中令人微醺的酒气,萧紫依缓缓说道:“皇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骗人。”萧景阳固执地说道,听到萧紫依这句话的他顿时有些酒气上涌,脸红红的有些无理取闹地说道:“我不管是谁,他会有我还好吗?”

萧紫依听到萧景阳这句萧湛说话口气一模一样的话,就算心情再纠结也忍不住弯起唇角。可是转念一想,随即叹了口气道:“是,无论是谁,都没有比皇兄你对我更好的。\\\\\\但是你是我皇兄。”

萧景阳的脸埋在她地颈窝,闷闷地说道:“我不是你皇兄,或者说。你不是我皇妹。”

纵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萧紫依,也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干笑着说道:“皇兄,你别说笑了。我不是你皇妹,那是谁的孩子?”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有点心虚,按照某种事实来说。她确实不是他真正的皇妹。或者说,她的灵魂不是。

萧景阳闭了闭眼睛,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当年,芸姨喜欢的人其实是叶知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萧紫依感觉到萧景阳靠在她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重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实在忍不住把他的手臂挣脱开。向前走了两步拉开和他的距离。才敢回过头来一字一字地缓缓问道:“喜欢归喜欢,我不相信我地母妃会做出那样的事。”其实她也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开玩笑,若是皇帝这么容易就被带绿帽子,那还叫皇帝?

萧景阳失去了怀里的温暖,呆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相信芸姨会这样。但是芸姨和叶先生是青梅竹马,当年在芸姨进宫之后也有好多关于他们地传闻。甚至芸姨去后居然连皇陵都没有资格入葬,这代表了什么不是不言而喻吗?”况且联系萧紫依小时候的被人掠走,芸姨的不治身亡,叶知秋的被诬叛国。这一切的一切,就只有现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能做得到,做得出。只是这些,他还不能随便地说出口。

萧紫依皱眉反驳道:“听说我母妃当年专宠于后宫,有流言中伤也毫不奇怪。没有真凭实据,我真地无法相信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就是我的父亲。”

萧景阳上前迈了一步,面上浮现出复杂的情绪,低声说道:“紫依,我会有证据的,只要叶先生肯承认,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萧紫依苦笑,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他。“皇兄,你醉了,要不然,你绝对不会说这么幼稚的话。纵使我不是你妹妹又怎么样?你是大周朝的太子,我是长乐公主,不管怎么样,名分上就是这样。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也无法改变什么。你头脑中所期盼地那些,我想都不敢想。”

萧景阳即便是醉了,但是也是保存着一丝理智,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口。他地布置,并不想让她知道。他也许是失策了,不应该在没有准备万全之前,就提前把自己的心意和她说了。但是当看着她一脸笑意地站在他面前说她已经喜欢上了别人,他真地忍不住。

萧紫依把萧景阳为难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以为他无话可说。

轻叹了一口气,萧紫依打算转身去叫人。她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全忘了,就当成是皇兄他喝醉酒胡言乱语吧。

萧景阳见萧紫依作势要走,立刻慌了心神上前两步伸出手想要去拉住她。

他话还没说完,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都怪喝的那几瓶酒,他脑袋里的话就像一团糨糊,说话都说不清楚。

他只知道,若不把她留住,以后再见面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萧紫依发现自己的袖子被萧景阳扯住,心一急,并没有看到草丛里那个从她手里掉在地上的赤红色酒瓶,一脚就踩了上去,立刻就失去了平衡。

“紫依!”

一阵天昏地转之后,萧紫依并没有感受到预期中的疼痛。她头晕脑涨地发现,她居然没有直接摔在草坪上,而是身下有萧景阳垫背。

“你、你没摔伤着吧?”萧紫依想立刻起身,但是手忙脚乱之下,却发现自己的头发缠在了他衣服上的装饰水晶珠上,怎么也解不开。

萧景阳倒是有些窃喜,偷偷地欣赏着她着急地神态,没有一丝想要帮忙的念头。

萧紫依恨得几乎要吐血,这种暧昧的状况若是被人看到,她就算浑身都长满了嘴都难以解释清楚。她越这么想,就越心急,她必须用一只手撑住自己的身体,防止和整个人贴在萧景阳身上,而另一只手根本无法解开缠住的头发。

那缕发丝和那颗水晶珠缠在一起,就像她和他的关系般,纠缠不清。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萧紫依心急如焚的时候,一个嘶哑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处惊呼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萧紫依心脏骤停,几乎都不敢抬头去看那突然出现的萧策。

而在不远处的回廊拐角处,一个满面大胡子的人黯然转身离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两个我都要

“地上有个酒瓶,紫依不小心走路的时候摔倒了,我扶她没有扶好,结果两人都摔倒了。”相对于萧紫依的不知所措,萧景阳倒是有绝佳的紧急事件的处理手段,几乎是不急不喘地说完整句话,完全没有了方才醉酒的半分模样。

“我……我的头发缠住了他衣服上的珠子。”萧紫依晃了晃那缕头发,示意萧策重点在这里。

萧策走上前蹲了下来,伸手几下就解开了纠缠的发丝。

萧紫依霎时间有些恍惚,方才她曾经感觉到这缕发丝连接着她和萧景阳,就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可是,如今被萧策这么简单就解开了,她心下居然还有一丝惶惶然。

萧景阳发觉了萧紫依的走神,打马虎眼地呵呵笑道:“我的酒量真是不行,这么几瓶就喝得如此迷糊。”他边说边把他身上的萧紫依扶了起来,然后暗暗捏了捏她的手,提醒她并不是发呆的时候。

听萧景阳提到了酒,萧紫依才想到他喝的那瓶酒应该还有加料,她要赶紧带他去见颜凉月才行。可是她要怎么说呢?萧紫依抿了抿唇,朝一旁的萧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和小筝去玩游戏了吗?”不知道他听到多少,萧紫依心下惴惴不安。

萧策狐疑的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游移,闻言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找冷秋梧问些事情,听人说他往这个方向来了,所以才寻来的。\\\”

萧景阳笑着指着地上那个红色细长颈的酒壶道:“他刚刚还在这里和我喝酒呢,只是被夏陵不知道拽到哪里去了。”

萧紫依心中松了口气,看情形,萧策并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但是地上那瓶酒……

“啊!这酒居然洒了!”夏侯铃惊呼的声音由远及近,几乎是瞬间就奔到他们这里,郁闷地从地上捧起那个酒壶。

萧紫依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夏侯铃。然后看着她旁若无人地再次丢下酒壶,一边嘀咕着“没有酒怎么成呢!”这种话,一边往永昌殿的方向冲过去。

“这是夏陵?”萧策有些惊异,这个无视他们三个大活人的冒失鬼,就是和冷秋梧并称为西征军双壁地夏陵?

萧景阳点点头,轻笑道:“他这人就这样。习惯就好。不过他的性子,估计会很难适应京城的环境。”他在宴会的时候只是旁观了几下,就亲眼看到他在无意间得罪了多少官僚。真是可惜啊,像他这种人若是再成熟圆滑些,会有更大的发展。那个冷秋梧倒是正好相反。

萧紫依只要略微思考了一下,就知道夏侯铃刚才嘟囔的那句根本不是急着找酒喝地意思,而是急着找酒好给那个冷秋梧下药的意思。

就是说夏侯铃还根本没机会在刚才的酒壶里下药,就是说,萧景阳刚才对她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因为春药迷了头脑胡说的。=君 子 堂 首 发=萧紫依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偷瞄了一眼萧景阳。他除了脸上微微有些红晕外,神智清醒双目清明,足以证明他方才说的话也不是酒醉后的胡言乱语。

“你们聊,我先回去……看看孩子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照顾的事。”萧紫依心里乱成一团,根本就无法掩饰得住心情的激荡,就这么一句话都差点让她情绪失控。

萧景阳看着萧紫依匆忙离去地背影,心内浮上一些喜悦。原来。他在她心中并不是没有一席之地。他走了几步想要追着她而去,却在听到萧策的呼唤后停了下来。

“皇兄,”萧策在他身后阴森森地说道,“皇兄你不会不知道,就算你和她不是亲兄妹,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吧?”

“你都听到了?”萧景阳觉得背后一股寒气直透脊梁骨,酒醒了大半。

“虽然听得不够清楚,不过够全的了。”萧策忽细忽粗的声音这时候听起来更加诡异,他本来就一直在怀疑他们两人。在萧紫依从正殿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在她的身后了。可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跌入他地怀抱时,他就再也忍不住从树后走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宁愿说谎话骗她。

也许,他是不想她那张喜欢笑的脸上。出现心事重重的表情。

萧景阳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缓缓道:“不许伤害她。”

萧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皇兄,策弟只是提醒你,并不是在要挟你。事情从你带她回宫的那天就注定了,就算你们没有血缘关系。这条路也会走得异常艰辛。皇位还是皇姐。你必须择其一。”

萧景阳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两个都会是我的。既然是注定属于我,我自然两个都要。”

看着萧景阳一转头往萧紫依相反的方向走去,萧策双目一眯,抿紧了薄唇。

萧紫依费了好长时间,才走到离宴会正殿比较近的地方。真地很近,她都可以清楚地听见乐坊的乐手所奏的音乐,宾客的谈笑声和孩子们的嬉笑声。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又好像离这里很远,非常远,脚步越走越慢,像是永远到达不了那里一样。

好久好久,萧紫依才知道自己已经停下来脚步,才知道她面前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萧紫依呆呆地看着南宫笙,从来没觉得他地大胡子看起来会这么亲

“回来的够久了。”南宫笙平静地说道。

萧紫依愣愣地看着南宫笙伸出手,温柔地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才知道她不知道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我想静一静。”萧紫依抬手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微微窘迫地说道。

“我知道哪里最静。”南宫笙轻笑了一声,丝毫不退缩,反而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萧紫依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只手,指节修长,干净有力。回想着美味的点心就从这只手下一个个诞生,萧紫依发现自己的手在大脑给出结论之前,就已经伸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章 的确好吃

“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宫外呢。”萧紫依坐在长信宫的主殿屋顶的瓦片上,有些恐高地看着底下。

“呵呵,宫外也难得有此景。”南宫笙盘膝坐在她身边,笑着说道:“长信宫是长乐宫这里相对于最高的殿阁了,坐在这里吹风是最惬意不过的。而且,还很静。”

萧紫依就算坐在这里,也能看得到远处永昌殿出出入入忙碌的宫女太监。她知道那里会非常热闹,但是她半分想再进去的念头都没有。

“唉,累死我了。”萧紫依索性向后仰躺在倾斜的屋顶上,感受着身下被太阳晒得微烫的瓦片,看着头顶上蔚蓝的天空,她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举手之劳而已。”南宫笙笑着看了一眼萧紫依躺在他身侧随意慵懒的模样,便避嫌地移开了目光。

萧紫依呆看着南宫笙宽厚的后背,知道他是体贴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心下一片感动。

这时挡住太阳的云彩缓缓飘走,午后的阳光直接晒到了脸上,晃得萧紫依不禁眯起双眼。南宫笙的后背在阳光的照射下仿若罩上了一层光晕,这幅画面久久地在她的视线内停留,就算是最后闭上了眼睛,也一直挥散不去。

她不要再想这种事了,停止,最起码,现在不想。萧紫依强迫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然后就发现,这里真的好静啊!

真的好安静。

这里没有孩子们地喧闹声,她早就习惯了身边有那些小宝贝们的围绕。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试过这么静静的发呆这里也没有宫女太监们围前围后的忙碌声,她在不知不觉间也习惯了被人簇拥,好像都忘记了她本来就应该是个很普通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