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紫依感受到了他情绪的低落,索性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她。

南宫笙看着萧紫依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突然露出很期待又很害怕的神情说道:“紫依,你想做什么?箫儿还在旁边呢哦!虽然他现在昏迷着,但是也许是装出来的哦!你要想清楚……”

萧紫依气得想一拳捶死他。这男人这时候还不忘开玩笑,应该心情恢复了一些。她用两根手指一捏他的脸颊,狠狠地说道:“你刚才想说什么?痛快地说出来!不许瞒我!”她要调教这个男人以后有话就说的好习惯,省得他闷在肚子里,烂掉了都不知道。

“好好,我说。”南宫笙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说道:“我嫉妒萧景阳,嫉妒他受伤了,我却没有。”

萧紫依一呆,好半晌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意思。“你……唉!你……我压根都没想到这件事。”萧紫依失笑,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怎么可能还会想到这种事?况且,什么命定之人啊!她一直以来只是担心他受伤而已。

“啊?你没想到啊?坏了坏了,那我还提醒你做什么?”南宫笙大悔。

萧紫依看着南宫笙追悔莫及的神情,心下大大的满足,横了他一眼嗔道:“今天这么多人受伤,难道都是我的命定之人?切!难道萧策也是?箫儿也是?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了,虽然会对我有所影响,但是怎么可能全信这种算命之言?”

南宫笙的表情一瞬之间变得非常古怪,古怪得萧紫依都一惊。“怎么了?”

“紫依,我有事一直想要问你……”南宫笙吞吞吐吐地说道。

萧紫依屏住了呼吸,她从未见过南宫笙如此迟疑的神色,所以更加好奇。“什么事?”

“呃……那个……紫依,你到底多少岁了啊?”

第三百零六章 反击

屋内静默了能有几秒钟,萧紫依和南宫笙面面相觑。

一个是吃惊于居然会是这种问题,而另一个则心情忐忑。

萧紫依一阵爆笑之后,一个旋身坐在了南宫笙的腿上,用指甲刮着南宫笙光滑的下颌,有趣地问道:“你很不安?”

南宫笙诚实地点了点头道:“一方面是害怕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一方面又怕你会生气。”

“生气什么?生气你怀疑我的年龄?”萧紫依觉得这个男人可以和她交心之后变得更加可爱了,想什么就说什么,比以前摆着个高深莫测的笑脸好玩多了。

“你在生气吗?”南宫笙明知故问。他只消看到她那双闪着兴味的秀眸,就知道答案了。他也毫不示弱地双手环住她的纤腰,把她拉得更近一些。

“当然没。我很开心你能问我这个问题,说明你关心我嘛!”萧紫依笑靥如花,“不过我先不回答,首先问你哦,你多大了?”

“二十有三。”南宫笙很快地回答道。

“喏,那我比你小两岁。”萧紫依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说道。还好还好,没有太夸张。

但是南宫笙却并没有放松,神情反而更加凝重。他把她更拉进怀中一些,声音急切地问道:“你嫁人了?”萧紫依一呆,被他强硬的语气弄得一颤的心迟一步才反应过来他言语中的意思,翻了个白眼道:“没有,我们那里三十岁结婚的女生都很正常,平均大概要二十五六才结婚呢!”

南宫笙这时才放下心,随之而来的就是足以让他钻地洞的尴尬……。他这些事放在心底好久了,可是每回话到嘴边就又吞了回去。他想等她自己开口,但是她一直都避而不谈她自己的事,这让他越来越感到不安。他怕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的过去,更怕自己哪一天,突然就这么失去了她。

萧紫依离得他这么近,足以把他脸色每一寸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她叹了口气,倾身吻了吻他的脸颊,投入他的怀抱浅浅笑道:“我的错,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实际上,真的因为我没有什么亲人可以讲,真的。”

两个人的心贴得那么近,连跳动的频率都趋于一致。南宫笙瞬间明白了萧紫依为何那么在意孩子们是否有个美好的童年,是不是因为她自己没有……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一天的惊吓和恐慌渐渐地在对方的体温下缓缓平复。直到房门那边传来敲门声之后有人直接推门而入。但是萧紫依和南宫笙谁也没有想要分开的意思,萧紫依更是倚在南宫笙的怀中,只是懒懒地抬起头朝房门口看去。

谈月离惊得忘记了他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因为那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就好像是他突然闯进来不对似的,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才是不规矩的。

喂!你们在孩子面前也这样?就算是仍在昏迷中的也不行啊!谈月离无声地在心底抗议,但是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咳。

“什么事?”萧紫依实在是懒得起来了,南宫笙这座人体沙发实在是太舒服了。

“咳!咳!公主,皇后想要见您。咳!”谈月离使劲咳着,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应该往哪里摆。那个可恶的兰老板,原来居然是登徒子!看他一会儿怎么收拾他!

“谈月离,你的嗓子不舒服吗?那快点去让太医看看,正好他们都没走吧。”萧紫依故作天真地说道。她哪里不知道谈月离在咳着什么,但是她做那些欲盖弥彰的事情干嘛?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呗!

“公主,别让皇后久等了。”谈月离叹了口气,庆幸是他上来叫她的。若换了是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女乔菁菁,这里岂不就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好吧。”萧紫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从南宫笙的怀中起身。走之前还不忘关切地摸了摸南宫箫的额头,发现他已经退烧了,欣慰地笑了笑。

待萧紫依把门再次关上之后,南宫笙拂了拂身上衣衫的皱褶,眼角的余光瞥见谈月离仍没有走开,索性率先开口淡淡地说道:“谈公子,有话就直说吧。憋在心里多难受。”萧紫依教会了他一件事情,那就是对于关心的人,还是把话说出来的好。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只要说出口,就比烂在肚子里的强。

谈月离琢磨着南宫笙面上好整以暇的神色,许久之后才动了动唇道:“你……”

“停,让我猜猜,你不会是要说,你今天会很倒霉吧?”南宫笙打断了谈月离的话,促狭地说道。南宫箫的伤势也没有严重的问题,萧紫依也坦然地告诉了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所以南宫笙现在的心情开始恢复到以前的豁达。

谈月离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面上露出笑容道:“兰老板所言即是,你今天会很倒霉。”

“哦?什么个倒霉法呢?”南宫笙起身踱步到谈月离面前,同样露出微笑道:“会不会……是血光之灾呢?”

第三百零七章 面相

谈月离心中一凛,看来萧紫依和这个兰老板的亲密程度大大的超出他的想象。恐怕,在很久之前就互相认识了。也是,幼儿园的许多新奇的发明,有很多都是被兰味坊第一手代理,而幼儿园中兰味坊的美味点心也从来没有断过。看来他要改变策略。

南宫笙也一直在端详着谈月离狭长凤眸中一直闪动的精光。那个血光之灾的预言背后究竟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想要看清楚。

谈月离刷地一声张开了折扇,不紧不慢地摇动着,同时慢悠悠地说道:“公主不知道有没有和兰老板说过,在下第一次同公主见面的时候,是皇孙殿下引见的。当时是先介绍了她公主的身份,在下才后看到了她的面相。当时,不瞒兰兄,我足足呆了能有好长时间都没有回过神。”

南宫笙的目光随着谈月离的走动而移开,他心中也在忐忑不安。(手机阅读16k.)他和谈月离虽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听闻他的传言也很多次。此人算命看相一流,只可惜年少轻狂,喜欢捉弄于人,有时候能看准的事情偏偏不说准,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以求自保。

难道他光凭看,就能看出来萧紫依是穿越之人吗?南宫笙心下不禁如此想着。

那边谈月离的声音仍然缓缓地传来:“我是惊呆了,因为这长乐公主的面相,居然是母仪天下的富贵之相!”

南宫笙愕然抬头。\\

饶是南宫笙事前做足了准备,也没有料到谈月离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萧紫依具有母仪天下的面相?南宫笙下意识地拒绝相信这种说法,略带嘲讽地笑道:“公主具有皇后的面相?谈公子莫不是眼花了吧?”事实上,他心中却在想,会不会是以前的萧紫依具有那种面相?而现在的萧紫依是从未来而来的与她无关。十六K文学网

谈月离高深莫测地笑着,并没有直接言明。萧景阳和萧紫依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根本就不是关键所在。他认为,以兰老板的聪明,自然会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话语。事实上,事情也如他所料,谈月离满意地看着南宫笙越来越难看的俊颜。

其实南宫笙并没有想着谈月离没有说出口的那件事,他脸色变得难看,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和萧紫依经历相似的女人。历史上最有名的独孤皇后。

独孤皇后穿越而来,就是为了当一国之后,辅佐隋文帝平定天下,建立隋朝,建下不朽的基业。

那么,如果上天真的是别有用意的话,那萧紫依穿越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南宫笙不会自恋到认为她只是为了和他相遇。1——6——K小说网而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她出现的短短几个月,她是在一点点地改变着这个帝国。

人言富不过三代,大周朝已经过了开国和中兴之期,尽管在位的当朝皇帝尽力维持,但是帝国的已经渐渐显露出来。萧紫依的出现虽然是这个历史上微不足道的一个小插曲,却在不知不觉间影响着整个皇朝。

首先,她在教育着未来的皇帝,可以想象,以后萧湛的一言一行都会以她为榜样。再来,经过精挑细选抑或是凑巧为之,围绕着萧湛身边的这些小孩子,以后都会是国之栋梁。可以预见,这些将来就会是萧湛的左膀右臂。而再进一步去想,这些孩子的父母兄弟亲人已经被她改变,就像他,整个人生观都为之变化。

教育改变未来。南宫笙垂下眼帘,背在身后的手掌渐渐握成拳头。她的到来肯定不会是偶然,难道真的是注定要来当独孤皇后的继任吗?

谈月离悠闲地扇着折扇,很满意自己的一句话就会对这个兰老板造成如此大的打击。虽然最开始他也不相信萧景阳会对自己的妹妹动了心思,但是一步步看着她这么走来,萧景阳的一点点沦陷,他知道有的时候命运是不可违抗的。

“公主她……知道这件事吗?”南宫笙几近自言自语地呢喃道。其实他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答案了。萧紫依怎么可能知道,若她知道的话,一定会和他说的。又或者……南宫笙想起方才她的话,又或者她根本就不会相信。

“我没有明说,不过以公主的聪慧,应该猜到了。”谈月离淡淡地说道。

南宫笙心下一阵恍惚,强自打起精神笑道:“多谢谈公子提醒,在下会仔细考虑的。”

谈月离拱手告辞,心中自然盛满了悠然自得。

南宫笙默默地坐在南宫箫的床边,按照萧紫依吩咐的,用棉花沾上水之后润湿着南宫箫的唇。但是他的心思却没有在这上面,直到房间里多出来一个人他都毫无知觉。

“笙儿,你的警觉性太差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南宫笙背后传来,南宫笙握紧了手中的棉花团,里面的水分一点点地从他拳心中流了出来,一滴滴地洒在地上。

“师傅,你来了。”南宫笙并没有回过头去,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语气中没有任何惊讶的成分。“箫儿受伤,应该和你也脱不开干系吧?”

第三百零八章 皇后

萧紫依随着乔菁菁走出她自己暂居的小楼,走的时候还是抬头往楼上看去,并没有看到谈月离出来。

那两个男人有什么好讲的呢?八成会是谈月离想要教育教育南宫笙不能对她不规不矩的吧?嘻,那谈月离同志就要受苦受难喽!萧紫依心下充满着幸灾乐祸,自然是对南宫笙充满着信

“公主。”乔菁菁在萧紫依后面轻声催促着,这位小公主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她可不想皇后等得太久。

“哦,知道了。”萧紫依收起心思,随着乔菁菁往皇后的居所走去。

上林苑的景色不错,历来秋猎之余,皇帝都会在这里歇上几天。所以这里相当于皇帝的私人别墅,其建造自然不能马虎。可是这时上林苑内行走匆匆的人并没有丝毫的心情去欣赏其间的美景,倒是萧瑟的秋风非常应景,吹得众人心里凉飕飕的。

萧紫依想在乔菁菁口中探些风声,问问皇后到底突然间叫她过去干嘛。因为皇后应该已经知道萧湛没有出事,难道是要怪她保护不周的?尽管萧紫依变换着方法问了好几次,但是乔菁菁却一言不发。

走了没多久,就到了皇后的居所。小院建的别有一番风味,枫叶火红一片,秋菊金黄诱人。秋风偶尔吹来,火红与金黄随风摇曳,更是让人觉得心神舒畅。

“公主,皇后就在里面等着您呢。您进去吧。”乔菁菁一躬身,恭敬地说道。

咦?难道都不用通报的吗?萧紫依心下有点疑问。但还是在门口敲了敲门道:“母后,长乐来了。”

“进来吧。”半晌之后,房内传来一句缥缈的回话。若不是萧紫依耳力过人,还真是听不见。

萧紫依心下疑惑更增,伸手推开了房门。却见屋内反常地一片漆黑。应该是把房内厚重的窗帘全部都拉上了。

门吱呀一声地在她身后关上。把房间内仅有的一点点光亮都屏蔽在外。这时萧紫依才看到,屋内其实有光。在一座小小的佛龛前面,有两根蜡烛正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而皇后正身穿素服。跪在佛龛前,一脸虔诚地祷告着什么。

一定是在祈求着国运昌盛,为皇帝和太子求福吧!萧紫依心中泛起一丝欣然,适应了黑暗地视线自然而然地就在屋内环视了一圈。之后,她地目光定在了屋内圆桌上的那个突兀地红色酒瓶上。

那种在烛光下刺眼的红色。让她地心中泛起了强烈的不安。

萧景阳今天心情不错。原因也不是他的臂伤已经不是很痛了,也不是得知了萧策比他的伤更重,更不是得知湛儿平安无事了之后。

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心情无比的好啊。

“景阳,你地心情不错嘛!”有个人也显然看了出来。但是这一声却唬得萧景阳急忙想下床。

“父皇!你怎么亲自来了?”萧景阳用单臂撑起身,有些惊讶地问道。

“呵呵,你手臂不方便,就躺着吧。”皇帝乐呵呵地说道,面上的神情很是和蔼。

萧景阳忐忑地点了点头道:“那儿臣就失礼了。”

“父子有什么好计较的。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们父子说说贴己话。”皇帝大手一挥。屋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便瞬间都退了个干干净净。

“父皇。查到独孤炽的下落了吗?”萧景阳神情一变,严肃地问道。

“还没有。”皇帝坐在萧景阳的床边。还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

萧景阳受宠若惊,却不知道在这时候说什么好。

皇帝若无其事地续道:“但是却有人跳了出来,揭发了若干年前独孤焱的叛国事实。那人声称自己是当时的残军余部,因为怕独孤阀加害于他,所以忍到今天才说。”

萧景阳点了点头道:“儿臣也听说了,就是不知道真假。”

“且不管是真是假,这个时机也未免太巧合了。简直……就像是有人在特意为独孤阀找动机一样。”皇帝眯起双眼,仔细地瞧着萧景阳脸上的神色。

萧景阳心下一跳,但还是不回不避地直视着皇帝地目光,坦然道:“儿臣也是这么觉得。”

“是吗?”皇帝高深莫测地扬起笑容,语气却突然之间转冷道:“还在撒谎!你难道真地认为朕没有看出来,今日你的受伤其实是你一手炮制出来地吗?”

萧景阳一惊,吓得他连忙滚下床来,跪在皇帝的脚边,汗流浃背地解释道:“父皇……儿臣……儿臣并没有对父皇不敬……”他一惊之下实在是语无伦次,根本解释不清。

皇帝冷冷地注视着萧景阳,半晌之后才用鼻子哼出一声,也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道:“景阳啊!朕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的好。”

萧景阳盯着皇帝的鞋尖,听出皇帝的语气中还有转寰的余地,赶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狂跳的心,小心翼翼地说道:“父皇……儿臣只是想对自己下手而已,父皇、策弟还有湛儿的杀手并不是儿臣派去的。”

皇帝没有出声,在萧景阳几乎承受不住压力崩溃的前一秒终于开口冷哼道:“朕知道,要不然,你还以为你能安然无恙地跪在这里吗?”

萧景阳心又落回了原地,知道自己的命暂且保住了。深深地磕了一个头,萧景阳懊悔地说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错?你可知道你哪里错了?”皇帝淡淡的声音从他头顶上传来,口气毫无起伏。

第三百零九章 谁是下棋者?

“儿臣不该对策弟心存嫉妒之心。身为皇兄,儿臣惭愧。”萧景阳抿了抿干燥的唇,嗓子已经因为紧张而沙哑了起来。

“哼!身为皇兄,你是应该惭愧!居然对自己的皇妹心存不轨!”皇帝怒极反笑,声音在偌大的室内听起来更是吓人。

“父皇……”萧景阳的头挨着冰凉的地板,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原来父皇真的什么都知道。萧景阳不知道从哪里有了一股勇气,舔了舔唇嘶哑地说道:“父皇,您一向最疼我,我这辈子除了紫依,别人谁都不想要……”

“为了让紫依相信你就是她的什么命定之人,所以才故意在秋猎上受伤。你这个蠢货啊!不过也幸亏如此躲过了一劫。要不然,对方对你所安排的刺杀,会是致命的。”皇帝感慨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无奈。他大周朝的太子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懂得阴谋诡计,只懂得在感情上耍小手段。实在是让他呕血啊!

“对方?父皇,对方是谁啊?”萧景阳稍微心安了一些,微微抬起了头,但还是不敢去看父皇的双眼。

“是独孤阀、沈家和那个李隆基。”皇帝也不瞒他,全盘托出。也是,自己这个儿子在阴谋阳谋上这么弱智,某种程度上也是他造成的。是他一直把持着权力不放手,不想让他提前碰触着早晚属于他的领域。就这么拖着拖着,直到今天他自己才反省过来,若再不让萧景阳接手,那迟早会出更大的问题。

萧景阳觉得自己的唇更干了,吞了口口水,期期艾艾地重复道:“独孤阀……沈家……李隆基?”前面两个家族他一点都不陌生,但是问题不在最后那个不认识的名字,而是在前面两个家族居然会有犯上叛乱之心!

“准确来说,现在这种状况,其实是在朕的掌握之中。”皇帝悠然自得地说道,语气间难掩得意。

“求父皇赐教。”萧景阳连忙问道。

“景阳,独孤阀是我们周朝一根惹眼的刺,为了拔出它,朕下了不少功夫。”皇帝轻叹道,“虽然拔出它会给我们带来同样的伤害,但是为了不至于伤筋动骨,朕从一当政就想了各种各样的手段。直到十年前的那场败仗。”

“那场叶知秋领军的败仗?难道是父皇……”萧景阳倏地睁大双目,有点不敢置信。

“呵呵,朕还没心狠手辣到那种地步。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那场战役,叛国的居然是独孤焱,这让朕看到了可以拔出独孤阀这根利刺的曙光。”皇帝起身走到桌前,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所以朕把独孤焱叛国的事情,巧妙地瞒了下去。却又很凑巧地让独孤阀的老阀主知道了这件事。”

“父皇……让叶先生背负骂名?”萧景阳知道他不该为叶知秋鸣不平,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为了大业,他明白的。”皇帝轻描淡写地说道。“所以他这次回来,朕也没怪罪他什么嘛!等到事情真相大白,朕再好好地补偿于他。”

萧景阳悄悄动了动跪得有些麻木的腿,但是皇帝并没有开口让他起身,所以他只能继续跪着。也许对于叶知秋,父皇还有另一种不解的仇恨,萧景阳识相地没有再说话。

“李家世代都在筹划着叛国之业,朕相信你对李云清最近所做之事也有所掌握,也就不再多言了。至于那个李隆基,朕是利用他煽动独孤阀和沈家叛上而已,跳梁小丑,不足为惧。”皇帝喝了口温茶,心情舒畅。

“可是这次策弟和湛儿差点命丧黄泉……”萧景阳心下一抖,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哼!萧策他难道是真的无辜吗?湛儿倒是受了不少惊吓,不过不要紧,那个代替他受伤的男孩儿朕要好好奖励于他。”皇帝不以为然地笑道,“事已至此,独孤阀算是大半完了,只是让朕不满意的是沈家人居然没有上当。沈老头果然是老奸巨猾。不过看在芸儿的份上,如果他们以后安安分分的,就饶过他们吧。”

萧景阳苦笑,独孤阀心里有鬼,才被人利用。沈家现在是个生意人,自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况且,萧紫依也是沈家的人,萧景阳见皇帝提起芸妃,再次鼓起勇气磕了一下头,低声求道:“父皇,把紫依赐给儿臣吧。儿臣这辈子,除了她,谁都不想要。”

皇帝突然间没有了任何声息,转过头来紧盯着萧景阳。

萧景阳心下打着鼓,若是皇帝首肯,那紫依就是他的了。他怎么这么笨!一开始就来求父皇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照顾到紫依的心情,必须求得她的肯定呢?

过了好久好久,皇帝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景阳,朕可以为你达成几乎所有你想要的愿望,可是单单这个不行。”

萧景阳一震之下,抬起头来朝皇帝看去,追问道:“父皇,为什么?”

皇帝面上泛出一个复杂的笑容,缓缓道:“朕不知道你都从哪里听来了什么,或者是查到了什么。但是,紫依她确实是朕的女儿,也确实是你的妹妹。”

第三百一十章 谁来将军?

萧景阳在皇帝并没有回答的这段时间里,曾经想象了各种皇帝的回话。但是却独独没有想到这句。

她真的是他的妹妹?不可能!肯定是父皇为了断了他的念想,故意这么说的!

“景阳,朕何必骗你呢?”皇帝叹了口气,“我再宠爱紫依,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你是我的儿子,大周朝的太子。若她真的不是朕的女儿,朕答应你又何妨?只是,她确实是。你所求的,是有违伦常之事,朕是万万不能答应你的。”

萧景阳跪在那里,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光了一样,父皇的口气并不是像在骗人,他……难道真的错了吗?

皇帝缓缓踱步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一股冷风立刻随之卷入屋内。“景阳,朕确实是夺人之妻,芸儿始终是耿耿于怀,但是却绝对没有做对不起朕的事。”

萧景阳呆呆地听着,不知道自己对萧紫依的感情又算得上是什么。

“至于起居注的事,当时是兰妃做的手脚。因为当时芸儿专宠于后宫,所有人都想对她不利。篡改起居注,是想日后陷害芸儿。只是因为最后芸儿生的是个女孩儿,所以才没有用上。”皇帝淡淡地说道。他当时也是年少轻狂,所有事情都想当然,结果让沈芸在后宫吃够了苦头。沈芸也是硬气,从来不说不闹。到后来在沈芸怀孕的时候,他的母后才看不下去,特意叫他过去隐晦地说明一切。至此才让他明白,原来女人之间的斗争一样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