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上薛昌灼灼的目光,叹了口气,正要劝他“回头是岸”,却听有人远远地指着他们喊:“表哥,你看他们!我就说我没看错,就是他们!”

容双一顿,转头望去,只见姬晟带着柳七娘立在对街一排花灯下,都作寻常勋贵打扮,一个i丽秀美,一个俏丽活泼,瞧着十分般配。

容双见柳七娘嚷嚷得那么大声,不由皱起眉。

这活泼的性情和她那别扭的皇弟是挺配的,可若是当皇后未免又过于冲动、不够稳重。

不过都说“堂前教子,枕边教妻”,以后姬晟自己慢慢教就是了。

容双已经不打算操心盛京的事,她见姬晟一时没有过来的打算,转头对薛昌说:“你往后若还想领兵,还是早早打消求娶我这个念头吧。”

姬晟这人胸襟再宽广,显然也不会容忍大大的一顶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扣。

薛昌顿住。

容双见薛昌明显不知道她和姬晟的那一重关系,只能说:“你要知道我和你们陛下积怨颇深,他绝对不会让我的驸马领兵打仗。我不想让将士们失去一位好主将,不想再有不必要的牺牲,”她耐心劝道,“我希望你如我父亲和我舅舅一样,能成为国之柱石、国之长城,保大盛举国安宁。”

薛昌心脏一颤。

他怎么会觉得她需要他的“负责”?

不管什么时候,她永远都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与同情。

两人说话间,姬晟被柳七娘拉过来了。

姬晟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目光却落到了容双身上。

第35章 凭什么

容双瞧见姬晟的眼神, 就知道这家伙又开始生气了。她觉得自己挺造孽, 既然不准备留在盛京, 怎么又去招惹这个没开过荤的便宜弟弟。

容双坦然说道:“这么巧啊。我才刚遇上薛将军,转眼又碰见了你们。”

柳七娘觉得容双在睁眼说瞎话,气愤地反驳:“少骗人, 我刚刚在对面看到你和他进了家铺子。”

她分明看到她们进去时薛昌还穿着甲衣,出来后就换了身衣裳!

柳七娘虽然还未出阁,却也偷偷看过几本话本,多少知晓点男女之事。她觉得容双真是不知羞耻, 居然趁着上元节出来和外男私会, 真想不明白她哥哥怎么会喜欢她!

柳七娘既然看见了, 自然把自己看到的都第一时间告诉姬晟,让他管管这个伤风败俗的女人。

虽然薛昌和容双都亲口承认过他们之间“不清白”, 亲眼看到却还是不一样。在他的印象中, 薛昌永远一身冷硬的铁甲,哪里曾像眼前这样穿着身锦衣华服招摇过市?

他们果然有私情!

现在想想,那天容双那封被截下的密信,怕是特意写给他看的。

这个女人怕他迁怒她的情郎, 故意在密信上否认了他们的关系、说什么只是为了离间。

姬晟怒极反笑, 淡淡地道:“既然这么巧, 不如皇姐和我们一起走走吧。”他看了眼薛昌,“薛卿也一起来。”

薛昌是行伍中人, 对敌意最为敏感,一下子听出姬晟的语气虽然一切如常, 实际上却隐含浓浓怒意。

薛昌顿时明白容双的话是真的。

被信任重用或者求娶长公主,他只能选一样。

薛家到他这一代已然没落,只能靠他在军中挣下军功恢复往日荣光。他从小到大所思所想也是“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只有得到姬晟信重,他才能一展抱负,成为戍卫一方的大将。

他原以为,容双还了大权、仅是先皇义女,于朝局也已无足轻重,只要他足够忠心,又甘守边关苦寒之地,圣上应该不会介意将她嫁给他。

没想到圣上对她的心结依然深重。

兴许在任何一个男人眼里,被一个女子骑到头上作威作福都是奇耻大辱。

薛昌说道:“陛下,臣还有事。”

姬晟看了薛昌一眼。

薛昌恭敬地道:“请陛下容臣先行告退。”

姬晟点头应了:“去吧。”

柳七娘感觉气氛怪怪的,一时竟不敢再提刚才的事,只说:“表哥,我们回对面找哥哥吧,哥哥可能已经把花灯画好了。”她看见容双和薛昌后不敢让她哥知道,找了个可以自己画灯面的摊子央着她哥给她画一盏,自己偷偷找姬晟告状,怂恿姬晟过来逮容双。

别以为她不知道容双打的是什么主意,容双肯定是想勾/引薛昌,让薛昌帮她东山再起!

她做梦!

容双本就是出来随意逛逛,对和姬晟一起走也没意见。

看着柳七娘伸手拉着姬晟要上桥回对岸找柳侍郎,容双本也想跟上,一队灯车却从前面热热闹闹地驶来,惹得众人纷纷退开围在路旁看精巧的灯车。

容双被挤回道旁,一个卖花的女童也挤到她身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容双伸手扶住女童,看了眼女童花篮里的梅枝,再看看女童瘦弱的身板,叫身旁的小宫女掏钱把女童带来的梅花全买了。

女童又惊又喜,高兴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忙对容双连连道谢:“谢谢姐姐!”等看清小宫女递来的碎银子,女童又局促地说,“这,这花要不得这么多钱。”

她的梅花只是自己去山上折下来的,原只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换点钱给她娘买药。结果灯会上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人对她的花感兴趣。

容双说:“拿去吧,你的花很好。”她看着女童隐含忧愁的眉眼,又让小宫女递了片有着长公主府印记的银叶子,补充了一句,“若有难处,可以带着它到长公主府去一趟。”

女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机遇,当下就要给容双跪下磕头,要是真的有人愿意帮忙,她阿娘的病就有救了!

容双看出女童的想法,提前伸手拉住女童,不让她行磕头礼。她抬手揉揉女童的脑袋,和悦地笑着说道:“回去吧,你年纪太小,这里人多,太危险。”

女童紧抓住手里的银叶子,用力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一段路,终于下定决心飞快往城外跑。

她要回去告诉她阿娘她们有钱治病了!

容双正要走到对街,手腕已经被人扼住。

容双抬起头,对上姬晟隐含怒意的眼睛。

姬晟原本已经和柳七娘一起上了桥,结果走到一半发现容双没跟上。

姬晟觉得容双自己会跟上,本也没想着回头找人。没想到回头一看,容双正伸手扶起个女童,垂首和对方说着什么,许是因为到处都是花灯的缘故,她的神色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

姬晟再也没法佯作不在意,冷声吩咐左右护好柳七娘,自己亲自倒回去抓人。

越过人群走近一看,容双正抬手轻轻抚摸那个女童的发顶,笑容温煦地说着什么。

她笑起来向来好看,有如春花初绽、皎月初升,叫人见了便移不开眼。

当下姬晟便觉得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崩断了。

她对别人从来不吝啬温柔、从来不吝啬笑容,连对偶然遇上的陌生童子都这么亲和,只对他处处抗拒、三句不离“回北疆”。

她凭什么!

她凭什么在搅乱他的一切之后,心心念念要抽身离开!

第36章 偶然遇上

容双任由濒临爆发的姬晟攥着她的手腕往对街走, 桥上桥下都是赏灯的行人, 不少都是男男女女相携而行, 他们这一对倒不显突兀。

到要登桥了,容双才出言提醒:“你要抓着我的手到柳七娘面前去吗?”

姬晟一顿,看了容双一眼, 松了手。

柳凌知道他和容双的关系,七娘却是不知道的。

这么多表妹之中数她最天真可爱,既不怕他也不过分热切,只要七娘提的要求不过分, 他大多时候都是愿意答应的, 比如今晚带她出来看灯。

世上有姬容双这种心思多变、手段毒辣的人, 也该有七娘这样的天真性情,他乐意多纵容她, 也不愿让她知晓太多人间险恶。

柳七娘刚才发现姬晟不见了, 一直在找他呢,见他带着容双登桥,顿时知晓姬晟是回去找容双的。

她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说:“表哥, 我们去找哥哥吧, 我刚才看到他已经站在河边朝我们这边看了!”

容双讶道:“柳侍郎也来了?”

柳七娘虽觉得容双和自己哥哥不般配,但还是为哥哥从未诉诸于口的爱慕感到心酸。

柳七娘哼了一声, 不高兴地说:“要不了多久,我哥就要外放了。”柳七娘特意说, “我娘正在给哥哥选媳妇呢,盛京各家勋贵和世家但凡有适龄女儿的,哪个不想嫁给哥哥!”

容双有些讶异:“各家适龄的女孩儿不都在秀女名单上吗?”要是想婚配,大多在选秀名单上送之前定亲,现在名单基本已经敲定了,只等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到来。

柳七娘说:“表哥和我娘说了,只要两家有意,他会把我未来嫂嫂的名字从秀女名单上划掉。”她骄傲地昂起小下巴,“表哥对我和哥哥可好了!”

容双也这么觉得。

秀女名单就是姬晟的大小老婆候选,姬晟先前已经让云初选过了,这会儿居然又让柳家先选。

虽然皇后人选可能已经定下是柳七娘,但妃嫔也是他的枕边人来着,他这么喜欢别人挑剩的吗?

容双想到和柳侍郎的几次接触,觉得这人着实君子端方,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孩儿才和他相配。

若是娶个书香门第的女孩儿,两个人天天相敬如宾,指不定连房事都严格按照《礼记》来安排!

容双笑着说:“你表哥可真爱做媒。”

姬晟见前面又是人潮涌动,再次伸手扼住了容双的手腕。

他看了看前面那些男男女女,顿了顿,又改为牵住容双的手,把她的手掌牢牢握在手中

容双不知他又怎么了,懒得挣扎惹得他更加不快,索性凑近挨着他往前走,掩盖住两人交握的手。

与姬晟十指交握穿过人群,容双便看到立于杨树之下的柳侍郎。

容双莫名想起了一些事,柳侍郎每到杨花飘飞之时便会有些不舒服,有时情况严重了,竟涕泪横流,毫无平日里的清贵出尘。

她隐约记起好像有一次,柳侍郎眼睛红红鼻子红红的来给她送药,那大概是柳侍郎在人前最狼狈的一次。

要不是要给她送避子汤,他怕是不会出门了。

她当时一口把药饮完,见柳侍郎的模样着实可怜得和平时完全不同,便和他戏言:“改日我让人把盛京的杨树全砍了,再不叫你受这种苦。”

看这杨树还好好地杵在柳侍郎身后,想来她当时也就随口一说,压根没付诸行动。

这么一想,她对柳侍郎竟也这么坏,只管调/戏不管负责的吗?亏得人家还肯再给她送药来。

容双有些心虚,脚步便停了下来,不敢去看提着花灯立在不远处的柳侍郎。

姬晟察觉容双的异样,用力收紧五指,把容双抓得手掌发疼。

容双不由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姬晟。

这人又怎么了?

姬晟怎么了?姬晟当然是气炸了。

出来这么大半个时辰,她就当着他的面和不同的人勾三搭四!

她以为她转开目光,别人发现不了她刚才盯着柳凌看吗?

他就不该让她出来!

他该把她关在玉泉宫,不允许她见任何人,若是她不听话,他就灌她些药,让她只能躺在榻上任人摆布。

她当初怎么对待他,他如今就该怎么对待她!

容双感觉姬晟的目光有点可怕。

她顿了顿,试着喊:“皇弟?”

姬晟看了眼天色,对柳家兄妹说:“我看天上有朵乌云,说不准要下雨,我们先各自回府吧。”

柳七娘想说点什么,柳侍郎却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把手里刚画好的花灯放到她手上。他朝姬晟说道:“公子且放心,我会带七娘回府的。”

姬晟点头,目送柳侍郎拉着柳七娘往柳府的方向走,才一语不发地攥紧容双的手,吩咐左右伺候的人去把拉车拉到街口等他们。

容双才把沿岸的街道逛了一半,见姬晟这就要回宫了,眉头一跳,觉得这人越发喜怒无常。她说道:“天色还早,这就回去了?”

姬晟冷笑:“不回去,你还想见谁?”

见了薛昌、见了柳凌还不够,她是不是还要把谢霁和陆云初也见了才甘心?

容双见姬晟明显在生气,感觉他很没道理。她停下来说:“我刚才说了,我和薛将军就是偶然遇上。”

姬晟眼神更冷了:“偶然遇上,你能让他去把甲衣都换了,你能和他逛那么久灯会、说那么多话?你和他若真没什么,他会口口声声说你们之间不清白,为了你的清誉要当你驸马?你若当真问心无愧,为什么要故意写封密信替他‘澄清’?!”

容双顿住。

面对这些指责,她哑口无言。

她不可能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和他你来我往地分辨,向他解释“不清白”是怎么回事、“密信”又是怎么回事。

容双只能说:“薛将军对你忠心耿耿。”

姬晟说:“我知道。”

薛昌对他当然忠心耿耿。

要不是因为薛昌对他忠心耿耿,他早就在薛昌说出他污了长公主清白、向他提出要迎娶长公主时就把人杀了,怎么会继续让他身居要职、戍卫京畿。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薛昌和她一路同行去北疆时都发生过什么。

光是想到他们那时候曾经你侬我道地侬许下山盟海誓,而让他们一起出发、给他们独处机会的人却是他自己,姬晟就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他明明想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想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偏偏还一次次在他眼前提醒他!

第37章 小胖龙

容双很快被带上马车。

马车与前往河岸边的人潮背道而驰。

天色正早, 又是一年一度的上元节, 没多少人愿意早早回家。

容双见姬晟一语不发地坐在对侧, i丽秀美的脸庞满是掩不住的怒火与说不清的委屈,一时竟觉得莫非真的是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叫他这样生气。

长得好就是有这样的优势。

她从小便见不得长得好看的人受委屈。

倘若她真的夺权成了女帝,必然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无疑。

容双叹了口气, 伸手去握姬晟的手。

许是在外面吹了夜风,容双的手有些凉,姬晟原想甩开她的手,触及她冰冰凉凉的手掌之后又顿住了, 反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

他一点都不想她和别人见面, 一点都不想有人用惊艳和恋慕的眼神看她, 他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这一点都不符合他从小坚信的圣人之道, 绝非一个仁义之君该做的事。

可她整个人都像是为一脚踢翻圣人之道而生的, 她张扬肆意、她为所欲为,她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只图自己过得快活,从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她和他知道的任何一个闺阁少女都不一样, 她可以独自带着一群孤儿寡妇从遥远的北疆上京, 无惧无畏地在举目无亲的盛京闯出一条无人能挡的阳关道;她可以从容平衡朝中各方势力, 让不少恨她入骨的人始终奈何不了她。

哪怕是再痛恨她的时候,他都得承认她是独一无二的耀眼存在。

她永远光彩夺目, 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她那么可恨,又那么让人难以松开手。

姬晟俯身欺近, 亲上她微微泛凉的唇。

马车哪怕再宽敞,容双还是感觉有点逼仄。她想了想,还是顺从地环住姬晟的腰,承接了姬晟这个有些粗暴的吻。

姬晟恨不能把她拆吞入腹。

他亲够了,又去吻咬她颈侧的肌肤,直至确定她身上无一处被人留下过痕迹,才重新替她理好衣裳、、扶正钗簪。

马车缓缓驶入宫中。

容双被姬晟恼愤地折腾半天,哪还不知姬晟到底在怀疑什么。她觉得姬晟真是多疑至极,难不成她还会和别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做点什么不成?她以前到底有多荒/淫不堪,竟让姬晟觉得她是这么个处处留情的人?

马车停在姬晟寝宫前。

容双跟着姬晟下了车,脚步停顿下来,对姬晟说道:“我回玉泉宫去。”

前几日她月事来了,姬晟倒没来折腾她,她算是过了几天清净日子。如果可以,她挺希望继续清静下去。

姬晟扼住她手腕,没有放她回去的打算。

容双无奈,只能随着他入内。

许是把太医的话听进去了,姬晟只抱着她去泡了个汤池便没再做什么,只让她早些睡。

容双身体早已不如从前,出去一趟确实有些困了。

她很快在宽敞的龙床上沉沉睡去。

姬晟坐在塌边轻轻握住容双的手,她似不习惯被人抓着,皱着眉挣开。

姬晟抿着唇,再去抓。

如此反复几次,容双终于放弃了,由着姬晟把她的手裹在掌中。

直至容双的呼吸越发均匀绵长,姬晟才松了手,走到外间。屋里烧着炭火,一点都不冷,他坐到桌前叫两个小宫女上前禀报容双出去后做的事,知晓容双确实没和薛昌发生点什么,姬晟才神色稍缓。

不是他多疑,而是容双前科太多,他不得不起疑心。

许多谎话她张口就来,他实在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姬晟正要屏退两个小宫女,却听其中一个小声开口:“陛下,今日我们看见了尚宫局送来的东西上面有龙纹,殿下肯定是想送给陛下的。”

姬晟一顿,问道:“她放在哪里?”

她不送,他可以自己叫人去取来!

小宫女迟疑了许久,才说:“殿下把它扔进锦鲤池里了。”她们得时刻守在容双身边,也没机会让人去把玉佩捞起来。

姬晟脸色难看至极。

他冷着脸问清楚那玉佩的模样,吩咐值夜的禁卫寻几个识水性的下水去捞。

因为水榭能倚坐的也就那么一小段地方,有两个小宫女指引,那块玉佩很快被人从水中捞了起来。

小宫女洗去几丝附在上面的藻荇呈至姬晟跟前。

姬晟让所有人退下,一个人坐在灯下看着那块玉佩。

比之他如今常佩戴的玉佩,这玉佩的雕纹着实不稳重,哪怕雕的是龙,瞧着也憨态可掬,可爱有余,庄重不足,压根不适合一国之君佩戴。可就着烛光细细打量,会发现它的龙鳞上还有更精细的雕纹,竟是一幅幅山川湖海图,画它的人仿佛对大盛山河了然于心,轻轻松松就将它们绘制在小小的龙鳞上。

姬晟紧握着手里的玉佩,明明它奇异地散发着温热的暖意,他心里却一片冰凉。

她对他是用过心的,却毫不犹豫地把给他准备的礼物扔进池水里。

她知道他曾要杀她,所以她对他、对盛京再也没有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