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大恼,用光着的脚在他身上狠狠踹了一下。

顾相宜霎时惊醒,一看是她,便苦苦一笑,“倾娘叫人起床的法子还真特别。”

李浅怒道:“谁叫你起床了,你昨晚为什么拿我被子?”

顾相宜看着身上的被子,笑容更苦了。这还真不怨他…她的睡相不好。这他早就知道,可也没想到能不好到这种程度。

就像昨晚,她睡到半夜就把被子踢了下来,害得他爬起来给她捡了好几回。盖上又被她踢下,盖上又被她踢下。如此反复好几回,他自然以为她不想盖被子嘛,也当然会把被子拉到自己身上。反正这会儿天气也没多凉,估计冻不坏她就是了。

李浅知道自己睡相不好,发了顿脾气也觉没意思,她正要起来,忽然发现身下一片殷虹,不由惊叫起来。都说新婚之夜有落后,难道顾相宜趁她熟睡玷污了她?转念一想也不对。她的贞操早就给了齐曦炎,哪还轮得到在这会儿流血。

若不是落红,那只可能是月经来了,她的月经已经两个月没报到,害她差点以为自己怀孕了,这么一来倒也安心了。

顾相宜站起身。一看床上,不由“扑哧”一乐,道:“这下省事了,倒省得我拿鸡血应付了。”

李浅狠狠瞪她一眼,心道,幸好这会儿她不是他的上司了,否则什么脸都丢尽,再也别指望他能听自己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还真没听过她几回,貌似这小子一直对她命令阳奉阴违来着。

恨恨地咬了咬牙,越发觉得以前没跟他算总账,实在失误。

整理完仪容,两人出了门,宛如真正的小夫妻一样甜甜蜜蜜地腻在一起。看到他们的人,都会含笑着跟两人打招呼,说一声“恭喜。”

两人一路笑着上了山,脸都笑僵了。

远远看见花姨的小屋,李浅揉揉脸,道:“这会儿已经进来了,该计划一下怎么逃走了,我还有事要做,可没功夫跟你在这儿穷耗。”

顾相宜嗤笑:“你能有什么事可做,一无亲二无故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大怒,“那我就是为了找落脚的地方,行不行?”

看她跟踩了尾巴小猫一样的表情,顾相宜忍不住一叹,是他说的太过分了,她本就无亲无故,前途茫茫不知归处,自己何必戳人痛处。

“是我错了。”他嘴里讨着饶,说完又忍不住为自己羞愧,他不是一向最傲气的吗?何时也变得会为这么一点小事向女人认错了?

李浅哼一声,也不理他,自顾向小屋走去。

这会儿花姨已经坐在小屋里等着喝儿子媳妇敬的茶。看见他们进来,忙迎上去,笑得好似一株艳阳下的牡丹。

“我从昨晚就睡不着,盼着你们,今日可算把儿子送出去了,也算圆了我一个心愿。”

看她这么高兴的样子,李浅实在不好意思说他们是假装的,便对顾相宜使了个眼色。顾相宜却装没看见,脸扭向别处,感觉好像忽然对桌上的瓶瓶罐罐产生了兴趣。

李浅无奈,心想,花堂都拜了,还在乎敬一杯茶吗?她端起桌上的茶,当真跪了下去,口称:“花姨,喝茶。”

花姨抿嘴一笑,“错了,错了,应该叫母亲。”

李浅假装不好意思,也不改口,亲可以假装,娘却不能乱认的。

花姨当她是女儿家羞涩,也没勉强她,含笑着从身上掏出个小册子递过去,道:“这是我父亲传给我的,你拿去看,以后再传给女儿。”

李浅一看,上面写着《玉房秘诀》,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过照她平日研究的那些古怪玩意,估计不会是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

拿过册子揣进怀里,她状似无意地走到顾相宜身边,用脚尖碰了碰他,小声道:“你装什么,你要再不说,我就说了。”

顾相宜这才好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肚里却暗叫一声可惜。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竟希望和她的事能成真,若是有母亲相伴,又有她这个妻子,他的人生也算是完美了。可是梦要做,事情却也要办,只好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向母亲解释一切。

花姨听完一阵唏嘘,她实在看李浅很喜欢的,这丫头做事很少循规蹈矩,人又聪明伶俐,实在太合她心意了。可没想到居然是假装的…不过假装归假装,谁又能说假的有一天不会成真呢?

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撮合这一对璧人,实在不行弄两包春药下去,保证水到渠成。想到其中妙处,不由笑得越发娇艳,那艳丽无双的姿容连略显昏暗的小屋都给照亮了。

李浅莫名打了寒颤,忽觉这屋里有点阴凉阴凉的。

花姨心里也明白,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逃出去,顾族里的长老们总要宜哥做一些万分危险的事,她在这里说好听点是被他们养着,说难听点就是人质。只要她在这里一天,宜哥就永远没有出头的一日。可真要离开又谈何容易,这里防守极严,到处都是高手,宜哥要自己一个人出去都很难,更何况还带着不会武功的她了。

顾相宜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道:“其实若说方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要辛苦母亲一下了。”

“什么法子?”

“母亲身上有病,这些年一直用药物压着,只需把病诱发出来,到了发病之时对族里说要带你出去就医就行了。”

花姨的病已经困扰着她很多年,一直去不了根,族里的药虽好,却也不能根治。前几年宜哥就曾提过要带她出去寻访名医,可族里一直不放人。一直耽搁到现在,其实就算没有什么东西诱发,她也照样会犯病的。

刚才她开玩笑说昨晚因为想喝儿媳妇茶睡不着,真正原因却是身上疼得睡不着。若再没有良医,她这病,恐怕连一年都撑不住了。

心中暗自难过,脸上却半分不露,只笑道:“娘的病族里都知道,不用装,你且去族长那儿问问,看他肯不肯放咱们吧。不过可能性实在不大,到时候怕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会的,这次一定不会的。”顾相宜轻喃一句,转头看李浅,见她正在看屋里摆着的一些花草,根本没注意他们说什么。

他不由一叹,原本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可这会儿真要做了,却很是舍不得。

这些年在外面斗尽阴谋耍尽心眼,再心狠手辣的事都做过,可是对于她却偏偏心软如棉。或者真的不该把她拉进来,若换了别的女人,也许他的心就能狠起来了吧。可事已至此,已容不得他退缩了,暗自发誓若她真有闪失,便陪了他这条性命也罢。

在顾家的清静安详的日子过起来真是快,转眼就三天过去。

李浅这些天光顾着体会山中乐趣,也没顾上问顾相宜事情的进展。他似乎也有意回避这件事,自那天之后根本没找过她商量过如何计划,只是带着她在各处疯玩。山里、水里、林里…,还去看了顾家最有名的水溶洞,凡是周围能玩基本全玩了一个遍。

就这样玩了三天,他才突然告诉她,族长已经同意他带母亲去看病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委以重任四(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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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奋的小风第三更送上。今天心脏不好,去医院,说心力衰竭,好恐怖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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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浅恨恨地骂了句脏话,早知道这么痛快答应,她何苦还跟上这儿来一趟,还跟他演一场假戏。

不过真说起来,她也没算太亏,至少自己在溪水里抓了鱼,挖了山中的竹笋,还品尝了最新鲜的山珍和野味儿。这对日久窝在宫中的人来说,是难得的经历,倒很是体会了一把自由的乐趣。

跟顾相宜约好明天申时出发,玩累的她躺倒床上就睡着了,梦里还不时地笑出声。

这一觉似乎睡的很熟,能感觉到天亮了,她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好沉,隐隐约约还听到顾相宜在耳边喃喃地低语:“对不起,送了我娘出去,我一定回来救你。”

他在说什么?李浅脑子里如塞了一团浆糊,也没注意听,又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看看外面大太阳头忽想起今天还得出发,忙穿衣服起来。可却找不到顾相宜的影子,问了族里的人才知道他今天一大早就带着花姨走了,说要给母亲去看病。

如果这会儿李浅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她就是笨的到家了。回想睡梦中他依稀说的那句话,心里透亮透亮的。

或许从顾相宜第一次找她,就没安着好心,什么让她帮忙把母亲救出来,根本就是早打算拿她换他娘了。这丫的歹毒的心思。还说什么要回来救她,相信他才有鬼呢。

她气呼呼地对着一株柳树踢了一脚,就好像那是顾相宜的命门。与其等他救,还不如想法子自救。难道她李浅能被这点事打倒?

又发了一回狠,开始在四处逛了起来。前两天逛是为了玩,心情愉悦。可这回为了逃跑,看到美景美食也提不起兴致来。脑中不断回想顾相宜陪她转遍顾家的所有趣处的经历,那份温柔和体贴,就好像刚刚才发生的。可这丫的一转眼就背叛她,看来那几天的相陪纯粹是为了给她赔罪,为了让他心里好受点。

得了,被利用就被利用吧。就当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吧。

虽然这么想着,心里还是有点难过,丫丫个呸的,亏她还差点以为顾相宜是个好人…

到处逛了两天,在真的发现这里绝对没一条可以逃生的路时。李浅开始确信有一件事:那就是顾相宜没说谎,这个地方真的根本逃出去。

这里四周都是山,唯一的出路有高手把手,对于她这个连机关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外人来说,简直就是绝望。

此路不通,看来哪天得见见族长,探探看他老人家有没有放了她的想法。

事有凑巧,第二天其阿鲁就来找她,说族长要见她。李浅大喜。连说其阿鲁是个好人,把个十七八的大小伙臊了个满脸通红。

来到族长住处,一看见她,那老头脸上立刻挂满灿烂的笑,那笑容让人看得很有些发渗。

“在这儿过得还习惯吗?”他问。

李浅心里腹诽,你丫的也被男人抛弃一回试试。看你习惯不习惯。脸上却笑:“多谢族长关心,倾娘在这儿待的很好。”

族长点头,似是劝慰道:“你别怪宜哥,你们新婚没几天就让他出门,其实这也没办法,这两年他娘的病已经很难支撑了,又听说冀州有个杜神医,就赶过去。难得你深明大义,竟肯留在这里,若他娘能医好也算对得起他爹的在天之灵了。”

李浅咧嘴,心道,她就说吧,这老家伙怎么可能放顾相宜走,果然是留她做人质的。这会儿她可不敢说自己和顾相宜是假装的,人家看她是亲戚还可能留几分情面,若是外人,一定先杀了她,再去追杀顾相宜。那丫的死活可以不用管,她的小命却要顾的。

族长道:“既然嫁给宜哥,就要多担待着他点,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难得回家,你以后要习惯一个人,只要不离开族里,随便你做什么都行。”

“诺。”李浅一个劲儿笑,觉得脸有点僵,忙用手揉了揉。

实在不想装下去了,正要告辞离开,却听族长又道:“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族里做点事吧。”

李浅忽然很想骂人,靠,合着他说了这半天,这句才是最重要的。

正好她也想赶紧了解顾家的情况,便含笑道:“族长说的这叫什么,倾娘既是顾家的人,合该出一份力的。”

族长满脸赞许,“老夫果然没看错你,一会儿你就去找彭长老,他会教你的,先熟悉一些族里的琐事,回头有大任务要交付。”

李浅也懒得去问他什么大任务,她一个随时都想跑的人,管那么多干什么,更何况这老家伙明显也没想这会儿告诉她。

彭长老是个矮矮胖胖的老头,据说是顾相宜的某某七拐八拐的叔叔。他一见李浅就抱了一大堆账簿给她,只说让她在晚饭前把这些都整理好。

李浅心里大骂 “老鬼就会折磨人”,却也只能认命的去干活。

这些账簿都是这些年顾家所做的生意,她简要翻了翻,忍不住咂舌。这顾家真是有钱,生意做得到处都是,就这一摞账簿,一两个月的进项就是几十万两。

皇宫里内务府每月月底都要向她报一次账,她对这活计也不算陌生,再加上天生对数字敏感,一番忙乱下真赶在晚饭前做好了。只是她那笔烂字惨不忍睹,少不得要找人再誊抄一遍。

彭长老什么话也没说,只交代她明天再来。

第二日又是一大摞的账簿,她也按时做好。就这样连续做了几天的账,对顾家的生意多少有点了解。

顾家的生意几乎遍布燕朝各大郡,一些繁华的小镇上也有他们的买卖,其营业种类涉及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可以说是庞杂无比。其中规模最大的,盈利也最高的就要属盐和矿石。

江州和浙州两大盐商聚集地就有许多顾家的盐商,还有陇州一带也有一座铁矿,一座金矿。要不是这回机缘巧合翻到了这账簿,恐怕她一辈子也想不到前朝皇族已经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这根本已对齐曦炎形成了很大的威胁。

按说燕朝的开矿权一般都在官家,除了一些特殊的皇商外,决不允许私家经营矿石,尤其是铁矿,这可是军备物资啊。

到底顾家如何把这矿山弄到手里的,李浅无从得知,她只知道放任顾家发展下去,必将为祸天下。

心情忽然很糟,扔了账簿,直接摊在一张椅子上琢磨着该怎么办。按说这与她有毛的关系,可想到齐曦炎又舍不得不管,难道她真能眼看着顾家篡了他的天下,把他当丧家犬一样赶来赶去吗?

想到这儿不由叹口气,暗筹自己果然是个天生劳碌命,你说她一个已死的人,没事还老惦记他的天下干什么?

也不想再管这屁账了,直接窝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啥也不想想。

刚安静了半刻,门外就传来敲门声,有人道:“倾娘可在里面?”

是族长的声音,李浅吓了一跳慌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这一下正撞到脚踝骨,疼得她一边跳脚,一边呲牙。

正巧这时族长推门进来,她忙放下脚,露出一抹苦逼地不得了地笑,“族长,您来了。”

“嗯,看看你这几天账簿看得怎么样。”族长说着迈进门,坐在她坐过的那把椅子上。

李浅猜他肯定不是来看账簿的,很可能说那个大任务来了,也不点破,只笑,“倾娘年轻,很多事都不懂,做的不好还请族长莫怪。”

族长点点头,也不知那意思是打算怪,还是不打算怪。等了好半天,才听他道:“上次你写那篇关于修建运河的策论很好,族里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发现朝廷果然有意包出一些河段给商人,只是具体如何运作还没确定下来。”

李浅心道,这帮人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她也是年前和齐曦炎商量过这事,后来赶上过年就暂时搁置了,只让度支尚书拟了章程,具体内容也未定,更没有昭告天下。

“你是如何得知朝廷想法的?”

“这…”李浅假装羞涩一笑,“倾娘哪有那样的本事得知朝廷的事,只是自己想象而已,若是我是当权者,必当会这么做。”

族长闻听撑掌大笑:“老夫当真没看错你,你乃大才也。”

李浅干乐一声,却没接话,心里却道,这老头不会是还想叫她帮着预测一下朝廷对商人的包河段的要求怎么定吧?

果然,又听族长道:“你觉得朝廷下一步会怎么做?”

别说李浅不知道齐曦炎下一步想做什么,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他们,顾家野心这么多,真要被他们包了去,哪怕只是其中一段,都对朝廷和百姓无益。要真任凭发展,长此以往运河就成他们家的了,想封哪儿就封哪儿,想不让船只通过也有的是方法。

她心里忽有些烦躁,也不知该怎么做,只对族长老头一直笑,笑得好像白痴。

“族长,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绯闻满天飞天(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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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也不要紧,明天你就跟着彭长老忙运河的事,务必把荆州到江州这段河段包到顾家手里。”

“诺。”李浅应着,心里却道,这老头真是打得好主意,荆州到江州可是土地最肥沃的地方,商业也最发达,更是整条运河的中心,横贯南方几条河道,南方的船只要想入京,第一关就是这河段。

看顾家这意思,让他们打消这念头恐怕不可能了,可怎么把这事搅合黄了呢?

出了门还在琢磨,眼也没看路,突然觉得身上一疼,似乎与某个人撞在一起。

她一抬头见是个漂亮姑娘,刚想致歉,那姑娘已经大骂起来,“哪儿来的野人,你没长眼吗?”

原来是个疯丫头,李浅不理她,绕过她想走,却见那姑娘身形一动已闪在她面前。

“我是顾朵朵,你是谁?”她高昂着头,宛如一只骄傲的母鸡。

顾朵朵?似乎刚来这儿的时候其阿鲁就提过一句,当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一定是暗恋顾相宜的小丫头。此刻见她一副不打算善罢甘休的样,更笃定了心中猜测。

只她这会儿哪有心情应付一个小丫头,突然一指她身后,叫道:“夫郎,你怎么回来了?”

顾朵朵慌忙回头,她则趁这机会溜之大吉。前面确实来人了,只可惜不是顾相宜,而是一个扛着鱼竿的老头,一见顾朵朵还笑着打招呼。

等顾朵朵反应过来哪还有李浅的影子,她不由气得大骂,怨不得彭大叔说这丫头鬼的不得了,现在看来真是不错了。居然敢耍她,她顾朵朵也是有仇必报的。

李浅回到她的小屋,早有人给她屋里放了饭菜。在这儿就这一点好处。每天有人做给她吃,吃完还不用洗碗。

她洗了手,正准备吃饭,突然发现桌上的碗盘都是空的,或者那里原本是有食物的,只是不知被哪个混蛋给吃了,只留下几片菜叶和几滴汤汁。

“娘的。”她怒骂。见过偷东西,可没见过连饭都偷着吃的。

“大姑娘家家的留点口德好不好,不就是一点饭菜,难不成你还想打人不成?”床帐后钻出一个人,嘴里发出“啧啧”之声,仿佛她是多么要不得的粗鲁人。

李浅一看见他,立刻跳起来一拳打过去。这丫的还有脸敢回来。

顾相宜也没躲闪,任她在他脸上制造了一块淤青,轻叫道:“你打完就算了,别太张扬了,我是偷偷进来的。”

李浅撇嘴,“顾家防守这么严会没人知道你进来?”

顾相宜笑道:“也不是没有,其阿鲁知道,不过他答应只帮我瞒一天,明天这个时候就会跟族长报告,所以咱们只有十二个时辰时间想怎么逃跑。”

“你既然走了。怎么舍得回来了?”

“我答应回来的。做人怎么能不讲信用。”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个什么讲信用的人。她冷哼一声。所有紫衣卫当中,顾相宜绝不是杀人最多的,也不是最狠毒的一个,但绝对是最反复无常的一个。他这会儿跟你说的话,你完全不用当真,因为过不了多少时候他会换成另外一种说法,自己吃的自己吐。速度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顾相宜摸了摸鼻子,他也知道自己名声一般,可这次却是真心想回来救她的。那两条腿好像跟不是自己的似地,安置好母亲就玩命往这儿跑。

既然他回来了,再给打跑了就太不值了。李浅不想再跟他计较下去,只问他可有主意带她出去。

顾相宜道:“这次出去也是运气好,碰上当年我娘的一个朋友,送个人皮面具给我。”

好大方的朋友。李浅一阵欣喜,问他,“你娘的朋友,是男的女的?”

“男的。”

她点头,暗自猜测这八成是花姨以前的老相好,或是追求者,否则普通朋友哪会那么大方?要知道人皮面具可是万金难求的宝贝,尤其还要照着特定的人脸面做出,更是难得。

顾相宜哪知道她想什么绯色念头,掏出面具在她脸上比了比,道:“因为时间紧急,就做了八成像,不过得演一出好戏,叫人觉得我带这人出去没问题。”

李浅戴上面具,发现镜子里的人很熟悉,很像刚见的顾朵朵。若换成别人她没信心,不过对于这个顾朵朵,多少还是有点把握的。

她早有了主意,对顾相宜阴阴一笑,“这事好办,不过少不得要牺牲一下你的名节了。”

顾相宜咧嘴,他有名节这回事吗?

第二天一大早,不等顾朵朵找上门,李浅就先叫其阿鲁带口信,说要见她。

顾朵朵来得倒也快,她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呢。只是还没等她发难,李浅已经上前一把揪住她,声泪俱下的指责她不知廉耻,勾引她夫郎。

顾朵朵大怒,“你个女人胡说八道什么?”

因为李浅的哭嚎,本就不大的小屋前聚满了人,不时有人指指点点。小村落长久封闭,难得看回热闹,大家都饶有兴致地盯着,还有的跑去长老处送信,再到后来,族里的彭长老和沈长老也都来了。

李浅看时机差不多了,装做作样地骂了一通,然后掏出一封信掷到她面前,“你好好看看,这上面字字句句全是思念,一口一个朵朵妹妹地叫,难得我还冤枉了你不成?”

顾朵朵展开信一看,上面果然是顾相宜的笔迹,除了问候妻子倾娘之外,还特别提到了她,问朵朵妹妹可好,还说很是思念朵朵妹妹。

顾朵朵只觉心脏快要跳出腔外,她激动得无以复加,这么多年她一直喜欢宜哥,可他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没想到他今日终于体会到她的情意,也对她上心了。

李浅看她表情就知道鱼儿上钩了,更是紧紧揪住她的衣领,大叫道:“你跟我来,咱们到里面说。”

顾朵朵一向胆大,也不惧她,哼了一声,“去就去。”

两人同时进了屋,房门“哐”地关上,窗户也被关紧。屋外的人一阵唏嘘,虽看不见,却都徘徊着不肯走。

片刻后里面传来两声脆响,很像巴掌打在脸上,接着是李浅的暴喝,“你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敢说你们情投意合,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见你。”

不一会儿众人就见顾朵朵从里面哭着跑了出来,她捂着脸,但隐约可见半边脸是肿着的。

顾朵朵跑到彭长老面前,低低地声音哭求,“长老,我要出门,要去找宜哥儿,我要跟他问清楚。”或许因为太过悲痛,她的声音都变得低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