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原本因为害怕而站在门口的小环见此,连忙跑进屋内扶住了她。

杨蓁蓁勉力支撑,一双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方才她还以为,自己这一次在劫难逃,没想到,竟然能够逃过此劫。

虽然杨蓁蓁此次并未被问罪,可是端亲王在她屋内的这一闹,给她造成的影响却也不少。

端亲王痛哭流涕从她屋内被扶出,而皇上则是冷着脸一脸怒气走出了她的房间,这几日,杨蓁蓁明显能够感觉到宣和殿里的宫人,看待他的目光异样了许多。

委婉一些的,就像郭氏明里暗里好奇套话,直接一些的,却是金夫人一般,虽未指名道姓,却是直接大谈某人不守妇道。

说来这位金夫人,杨蓁蓁后来也有几分好奇,既是皇后的闺中密友,合该也是见过端亲王妃才是,见到她不该是没有半分异样。

不过后来听得小环谈起,杨蓁蓁才知晓,这位金夫人作为皇后的闺中密友,其实是带有一些水分的。皇后进宫前,金夫人与皇后娘娘的交情仅限于几次宴会中有过几面之缘,而二人的年纪差距其实也有些大。

真正开始来往却是在皇后进了宫,而金夫人嫁的不如意,这才开始主动巴结走近。加之后来金夫人与皇后都怀有身孕,时间相近,如此,才真正成了闺中密友。

至于端亲王妃,出嫁前甚少会出现在京中交际圈中,而出嫁后,更是恨不得将自己关在端亲王府里,偏生端亲王那会儿也甚是胡来,甚至连一些重要的宫宴都从不带端亲王妃出席,所以,金夫人对于端亲王妃没有印象,并不奇怪。

金夫人不知端亲王与杨蓁蓁之间的缘由,但越是这般,她心中越是厌恶杨蓁蓁。

只因她的夫君鲁阳候如今最宠爱的一名妾室,也是曾经成过亲,生过子,却不守妇道,勾搭了她的夫君。

在杨蓁蓁的身上,她仿佛是看到了那名妾室的影子。

若说先时对于杨蓁蓁的厌恶,仅限于在来时给杨蓁蓁和郭氏一个下马威,可如今,她却恨不得让杨蓁蓁立刻消失,最好能够狼狈的赶出宫去。

杨蓁蓁偶尔几次遇上与金夫人交班,受到的嘲讽与奚落从来都不会少,好几次,金夫人的话难听的连小环都听不下去了。

偏生杨蓁蓁能忍的紧,仿佛不痛不痒,说的根本不是她一样。

金夫人接连被碰了软钉子,心中自是愤恨不已,但毕竟是宣和殿内,她也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最终只好插手进了几位乳母轮值的时间,原本一天一夜分成了四个时间段来轮值,每人轮值半日便可,但如今却直接让杨蓁蓁轮值一天,或是一夜…似乎是想让她累病了才罢休。

杨蓁蓁对此,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如今她早已经摸透了太子的习性,照顾起太子来,其实不算累,更何况如今太子还小,多数时候都是睡着,她呆在自己屋里反倒是嫌闷,倒不如多陪着太子。

杨蓁蓁不计较,但小环却是显得气愤多了。

这一日,杨蓁蓁又是接连照顾了太子一夜,这上午刚刚休息好,下午又被叫去当了值,小环瞧着杨蓁蓁眼下的青黑,忍不住出声抱怨道:“夫人,金夫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您再这般当值下去,身子如何吃得消。”

“无事,我在屋里反正也是闷着。”

杨蓁蓁神色没有半分不平。她轻轻拍打着太子的脊背,看着怀中太子因为舒适而扬起的笑脸,嘴角也浮起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杨蓁蓁这副不争不抢的样子,看在小环眼中,却是越发替她不平。

“夫人,您总是这般,宫里的人也是这般,夫人明明便是受了委屈,偏生大家都装作没看见,夫人自己也不知道替自己争取。”

杨蓁蓁闻言,却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笑着说了一句:“你若是累了,便回去休息好了。我这边一个人忙得过来。再说,屋里不是还有其他人在伺候吗?”

“夫人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小环有些无奈,其实杨蓁蓁十分体恤底下人,像昨日杨蓁蓁自己在太子殿下处守了一夜,却是让小环回去休息了,往日里轮上晚班,杨蓁蓁也从不会让小环在她身边伺候。

“吃亏是福,更何况我也不觉得这是吃亏,能多陪陪太子殿下,我心里高兴。”

杨蓁蓁笑着打断了小环的话,她所言的确是发自肺腑,当然她还有一点没有说的却是,她也的确是想要息事宁人,虽然如今她和金夫人都是太子的乳母,可金夫人背景摆在那边,她若是硬碰硬,那是以卵击石,更怕累及在宫外的家人。

“夫人对太子殿下的心,宫里的人都知道,可这有什么用!每次皇上来探望太子殿下,夫人从来都不争功,任由金夫人他们把您的功劳抢了去。”

小环闻言,忍不住又开始抱怨了起来。

杨蓁蓁面上笑着,看待小环的目光似乎也有几分无奈:“太子殿下好,我便高兴,谁的功劳,没那么重要。行了,太子殿下要睡了,你若是无事,就下去吧!”

“夫人…”

小环有些不甘心。

杨蓁蓁依然笑的平静:“下去吧!”

“是。”

小环嘟着嘴巴,依然忿忿不平,但还是听从了杨蓁蓁的吩咐,离开了屋子。

她的脚步刚刚离开里间,低垂着的目光却是看到了一双黑底绣金龙的靴子,面上猛地一惊。

第23章 二十三造势

小环离开后,寝宫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杨蓁蓁抱着太子,轻轻摇晃拍打着,嘴里轻柔的哼着小曲,直到太子陷入了沉睡之后,她才慢慢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太子放到了床上,又拿了小被子仔仔细细的盖上后,方才站直身体。

或许是因为方才保持这样的姿势太久,加之精神突然放松,站直身体的时候,脚上一软,没给站稳,差点跌倒在地上,幸而眼疾手快扶住床柱,方才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但因为这个意外,却也让她发现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寝宫内、站在了她身后的萧恒。

杨蓁蓁面上一惊,继而立刻端肃起一张脸,冲着萧恒恭恭敬敬跪下请了安。

她心中惊慌,又是着急请安,自是没有发现,在她跪下之时,萧恒却是偷偷将手放到了背后。

萧恒居高临下而立,目光落在了杨蓁蓁的身上。

从他的角度看去,杨蓁蓁正是低着头,他只看到她乌压压绾成发髻的头发与消瘦的脊背。

太瘦了!

萧恒不觉皱了一下眉头,太子的乳母,每日里都是好吃好喝供着,按理而言,应是身材丰腴,身体康健。这杨蓁蓁的模样瞧着,甚至不如宣和殿内的小宫女,如何担得了哺育太子的职责。

他下意识想要出口挑刺,可看到杨蓁蓁缩着脑袋恭恭敬敬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斥责的话最终还是压了下去。

但他也并未立刻叫起,只是打量着。

杨蓁蓁老老实实跪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体几乎僵硬之时,终于她眼前的那双黑底绣金龙靴子从她的身侧慢慢走过,叫起声也响了起来。

杨蓁蓁动作僵硬的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但她也不敢放松警惕,只是低头站在一侧。

萧恒似是有意放轻放缓脚步,走到床边的时候,动作也是慢慢轻柔的打开床帐。

他站在床边,打量了一眼床上睡的正是安详的太子,然后重新放下了床帐。

杨蓁蓁原本以为对方会问几句太子的事情,心中也早已经打好了腹稿。却没有想到,在看过太子一眼后,萧恒竟如同来时一般,直接离开了屋子,无声无息。

从头至尾,除了免礼,竟是与她一句话都没有交谈过。

杨蓁蓁有些错愕的站着,一时之间,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心底也有些许不安。

萧恒从屋内走出后,候立在外间的梁庸自是连忙跟上。

谁知,萧恒虽然从太子的寝宫内走出,却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面上的神情平淡,可在梁庸看来,自是高深莫测。

梁庸心中打着鼓,虽然太子殿下这边的事情与他无关,可是万一真要追究起来,他这个宣和殿的总管自然也是脱不得干系。他心中正是忐忑不定,耳边听得萧恒语气平淡开口问了一句:“方才屋里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来了!

梁庸心中一跳,嘴上却是连忙开口解释:“皇上,这太子殿下身边的事务,奴才并不了解,可能还是要召刘御侍过来询问。”

萧恒没有说话,依然是面无表情。

梁庸心中琢磨着,想了想又说了一句:“皇上,还是召太子殿下的几位乳母过来问清楚?”

“不必。”

萧恒冷声打断,却是没有再提及什么,直接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去。

徒留落在后头的梁庸又是错愕,又是无措。

这是不管的意思?还是皇上自己另有所打算?

三月国丧之期,过得很快。

等到出了国丧,眨眼之间,杨蓁蓁入宫已有近三月,太子殿下身体也大了一大截,而且还懂得认人了。

这一点,旁人或许还没有发现,但杨蓁蓁却是发现了。

可能是因为这些时日她陪在太子身边的时间比较多的缘故,太子对她分明便有了依赖。

每一次她去与人轮值时,太子的神色总是变得丰富许多,还会咯咯笑起来。

而等到她抱着太子与旁人交班之时,若是太子没有睡着还是清醒的话,有好几次,总是会拉着她的衣角不肯放。

杨蓁蓁心中只觉得柔软的不行,可她也知晓枪打出头鸟,对于太子殿下对她的这份依赖,她小心翼翼的掩饰了。

至于金夫人有意委屈她,给她故意多轮值的做法,杨蓁蓁却觉得正中下怀。虽然身体是疲累了一些,可看着太子的笑脸,她觉得很值,也分外的珍惜,心底里更是忍不住将太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

太医吩咐多带太子出去晒太阳,其他几位乳母怕出事,所以只是应付似得交代过去,但杨蓁蓁从来不会这般,她特意挑选一些风景秀美的地方带着太子出去欣赏,一边走着,一边还会与太子说着话儿。

小环瞧着杨蓁蓁这般,倒也是笑了她好几次,只说太子如今尚且稚小,如何会听懂她说的话。

可她却不以为然,只觉得每次她说话的时候,太子的表情灵动了许多,似乎是真的听懂了。

太子一日一日长大,而杨蓁蓁一直担心的端亲王,倒是一直没有出现。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之后她在轮值时,也多次遇上过萧恒来探望太子,对方态度一直冷淡,但却从未为难过她。

杨蓁蓁渐渐也松下了这一口气。

国丧一出,天气很快便开始褪去严寒,园中更是春暖花开。

杨蓁蓁身上的衣物开始换成了宫中的春装,而这些时日,她明显感觉宣和殿中来来往往的大臣开始多了起来。

无意之间听得小环提起,她方知原来是会试要开始了。如今礼部都在筹备着会试之事。

小环回的无意,但杨蓁蓁却是陷入了沉思。

此次会试,顾清明该是会参加的吧!凭着顾清明的才能,此次如无意外,也应是能够考取功名吧!

这样也好,等到金榜题名之人,他的家中也该是为他开始筹备起婚事来,这样也好忘记了她。

杨蓁蓁虽是这样想着,也努力想让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些事情,可是听到会试的消息时,却总是忍不住去听,去想。

当然如今会试尚在筹备阶段,杨蓁蓁自是听不到太多对她来说有用的消息。

但在这个时候,有关会试的一个消息,却是让后宫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皇上钦点了姚贵妃之父姚相作为此次会试的主考官。

这本是前朝的一个决议,虽与后宫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也不至于让后宫这般震荡。

偏偏这决议出在皇后甍逝、姚贵妃总领后宫事务的这个节骨眼上,前朝的这个决议便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论出身背景,姚贵妃不比先后差,甚至在朝中的影响力上,姚氏家族作为新起之秀,如日中天。论功劳能力,姚贵妃如今膝下一子一女,算是后宫中给皇家子嗣贡献最大的女人,而先后孕期及如今后宫无首之时,姚贵妃以一人之力统领后宫事务,井井有条。

加之为人进退有度、懂得审时适度,在皇帝面前,也甚有脸面。

若要立继后,后宫之中还真找不出比她更为合适的人选。

在这般情形下,偏偏皇上还下了这么一个决议,这分明便是要给姚贵妃造势的模样。

后宫之中,其余嫔妃虽有些心绪难平,可到底看得开。皇帝立后,不立姚贵妃,也轮不到她们头上,何况如今姚贵妃统领后宫,威势颇重,与皇后的区别其实也就差个一时罢了。

但杨家人,尤其是杨太后对此却是反应极大。

虽然知晓先后一走,杨家想要再出个皇后,并非是那般容易之事,也有准备可能皇帝会另立旁人为后。可这也不能够是杨家在后宫中青黄不接的时候。占了位份的德妃杨惠芳不顶事儿,加之庶出又无子的现实制约,只怕难以再进一步。而作为嫡出也机灵的杨惠茵,却迟迟不得封位。

杨太后当初之所以会在国丧之期将杨惠茵以侍疾的名义接近宫中,自是想让杨惠茵尽快与皇帝接触,也好及早封妃。

当时她提出时,皇帝明明也没有半分反对,她也只当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可谁知道,人是被接进宫里了,皇帝那边迟迟没了声响。

人不尴不尬放在宫中,说侍疾,三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再大的病也该痊愈了。说照顾外甥,可太子被皇帝养在膝下,宣和殿里哪里是杨惠茵能够随随便便进出的。

若非杨太后在后宫中威严甚重,只怕杨惠茵都要成了个笑话了。

杨太后倒不是没想过让杨惠茵主动一些,但一来是国丧期间,作为杨惠茵堂姐的皇后刚刚甍逝不久,后头身为堂妹的杨惠茵却爬上了自家堂姐夫的床,这事儿传出去实在太不好听。二来,上赶着的总归掉价,杨太后对于杨惠茵的心理,有点像对待卖不出去的珍宝一般,既想快点卖出去,但又想卖出个高价来。

皇帝如今早已成年,非她所能掌控的稚儿,不仅前朝的事情她再也插不进嘴,后宫的事情,也不再是她的一言堂了。

当初杨太后与杨家能够说让皇帝立杨家女为后,就立杨家女为后,说让杨家女进宫为妃,便能替杨家女谋取到四妃之位。但如今,想让杨惠茵得个位份,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杨太后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仗着嫡母的身份,让杨惠茵跑去给皇帝送汤,以此旁敲侧击。

这汤倒是送去了,宣和殿里也收了,可偏偏一连送了好几个月,皇帝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24章 二十四淑妃

萧恒在御书房里听到梁庸传达的慈宁宫旨意,倒是并不惊奇。

他早已料到杨太后会急,只是没有料到,她竟然会这般沉不住气,连这么一点时间都等不得,直接遣了小太监过来寻他。

毕竟,杨太后作为他的嫡母,每日里的例行请安,他从来都不会懈怠。

到底是这些年的养尊处优、日子过得太顺心了,非但没让她的性情变得平顺,反倒是越加的无所忌讳了。

萧恒在听罢梁庸的禀告后,点了点头,可手上却依然没有停下,继续写着桌面上摊着的那道圣旨。

梁庸有些琢磨不透意思,不过他到底还是记着自己的主子是谁,虽然是皇太后传来的指令,但他禀告了,也不必非得尽心尽力要个答复。

所以,梁庸在禀告完后,正打算小心翼翼退下。

而在这个时候,萧恒却是开口叫住了他。

萧恒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搁在御座边上的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后,又问道:“萧岭还没有回来?”

梁庸愣了一下,脑子立刻转了过来,冲着萧恒躬身禀告道:“皇上,随端亲王一道儿去京郊的侍卫前日来报,说端亲王已经吩咐底下人收拾行囊,约莫这几日便会回京了。”

“回来倒也好,正好让萧岭跟着姚相学学,一块儿盯着这次的会试。”萧恒说完这话,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上一回在杨蓁蓁屋里闹了那么一场,萧岭出宫后,便直接带人去了京郊端亲王妃的陵墓。原本当时萧恒想遣人去将他带回来,可瞧着这一回的模样,仿佛与往年又有几分不同,所以忍了下来。

谁知道这一忍一等,就过了这么几个月,萧恒的耐心也已经告罄,今日其实是打算让梁庸派人将萧岭带回来,但没想到,人自己却是想到回来了。

这还是这些年来的头一回,倒真希望这一回,能让他想通了。

梁庸瞧着萧恒的面色,揣摩着又是开口道:“皇上,奴才听来报的侍卫说,端亲王殿下此次的精神瞧着的确是不一样,今年竟然没有再喝醉,人虽然消瘦了些,但一日三餐还是肯进的。”

其实端亲王的这个情形,萧恒早已听底下人汇报过了,否则若是还按照往年日日烂醉的情形,他自然也不会等这么久。梁庸今日这话属于又重说了一回,但萧恒听着却并没有不耐心,反倒是点了点头,冲梁庸开口道:“行了,人若是回京了,让他收拾干净来见朕。”

“是。”

梁庸连忙应了,再次打算退出去的时候,正好瞧见萧恒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皇上…”

梁庸愣了一下,连忙小步跟在后头。

萧恒直接将方才拿在手中的圣旨朝着梁庸怀里一扔,开口冷笑道:“去慈宁宫。”

“是。”

梁庸紧紧抱着圣旨,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慈宁宫中,请安的妃子早已散去,只留杨德妃与杨惠茵二人坐着。

杨太后坐在上首位上,眉头紧皱,心情不佳。

杨德妃只小心翼翼的缩着身子,似乎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而杨惠茵面上却有几分焦躁,目光不时张望门口,过了一会儿,瞧着门口没有什么动静,她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犹豫着冲着杨太后开口道:“姑母,您再派人去宣和殿催一下吧!”

“急什么。”

杨太后睁开眼睛,看向了杨惠茵,颇有几分没好气的开口道,“皇上日理万机,抽了空自会过来。还有催一下,这话是你可以说的吗?”

“姑母…”杨惠茵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补救,“姑母,我错了,我这不是着急一时失言,以后不敢了。”

“在哀家面前失言也便罢了,在皇上面前说话,你自己注意一些,这般不识眼色,难怪到现在皇上都没看上你。”杨太后说着说着便是来气。

虽说杨惠茵瞧着的确是机灵,可与姚贵妃与她堂姐相比,那还真是差得多了,同样都是在她母亲膝下养大的,怎么就和皇后差那么许多呢!

“姑母…”

杨惠茵没料到自己开口会招了这么一顿骂,心中顿时觉得有些委屈了,可是她也不敢说什么话来狡辩,只能够低着头听着太后给她挨训。

其实她自己也是真委屈,想让皇上看上她,那也得让皇上看到她吧,除了刚进宫那会儿,杨太后曾经带着她去看过太子,顺便撞上了皇后,之后杨太后却是端着脸面,再也不肯带她去宣和殿了。

虽然给她争取了一个每日送汤的机会,可她每次打扮的漂漂亮亮,端着汤送去宣和殿,还没靠近御书房,便被外边的宫人拦了下来。言语威胁、财帛利诱,她都试过了,宣和殿里的宫人哪里会吃她这一套。她到底是个还未出阁的女孩子,胆子再大,也不能够硬闯进去吧!

杨太后看着杨惠茵这副跟着缩头缩脑的样子,心中便是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