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恒的这番苦心,显然大皇子是不能够领会的。

他挺直着腰背,一身狼狈的跪倒御书房门口的时候,身边有宫人、也有朝堂上的官员从他身边经过,他羞愤至极,却也悲愤欲绝。

他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脑海里回忆着萧恒对于他的评价,心中一片凄凉,更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无声质问着:同样是儿子,可是父皇真的有一日,是真正将他看做是他的亲生儿子吗?

萧玮心中的质问,没有人听到。

众人只是看到了他跪倒在御书房门口的身影,来往之人,行色匆匆,可目光在看到他的时候,皆是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直到大公主萧络的到来,方才是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寂静。

萧络带着宫人走了过来,远远看到大皇子这副狼狈的身形时,忍不住红了眼眶,捂着嘴似乎是强忍着心中的悲伤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她慢慢的走近,更加清楚了看清楚了大皇子的情形。

大皇子身上的衣物早已经破破碎碎,是被太子的刀给砍的,而这破破烂烂的衣物里,渗着血,虽然不多,看着却是十分吓人,最让人感到担忧的,还是大皇子面上灰败的神色、眼底的绝望!

“哥…”

大公主眼里含着热泪,走到了大皇子身边,想要伸手去察看大皇子身上的伤势,可又有些不敢伸手,唯恐会一不小心便牵扯到对方身上的伤口,而让伤势增加。

大皇子目光有些愣愣的回过神来,落在了大公主身上,看着大公主一副心疼的不行了的样子,他心中微微有些回暖,身体也终于有了一些直觉。

他沉默的握住了大公主的手,轻声开口道:“你过来做什么!”

“我怎么能够不来…”

大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大皇子这般,只冲着身后的人发脾气道:“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请太医过来…”

“不必…并不重,回去擦些药便好了!”

大皇子勉强挤出一抹苦笑,捂住了大公主的手,阻止道。

大公主却是不以为然,连声劝说:“你都成这样了,还说不重!”

说罢这话,大公主又是忍不住开口道:“父皇怎么忍心,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要罚你…”

“大公主说着,目光四周张望这,而当她发现在御书房的门口,只跪了大皇子一人后,再也忍不住冲着大皇子连声道:“太子呢,不是说是太子殿下动的手吗?为什么太子不罚,反倒是罚了兄长您?”

大公主心一点一点的凉下,她自然知晓这个时候太子没有出现,意味着什么。

显然便是萧恒的偏心,并没有罚太子,反倒是罚了大皇子。

说来今日的事情,大公主若说是完全不知情,那决计是假的,毕竟二人如今只靠相互扶持在宫中生活,关系自是紧密许多,但大公主自然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掌握着大皇子的行踪。

她知晓自己的兄长在知晓太子去围马场的时候,也扔了书本过去,但后边发生的事情,她却是不知道了。

可人都是有一种偏袒的心理,便是真的是大皇子先找了茬去挑衅,大公主也会觉得大皇子无错。

而且从大皇子身边的宫人口中听到的话,分明便是大皇子与太子发生争执后,太子拿刀砍人。

无论是多么大的争执,可亲兄弟之间竟然拿刀夺命,便是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若是今日大皇子被罚,那么太子更应该被罚,可偏偏如今跪在御书房门前丢人的是大皇子,而不是太子。

这让他们如何服气。

大公主想着,便是按捺住脾气,一脸悲愤的开口道:“我去找父皇说去,太子殿下便是嫡子,父皇再如何偏袒,可你一样是父皇的孩子,凭什么这般!”

大公主说着,便是站起了身,气势汹汹想要去找萧恒理论。

大皇子眼见大公主这般,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轻声开口道:“别去,父皇在那个女人屋里…太子也在!”

“那个女人…”

大公主的眼里露出了复杂的情绪,她自然明白大皇子所指的人是谁。

但也就是这般,让她心中的怒火越发高涨,她觉得自己似乎是明白为什么萧恒会偏心只处置自己的皇兄了。

“那我更应该好好的去问一问了!”

大公主将自己的手从大皇子的手中抽了出来,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络儿…”

大皇子想要去追,可因为跪了太久,腿脚早已经麻了,而他身上的伤口被牵动,疼的龇牙咧嘴,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大公主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大皇子扶着宫人的手,想要站起来去追,可仿佛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是啊,其实他自己心里何尝不是想要问问萧恒,自己这个儿子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他没有勇气,或许借着自己妹妹的口,将这话问出来,也是好的。

萧络原本是有股气势憋着,想要气势汹汹的问上一问,甚至还想着到杨蓁蓁的住所去闹上一闹,就当是发泄发泄也好。

但她还没有到杨蓁蓁住所的时候,半路之上,便是碰到了带着梁庸往御书房方向走过来的萧恒。萧恒这一走,自然也是为了大皇子。

虽然有心想要惩罚大皇子,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忍心让他带伤跪上太久,所以萧恒最终还是选择了小惩大诫。

却没有想到,在半道上却是碰到了气势汹汹过来的大公主。

萧恒停下了脚步,而萧络也停下了脚步。

萧络看着萧恒,心中憋着的那股气,却是慢慢的泄了,她有些紧张的冲着萧恒行了一礼。

而萧恒也只当萧络是给大皇子过来求情的,倒也并没有多想,虽然对于大皇子,他是严格的,甚至是严酷的,可大公主这个女儿,他还是宠溺着的,毕竟一个公主,在如何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大公主又是他的第一个女儿,如今年幼失母,日后还会嫁出去,萧恒倒是并不介意用自己的宠爱给大公主加一层光耀,可大公主显然并不是那般,虽然自姚玉容走后,她一样会在萧恒面前撒娇卖痴,同样的,心底里却还是与大皇子一般起了一层隔膜,甚至作为女人,她更加介意萧恒与杨蓁蓁之事。

隐而不发,也只是无力去改变这个结局罢了。

萧恒看着萧络低头不说话的样子,倒是自己先开了口,温声道:“你大哥的事情,你一个做姑娘的莫插手,父皇自有分寸!”

萧恒与萧络说这话,可以说是温声和气,本意自然也是为了萧络好,毕竟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插手到这种事情上,知情的人还会说一声大公主有兄妹情谊,不知情的只会觉得萧络这个做女儿的,太多事。

偏生如今她上边也没能有护着她的长辈,杨太后等人,在后宫中巴不得看她的好戏。

但萧恒的这番话听在萧络的耳中,却是显得有些讽刺,她抬起了头,目光带着几分冷漠与嘲讽看着萧恒,轻声反问:“父皇有分寸?”

萧恒没有说话,他的眉头因为大公主这话而微微皱了起来。

大公主却是冷笑出了声,望着萧恒大笑起来:“父皇您有分寸,您的分寸便是明明太子拿刀要砍要杀大哥,您却仍然只罚大哥一人,太子呢?父皇您都罚大哥颜面尽失带伤跪在了御书房门口,对于太子您打算如何罚?”

“你这是对朕的处罚有怨言?”

萧恒并没有发怒,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公主,开口问了一句。

大公主往日里见了萧恒,心中总是有惧怕,有敬畏,可是今日,或许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她竟是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只是一味的发泄问着:“是,儿臣和大哥都有怨言,儿臣和大哥一样都是父皇的孩子。儿臣也便罢了,可是大哥呢?大哥是您的第一个儿子,大哥对您一向都是恭敬有嘉,可是您呢,只要是事关太子,就选择牺牲大哥,甚至今日明明便是太子要大哥的性命,您都只罚大哥一人,倘若这般,您何必留着我们,倒不如直接让太子将儿臣与大哥打杀了反倒干脆!”

一旁的宫人早已被大公主的话说的,吓得颤颤巍巍,只低着头恭敬的站在一侧,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萧恒目光冷漠望着大公主,也是没有说话。

大公主却是倔强的抬着头,只望着萧恒,显然是想要逼萧恒给予一个答案。

可是这个答案,萧恒需要给吗。

说得不好听些,如今本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五常三纲。

萧恒是君,所以雷霆雨露,据是君恩,萧恒是父,便是毫无理由打杀了这个儿子,夺走了这个儿子的一切,也没人会说一句不是。

毕竟大皇子的一切,他的身份,包括他的生命,都是萧恒给的,他要收回,理所当然。而他只是罚了他,已是宽宏大量。

虽然论理话不该如此讲,否则大公主她们也不该会有这份怨言。

可真要论辩说一番,拿出来说,大公主她们只会哑口无言。

所以从不远处走来的太子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瞧着这对父女,嘴里冷漠的轻笑了一下。

他慢慢的走了过来,脸上依然挂着张扬的笑容,虽然身量比大公主还要矮小一些,但气势却是压了大公主一头。

大公主看向太子的目光,满是愤恨,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够做,只能够看着太子走过来,然后走到了她的面前,嘲讽开口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跑到父皇面前质问要答案。孤告诉你,只凭孤是太子,是嫡子。你与他若是老老实实的,不要跑到孤面前碍眼,孤自然不会与你们计较,可若是滋生了不该有的野心,肖想了不该要的东西,便不要怪孤给脸不要脸!”

“闭嘴!”

萧恒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头,看着太子眼里满是不耐烦道:“不是陪着你乳娘吗,跑出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乳娘这会儿还未用午膳,孤亲自去御膳房里瞧瞧,给乳娘拿些吃食!”

太子虽然乖乖回答了,但语气显然十分随意,完全没有做错了事情受罚,或是与萧恒这个做父亲说话的恭敬样子。

萧恒倒是没有与太子多计较,他一贯知晓太子的性子,也知道他虽然嘴巴厉害,心中倒不像旁人一般阴暗,只是太子过来显然就是来添乱的,所以萧恒依然语气不耐烦的冲着太子摆了摆手,满是嫌弃的打发着:“瞎添什么乱,既然去拿吃食,还不走!”

“行,我走,您继续好好说说吧!”

太子冲着萧恒点了点头,但是看向大公主的时候,嘴角撇起了一抹冷笑,语气阴沉沉道:“别打量着所有人都是傻子,你和你那个好皇兄打得主意,别以为孤不知晓,告诉你们,便是孤不要了,也轮不到你们。”

“还不走!”

萧恒语气里带了几分怒意,显然是对于太子这会儿的添乱十分不悦。

太子抬了抬手,又是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大公主,这才转身慢悠悠的离去。

萧恒打发走了太子,同样也没有什么耐心的看向了大公主,但他倒也不打算用对着太子的语气与大公主说话。

可是萧恒还未开口说话的时候,大公主却已经冷笑着开了口:“父皇什么都不必说了,儿臣明白了,全明白了,儿臣与大哥哪里比得上太子,是儿臣与大哥自不量力,日后便是太子殿下要对我们打杀,我们乖乖的,任由太子殿下打杀便是了!”

第151章 一百五十一、教育

萧恒看着大公主慢慢离去的身影,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原本也是想要解释劝慰大公主几句,可是瞧着他此时离开的身影,却又有些不耐烦于解释,只觉得疲倦!

人总归是会厌倦的,即使他是大公主与大皇子的亲生父亲,可萧恒一直都自认不擅长处理这类事情,偏生底下孩子还要这般闹腾。

萧恒觉得自己解释了,也一直维护了,如今最后还是闹得如此的下场,他有一种无能为力,也疲倦不耐烦的感觉。

萧恒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等到他走到御书房的时候,看到了陪着大皇子跪倒在御书房门前一脸倔强的大公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这般,他非但没有感觉到怜惜,甚至还感觉到了更加疲惫,甚至是生气的感觉。

人心的确是偏的,在这一刻,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

若是太子做出了这般惹他生气的事情,他可能也会生气,但绝对不是这种深深的疲倦与不耐烦。

并非是他在脑子里想想,而是这些年来,太子已经用这种方式,与他争斗过无数遍。

但每次他打过了骂过了,也就过去了,而不是像现在面对大皇子与大公主之时那种深深的疲倦感,甚至连去劝说,去责骂,去教导的念头都没有。

萧恒远远的站在原地望着,看到了大皇子似乎是转头劝说着跪倒在他身边的大公主什么。但是劝导过后,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大公主依然是我行我素的跪倒在他的身边,他眼里似乎是有感动的情绪,静静的望着大公主一会儿,然后却是握住了大公主的手,竟然没有再劝说什么,就这么任由着大公主跪倒在他的身边。

是兄妹情谊,还是其他什么,其实萧恒已经顾不上去思量着什么。

他心中有一份怒火,有一种冒不出来的感觉。

大公主与大皇子自然是不同的。

大皇子是男子,是皇子,所以便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严厉教导了什么,让他跪倒在御书房门前让来往经过的宫人、大臣们见到了,其实也不算什么。毕竟对于儿子、皇子严格教导,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可是大公主却是并不一样,就像之前萧恒一点都不赞成让大公主搀和到这件事情来一样,说萧恒封建也罢,说他宠爱女儿或者不重视女儿也罢,他总归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掺和到这些复杂的事情来,掺和到这些争斗,甚至是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一般。

所以此刻跪倒在地上的大公主,却是深深的犯了萧恒的忌讳。他深吸了一口气,却并没有上去,命令大公主起来。

甚至连与大公主和大皇子对话的欲望都没有。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脸色阴沉。

站在萧恒边上的梁庸感受到了萧恒的情绪,他跟了萧恒这么多年,虽然还不是十分的机灵,但此刻却是能够摸得清楚,也明白萧恒心中所想,明白萧恒是对大皇子与大公主的作为感到恼怒了。

甚至可能在心目中,将这种大公主意欲将与大皇子一起跪倒在御书房门前同甘共苦的举动看做是威胁,虽然或许大公主与大皇子内心深处的出发点,的确是有威胁的意思。

可若是这样想的是,梁庸却又觉得有些好笑了,大公主与大皇子嘴上说着萧恒偏心,可实际上,还不是想要利用萧恒的一片慈父之心,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梁庸脑子里转过了许多的念头,但身体却是恭敬的站在边上,等待着萧恒的吩咐。

而在这个时候,果不其然,萧恒静静的开口吩咐了,萧恒不想自己上去,也不想让大皇子与大公主在这里丢人现眼,那么最好的做法,自然该是吩咐梁庸去处理这件事情。

梁庸原本以为萧恒会让二人挪了地方继续惩罚,只要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便是了。

可是没有想到,萧恒的吩咐,却是充满了浓浓的疲倦与无所谓的语气:“行了,让他们回去便是了,既然觉得朕偏心、不想教,也不会真心领罚,那就回去好了!”

萧恒做完了这个吩咐,不等着梁庸开口说话应承,便自己转身离开了。

而留在原地的梁庸,闻言却是愣住了,傻愣愣的看着萧恒离去的身影。

他怎么隐隐感觉,皇上仿佛是放弃了大公主与大皇子。

可是梁庸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大皇子与大公主二人便是再不济,再寒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心,可毕竟还是他的孩子。

梁庸是伴着萧恒看过大皇子与大公主出生的,自然明白萧恒对于这一对第一个儿子和第一个女儿,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在乎的。否则当年依着姚玉容的作为,依着萧恒对于处理事情眼里不愿意揉沙子的一贯做法,也不可能在最后还算是给姚玉容留那么一份体面,当然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大皇子与大公主。

而自从姚玉容走了之后,萧恒虽然没有亲自抚养大皇子与大公主,却是吩咐二人迁移到了前边的宫殿,特特吩咐了他指派人手去护着二人。

所以旁人说萧恒偏心,但梁庸倒是觉得萧恒对于自己的这对子女,算是用了心,也尽了心。

可如今,仿佛情况却是不一样了。

梁庸等着萧恒走远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望着跪倒在御书房门前的大皇子与大公主好一会儿,方才慢慢的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大皇子与大公主在梁庸还未走近的时候,便是发现了梁庸的到来。

但方才大皇子与大公主二人显然都是对萧恒说了重话。连对着一向恭敬有嘉的父皇都说了重话,他们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再在意陪在萧恒身边的梁庸,即使梁庸曾经也是他们一度讨好的对象,。

所以梁庸的到来,虽然让他们注意到了,二人却都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的互相握住了方才一直都牵着的那一双手。

梁庸看着大皇子与大公主眼里不自觉透露出的戒备,以及期待的神色,心中不觉为二人深深的投了一口气,但面上却是什么都没有流露出来,只是温和的微笑着,冲着二人开口道:“恭喜大皇子、大公主了,皇上吩咐你们二人可以回去了!”

“回去?”

大皇子与大公主二人面面相觑了一眼,虽然在方才梁庸走过来的时候,二人是有想过可以回去的。

或者说一开始他们选择用这种方式表示抗议,最终的目的也是这个,可是二人都没有想到,萧恒会这么容易,便妥协了,便答应了。

也因为萧恒答应的太过于容易,所以大皇子与大公主一时之间,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二人对视了一眼,眼里也有好奇。

但都没有立刻站起来。

梁庸看着二人这般,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嘲弄的情绪,但是梁庸并没有表现出来,面上依然是温和可亲,对着二人的态度也是恭恭敬敬的:“大皇子,大公主,皇上的确是这般吩咐奴才的,你们可是跪累了,可要老奴找人过来扶你们!”

梁庸说出了这话,大皇子与大公主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自己站了起来,摆了摆手。

大公主站定后,倒是不像方才一般记着想要给大皇子治伤,而是犹疑的扶着大皇子,站在原地,冲着梁庸开口犹豫的问了一声,似乎是想要试探着套话:“父皇…真的同意我与皇兄回去了?”

“是。老奴自然不敢传假话!”

梁庸滴水不漏,只是依然保持着方才温和可亲的笑容回答着。

他的这副态度,让大公主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大公主看向大皇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仿佛是以为萧恒真的疼爱他们,所以才免了他们的惩罚,大皇子同样也有这样的心情。二人都按捺住了心中的兴奋之情,抬起头看向了梁庸,语气倒是没有方才那般冷淡,反倒是又有了往日里的殷勤,也肯说起了软话来了。

当然,大皇子还是没有说。

真正说的人是大公主。

大公主看着梁庸,面上带笑轻声道:“梁总管,多谢您了。今日的事情,是皇兄冲动了,也是我冲动了,您若是见了父皇,一定要替我们与父皇解释…”

梁庸只是笑着,并没有做什么回应。

他眼里虽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来,可是心中所想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情。

他脑子里只是忍不住想起了姚玉容,当年的姚玉容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生出来的这对子女,却是如此的天真。

他一个做奴才的,按了主子的吩咐做了事情,那也便完了,再想让他做其他的事情,显然是并不现实的。偏生大公主怎么会以为她会在萧恒面前多嘴多舌呢!

当然大皇子与大公主年纪幼小,梁庸倒是觉得自己能够理解。

只是这份功力,甚至连一贯都是直性子的太子殿下都比不得,所以梁庸不自觉的,心中有了一点嘲弄的感觉。

但是大皇子与大公主却是不知道,在说完走了这一席话后,大皇子与大公主二人相互搀扶着,也没有让宫人过来搀扶,便朝着离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去。

二人甚至在这一刻,都没有想到要去给萧恒行礼道别,或是感谢。

也因为这样,二人永远都不会知晓,萧恒在下这个命令时候,是真的出于疼爱他们,还是因为对他们已经放弃了。

梁庸目送着二人走远,倒是没有再去其他的地方,而是直接朝着杨蓁蓁屋子的方向走了去。

萧恒也的确是回了杨蓁蓁的屋子。

等到萧恒回到杨蓁蓁房前的时候,却并没有选择进门而去,而是站在了门口,静静的看着。

屋内,太子又是跪倒在了杨蓁蓁的床前,与先前屋内有什么不同的,不过是多了一些吃食,还有一碗汤药罢了。

其实若是太子今日所跪的人是其他的女人,萧恒定然会不高兴的,即使太子所跪的女人,是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