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微微吃惊,但很快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行了,朕自有分寸,你现在还受着伤,不必为此事操心。”

说完了这话,正好小环端着一盆已经煎好的药汤拿了进来,放在了床下,小环正想弯腰准备替杨蓁蓁泡脚,却不想,萧恒伸手摆了摆,示意小环退下去。

小环愣了一下,看向了杨蓁蓁,但杨蓁蓁也有些愣住了,并没有及时给小环回应,小环只好担忧的退了下去。

萧恒从床上站起身,似乎是想要扶着杨蓁蓁坐起来泡脚。

杨蓁蓁看着萧恒这般,却是连忙开口道:“不用这么麻烦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是被萧恒不赞同的横了一眼,“你呀,每回便是这样,身上痛了累了,都不说出来,今日这般天气,只怕你的腿又要疼的厉害,乖乖的,别闹!”

萧恒说着,却是手脚极快的将杨蓁蓁脚上的袜子脱了下来。

杨蓁蓁背上有伤,弯不下,只能够任由萧恒这般作为。

她脚上的袜子被萧恒脱了下去,一双脚被萧恒握在了手掌心中。

萧恒的手掌很宽大,而杨蓁蓁的脚却是小小的,仿佛是一掌便能够握住。

萧恒心无旁骛,只是握住了她的脚,泡进了黑漆漆的药水之中,还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样,温度可好,会不会烫了?”

杨蓁蓁闻言,摇了摇头,看着低头认真替她捏着腿脚的萧恒,她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滋味涌上了心头。

说起来,这些年虽然情浓之时,萧恒也开玩笑说要给她洗脚、端茶倒水…

可杨蓁蓁也一直将这些话当成是个玩笑话了,萧恒自己也忙,忙的或许根本不记得说过的那些话,虽然二人之间的相处,更像是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但多数情形下,还是杨蓁蓁伺候萧恒伺候的多。

但这并没有什么奇怪,从一开始杨蓁蓁跟着萧恒的时候,她便没有将自己的地位放的很高,而且便是曾经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她父母之间的相处,或者又该说是天底下所有的夫妻相处之道,也皆是如此。

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在外忙碌,而女人则是在家中忙碌伺候…

其实便是萧恒与她如今的相处之道,杨蓁蓁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曾经一直觉得,这样的相处该是真正的夫妻之间,可是她却没有从曾经她真正的丈夫身上享受到这样的日子,却偏偏在萧恒身上,体会到了这种过日子的滋味。

而今日萧恒的所为,让她惊诧之余,心头更是添了许多别样的滋味。

当年,便是她父亲在世时,也从未这般伺候过自己的母亲,毕竟如今的社会,皆是男尊女卑,让一个男人替自己的妻子洗脚,简直便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偏偏萧恒又是这样一个身份,越发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她看着蹲在她脚下,认真用沾了药水的布巾替她擦着小腿的萧恒,心中酸涩温热的感觉,一直翻涌着。

萧恒却是没有发现,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连平时他自己泡脚的时候,都是由宫人服侍着,动作自然不娴熟,可是他极力放轻了动作,唯恐自己一不小心会弄疼了杨蓁蓁。

直到手上的药汤微微有些凉了,他小心翼翼的将杨蓁蓁的双脚从药水中捧了出来,拿起放在一侧干净的布巾擦干净了,然后他拿起方才脱下的袜子,一边替杨蓁蓁穿着,一边笑着开口道:“朕怎么瞧着你脚上的指甲有些长了,得修剪一下了,否则穿鞋子的时候就不舒服了!”

“…”

杨蓁蓁听着萧恒的话,愣了一下,但她在萧恒这样的话语下,又觉得方才自己感动的神色似乎是有些尴尬,连忙掩饰的开口道,“是有好些日子没剪了,皇上还说呢,上回你的脚趾甲还不是我替您剪得!”

“行了行了!”

萧恒笑着替杨蓁蓁将穿好了袜子的脚重新塞入了被子里,扶着她在床上躺下,而后轻声道:“今日你这腰背也不好坐太久,等好了,下次朕给你剪,还给你行了吧!

说罢,萧恒笑着招呼了小环进来,将屋里收拾了,自己脱了外衣,上床抱住了杨蓁蓁,嘴里还嫌弃的开口道:“一身的药味儿,晚上朕都要被你熏得睡不着了!”

杨蓁蓁闻言,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开口道:“嫌弃就别抱着!”

但回答杨蓁蓁的,却是萧恒靠的越发紧的身体。

第154章 一百五十四、尊卑

杨蓁蓁到底是受了伤,所以在躺在床上后,与萧恒说了几句话,便很快又陷入了睡眠中。

但她可能是下午之时睡的多了,虽然睡的看似安详,实际上睡的并不算太沉。

半夜的时候,她隐隐听到了梁庸的声音,还有萧恒起身的动静。

不过当她迷迷糊糊开口疑惑的问起时,却听到萧恒又躺回了她身边的声音。

她倒也没有在意,只是微微小幅度的动了一下身体躺卧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天一亮,萧恒便如同往日一般,又早早的起了身,到了外间梳洗穿戴后,去了前殿上朝。

虽然因为昨日之事,朝堂上的气氛显然是有几分不同,可朝臣们似乎都十分聪明的,半句都没有提及昨日之事,直到退了朝后,朝臣们纷纷散了去,萧恒的目光看了一眼今日在朝堂上表现的分外安静的姚相,他自然是不会相信姚相会不知晓昨日发生的事情。

更何况半夜的时候,大皇子与大公主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若说姚国粱没有收到半分消息,那萧恒还真要怀疑自己用人的眼光了。

今日姚相在朝堂上自己隐而不发,也让他的臣属们隐而不发,恰恰也是他的聪明之事。

二人君臣多年,对于对方的了解,可以说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二人,也就是因为这样,姚相知晓若是在朝堂上提及这件事情,固然能够利用朝臣们的威势,让迫使萧恒做出某些决定,也给太子的名誉造成一定的伤害。

可是姚相却更知晓,如此做法,得不偿失,只会让大皇子更加失去圣心,毕竟对于一个帝王,尤其是像萧恒这般近年来威势越发重的帝王而言,最厌恶的也就是这样的做法。

萧恒从御座上站起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似乎是恭送他离开的姚相,没有言语。

而当他回到御书房不久后,果不其然,便听到梁庸在门口的通传之声,却是姚相过来求见。

这个求见,其实在萧恒看来,倒并不奇怪,不管是出于私情,还是出于从权势的角度考虑,姚相都不可能对大皇子的这件事情保持沉默,真正的区别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用何种形式。

萧恒收起了手上看了一半的奏折,冲着门口应了姚相的求见。

姚相很快便在梁庸的指引下,慢慢的走入了御书房中,然后他走到了御案的下方,冲着萧恒行了一礼。

萧恒目光落在了姚相的身上,微微点了点头,免了礼,而后他开口说了一句:“姚相请坐吧!”

姚相闻言,却并没有坐下,而是依然恭敬的弯着身子,低头头冲萧恒开口道:“皇上,臣想说完话,再坐下。”

姚相不遵从命令,萧恒显然还是并不怎么吃惊,他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似乎是在静等着看姚相能够说出什么来。

姚相看着这般的萧恒,心中却没有了方才进御书房的冲动,他有些摸不准萧恒心中所想。

可是昨日的事情,闹得那般大,姚相知晓若是自己不站出来,显然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对于昨日萧恒“不公”的做法,姚相自己也的确是心疼外孙,更加在意萧恒的态度。

“皇上,老臣知晓今日若是老臣与皇上提出此事,皇上定然是会不悦,可论私情,大皇子是老臣的外孙,论公正,老臣身为宰相,更应该对于影响朝堂之事有所表示,所以老臣还是胆大开口说了!”

姚相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铺垫了一句话后,见萧恒只是面带一个淡淡的笑容,这才慢慢开口说了:“老臣不知昨日太子殿下与大皇子的纠纷从何而起,只是太子殿下拿刀砍杀大皇子…这事儿如何说都有些说不过去,而老臣听闻,皇上罚了大皇子跪在御书房门前。当然大皇子有错,皇上是该罚,可是太子殿下却没有任何的惩罚…”

“太子如今闭门思过。”

萧恒没有等着姚相将话说完,便语气淡淡的回了一句。

姚相闻言,看了一眼萧恒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的模样,心中愣了一下,但很快开口轻声道:“可是皇上对于大皇子与太子殿下的惩罚,是否太厚此薄彼了!”

姚国粱这一句话,称得上是愈矩,也称得上是大胆。

萧恒闻言,却并没有生气,而是轻笑了一声,看着他开口反问:“姚相这是在质疑朕的处罚?”

“不…”

姚国粱面上也没有惊慌,只是平静阐述道:“老臣只是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只怕如今知晓这件事情的许多人,心中同样有这样的疑问。老臣自是知晓皇上一向处事公正,如此处置,只怕也有自己的考虑,但老臣想要知晓这个原因。”

萧恒听着姚国粱在话中不停的给自己戴高帽子,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萧恒没有说话,也没有开口解释。

姚相看着萧恒这般,愣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又是继续开口道:“老臣今日进宫后,听说大皇子昨夜生了重病,发起了高热…老臣不知大皇子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皇上这般生气,可说到底,如今的大皇子不过是一个失去自己母亲的可怜孩子,他还小,若是有什么不对,皇上尽可慢慢教导…”

“姚相是在责怪朕昨日没有去探望大皇子?”

萧恒依然没有正面回应姚相的话,只是又开口问了一句。

姚相自然是不敢应下这句话的,可是心中说不怪,那绝对是假的,她也只是冷静的开口回道:“老臣不敢,老臣只是想要知晓大皇子究竟是犯了什么错!”

“犯了什么错,他以下犯上,竟然敢对太子殿下出手,这便是他的大错!”

姚相的话音刚刚落下,萧恒没有开口回答,可是在这个时候,大门却突然被推开,太后从门口走了进来,紧跟在后边的,是一脸惊慌的梁庸。

梁庸连忙冲着御书房内请罪:“皇上恕罪,奴才未能阻拦太后娘娘…”

萧恒摆了摆手,示意梁庸退下了,而后自己从御座上站了起来,慢慢走下来迎接太后。

“母后怎么过来了?”

萧恒说着,一边扶着太后娘娘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做足了孝子的姿态。

姚相冷眼瞧着太后的样子,心中便知晓今日的打算,只怕是要作罢了。

太后如今越发苍老了,而这些年来,随着皇上掌权,杨家渐渐没落,据说她倒是安分了许多,所以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倒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融洽。

太后显然认清楚了自己的局势,所以这些年来倒也不敢折腾,甚至是努力想要与皇上与太子打好关系,而对于皇上而来,一个安分的太后,而且还是一个活不久的太后,他自然也愿意顺水推舟,做个孝子,也好博得自己的一份好名声来。

所以不管今日太后出现究竟是不是皇上的意思,但姚相都知晓,自己今日过来,或是为大皇子争取公道,又或者给大皇子博得萧恒的任何怜惜,都是不可能了。

杨太后在椅子上坐定后,目光冷冷的瞪着姚相,冷声开口道:“姚相今日来找皇上,是想要做什么!大皇子身为臣子,竟敢对身为储君的太子动手,这本就是不尊不敬,这么一个连尊卑都不懂的东西,皇上难不成还罚错了吗?”

第155章 一百五十五、恶心

杨太后的这一席话,若是放在外人跟前,可说是过了,言辞之上也十分不恰当。

虽然太子是尊,是储君,可太子是太后的孙子,大皇子在名义上又何尝不是太后的孙子,但这一席话,太后却毫无留情的将大皇子称之为不知尊卑的东西,分明便是毫无慈爱之心。

但…偏偏太后说这一席话的时候,是在御书房里。

是当着姚相与萧恒的面前说出来的,萧恒不管是因为处于孝道、还是本就是偏向于太子这头,所以也同样愿意在太后的这件事情上保持沉默,他不出口批判太后言辞不当,姚相也只能够咬着牙忍下了。

固然太后言辞不当,可她紧紧抓住了大皇子不尊太子这一点,的确是无可辩驳的。

虽然皇家的庶子不像民间的庶子一般毫无地位,可太子是储君,从地位上来说,的确太子便是要对大皇子动手,大皇子也不应该还手。

姚相固然可以抓住大皇子与太子之间的长幼来辩驳,可一来臣子与太后争辩,同样的姚相自己也是自投罗网成了太后口中不知尊卑之人,二来则是…姚相身为堂堂宰相,可说是皇上之下的第一智囊,却跟一个年老体弱、甚至是有些胡闹蛮缠的女人去争辩,传出去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姚相若是义正言辞,将太后驳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那么姚相尚且还留有几分颜面,可事实上,这件事情虽然太子瞧着过错大了一些,而皇上似乎也偏心了一些,可若说大皇子真的哈毫无过错,便是姚相自己尚且都不敢担保。

所以面对太后的胡搅蛮缠,姚相唯一可做的,也便是沉默。

他没有硬碰硬的对上太后,只是将目光看向了萧恒,似乎是在等着萧恒开口说话,在等着萧恒的一个答案。

但太后若是那般好打发,也就不是太后了。

太后见姚相二话不说,顿时有些得意洋洋了,忍不住又是开口道:“姚相怎么不回答哀家的疑问?姚相方才不是还振振有词在说大皇子还小,要皇上慢慢教导吗?哀家怎么就觉得三岁看到老,大皇子如今还未成年,偏偏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依着哀家认为,此次皇上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就应该严厉的惩罚大皇子一番,让他知道过了,日后也就吃了教训。否则…将来丝毫不知尊卑的大皇子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谁能够预测!”

太后的话还未说完,姚相却是再也忍不住,直接皱着眉头冲着太后面无表情的出声打断:“太后娘娘此言是否过了,大皇子一样是您的外孙,您说这话,丝毫没有慈爱之心…”

“皇上,姚相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哀家说错了吗?”

太后不等着姚相将指责的话说完,便立刻皱着眉头冲着萧恒开口哭诉。

莫说是姚相了,其实平日里若是萧恒碰到这样胡搅蛮缠的太后,都会觉得头疼。

而今日,姚相来的目的,萧恒自然是清楚的。萧恒不知道姚相究竟清不清楚如今的大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在做着这些事情,可萧恒却知晓便是姚相清楚的知晓大皇子的所作所为,只怕他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大皇子的这一头,甚至支持着大皇子。

固然,萧恒也知晓自己在对待这件事情上的态度的确是偏心了一些,可萧恒并不介意用自己的偏心来打消大皇子这份不该有的野心,也打消底下人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面对太后这一番看似胡搅蛮缠的话,萧恒虽然没有回应,但对着姚相所要求的一个答案,他只是冷声开口道:“昨日之事,朕心中自有定论,姚相不必多言,至于大皇子生病之事,朕已让太医过问,若是姚相放心不下,尽可过去探望。”

“皇上…”

姚国粱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萧恒,有些不相信萧恒就这么将自己的偏心全部都放在了明面上。

他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萧恒显然是有些不耐烦的脸色,又看了一眼太后得意洋洋的样子,最终深深的弯下了自己的身子,僵硬着身体向萧恒与太后行了一个告退的礼仪。

姚相脚步走的并不快,慢慢的走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他伸出自己的手,手放在了大门的门上,而在这个时候,萧恒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姚相,留步…”

姚国梁心中松了一口气,似乎是又燃起了希望,他转过身看向了萧恒,只听得萧恒开口道:“既然姚相要过去探望大皇子,朕让梁庸准备些东西,姚相带去给大皇子,让大皇子好好养着…”

“多谢皇上。”

姚国粱看着太后不甘心还想开口说什么的样子,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手,眼里忍不住浮出了一丝喜色。

然而在这个时候,萧恒却又开口道:“姚相你向来都是深明大义,更懂得审时适度,就像姚相所言,大皇子尚且稚嫩,有些事情他想不通,也想不透,便该由姚相你好好的劝导他一番。这几日便让他在自己的寝宫里好好养病,等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见朕!”

萧恒可说是面色温和的说出了这一番话,而他的这一番话,也成功的让太后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同时也让姚相的身体仿佛更加岣嵝,面色更加严肃。

姚国粱离开御书房后,太后依然安坐在了椅子上,她看着萧恒似乎是有些得意忘形,又是带着几分得意洋洋开口道:“皇上,不是哀家说你,你早该是这般态度了,就是以前你对大皇子太好了,才让大皇子滋长了不该有的心思…依着哀家看,这一回就该让大皇子狠狠的吃个教训,也好让他日后安安分分的,莫在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了!”

太后说完这一番话后,想了想似乎是还想要开口,萧恒却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方才之所以容忍着太后在这边胡言乱语,不过是想要以此让姚国粱心生退意,也让自己省些事情,可并不意味着,萧恒对于太后的容忍限度有所提高。

萧恒倒也没有多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阐述了一句:“母后不在慈宁宫中好好养着,可是有什么人到你那头说了什么,才让你跑到御书房来与朕说这些话?”

萧恒这句话,自然是让太后变了脸色。

太后脸上的神色不自然的动了一下,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急急辩解着:“皇上多想了,哪里有什么人…哀家只是听说姚国粱…”

太后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是在越说越错了。

宣和殿这边的宫人向来守口如瓶,整个宫殿更是密不透风,太后自然是没有渠道知晓宣和殿内发生了什么,便是有渠道能够知晓,那不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在探听帝王之事,怎么说都是个错。

太后虽然脑子有些糊涂,可她到底还是记着要维护自己要护着的那个人,所以她没有再说,只是站起了身子,有些落荒而逃的与萧恒告了别:“皇上,哀家…哀家的确是老了,这才出来一会儿,就不太舒坦了!哀家回去了!”

说罢此言,不等着萧恒说什么,她便慌慌忙忙将自己的手放在宫人的手上,用眼神催促着他们赶紧将自己扶走。

萧恒对于太后的举动,也并没有说什么。

他若是有心追根究底,根本不需要问太后,便知晓是谁鼓动的太后来的御书房。

他慢慢的坐回了御座上,用手曲着慢慢敲打着桌面,敲击了几下后,他突然抬起了头,叫进了守在门口的梁庸。

梁庸弯着腰走入,低头听着萧恒的吩咐。

萧恒面上倒不见得有多大的愤怒,只是语气平静道:“你去太子那边跑一趟,让他安分守己一些,莫再折腾这些个幺蛾子,既然大皇子病了,让他也病些时候,什么时候大皇子好了,他再好再出来!”

“啊…”

梁庸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想通了萧恒这一通命令背后的用意,他连忙端正了面容,冲着萧恒行了一礼,应承着退了下去。

到太子这头去吩咐这种事情,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差事。

太子远远还没有修炼到喜怒不形于色的程度,相反这位太子爷向来都是有什么想法都会表露在脸上,听罢了梁庸的话后,太子便有些怒了,只是冲着梁庸连声道:“父皇什么意思,孤去请太后过来,还不是为了给他省麻烦,他现在这是要禁我的足,不行我得找他说清楚!”

“太子爷,您别闹了!”

梁庸苦着脸,连忙伸手抱住了太子的身子,努力将他拉回了屋里,偏生太子人小,但力气决计不小,梁庸折腾的狼狈不堪,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方才拦住了太子。

他一边气喘吁吁着,一边连声开口道:“瞧您做的这些事情,皇上难不成还压不住一个姚相吗?您分明便是…”

梁庸的声音在太子凌厉的目光下渐渐弱了下来,到底将还未说出口的那一句话给吞了下去。

其实也就是太后还傻兮兮的觉得太子与她之间的事情十分隐蔽,觉得自己便在萧恒面前露出马脚来,萧恒便不会知晓。

其实连当事人之一的太子,都是做的光明正大,丝毫没有想要偷偷摸摸的意思,他就光明正大去慈宁宫将太后请出来,当然说是给萧恒省麻烦,那绝对是假的。太后为人,谁不清楚。

太子请太后出来,就是为了恶心姚相,谁让太子看姚相不顺眼。

梁庸一个做奴才的,自然不好评价主子们的做法,他只是轻声开口劝说道:“皇上让殿下装病,也是为了殿下好,如今大皇子病着,您若是生龙活虎的,只怕明日里言官们的奏折,都要堆满皇上的御案了。您不想想您自己,想想皇上,也该想想一直为您操心的承恩夫人吧!”

说来,这些年来梁庸伺候着这些主子,倒是将这些主子的命门摸得透透彻彻的,连一向难伺候的太子,他也能抓住软肋。

果然太子听了梁庸的话,终于消了声。

第156章 一百五十六、卑鄙

这头梁庸往太子的寝宫里去,而姚相出了宣和殿,则是让一名小太监带着往大皇子的寝宫里过去了。

说来大皇子到底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又有得力的外祖家撑着,便是生母早逝,可伺候的宫人到底还是不敢怠慢。

如今加之又有大公主在寝宫里坐镇着,宫人们甚至是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是忙忙碌碌的伺候着,寝宫里并不凄凉。

可姚相到底是心疼外孙,加之在皇上处感受到的态度,只觉得萧恒偏心,便是大皇子处此时被精心伺候着,仍是觉得不公道。

大皇子身边有两名太医伺候着,也有数名宫人围着,可姚相却是忍不住去想,倘若此刻躺着病着的人,不是大皇子,而是太子,那么皇上会不会把整个太医院都搬过来,而莫说是皇上,太后、后宫的其他嫔妃,是否都会围在床前,便是虚情假意,也都是满脸的焦急。

其实着本就是不能够去比较的事情,可是但凡心中起了这样的念头,便会控制不住,就像是树根一般,止不住的蔓延,在内心深处就这么扎根发芽了。

姚相伸手挥退了带路的小太监,自己慢慢的走入了寝宫里。

守在大皇子病床前,正喂着大皇子用药的大公主看到了姚相,那一刻,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满脸的悲伤与心痛,又带着对姚相的依赖:“外祖父。”

“受委屈了!”

姚相拍了拍大公主的脑袋,语气里也是满满的心疼。他安抚了一下大公主,目光又看向了躺在床上一直沉默着的大皇子,故做轻松的开口道:“你这孩子,怎么这幅样子呢?”

“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