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聪明。这里面果然有悬机。这根本不是一盘普通的残局。我怎么没想到应该研究一下这个。”我回答道。

“怎么见得呢?”晶晶不懂围棋,所以不理解我的意思。

“嗯,我虽然对围棋了解不够深入,但也算是个爱好者,多少研究过期作一些棋谱。现在咱们看到的我敢保证,绝对不是一盘围棋的残局。原因嘛很简单,你看,首先下围棋最讲究的是‘金角银边草肚皮’,也就是说开局以后边和角是博弈双方的必争之地,而现在看到的这盘棋黑白双方好似在争夺的位置确是在棋盘的中央;其二,下围棋的规矩是无论哪一方的子没有气的时候都得被提掉。而这盘棋当中根本没有提子的意思,好像是黑白棋之间各走各的互不相干;其三,围棋双方各执一子,黑子先行。如果不提子的话双方在棋盘上落子应该一样多或黑方多一子,而现在我算过了,黑子比白子要多出不少,所以这根本不是一盘真正意义上的围棋。”

“那会不会是什么其它的玩法?五子棋什么的?”晶晶又问。

“应该也不是。你看,这一条线上七子八子的都有,要玩五子棋,早就见胜负了。”

“那这到底是什么呢?”晶晶也迷茫了。

“你听说过二进制的密码吗?”我开始尝试新的思路。“就是像电报一样,通过0和1不断地穿插而形成一套完整的字义体系。”

“你是说用每行黑白两色棋子代替0和1两个数字。然后再来破译它的意思?”晶晶也受到了我的启发。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明天你就可以去图书馆帮我找找这些的书籍。我想一个人买了副新围棋就在上面画满了棋局,不管这图案到底是什么,它对是棋盘的主人来说肯定是非常重要的,说不定有什么惊天的大秘密就隐藏在这棋局之中。”

“愿意效劳。”晶晶乐呵呵地说。

晴空万里,冬日的暖阳照耀大地。群山巍然屹立,白桦林像卫兵样的齐齐直立,冰雪斑斑点点星罗棋布。山下的水系像玉带环绕于群山之间。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好一幅壮丽的北方画卷。画卷的正中间是烈士纪念碑前的平台。我和罗秘书两个人正在举目远眺。

“桃兄,我看你今天心气儿不高,你和晶晶闹矛盾了?”罗秘书和我混得熟了,最近也开始称兄道弟。

“唉,没什么。就是她觉得杂志上的那些衣服好看,可我们却没办法买。”虽然昨天的事情过去了,但说出来还是有些不爽。

“噢,就因为这个呀。那我觉得这事情你得多理解。女孩儿家谁不爱打扮。属于她们的好时光没几年,现在不打扮以后想打扮也晚了。花点钱在这个上面值得。”

我没好气地说:“你这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不。她穿了好看的衣服敢情你们倒是饱眼福了。我还得勒紧裤腰带喝西北风。”

罗秘书笑道:“话不能这么讲。我们多看两眼少看两眼不打紧,说到底不还是你的女朋友吗。”

“听你这意思,你还有心思把她收容过去不成?”虽然是玩笑话,但我还发觉自从晶晶来了以后罗秘书有事没事地往我那屋跑。

罗秘书听了我的话吓了一跳:“那我怎么敢。说老实话,就算她不是你女朋友,这样的女孩我也绝对不敢追。”

“为什么呢?”他这话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你没听人说吗,找女朋友一定要找三心的,就是自己看着舒心、留在家里放心、别人看着恶心。像晶晶这种女孩,天生就不是我能够着的那种人。就算是对上象了也养不住。”罗秘书这话倒是说的很直接,也说到了我的心里面去了,最近我开始对这件事有了些担心。

我转过身看了看罗秘书:“那你说,我能养得住她吗?”

“这谁说的好,不过经济条件是个很重要的砝码,你要是发大财了,她要啥有啥准跑不了。就咱现在生活的这条件,坦白地说差点意思。”

我笑了笑:“让你这么说,这世上好像就没什么爱情了。钱不是万能的,如果晶晶真是那种爱钱如命的女孩她也不可能喜欢我。”

罗秘书对我的态度并不感冒:“我没说世上没爱情,这么说太绝对了,我当然真心希望你们能够白头偕老。不过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还有个下半句呢: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我和你就不一样,如果老天真给我个发财的机会,我才不会放过呢。”

我知道这类话题每个人的观点都不一样,再说下去也争不出个什么结果,只得摇摇头一个人走开。

老苏门收拾完中午吃饭的碗筷正在拿几根骨头喂阿虎,我把他叫到休息室里。公墓的休息室共有三间房,大大小小也有四五张床。听说这是为了应对特殊天气状况下林区封山而准备的。足够公墓的工作人员住宿使用了。条件虽然简陋一些,但被褥之类的物件还算齐全。我出门看看,确定了四下无人之后便关上房门,他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知道我要找他来谈些什么。

“坐,坐。老苏,你书法上的造诣很深啊。”

“哪敢哪敢,只是爱好罢了,还差得远呢。”听我要和他谈书法,他的戒备心就打消了一半。

“我有问题想求教于您,您看看这些字是什么字,我怎么认不出来。看笔体,是楷书的写法,看字形,像是繁体字,但这些字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说着,我掏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七八个古怪的汉字。这是我从狐狸皮上抄下来的,不过我有意打乱了顺序。

老苏接过我手里的纸条,认真地端详了半天。然后还给我说:“这并不是汉字。这是契丹文,一种古老的少数民族文字。这种文字早已废弃不用很久了,考古专家也许会认识几个。”

“啊!”我说我学书法年头也不短了,怎么这些文字竟然一个都认不出来,原来是失传已久的契丹文字。看来当年崔副官和那个猎户还真留了个心眼,为了怕这狐狸皮落入强人之手,特意用只有本族人才能看懂的文字来标注地图。

“您认得这些字写得是什么吗?”

老苏笑了:“我哪认得这个呀。我也只是在敖乡见过类似的文字罢了。”

“敖乡是什么地方?”我好奇地问。

“敖乡全称是敖鲁古雅乡,离咱们这儿不远,是鄂温克等少数民族边民聚集的地方。那里还保持了一些游牧民族最原始的生活习惯。在他们的饰品上,我见过一些类似于这样的文字。”老苏说完这些用目光注视着我。看意思是想尽快结束这种让他不自在的谈话,这个东北老头就是这样,话少,脾气还挺倔。

我赶忙起身说:“谢谢您了。有机会我再找别人问问。”

“嗯,好的。对了,你可以先问问达雅,说不定他会认得。他们达斡尔人可是契丹人的后裔呀。”老苏临出门的时候和我说了这最重要的一句。

最近一周局里搞学习班我把肖队长发了过去,此时办公室里就达雅一个人在,他正在小心收拾猎枪。

“达雅大哥。你帮我看看这几个字怎么念?”我把手中的字条递了过去。

达雅认真地拿着我递过去的字端详了半天。“桃主任,你拿的这些字是契丹文不假。但我们族人现在也很少有人认得这种文字了。据我所知,这些文字也是表意的文字,和西夏文差不多。字形方整,基本笔画也和汉字一样。但同汉字相比,这种文字笔画更加繁复,会意合成字和音意合成字较多,象形指事字极少,所以很难辨认。你给我看的这里个字里,我只认得一个字。”说着,他给我指了一个很很繁琐的字,像几张挂在一起的渔网。“这个字和水有关系。代表河的支流。桃主任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的?”

“噢,没什么,我在民族饰品上看到的,感到好奇所以问问你。”我笑了笑,拿着纸条独自思考去了。

晶晶打扮的越来越迷人了,这让我除了惊艳之外更多了些许担忧,我真担心被罗秘书的话言中。以前的我独来独往没有什么牵挂,现在就完全不同,她早已融入了我的生命和血液,我太害怕自己失去她了。好在她并没有什么改变,从外面一阵风地跑进来像一只快乐的小燕子。

“怎么样?查到二进制码了吗?”我第一件事就问起这个。

“嗯,查到了。以二进制为基础的密码种类很多。比较常见的有哈夫曼编码、ASCII标准码等等。哈夫曼编码写码和解码形式太多,很难破译,所以辉辉留下的密码最可能的就是ASCII标准码。以前我们去邮局给亲人发电报用的就是这种编码,电报通过长短不同的两种按键形式来区分0或1,这种编码已为ISO国际标准化组织和CCITT国际电报电话咨询委员会所采纳,成为国际通用的信息交换标准代码,使用7位二进制数来表示一个英文字母、数字、标点或控制符号。我把棋盘上的棋子按0和1排列了以后,只拼出了LUO这个单词。”

“LUO——罗?你是说罗秘书?”我大惊失色。

晶晶点了点头:“嗯。如果不错的话,密码里确实拼出了这个‘罗’字。”

想起就在三天以前,我们还一起鬼屋探险,我禁不住一阵阵地后怕,额头上也出现了豆大的汗珠。“这,这太可怕了。咱们最信任的人竟然?辉辉一直跟踪的人就是他?辉辉从他身上发现了什么秘密呢?”

晶晶倒是显得比我冷静,她分析道:“桃子师傅你想,辉辉在公墓工作,他经常接触到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罗秘书又和他一起住在这个院子里。想起来的话罗秘书确实嫌疑最大了。”

“嗯!”我也突然茅塞顿开:“如果这样说的话,一切就很容易解释清楚了。罗秘书可能就是集贤社的人。那天清晨我发现的脚印一定就是他留下的。我们宿舍院里的内鬼就是他。一定辉辉发现罗秘书的秘密一时好奇,对他的古怪行为进行跟踪。又故意留下了围棋二进制密码,以便自己身遭不测的时候留下讯号。”

晶晶接着我的话说下去:“前几天你还说,你刚刚在公墓上宣布要集体找宝,集贤社就得到了消息。这不就明白了吗。他在你的身边工作,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我倒吸了口凉气,好阴险的罗秘书。说不定他就是杀死辉辉的凶手呢。我竟然还相信他,和他一起调查事情的真相,还给他看了那半张狐狸皮。或者他也会趁某一个机会除掉我们?他装作帮助我们潜伏在我们身边又有什么目的呢?我身上难道有什么可以让他利用的地方。

当我们的精神完全集中在对整个事情的推理之中时,有人敲响了房门。这吓了我们两个一大跳。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罗秘书。

“小两口,玩会儿牌?”他还是像平时一样嘻嘻哈哈。但不知为什么,他平日斯文的形象现在看到眼里是又可怕又可憎。

我强挤了挤笑容:“没问题,来吧。”晶晶的神情也不太自然,我用目光安慰了她一下。她也说:“好吧。那就玩一会儿。”

他并没有注意我们表情中的细微变化。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三个人斗起了地主。一个半小时以后,他告辞走人。我和晶晶说去街边买盒牙膏,就披了件衣服离开了屋子。

出了院门转过街角,我四处看了看没有人跟出来。这才绕到街边的一家公共电话亭。我用手拔通了一个手机号码:“1381260012”。随着电话接通的长音响起,我的心跳也急促起来。二十分钟以前,罗秘书去洗手间。我快速地拾起他放在桌边的摩托罗拉手机,按下了通话记录按钮。如果他真的是集贤社的人,那他一定会和什么人保持联络,他手机里就一定有联络的痕迹。我没猜错,虽然那时的手机只能够看到最近的十条呼入或呼出记录,并不能看到太多。可就这十条也足够了,最近的十条呼出记录都是一个电话号码——1381260012。不用问,这个可疑的电话号码就是和他保持单线联络的上级。我用几秒钟的时间,强化自己背下这个号码。我之所以没用自己的手机打这个号码,是为了安全考虑,我也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于是才有了我到街边打电话的一幕。

长音响了有六七声,并没有人来接。我估计不会有人接了,紧张的心情逐渐被一种失落所替代。正要挂断电话,长音不见了,有人接通了手机。我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声音。对方并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都拿着话筒静静地听。十几秒钟之后,他挂断了电话。我这边变成了“嘟嘟”的长音。接通电话的这十几秒钟让我不寒而悚。电话那头的神秘人一定就是幕后的主宰者。他一定对我的情况了如执掌。我的过去,我要找宝,我在调查,我拿到的一万块钱和狐狸皮,等于说,我在他们的眼里没有秘密。敌暗我明,形势对我十分不利。

我又拔了一个电话,这次是拔给汪局长的。他很快就接了手机。我把这一切的情况电话里向他汇报了一下。他听完之后很严肃地对我说:“你追查事情真相进展很快。不过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安全第一。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集贤社那个组织从上到下每一层之间都是单线联系的。要想顺藤摸瓜一网打尽不是很容易的事。必要的时候我会让公安机关协助我们调查。你现在还是要集中精力尽快找宝。只要铜牌交到上级机关手里,没有了目标,他们那些人就自然不会再出来生事了。罗秘书来局里的时间比你长些。我对他的为人比较了解,他一直工作认真负责积极肯干。你的推理虽然新颖大胆,但毕竟缺乏证据。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你手里的那块狐狸皮一定要保存好,也许那个是找宝的关键。你说的那个手机号,我可以找人去查一下,有了消息再通知你。”挂好了电话,我装作没事人似的回到宿舍。

第八章 三块狐狸皮

局长暗中派人监视了鬼屋几天,再没有见到那里有人开会。看来是我打的那个手机泄露了天机。人家早有防备更换了开会的地点。我把那块狐狸皮叠好装入口袋藏在宿舍屋顶的房梁里。本以为他们大动干戈地来找我要回狐狸皮,我日日警戒夜夜防范,奇怪的是根本没有什么人来。罗秘书和方小胆有时还会和我们一起打打牌,看起来也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生活出奇地平静,甚至有些无聊。我把狐狸皮上的图案和文字描勒下来画在小本子当中,空闲时翻出来观看,冥思苦想,但却再也找不到什么好的突破口了。

还有一件比找宝重要的事时时困扰着我,那就是晶晶要回长春了。她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她们单位那边也打电话过来催她快些回去。其实我早过腻了这种荒山野岭、宿舍、食堂周而复始的日子,如果没有晶晶陪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坚持多长时间。现在,她真的要走了,我的失落感愈发强烈。夜里常常独自醒来,看着熟睡的她几近垂泪。

一九九八年一月二十日。阴历腊月二十二,节气大寒。

晶晶说她白天碰见肖队长了。两个人还一起吃了顿午饭。我印象里肖队长和晶晶也只匆匆地见过两次面,要说他俩在一起吃了午饭,还真是够出人意料的。不过细想起来肖队长在局里的培训都是半天的。剩下的半天对他来讲是自由时间。他在市区里闲逛能碰见同样闲人一个的晶晶倒也不奇怪。晶晶说他们吃饭的时候扯了不少家常,东南西北谈天说地。说起找宝的事,肖队长说他有个朋友是倒卖民族工艺品和古董的,听说近日他花了大价钱从敖乡收购上来一块狐狸皮,是和宝藏有关的。正准备出手呢。

“什么?”我眼前一亮,得来全不费功夫。“快,快想办法联系肖队长。咱们去看看货去。”另一半的狐狸皮看来有着落了。我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晶晶莞尔一笑,千般的妩媚。“看把你美的,明天就是周末了。我陪你过去。”

周六,天气转阴,林区温度已经达到了接近零下二十五度。方小胆开着切诺顿基,带着我和晶晶、肖队长一行四人冒着严寒去了敖乡。

敖鲁古雅乡的原址坐落于满归北17.5公里的密林深处,蜿蜒曲折的公路从她身边静静地穿过。听肖队长说,每当夏天激流河和敖鲁古雅河在她脚下流淌,松涛激荡,鹿鸣鸟唱,这里一派山清水秀的美丽风景,别提有多美了。敖鲁古雅乡虽然只有近两平方公里的面积,但她却是鄂温克族民族世代生息繁衍的地方。敖乡是鄂温克族的聚集区,鄂温克族是依靠打猎为主要经济来源的不定居民族,其它的游猎少数民族,像鄂伦春人、达斡尔人等也有部分混迹其中。他们是由古代的女真人、鲜卑人、契丹人、满人等多个北方民族长期共同生活后存留下来一些少数民族。在移入中国境内的三百年里面,他们游猎在大兴安岭的深处,慢慢地驯服野生动物驯鹿。解放后在政府的帮助他们由原始社会直接进入社会主义社会,逐渐过上了定居的生活,但仍然没有放弃古老的生活方式,他们在敖乡有砖瓦房,在山上也常年有定居点,人员相互替换轮班放养驯鹿。在皮货交易比较旺盛的时候,他们的生活来源还算是比较充裕的。但是随着生态环境的恶化,森林面积减少,野生动物数量急剧下降,国家在野生动物保护方面的法规日益完善,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少数民族传统的经济方式,让他们不得不有所改变。搬出大山改成对驯鹿进行圈养。当然,二零零三年后圈养失败他们重回大山,国家采取措施帮助他们脱贫走上致富路这些都是后话。二零零零年的敖乡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驱车漫步其间,井然有序的房屋排列于街道两侧,敖鲁古雅鄂温克族博物馆屹立在街道醒目的位置,博物馆的右侧是民族学校。再往东,就是乡人民政府所在地——蓝色的铁栅栏使乡政府看上去那么亲切、安宁。

我们要找的人叫达西,虽然起了个鄂温克人的名字,但他确是个汉人。家就住在离乡政府不远的一间瓦房里。听肖队长说,达西和他是小学同学。长大后这家伙靠倒卖民族工艺品为生。但肖队长说,这只是个幌子,他一直怀疑他暗地里是个文物贩子,靠在民间收一些老货发洋财。

“哎呀,这是什么风把老同学吹来了,快请进请进。外面冷吧,快进屋暖和暖和。”达西撩开棉布门帘,把我们一一请进屋内。他把我们几个安排在离火炉比较近的位置分宾主落座。方小胆的任务主要是接送我们,对我们要办什么事并不感兴趣,很有职业司机的知趣品质,独自拿了张报纸坐在屋角的沙皮上观看。这时我才来得及对这位达西上下打量一番。他和肖队长虽然同龄,但却显得要比肖队长大上几岁,人也没有肖队长那样魁梧。长得瘦小枯干但确很精干。额头青筋毕现,一对眼珠子咕咕乱转,一身紫色的唐装棉衣,手里还玩着一对儿核桃。脑门上几根碎发七根朝上八根朝下。一看精气神就是玩儿明器的行家里手。

肖队长给我们一一做了介绍,然后直奔主题告诉他我们是为狐狸皮而来。达西哈哈大笑:“不忙不忙,大老远来到我家里,我早让内人略备薄酒,咱们一会儿一边吃一边聊吧。”一听人家连酒菜都准备好了,肖队长也不便推辞,欣然同意。

肖队长开门见山。“达西,上次咱们通电话时你说你手里收了块狐狸皮想出手。货还在吗?”

达西陪笑道:“呵呵,嗯。这刚几天的事情,你们要再晚来几天,就真的不在了。”

听说狐狸皮还在,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对达西点头示意道:“您能把那狐狸皮拿出来让我们先开开眼吗?”

“嗯,桃主任,这个不急。等价钱谈合适了自然就可以详细地看货了。”

肖队长问道:“那你说个数,你那狐狸皮想多少钱出手?”

“嘿嘿,我估么着,怎么得也得这个数吧。”达西伸出了五根指头。

“啊,莫不是要五千?一般成色最好的整张皮子也卖不到这个价钱。你这是狮子大开口。”肖队长不知道这狐狸皮的价值主要不在皮上,听了这价格当然吃了一惊。

达西皮笑肉不笑地把五根指头收了回去:“老同学你错了。我说的不是五千,是五万。”

“啊!”肖队长吓了一跳,瞪着达西看,想仔细观察一下自己这老同学是不是疯了。

达西收起笑容,压低声音:“你别着急。即然你们来了想看这皮子,就说明你们当中有识货的人。我把这皮子的来历详细介绍一下,你就知道,五万根本就不是个大数目。”

“东北王张作霖你们知道吧?……”达西刚开了个头,他妻子就招呼着大家可以开饭了。我们只好在达西的指引下围坐在一张“靠边站”(靠边站:北方方言,是一种可折叠的圆桌)的周围。饭菜十分丰盛,好酒好肉。我们又是干杯又是客套,好半天才重新进入了正题。

达西看了看方小胆,眼里有一丝犹豫。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他讲道:“达西兄弟,没事,有话你就直接说吧。司机也是咱们自己人。”

“嗯。”达西冲我点了点头,把他知道的故事说了下去。他讲的前半段和那天我在柜子里听到的集贤社老大讲的基本是分毫未差,但后面的内容我就没听过了。

“……崔副官藏好这最后一枚铜章离开根河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敖乡这边民风十分淳朴,这位猎户信守诺言没有把狐狸皮和宝藏的事告诉任何人。直到他去世之前,才把狐狸皮一分为二,分别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他的两个儿子也按照老猎户的意思各自珍藏好一半的狐狸皮,从未向他人吐露过只言片语。这致使二十年前崔副官的后人崔书文来根河寻找铜牌始终未能联络到这兄弟二人饮恨而去。后来老哥俩相继撒手人寰,两个半张狐狸皮现在传到了第三代。这两个小子可比不上他们的父辈,不学无术,好吃懒作。再加上这几年敖乡这边要大动迁人心惶惶,他们的日子就越过越差。后来哥儿俩一合计,就四处联系要卖掉这两块狐狸皮。我也是机缘巧合才把这宝贝淘回来的。”

“噢,是这么回事。那兄弟俩干嘛要卖了它。你用这皮子上的地图去找宝岂不更好。”肖队长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