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几天了。”

“嗯。”长殳看了看周容浚,与他道,“王爷,昨天翩虹姑姑找老奴说了会话。”

“说。”

“姑姑的意思是,在皇上寿辰那两天,让王妃去宫里住两天,您看?”

“为何?”周容浚睁开了眼。

“姑姑没说,但老奴估计着,应该是想与王妃好好处处,王妃娘娘,你觉得呢?”长殳慈和地看向柳贞吉。

柳贞吉料不准,但还是点了头,“应该是。”

不管是不是,还是皇后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为好。

说罢,她想了一下,朝周容浚道,“狮王哥哥,我觉得皇后娘娘没那么讨厌我…”

至少昨日皇后与她说的话,柳贞吉觉得她是真心真意的,像皇后这种在上位的人,她是不屑于跟一个她看不起的人说半个字的教训话的,说了,就代表她确实有那么点想教的意思。

“再看看,不要急。”周容浚伸手,顺了顺她的黑发,然后他沉吟了一下,道,“等休朝了,我带你去你兄长那看望你母亲一趟。”

“嘎?”拿着腰带的柳贞吉傻了,镶着宝石的腰带扑通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然后,她猴子一样往周容浚身上跳,攀到他身上,不顾长殳还在,狠狠地在他脸上“叭唧”了一口,激动地表白,“狮王哥哥,我好喜欢你,这天下再没有比我更喜欢你的人了。”

长殳刚刚躲过活泼的小王妃,刚站定,就又听了她这翻表白,笑得起了满脸褶子,不断地摇头。

周容浚把冲过来的人抱住,步子一步都没晃,脸上还老神在在地嘲讽道,“我知道,不过,王妃,你能先把喷在本王脸上的口水给擦干净吗?”

柳贞吉傻笑,抬起衣袖给他擦脸,还是不忘夸奖他,“狮王哥哥,你真是个好人。”

被夸是好人的狮王不屑地哼笑了两声,还是警告了她两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兄妹在做什么。”

“你知道啊?”柳贞吉眼睛骨碌碌一转,又傻笑,“那你继续,继续。”

继续保持什么事都不管就是。

“你以为许总领能收你哥哥他们的银子?”

“呃?”柳贞吉诧异,小心地问,“不是二哥托了人,银子不是也已经收了吗?”

她二哥不是把银子送出去了吗?

“你以为他为什么收?”周容浚嘲笑地看着她。

柳贞吉一会就会意过来了,脸顿时苦巴巴的了,“冲着你?”

周容浚笑了。

柳贞吉情不自禁地叹气,有些沮丧地道,“我还以为我神不知鬼不觉呢。”

长殳在旁也是好笑,什么神不知鬼不觉,天子脚下是几桩事是瞒得过这满京的耳目的,还是狮王妃,王爷能让她有几桩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出现。

“我娘和姐姐都说,柳家的事不能麻烦你,要不然,你就要嫌弃我了。”柳贞吉挨着他的脸,诚实地道,“我也不想麻烦你,怕招你烦我。”

“嗯,我不会管,但这事你自此以后也不能再管了,”周容浚说完,吻了吻她的嘴角,“随你娘你兄长去弄去,听话?”

柳贞吉点点头,叹着气道,“知道了。”

她也知道按她如今的身份,做什么事都有束缚,顾虑太多,只能以他为优先考虑。

**

周文帝的寿诞,在京能当事的几个皇子都领了事务,各司其职,周容浚什么也没领到,一开始朝休,他就带了柳贞吉去现在由柳贞吉长兄柳之程立的柳府。

孔氏与柳贞吉已有一月有余没见,乍见到柳贞吉,还要给柳贞吉行礼,柳贞吉怪别扭的,一等到两位兄长迎了周容浚去前厅,她与孔氏还没走到后院,她就忍不住往孔氏身上蹭,想撒娇,被孔氏狠狠瞪了好几眼才作罢。

一等到进了孔氏的屋,下人刚退下,她就一把坐到了孔氏的腿上,抱着她娘就声声喊了声,“娘,娘,娘,我好想你,想得不得了,想得不行了…”

孔氏被她叫得头疼,这小女儿不一在跟前,她是日夜都心慌,一等到这个白痴女儿到了跟前了,就又恨不得没见到她才好。

“你就什么也没变点?”孔氏无语了,看着跟过去无异的小女人,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别人家的女儿嫁了人,就能变个样,至少好歹也能变成个小妇人,怎么她家这女儿嫁出去是什么样,回来还是那个小白痴样儿?

“呵呵,娘不觉得,”柳贞吉轻咳了两声,不好意思地道,“不觉得我变漂亮了一点点吗?”

孔氏瞪她,“我看是又变傻了不少。”

“娘…”柳贞吉撒娇地喊着她,把头钻进她熟悉的肩窝处,“我真的好想你。”

说罢,把孔氏抱得紧紧的,她是真的想母亲了。

孔氏没说话,等柳贞吉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了她红了的眼眶。

孔氏没料她突然抬头,不禁怒目相她,“看什么看!”

说着就把女儿的头重抱回怀里,抬头止了眼泪,才开口道,“他能陪你回来就好。”

至少说明她在王府的日子过得不坏。

“狮王哥哥对我可好了。”柳贞吉抬起头,着重表扬了她相公。

“在你眼里谁不是好的?”孔氏摸了摸她的脸,眉目之间还是有挥之不去的担忧,“谁给你块糖,你都能记一辈子。”

“也没有。”柳贞吉摇头否认,她哪有那么纯良。

“我看王爷他,心情还算好?”孔氏在顿了一会之后问。

柳贞吉也知道当事的皇子都领了差事,就她家王爷没有领的事传遍了京城上下,有人还道他给赵家的人开了恩,皇上没驳他的意,但也不喜他,才冷落了他。

“嗯,挺好的。”柳贞吉点头,她家王爷确实没把这当回事,但挡不住嘴长在别人身上,只能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说是看上赵家的女儿了?”孔氏斜眼看她。

“啥?”柳贞吉傻了,眨眨眼,“现在外边还这么说?”

那种走路要把腰扭断的女人,她家王爷能看得上?

“没这回事…”柳贞吉摇头否了,“怎么可能。”

“说是要进门当四妾。”

柳贞吉翻白眼,“不可能。”

孔氏看了看她,淡道,“男人都是嘴不对心的,说的不一定能做得到,保证也当不得数,你心里要有数。”

“知道了,娘,我不傻的…”柳贞吉撒着娇,“我好不容易来见你一趟,我们能不能别说这个了?跟我说说,你这些时日是怎么打发时间,跟我说说…”

孔氏见她毫不在意的样,心中叹了口气。

她这么天真不谙世事下去,可怎么得了?

不管如何,女儿难得回来一趟,孔氏再忧心忡忡,表面还是若无其事,母女俩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又用过午膳,她带着小女儿在新家又转了一圈,又与小女儿一道午歇了一会,直等到她醒来,才依依不舍地送了她到前院等候的狮王那。

“让您费心了。”临走前,孔氏郑重地与狮王行了个礼。

周容浚弯腰回了半礼,朝她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就带柳贞吉回去了。

走的时候,柳贞吉频频回头,虽然没哭,但眼睛还是红了。

他们这一走,柳之平把他们父亲柳艏那边派来的人放了,到底是没冲撞到妹夫妹妹,心里也是舒了一口气。

这厢等他们回了狮王府,才知群芳院那边乱了,前面怀孕的李含香,与她肚中的孩子今天下午的时候一道死了。

第59章

这人死去还没多久,长殳也就还没派人告知他们。

府里闹轰轰的,就是他们走在前院,也听出了后面不少的动静。

柳贞吉在知情后,朝周容浚看去,恰时周容浚瞧她看来。

“我去看看,你先回园。”柳贞吉朝他笑了一下。

周容浚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就带人走了。

这种事,必须她来掌管了。

他该与她起的势,已经起了。

他无意于府里这些事。

**

柳贞吉也知道她迟早要把府里的事都拿捏到手,贵族豪门中的一举一动,当家主母若不心里有数,要是有天小事误了大事,到时候再哭,怕是来不及。

“谁头一个发现的?”柳贞吉带着如花似平走,示意镜花水月提前到群芳院去,嘴里则问着跑过的总管罗平。

罗平管着群芳院那一块,听了柳贞吉的话,道,“是香姑娘的丫环翠红。”

“问出什么来没有?”

“长公公还在问。”

柳贞吉颔了首,等走到群芳院的院子,院门口已经站满了不少人,莺莺燕燕各色美人都有,见到柳贞吉出门在大门口,院子陡然安静了一下,一会,不知是谁先带了头与柳贞吉请安,顿时院子响了满院的请安声。

柳贞吉不再天真眨眼,而是沉稳地目视四方,等院里的每一个人都看了一遍。

“让丫环退下,侍妾往前边站。”柳贞吉朝罗平说了一声。

“奴婢遵令。”罗平说完,往前一站,手臂一伸,“遵王妃令,丫环退到一边,侍妾往前边站…”

罗平言一出,一群莺燕分化了两阵。

有丫环退得还不甘不愿,眼睛不断地往柳贞吉身上瞄。

群芳院也不愧为群芳院,各色美人都有,即使是丫环,也有六七分姿色。

自古女人靠美色上位的,成事者,基本上谁也不是傻子——即便是勾引到男人上她的床,那也是她的本事。

柳贞吉从不小看任何一个人。

所以,她就把群芳院的这群侍妾看了个明白,连带旁边那几个不安份的美丫环也看了几眼。

“哪几个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赏的?”她问罗平。

“是这几位美人…”罗平连忙指。

“各赏两枝珠花。”柳贞吉朝她们看了一眼,不再说话,往里边走去。

后面响了几声“多谢王妃娘娘”的话。

罗平领了柳贞吉到了群芳院的务事堂,柳贞吉坐下不久,长殳就匆匆来了。

“见过王妃。”

“起。”柳贞吉朝长殳微笑。

“王爷与您回了?”

“是呢,狮王哥哥回狮园去了。”

“诶。”

“长殳,你站近点。”柳贞吉朝他招了下手。

这时,如花朝罗平走去,罗平怔了一下,随即会意过来,带着下人随她一道出了门,厅堂里,就剩王妃和她的丫环,还有长公公与他的小子了。

“到底怎么回事?长殳与我说说。”

见她一脸淡定,长殳沉了沉,把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这香姑娘的尸体是她的丫环发现的,大夫看过后,说是中了砒霜死的,但李含香中午用的午膳,是从厨房抬过去的,跟几个阁的姑娘用的饭菜大致都差不多,而用过的碗已经送到厨房去了,已经清洗完了,所以要查碗筷,已是来不及了。

“她有身子之事,内务府那边还没下结论?”

“说是这两天就给。”

“那到底是不是?”

长殳靠近柳贞吉,在她身边低语了一句,“不是,但是与我说的是,与香姑娘私通的人是中书舍人曾南怀曾大人,是太子的心腹。”

“太子的人?”柳贞吉看了长殳一眼,“这是怎么进来的?”

“太子的人也时常会跟王爷的门下来往,会过来喝酒。”

“哦。”柳贞吉点了下头,想了一下,问长殳,“那这事,知会太子那边一声?”

长殳点头,“应该。”

“内务府那边怎么说?”

“现在都是太子之势。”长殳含蓄地道。

“那这香姑娘之事,我们府里要怎么平才好?”

“您的意思是?”

“这事情早晚会传到外边去,到时,要么就是说王爷的残暴,要么就说是我嫉恨无度…”柳贞吉淡淡地道,“毕竟是太子的心腹私通了他弟弟的侍妾,这事,要跟太子说一声,而那位曾大人怎么说也得给我们府里一个交待。”

哪怕现在全是太子的势,也不能由他们夫妻来担着这个名声,太子要么出给心腹,要么让他们夫妻脸上好看点。

“小果子去哪了?”柳贞吉一思索,道,“让他去东宫报一声,还有,让俞护头那边,找一下那位曾大人。”

“娘娘是认为…”长殳看她。

是认为是曾大人下的手?

柳贞吉明了他的话,朝他淡道,“香姑娘有胆敢说怀了王爷的孩子,背后总不会没点底气罢?”

长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头。

他又靠近了一点,用不注意听就听不到的声音道,“要是查出来,是太子在我们府里弄的事,您的意思是?”

柳贞吉垂下眼,看着膝盖,淡道,“若是,再如何,也得给我们府里一个交待才是。”

“老奴知道了。”

长殳退了下去,去叫人去了。

那边镜花水月带了翠红过来,柳贞吉问了她几句话,就放了她走。

“奴婢找了一会,找到了这支空簪子,娘娘,我闻着味道不对…”镜花把她在湘香院寻到的东西放到柳贞吉眼前。

柳贞吉要去闻,镜花忙闪了一下,“您闻不得。”

“那交给长公公。”

“是。”

柳贞吉直等到晚上,内务府的人来了,她与他们见过说过话,才回了狮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