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爱与柳贞吉捣乱的小十一现在不是小十一了,而是太子爷,他外祖是吏部尚书张育岭,现在的小未婚妻是李相的嫡孙女,所以西北王是在朝廷里横着走,现年十四岁的新太子周英德是横着在宫里走。

这天,朝廷横着走的进了德宏殿,宫里横着走的正在德宏殿听训。

宫里的听朝廷里的来了,吓得浑身一哆嗦,逞强都逞不来了,头往后看,直想夺门而出。

周文帝冷静地看着这个把他皇嫂逼到早产的儿子,没打算让他退下去。

太子爷说他皇嫂是个不会哭丧的寡妇这话,还在宫里没散,所以德宏殿里的内侍看他探头探脑的,也知道他怕碰上谁。

死人活着回来了,他还抢了人家的太子之位,把人家王妃逼得早产,不怕才怪。

前面新太子说柳贞吉不会哭丧,柳贞吉已经在皇宫大闹过一场,直言新太子欺负她一个“寡妇”还有理了,誓死要皇帝皇后给她一个交待,这交待还没给,路上就被赶来的新太子推了一把,这回府孩子就提早落了地,把一干人等吓得不轻,这下正主回来,哪怕太子爷已经在皇帝皇后面前告个罪,宫里内外不少人也觉得这事没完。

所以,西北王踩着太子爷在御书房的点,踏进了书房,见到那低着头,躲避着他这方的太子殿下,周容浚嘴边冷冷地一挑,先朝周文帝见礼,“儿臣见过父皇。”

“免。”

“太子殿下。”周容浚朝太子那边一揖。

“别…别客气。”周英德吞口水,朝周文帝看去,“父皇,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儿臣想退下。”

“嗯。”周文帝应了一声。

太子精神一振,连忙行了礼,慌忙退了出去。

周容浚冷眼看着他出去,也没追,不慌不忙地与周文帝说了两句告退的话,就也告辞了。

周文帝没拦他。

太子宫里横着走,但也有他横不到的地方,至少德宏宫他横不到,这还没出德宏殿的门,他就被两个侍卫拦住了路。

太子暴躁地挥袖,叫人就准备拖他们出去施仗,这话还没出口,后面就一大片见过王爷的声音。

太子硬着头皮转过头去,见到周容浚,勉强笑道,“四哥。”

“太子。”周容浚拿着马鞭慢悠悠走过来,他没怎么说话,走过来围着全身绷紧了的太子转了一圈,淡道,“要不要去找你母妃告个状?还是,找你外祖父?要不德宏宫吧?反正也近…”

那被太子不断甩眼色去搬救兵的太监止住了腿,躬着的背在发抖。

“四哥,你回来了,回头我替你洗尘啊。”太子呵呵笑了两声。

“是吗?”周容浚拍了拍他的肩,嘴角微挑,他今天是来欺负人的,他也不怕有人说他欺负太子,本来之太子之位是该的,要说欺负,该是太子欺负他这长兄才是,所以他说话的内容也很不客气,“洗尘就不必了,太子要是有心,把该还我的还了我就是,你说如何?”

太子干笑,那些想象中能欺负狮王的话,事到临头,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对他这皇兄打心眼里发怂,隔空还能甩几句狠话出来,但真遇上人了,他还是觉得有些怕。

这时,太子突然觉得不太对劲,有东西往他身上爬来,他转身看过去,发现有条黑色的长蛇绕着他的身子已经爬到了他的肩上…

“啊,啊啊啊啊!”太子尖叫了起来,“救命,父皇,母妃,小福,快来救命,救命!”

他四处跳动着,但这个时候,他的贴身内侍小福和随身的两个内侍和两个宫女,都被西北王那些冷冰冰的护卫盯着,他们的腰间甚至有刀,手也已经扶了刀…

小福听到太子慌乱的叫声,咬了咬牙,眼前要冲过去,却见一片刀光在他眼边闪过,那刀,向他的脑袋袭来,那欲被砍头劈成两半的惊吓吓得他腿一软,身子往后一倒,就这么跌了过去。

护卫成功完全任务,很满意自己的手法,平静地收起了刀。

这时,周容浚把住了太子的肩,把他身上的蛇掐住了蛇头,太子泪流满面,虽然话说不出来,但感激地朝周容浚看去,抽泣不停。

周容浚朝他笑笑,掐住了他的下巴,把活蛇头送进了他的嘴里,对惊恐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的太子平静地道,“吞下去。”

太子最终没吞下去,他也是头往后一倒,活生生地吓昏了过去。

地上,有一滩他吓尿了的尿。

周容浚见此,冷冷地一挑嘴,手一动,把活蛇掐死,扔到了太子身上,蹲□拍拍他的小脸蛋,“回去好好告状,这才是个开始,这么爱玩,本王陪你好好玩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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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周容浚欺负太子的事,周文帝睁只眼闭只眼,皇帝都如此,底下知情的人也没话好说,哪怕李相也如此。

太子做的事确实是过了,而且,他也占了西北王的位置,周容浚没强要过来,太子还得感激他。

而且,太子吓尿了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太子一系,也只能当吃了个哑巴亏。

李相在朝廷上倒还继续跟周容浚客客气气,格外忍得往。

周容浚再进宫,太子就没那么好找了,就算用堵的,也不一定能堵得着——太子在躲着西北王。

太子都怕他,西北王也觉得他这个王爷也不算当得太窝囊,回去跟老婆含蓄地表示太子太贼,不容易抓着,他为她与他的小郡主报仇之事,让她再宽裕他一阵子,柳王妃听完嘴角抽搐了好一会,在西北王沉着的眼神下,汗颜地点了下头。

她也知道,他是在逼李家出手,但一个当王爷的把一个太子逼到这个份上,确实太过于威猛了…

她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九月底,养了近两个月身子的柳贞吉身子也养好了,但宫里的万皇后却是有些不行了。

周容浚不在的这段时日,万皇后护她不少,柳贞吉便带了儿女去了宫中,想服侍万皇后些日子。

周文帝也下令,让西北王进宫也陪皇后一段时日,歇在德宏殿。

**

万皇后的身子是真不行了。

太子幽禁之后就是狮王失踪,如若不是东宫中还有柳贞吉那对孤儿寡母,万皇后未必能日日清醒。

总算熬到狮王回来,兵权到手,她就彻底倒下了,一天醒来的时辰加一块也不到一来个时辰。

周容浚夫妻进宫后,见到他们俩都来了,醒来的万皇后愣了好一会。

柳贞吉来之后,就守在了寝宫,一日数顿药,几顿饭,都是她喂万皇后吃的。

如此过了两天,万皇后在这天喝药的时候,与柳贞吉开了口,“豆豆还在睡?”

豆豆是小郡主的小名,大名她皇祖父还在与她父王在商量着取,柳贞吉觉得那对父子不大打出手能把名字取出来,她一定两人每人都要点个赞。

“睡着呢,孩儿这就抱来给您看。”

摇篮就放在寝宫里,柳贞吉这人很精明,为了让她家王爷进来多看他亲娘几眼,就把他女儿放到寝宫里当诱饵,这不来也得来不是。

见柳贞吉抱来了孩子,万皇后忙喝完药,把药碗给了翩虹,躺下看着睡在身边的小孙女,看着看着,便也睡了过去。

过了一个来时辰,被摇醒用膳的时候,即使是没胃口,万皇后也用了点饭。

与侍候她的奴婢不同,万皇后对柳贞吉多了几丝忍耐,柳贞吉又是个看着脾气好,但其实做事不容别人驳她意的,内侍宫女侍候不好万皇后的事,但到了万事心中都定了规律的柳贞吉手里,就要顺得多。

柳贞吉照顾了万皇后几天,万皇后就能下床,还能牵着小世子的手,到园中走两步。

周文帝知道后,越发对周容浚堵太子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万皇后病得不能起床后,除了她睡着的时候周文帝还去看两眼,别的时候他就不去了,尽管如此,这两眼还是隔三差五地去看,生怕皇后知道他天天惦记着她,越发的想死。

万皇后是不想再想过去的事了,周文帝却还是记着要与她白头偕老的誓,这宫里宫外的人,哪怕苍天百姓,他也不觉自己有什么对不住的,唯独觉得需要对不住的,就是这个发妻。

也不是皇后有多好,她心眼小爱记仇,谁对她一点不住,她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不会为他妥协更不会为他求全,比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都要不识大体,可她就是那个他心中要与他同穴的人,换谁都不能替代她的位置,所以周文帝不想让她死,就想让她好好活着,哪怕不择手段。

**

这边柳贞吉伺候着万皇后,住德宏殿的周容浚跟着周文帝进进出出,看得多数臣子哑口无言——皇帝都当太子是死的,他们要是进言说西北王不该如此,但指责的却是皇帝。

朝中绝大多数臣子,都是周文帝提携上来的,哪怕是李相党,不到非常时刻,也不愿意让皇帝不痛快,加上是他们联手以西北王之死逼的皇帝立的太子,他们还欠着西北王一个太子之位,这个时候,皇帝弥补西北王,他们还要出言阻止,他们也没那个脸。

所以,大多数人对此都保持了沉默,任由西北王参理国事,跟着周文帝进入内阁商议国事。

西北王无太子之位,但行的却是太子都不能之事。

这时,朝廷李派中人,提出了要太子掌管今年全国秋收国粮入库之事。

周文帝在内阁议事中,让连着西北王在内的十三人商量个结果出来。

周容浚老神在在地赞成了此事。

于是太子要跟着户部尚书入江南监察入库。

能离开煞星眼睛,太子欣喜若狂——他有几分小聪明,长相又随了美到极致的母亲,精致又皮肤好,难得一见的好样貌讨好了许多人的心,连皇帝对他也是有几分宠爱,从小没受过几分罪,在宫中,从来只有他让人受罪,没人让他受罪的份,唯独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皇帝老子的不怕四皇兄见他一次,就收拾也一次,太子是怕了他了。

他怕,他背后的张妃和张育岭也有点怕,他们是被时局推上位的,现在他们身边一边是皇帝,一边是李相,周英德能当太子固然是好事,但一个不好,下场也如之前那位大太子一样,很容易就成了别人的磨刀石。

张家也需要周英德去外边历练下,至少,在外边他们能派人教他在宫里不方便教他的事。

太子还小,张家也好,李家也好,都觉得只要他们能小心谨慎地守过目前这一段时日,不让周文帝找到借口治他们,张李两家联手,还是能护着太子往前走。

而这事,周容浚没有刁难,且还赞成了这事,这让张李两家心中膈应不已,觉得需防着他的同时,又觉得他们此举太过于草木皆兵,太把西北王放在眼里。

可他们宁肯草木皆兵,也好过不防——李相心知肚明这是西北王又在耍他,但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已有如履薄冰之感。

太子即将下江南,就需亲自来领周文帝的旨,周容浚进宫的这段时日来,太子是能不来德宏宫就不来德宏宫,即使是每日的请安,也是挑周文帝最忙的时候来,一听周文帝不见他,他能大松一口气。

周文帝对此没说过什么,但每次都如了周英德的意,让周英德回去。

这次周英德挑了下午傍晚,不那么忙的时候过来找他,周文帝没先跟传话的内侍说话,问下面案桌后坐着的西北王,“你还要戏弄他?”

“再看他尿次裤子?”西北王挑眉。

周文帝皱眉看着他这个桀傲不驯的儿子,不知为何这般磨,他的性子还是磨不下来。

“贞吉儿说,母后这几天身子好了不少,她还想过几天,趁御花园的桂花林还有香味的时候,做桌桂花宴,就我们一家几口人用顿小晚宴。”周容浚突然道。

周文帝勾了勾嘴角。

“您去不去?”周容浚拿起墨笔批文,看都没看周文帝一眼。

周文帝瞪他,他也没看到。

“那儿臣当您要去了,回头跟贞吉儿说,给您留个位。”周容浚头也没抬,他没听到什么声响,也就当周文帝跟他做了交易。

周文帝扯了扯嘴角,对门边的人说,“让他进来。”

说着就拿起朱笔。

恒常在旁看看上面的,再看看下面的,最后心里一嘿,得,关他什么事,不吵架殃及他这条老池鱼就行。

其实按他的想法来说,皇上做事有他的一套,可他们西北王做事,不也有他自己的一套嘛,能掐中人要害,好好为他做事就成,打蛇打三寸,都省了牵制那套心思了。

**

周英德进门之前,脚步躇踌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进了门。

“见过父皇。”

“见过…四皇兄。”

太子问了好,周容浚搁了笔,起身还了一礼,嘴里客气道,“太子太多礼了,本王刚刚看奏折看得入了神,没见太子进来,未先施礼,还请恕罪。”

太子听着他的话,就像被蝎子扎了几针一样,身体一抖,还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裤裆那也疼了。

周容浚这时也扫了他一眼。

太子因此脸都胀红了起来,他尿湿裤子是奇耻大辱,因此他有好几日没出过东宫的门。

“父皇,孩儿听说您准孩儿入朝行事,孩儿是特地来感谢您的。”太子无法,挨着不靠近周容浚的那边,朝周文帝跪了下去,不想再起身。

他心中害怕,屈辱,愤慨挤满了他的脑子,撑得胀红了他的脸与脖子,精致的脸因布满了满脸诡异的红,显得他整个人胆小又怯懦得很。

周文帝自认不是一个好父亲,但就是他最中意四皇子,也还是任他自生自灭,他有本事爬上来那就爬上来,如果没本事死了,他也顶多给他打副好棺木,不会特地帮他什么,就如眼前的这个小十一,他虽不觉得他能当好太子,可他要是有点能力,当得好好的,能把事情做得让他顺心顺意,他也不一定非要让人取而代之…

就如之前的大儿一样,他宠爱得比较多的这个小儿,也还是不怎么争气。

周文帝不是没失望的。

他深深地看了眼连看都不敢看他的小十一,收回眼神后淡道,“让你下江南东北两地,与户部尚书一道监粮入库,得入冬后才能回京,可行?”

“孩儿遵旨。”

“嗯。”

书房静默了一段后,周文帝先开了口,“还有事?”

“没,没事了。”太子惊醒,连摇头。

“那下去吧。”

“是。”

“我送太子一程。”周容浚又重新搁了笔。

“不不不不不不,不用了。”

“太子嫌本王?”周容浚把手中的奏折扔到桌上。

太子见他连奏折都敢用扔的,沉默了下来。

“太子,请。”周容浚起身,嘴角一勾,面容冰冷,同时衣袖大力一挥,在空中舞动。

太子继续沉默,头低了下去。

“太子,请吧。”

在他的再三相请下,已经被吓坏了的周英德勉强迈开了步,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周文帝看着他挪开的地上那滩黄色的水渍,一言不发。

等到周容浚回来,周文帝淡淡地道,“把人逼到绝地,不给人留余地,小心被绝命反扑。”

“他吗?”周容浚重新坐下拿起了奏折,嘴里也淡道,“他要是能绝命反扑,您不是最高兴?于我,他要是能,我也高看他两眼。”

而且,小十一在惹他之前,就应该想想,会不会遭到他的绝命反扑。

他们彼此彼此,周容浚不怕他报复。

他做了的事,不怕遭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