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况她是继妃,有赵娥的珠玉在前,她必须做得比赵娥更好才能获得太子的信重,巩固她在东宫的地位。而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必须尽快抓住后院的主导权,驯服东宫 的其他嫔妾,免得她在前头做事,这些人却在后面给她拖后腿。而手段无需介意是否粗暴,只要能最快达到目的就行。

而太子,无论是为了东宫后院的安宁还是为了对她这个正妻的尊重,他都会支持她获得后院独一无二的权威。反而若是她对着一群妾室还畏首畏尾,太子反而会对她失望,觉得她不堪大任。

谭氏虽有些不明白太子妃心中所想,但太子妃自小便有主意,她已经习惯听从了,不由笑着道:“娘娘自有自己的考量,倒是我担心得多余了。”

太子妃对自己这个奶麽麽还是颇为尊重的,虽然谭氏人不怎么聪明,但对她绝对忠心,于是便开口道:“麽麽也是担心我,我心里明白。”

谭氏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太子妃觉得她多事了,会对她失望起来。

谭氏见她并没有不高兴她说起这些事,便又问道:“既然娘娘要驯服东宫的其他娘娘,为何对徐才人又轻轻放下了呢。”在她看来,徐才人最受太子宠爱,反而最容易恃宠生娇,更该先将她打趴下了才是。

太子妃道:“对她,我需要再看看殿下的态度才能知道如何做。”

她敢直接动手对付柳氏赵氏等人,不过是因为太子对她们没什么宠爱,她知道做了太子也不会说什么。但徐才人不同,她是上了太子心的人,她需要看清楚太子能袒护她到什么程度,看清楚太子的底线在哪里才能动手。

在后院里地位固然重要,但太子的心向着哪里同样重要,她可不想轻易失了太子的心。她可不像赵氏,一上来便轻易拿着徐才人做筏子,结果却又让太子给了个没脸。

谭氏听到这里,便不再说话了,而太子妃则思索起徐莺这个人来。

她 既然早知道会嫁进东宫,自然会对东宫的嫔妾提前下过苦功夫,按照徐才人从前的行事来看,除了喜欢霸占太子这一条,倒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指摘的。既不会像柳 氏这样喜欢管家之权,也不会像江氏这样喜欢各处结交卖好,不会像杨氏这样上蹿下跳,也不是赵氏那样喜欢出风头,仿佛一心一意只管依靠太子抓住太子的心就 好。

太子妃想,这样也好,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她乐得不用费心思去应付她,只是喜欢霸占太子这一样,她还需调教。太子毕竟是国之储君,他的雨露关乎皇家传承,怎么能只洒在她一个人身上。

二此时在西院的徐莺自然不知道太子妃正在心里思量她这个人和以后对她该用什么态度。但此时的她正十分的不好过,原因在于,一直怀宝宝怀得十分顺利,能吃能喝还不回还洗的她,在从太子妃院里回来之后,结果…孕吐了。

徐莺吐得搜肠刮肚,差点没将肚子里的孩子也一起吐出来。

吐完之后整个人歪在小榻上,脸色十分苍白。

小宫女们正在打扫她吐在地板上的污物,梨香站在她背后轻轻拍着她的背,雪球在蹲在旁边一直看着她,眼哒哒的带着关切,仿佛是在心疼她。

过了一会,雪球突然跳到小榻上,喵了几声,然后便用舌头去舔她的手,仿佛是在安慰她。

徐莺用手摸了摸它的背,结果这时候她要吐的感觉又上来了,连忙将雪球抱开,又倾着身子吐了出来。

梅 香怕雪球留在这里反而碍事,让看管她的小宫女将她抱了下去了。而徐莺吐了一会,感觉终于好些了,梨香倒了水给她漱口,然后一边给她顺着气一边道:“娘娘, 您是不是因为去太子妃那里太紧张了才会如此?”话虽说得客气,但潜台词是,您是不是被太子妃又敲又打的给吓倒了。

这话多少是有些在指责太子妃的意思了,芳姑姑听着看了她一眼,斥道:“好了,太子妃也是您能编排的。”

梨香面上作出受教的模样,但心里却是真的这样想。才人这一胎一向怀得十分顺利,能吃能喝能睡的,连大夫都说,还没见过怀相像才人这样好的。结果太子妃一进门,才人去见了她回来,然后便孕吐了。

如果才人不是被太子妃吓倒了,那就是在太子妃的院子里沾上了脏东西,再不然就是太子妃的八字与才人的不合,冲撞了娘娘,总之,肯定与太子妃有关。

而芳姑姑看着徐莺,脸色却有些深沉起来。她经的事情多,想得自然比梨香等人多一些。

女子怀孕,孕吐一般发生在二三月份,有些怀相不好的会持续到第四个月份,但极少已经五个月份了,才开始发生孕吐反应。何况才人怀孕之后,因为怀相好,才人自己又能吃得下东西,气色一向不错,但这几天气色却要差上许多。

只是有些事她不好直接对才人说,免得她担心忧愁起来,对肚子里的小殿下越加不利。

见徐莺已经慢慢好了些,芳姑姑让梨香在屋子里伺候徐莺,自己则带着杏香和梅香出了门,然后对杏香和梅香吩咐道:“悄悄找人将院里里里外外所有的东西都查验一边,看是不是漏进了什么脏东西,仔细些,连旮旯角落都不要放过。”

才人的院子是她亲手把的关,她自认为将这个院子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但也难保她真的被雁啄了眼睛,让什么漏网之鱼溜了进来。

杏香和梅香都是宫里出来,这方面的警觉比梨香都要警醒些,在刚刚才人吐的时候,她们便跟芳姑姑想到了同一个方面,此时自然是纷纷道是。

芳 姑姑又道:“将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查验一遍,看他们的的身份有没有异常的,有没有跟别的院子的人接触过。”徐才人生下孩子,对谁最有威胁,自然是府里的其 他嫔妾,所以最可能害她的自然也是府里其他的嫔妾。所以院里的下人有没有跟别的院子的人接触,是最需要注意的。

杏香和梅香自然也是道是。

杏香和梨香走了之后,芳姑姑则亲自去了正院,跟太子妃报过一声后,然后便让人去外院将孙大夫请了进来。

孙大夫给徐莺扶过了脉,又询问了她开始的症状,沉吟了半响之后,才在芳姑姑“才人娘娘身体究竟如何”的问题下,开口道:“娘娘的身体最近仿似比之前虚弱了几分,娘娘可曾接触过什么不洁的东西。”

芳姑姑听到这里自然明白了,那便是真的有人在作祟了。

芳姑姑眼睛沉了沉,又问道:“娘娘的身体可有妨碍,小殿下如何。”

孙大夫道:“娘娘的状况发现得早,还没有到太坏的程度,只要将令娘娘身体虚弱的东西找出来移开娘娘的院子,再经后期的细细调理,并无大碍。”

芳姑姑稍稍松了口气,太子亲手将徐才人交到了她的手上,若是让才人在她手里出了事,那她就是难辞其咎了。便是如今她不知让娘娘在哪里着了道,也足够让她沉下脸了。

想她在宫里遇过多少的事,从没有失手的地方,却在这里失了手,若是她不将人揪出来,那她都不用在东宫混了,趁早卷铺盖回内务府得了。

芳姑姑引着孙大夫将徐莺的吃食用具都检查了一遍,但却并没有检查出什么异常。他不由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又想到,既然能让她着了道,那这查验一时半会怕也是难查出来的,想到这里,她便又打起了精神来。

芳 姑姑跟孙大夫说的话都是避着徐莺的,但徐莺在孙大夫进门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的院子怕是发生了状况,只是芳姑姑刻意瞒着她,她也不问,免得她还要多上一层不安 心。况且芳姑姑虽然是太子让过来伺候她的,但却有些气傲,只将太子的话放在心里。对她的话,若是她不想说,却自然会想办法敷衍过去的。

相较起来,杏香和梅香却对她更忠心一些,等杏香和梅香回来,她问她们反而更能清楚事情真相。

徐才人的院子发生这样的事,芳姑姑自然不敢瞒着太子,看着天色差不多是太子回来的时候,芳姑姑又亲自去了前院,将徐莺的状况和大夫的话,一五一十的跟太子说了。

第43章

芳姑姑将事情一说完,抬头时便看到太子脸色十分青黑,仿佛蕴含着十分的怒气。

太子开口问道:“人呢,查出来是谁没有?”

芳姑姑道:“还正在查,只是还得些许时间才能查出来。”

太子脸上又带上了不满和苛责之色。

芳姑姑见了不由叹气,是她没将这差事做好,来之时她便知道自己怕是要承担太子的怒气的。

太子将怒气在心中忍了几番,却最终没有将怒气发出来,只是用有些严厉的声音对芳姑姑道:“尽快将人查出来。”说着顿了下,又道:“姑姑,我将才人托付给你,我希望你能竭尽全力护她周全,我不想看到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芳姑姑立刻跪下来保证道:“殿下放心,绝不会再有下一次,否则,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太子点了点头,然后又嘱咐了芳姑姑几句话,接着便去了徐莺的院子。

太子一跨进屋子,看到的便是徐莺捧着碗在喝汤,她的前面还放了一只瓦罐,浓郁的味道从里面弥漫出来。

徐莺见太子进来,对他招了招手道:“殿下,您要不要喝汤,刚炖好的,香得很。”说完吩咐梨香盛一碗出来。

太子见她此时还能吃得下东西,心里稍稍放心了些。走了过去,问道:“喝的什么汤?”

徐莺道:“猴头菇炖鸡汤。”

太子正要拿碗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脸色却沉了沉,声音冷冷的开口道:“这猴头菇是从哪里来的?”

猴头菇在这个时候算是精贵的食材,但太子记得,东宫是一直不许进也不许食用这种食材的。

梨香等人看太子生气,不由惶恐的相互看了看,便是徐莺也是十分不解的问道:“是我从刘淑女那里拿回来的,怎么了?”

她 在前世的时候十分喜欢吃这种东西,结果到了这里猴头菇却是精贵的食物,她以前在徐家的时候是吃不起,后面进了东宫,东宫却是不许做这道菜的。后来她怀孕 后,有一次散步到刘淑女的院子,刚好闻到刘淑女主仆在吃这个东西,她馋得很,和她们一起吃了一碗,回来的时候还顺便带了一些回来。

她刚开始吐空了肚子,后面休息过来后便觉得十分的饿,却又没有胃口不想吃其他的东西,这时她想起还有些猴头菇没吃完,于是便让人炖了来。小厨房的人怕直接炖猴头菇的味道不够鲜美,于是还放了一只鸡进去。

太子此时的脸色却青黑起来,怒道:“去将刘淑女带过来。”

郑恩连忙道的,然后带着人出去了。徐莺则疑惑的再次发问:“到底怎么了?”他是觉得猴头菇有问题?但这个她从刚怀孕的时候就吃过,并没发现吃了有什么问题啊。

太子却是一言不发,眼睛却越来越沉。

以前宫里有位小贵人无故小产,太医一直查不出原因,后面听伺候贵人的宫女说起,贵人在小产之前曾食用过猴头菇,太医便道那位贵人小产极可能是食用了猴头菇的缘故。那时候他年纪还小,性子贪玩,跟人捉迷藏正好偷偷躲进了那位贵人的宫里,然后恰巧听到了太医的话。

或许是事情太令人深刻,他便一直记得猴头菇是不好会令人小产的东西,所以在东宫里,他一向禁止食用这种食材,免得府里的妻妾误食。

想到这里,太子又不由暗怪徐莺不会防人,恼道:“你现在怀着孕,行事不能谨慎些吗。刘淑女是什么人,她给的东西你能随便乱吃,你都不会防着些。”想到刘淑女是从皇后宫里出来的,他越加觉得她没安好心。

徐莺听得委屈起来,东西拿回来她也是让人看过说没事才放心食用的,她怎么就不谨慎了。何况孕妇吃猴头菇是很好的,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

旁 边的芳姑姑却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当年那位贵人因为食用猴头菇流产的事她是听过,只是在她看来,那多半是太医查找不出小产的原因,又不好向贵人娘娘和皇上 交代,于是便推到了猴头菇的问题上。要不然,在那位贵人小产之前也是有许多人吃过猴头菇的,却是无一人有事。不说别人,就说当年先皇后怀着太子的时候,也 是食用过猴头菇的,当年敬德皇后见她爱吃还特意赐下猴头菇,说孕妇吃这个对身体最好。

只是太子打心底认为猴头菇有问题,她们自然不能硬跟太子唱反调说猴头菇没有问题。

太子见徐莺有些委屈的小模样,也有些后悔刚才将话说太重了,不由拉着她的手道:“好了,我不说你了,我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以后行事谨慎些。”

徐莺的脸色却没有缓和,她现在怀着孕泪点低,随便一点事都能伤心个半天,此时听到太子责怪的话,想到她辛辛苦苦给他怀孩子,他竟然还骂她,委屈一下子就出来,然后眼睛就湿哒哒的。

太子见了不由道了一句:“真是娇气!”但紧接着还是要将她抱过来,轻声细语的哄着,哄了老半天才让徐莺重新笑了出来。

又过了一会,外面的人来报:“刘淑女来了。”

太子放下徐莺要去偏厅审人。

徐莺连忙又拉住太子道:“你对刘淑女不要太凶,她是真的没有心思要害我的。”

太子叹了一口气,以前觉得她纯良的性子很好,如今真是觉得,她要是不要那么纯良些更好,看谁都是一副好人的模样。太子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心里有数。”然后才去了偏殿。

徐莺在屋子里细听了一会,隐隐的听见太子怒骂的声音传来,断断续续的听到什么“谁人给你的胆子”“什么脏东西你敢给才人乱吃”“才人若出了事,十个你都赔不起”“回去好好反省吧,没我的命令不许出院子。”中间穿杂着刘淑女断断续续的告罪声。

徐莺很是为刘淑女担心了一下,且多少有些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她被太子责骂的负疚感。

刘淑女一向是很怕太子的,这一次更是吓得差点软了腿,好不容易从西院出来,几乎是被小桃扶着才回到北院。

她回到屋子之后坐了一会缓了一下气,然后便对小桃道:“你将那些猴头菇都拿出来。”

小桃道是,然后很快便将东西拿了出来。

刘淑女看着被用纸包着的干猴头菇,又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

这些东西都是杨选侍给她的,当初她自觉得自己没什么好给人害的,又因为爱它味道,所以收了下来。当初杨选侍说这些东西都是她娘家人送来给她的,但她自己不爱吃,所以全部送给了她。她那时以为杨选侍是一片好心,但如今却有些不确定了。

她将手上的菇子放回到纸包里,然后对小桃道:“将东西都收起来吧,以后这东西不要在用了。”

淑女因为这些菇子受了太子一场责骂,小桃也觉得将这东西收起来不要再用了最好,于是道了一声是,然后便将东西都收了下去,找了个匣子随便装了,放进了放杂物的库房里。

而另一边在徐莺的院子里,太子叫了大夫重新给徐莺诊了一次脉,得出的结论跟下午自然没有差别,太子又问:“才人食用了一些猴头菇,这对她的身体可有妨碍?”

大夫道:“猴头菇有补血养起护肝的作用,民间还有‘多食猴菇,返老还童’的说法,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有孕的妇人,吃了都是极有好处的。”说着抬眼看到太子皱起了眉头,脸上似有不虞,便马上又道:“不过过犹则不及,吃多了也无益处。”

徐莺看着太子道:“我就说了不关刘淑女的事,殿下冤枉她了。

太子坚持自己的观点,道:“就算这东西对身体无害处,但她明知道我不许府里人食用猴头菇,她拿来送给你,一看也是不安好心,偏你还总觉得她是好人。”

徐莺心道,我看你是根本看人家不顺眼。

太子不想再说刘淑女的事,令大夫和屋里的宫女下去之后,然后便抱了徐莺到床上,然后便用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肚子,跟着叹口气道:“好孩子,你得平平安安的出来,等你出来了,父王疼你。”

徐莺本来想说一句“放心吧,他一定会平安出生的。”,但是想到今天的事,徐莺也不敢打这个包票了,只好保持沉默。

之前可能是肚子还小的原因,加上她没有妊娠反应,她并不知道害怕,只是今日的事情却让她想起来,她这副身体如今才十六岁,这时候又没有剖腹产,医疗水平也不发达,其实是很危险的,搞不好生产的时候她就连命都搭上了。

想到这里,徐莺也惶然起来,心里带上了一股焦虑。

太子像是发现了她的不安,抱着她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抚她。

到了第二日,徐莺送走了太子,然后便让人将芳姑姑叫了过来。

芳姑姑自然还是在查是谁人作祟的事,徐莺跟芳姑姑道:“你让人往跟雪球接触过的人查一查,院里照顾它的宫女,或者是在其它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跟它接触过的人。”

自 她怀孕后,太子怕雪球伤了她,并不大许她跟雪球接触,但她有时候无聊还是会将雪球抱来逗一逗。她昨天晚上想起来,昨天她是逗过雪球之后才会想吐的,而且雪 球离她越近,她呕吐的感觉越强烈,她自认为她院里的宫女太监还算看管得紧,不敢做出危害她的事情来,问题或许就是处在雪球身上。

芳姑姑听了却是身子一震,她一直让人往院里的宫女太监和才人的吃食用具衣物等方向差,却将雪球给忽略了。经过才人这一点,她瞬间觉得,问题极有可能真的是出在雪球身上。

芳姑姑马上道:“奴婢立刻就让人去查。”

有了方向,查起来立刻就简单了。将雪球接触过的人和去过的地方查一遍,不到一天,果真查出了一个有问题的宫女出来。

府里因为要迎娶新太子妃,内务府分了好些新的宫女和太监进东宫来,那位宫女便是虽这一批宫女和太监进的东宫,如今只是在东宫的花园里做一些修剪花木的工作。

第44章

其实也不算多高深的算计。

如今正到了春天,雪球顽常常喜欢跑出去玩。徐莺怀孕了,不能经常逗它抱它,她怕它闷坏了,于是常让照顾它的小宫女带着它去花园里玩。

而出手的那位小宫女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那位小宫女有些小聪明,为怕惹人怀疑,她并不直接和雪球接触。而是通过平时打理花木的时机,在雪球常常经过的地方,放一碟鱼在花丛的里面,而药粉就洒在了花丛上面。

雪球每次经过时闻到了鱼的香味,于是就钻到了花丛里,它的身体带着花丛晃动,然后药粉就洒到了雪球的上面。

偏偏照顾雪球的宫女也粗心,以为雪球是贪玩才钻到花丛里面去的,并没有发现异状。

那 些药粉对常人无碍,但是对孕妇却有极大的妨碍。孕妇闻多了那些药粉,日子久了便会亏空孕妇的气血和元气,令孕妇的身体渐渐虚弱,偏偏还不容易找出她身体便 虚弱的原因。那些身体本来就弱些的,只怕撑不到生产就将命交代在这里了,便是身体强壮的,也未必能熬过生产这道坎。

而雪球一从外面回来,最喜欢的就是跑到徐莺的屋子里求抱。

徐莺虽然遵照太子的吩咐,很少再抱雪球,但有时候经不住她喵喵的可怜兮兮的叫,也会忍不住抱上它一会。于是一来二去的,便找了这个道。

既然将谋害她的宫女找出来了,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也就是时间的事。

太子令郑恩亲自去审了那个宫女,那宫女一开始还嘴硬,问什么都是“不知道”“奴婢是冤枉的”。

但太监折腾人的手段哪里是能轻易让她混过去的,那些刑讯的手段连健壮的男子都轻易不能熬过去,真真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一个女子又怎么轻易能挨得过去。

郑恩许久没有刑讯逼供过人,正准备大干一场,将他知道的连听名字都叫人胆颤的逼供手段都使过一遍,结果那宫女的骨头也没多硬,不过用了两三种,然后她便将什么都招了,让郑恩还很是有些失望。

从 宫女口中逼出来的幕后主使令太子有些意外,他第一怀疑的对象是东宫的其他妻妾,第二怀疑的却是宫里的那一位后娘。他心想来,甚至是后娘的可能性都不是太 大,徐莺毕竟只是东宫的一名才人,在他已经有儿有女的情况下,她生下孩子对她实在没有什么大的威胁,她不至于为了对付她而花费这么大的心力。

结果没想到害莺莺的,却是个她完全没有利害关系的女人。

太子的眼睛沉了沉,目光里带上了几分利害之色,心下道:好一个新昌公主,将手都伸到他这个兄长的后院里来了,也不怕手伸得太长会被人砍断。

因为主使的是新昌公主,这种事情便根本没有办法对质,便是他证据齐全的告到皇帝那里,皇帝也不会以为新昌公主会无缘无故去害他的一个妾室,反而要以为他这个皇帝还没死呢,他这个太子就迫不及待的陷害残害异母的兄弟姐妹。

皇 帝愿意看到的是子孝母慈、兄友弟恭的画面,便是他心里明知道不可能,但也愿意骗自己可能。所以,便是皇帝相信了他的话,也不会喜欢他将这事情捅出来,告诉 他其实他的儿女真的没有他以为的这么和睦。更何况,让他指望皇帝会为了他的一个妾室,去惩罚他亲生的女儿,便是碍于他不得不做出惩罚,那也只是不痛不痒的 罢了。

但就算如此,那也不代表他不能奈新昌如何。

下药的那名宫女自然不会有命的了,生前受尽了折磨,死后太子让人连她的尸骨都没留,就连那位照顾雪球的小宫女也被杖责而死。在太子认为,这个小宫女虽然没有主动要害徐莺的心,但粗心得连花园里的异状都没有发现,这样的宫女留着也没用,正好在此时杀一儆百。

徐莺对那位下药的宫女一点都不同情,但对那位照顾雪球的小宫女还是怜悯的,这种事若是发生在现在,顶多只能说是过失,连犯罪都算不上,因此就要了她的命是在是太过了些。只是太子在这件事情上十分的坚持自己的原则,无论她怎么求情都没有用。

徐莺很是为此叹了口气,心下也有些愧疚,太子是为了她才杖责死了那位宫女的,这多少让她认为,其实自己也是其中的侩子手。自她怀孕后,心肠越来越软,最终让杏香拿了点银子去打点了处理她的尸体的太监,好歹给她买副棺材好好葬了她。

太子知道后并没有说什么,由着她这样做了。

趁着这个机会太子又将东宫清洗了一遍,虽然没有再找出有问题的人出来,但仍是将那些身份有一点点不妥的,都找了理由打发出去了。

而徐莺自然也知道了害她的人是谁。

她心里也是十分生气的,她自认为跟新昌公主无冤无仇,连照面都只打过一个,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让她恨她恨得要费心费力的除之而后快。

只 是她恨她归恨她,却偏偏拿她没有半点办法,若是府里的其他人动手害了她,她再怎么样还能报复回去。但那人是新昌公主,她平常连她的面都见不上,何论报复。 当然,她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自己的人打到敌人内部去。但是她若有这个能耐,手能伸得那样长,那除非让她开金手指的同时再披上一个外挂。

不过,徐莺心里想,她报复不了没关系,太子会帮她报复回去的。

而果然,在大概半个月之后,徐莺听到了一个从外面传进来的消息。新昌公主小产了。

说起来,新昌公主与汝南侯世子成婚五年以来一直没有怀孕,而这一胎是她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月份比徐莺刚好小了一个半月。

而这一次新昌公主会小产,是因为去西华寺还愿。新昌公主没怀上之前,一直有在西华寺供着送子菩萨,也常会去西华寺请愿。后面终于怀上了,新昌公主遵照西华寺主持的嘱咐,每个月都要去还一次愿。

而她这一次去西华寺还愿回来时,结果马车在半路上倒了,新昌公主从马车里滚出来,当场就小产了。

后面汝南侯府的人去查马车,没有查出任何的东西来,马车没有故意被人锯断,马也没有受惊,好像就是因为道路不平撞到道路上的一个小石头上面,然后马车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