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忙出来,因见王太后脸色不对,不由问道:“太后娘娘,有什么不对么?”

王太后抚着心口,喘出一口气道:“赶紧查查东方的来历,他太像一个人了,虽然那个人这些年一直在封地不敢上京,但……”

常公公一听,稍一推断,便失声道:“太后娘娘是说永安王?”

永安王便是崔万治一母同胞的弟弟崔万年。当年最得老皇帝宠爱,人皆以为他最有机会登上皇位。白之画一家子便是崔万年的拥护者。

王太后冷然道:“可不就是他么?两年前,哀家召他进京,他推病不敢进。哀家便命人抱他儿子进京,谁知道半途上,却有人劫了他儿子走,之后一直寻不着他儿子的下落,现下这个东方,年纪和相貌实在叫人起疑。”

顿一顿,王太后又道:“东方若真是永安王儿子,他这一进宫,便是人质。永安王只能安安份份了。”

却说东方出了长乐宫,心下有些打颤,和墨玉交头接耳道:“小朕,我感觉太后娘娘瞧我的眼神,大大不善。”

“别怕!”墨玉赶紧安慰他道:“咱们没事儿不来这边了。”

东方又耳语道:“我不是怕,是惊。”

“喂喂,小娃儿说什么悄悄话?告诉小爹一声好吗?”王敏光凑近,俯低了头。

墨玉一伸手,按在王敏光脸上,把他一推,同时朝崔承元告黑状道:“皇上,他欺负我们!”

小宠娃告状,总归要给她出头。崔承元一下捉住王敏光衣领,把他提离地面,训道:“敢欺负朕的妹妹,胆子太肥。”

王敏光分辩道:“我没有。”

崔承元把王敏光一掼,皇帝的威严出来了,哼道:“小震说你有,你就有,还敢驳?”

☆、第40章

王敏光马上闭紧了嘴,再也不敢驳了。崔承元这才满意了,喝道:“站后一些,不许吓小震。”

崔栖梧过来扶起王敏光,揽住他的肩膀退到后边,耳语道:“东方孩儿有小震罩着,我们两个小爹暂时只能当摆设了。”

回到景福宫,崔承元亲自端水喂墨玉,小心殷勤。

墨玉很习惯这样的侍候,惬意极了。

之前崔承元养宠娃,亲自喂水把尿什么的,那时宠娃完全是一副宠物的模样,任主人戏弄,现下墨玉被侍候时,摆出的,却是一副主人的态度。崔承元虽感觉有些不对,但因为墨玉太可爱,他也没多想。

墨玉劳累了一天,观察皇宫格局又费了心神,当下却是困倦起来,倚坐在椅子上,渐渐眼皮沉重,再也睁不开。

崔承元见她打瞌睡,忙示意一众人放轻动作和声音,他上前抱起墨玉,抱在怀内轻轻摇晃,待墨玉熟睡之后,这才把她抱到床上,轻手轻脚放下,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墨玉。

崔栖梧和王敏光并东方看着崔承元的动作,心下皆默默道:瞧着,皇上真是一个合格的小爹!

墨玉一夜好睡,第二日一早,却被江嬷嬷喊醒了。

江嬷嬷抱起墨玉,一边拍她的背,一边轻声道:“玉姐儿,醒醒了!”

墨玉虽困得不行,听得喊声,还是勉强睁开眼睛,一时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处,又迅速闭上眼睛,待听得江嬷嬷再次呼喊,意识渐醒,慢慢回忆起自己身在大夏国皇宫中,只得再次睁开眼睛,问道:“何事?”

江嬷嬷见墨玉不蹬腿不耍无赖非要继续睡觉,而是问她何事,一下也讶异了,怔一下才答道:“皇上召玉姐儿上朝。”

啥,当宠娃原来还要陪着上早朝,长见识了。墨玉想及自己前世每碰这个时间点便会自动醒来,准备着上早朝,唏嘘一下,也就任由江嬷嬷摆弄了。

江嬷嬷很快给墨玉洗了脸,软布擦了牙,抱去解手,再喂了瘦肉粥,换上新衣,收拾停当方才吁口气。

很快的,常公公进来了,轻声道:“皇上等着呢!”说着牵了墨玉就走。

出了走廊,很快有一顶暖轿抬上前,常公公抱了墨玉进轿,一边嘱道:“朝上各位大人吵得皇上头痛,因想见你,你到了,不吵不闹,安静陪皇上坐着就行了。”

常公公是认为墨玉听得懂他话里意思的,因又补充道:“皇上每碰心烦,脾气就上来了,若身边有宠娃陪着,却能冷静下来。”

什么事令大臣们吵个不休,吵得崔承元头痛呢?墨玉推测着,一边牵挂东方,掀轿帘向外看一眼。

常公公是成了精的,马上知道她的牵挂,说道:“嬷嬷们不敢怠慢东方的,放心罢!”

很快到了朝议殿门外,常公公下了暖轿,抱出墨玉,直达殿内,把她送至崔承元身边。

崔承元伸手来接墨玉,待要抱在膝上,见墨玉不肯坐他膝上,便把她放置在旁边,和自己同坐在大椅上。崔承元还是半大孩子,墨玉又是小娃儿,并不是很占座位,两人并排坐在大椅上,大椅还显得宽大,并不挤。

大臣们吵得正厉害,突然见常公公抱了一个两岁出头的小女娃出来,送至崔承元身边,突然就安静下来。

崔承元养了三个宠娃,每当大臣吵得厉害时,就会令常公公抱了宠娃上殿,那时宠娃一哭一闹,大臣们在诡异的气氛中,就会安静下来,等着退朝。至第二日,大臣们便不再吵,等着王太后一声决断,各各附议完事。

现见常公公抱了宠娃上朝,各大臣安静下来,只等着宠娃一哭好退朝,谁知道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哭声,倒是听见脆脆一声道:“怎么不吵了?”

崔承元一眼见得墨玉坐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姿态,一点儿不怵生人,还询问一句,头痛突然消失了,也跟着问大臣道:“怎么不吵了?”

众大臣面面相觑,一会儿,便有一个文臣上前禀道:“臣建议,请皇上将南昌公主嫁与匈奴王冒顿,再附送一份丰厚嫁妆,冒顿听闻能娶得公主为妻,又能得到财物,必然退兵,与我国缔结盟约。”

“鼠胆无能之辈,只知求和。”另一个武将上前喝斥文臣,粗眉扬起,声音似咆哮,吼道:“若送公主和亲,我大夏国岂不是颜面尽失?”

他说着,朝向崔承元道:“皇上,臣愿带兵退敌,杀冒顿一个溃不成军。”

他话音一落,文臣道:“皇上,去年至今年,天灾不断,国库空虚,司马将军又和蕃国正在绞战,胜负未分,若这个时候又和匈奴王硬碰硬,兵力财力怕接应不上。且纵然退敌,也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不利国计民生。”

武将又吼了起来,大意是说文臣怕死不敢战,没胆鬼。另有文臣加入战团,却有赞成战的,也有不赞成战的,吵得一团热闹。

墨玉听了半晌,便听明白了事情因由。今年初,领近的蕃国领兵入侵大夏国,王太后和崔成化在朝议后,派大将军司马鸿出战蕃国,值司马鸿和蕃国大将绞战期间,北边的匈奴国大将却是领兵骚扰大夏国边镜,意图入侵。

一些朝臣认为匈奴国兵力比蕃国还要强大,这个时候宜和不宜战,以免两败俱伤。

留在朝中的另一位将军纪飞却想趁这个时候领兵出战,扬名立万,成就功业,因反对和匈奴国议和。

墨玉忆及历史,那时节,因文臣贺巡建议送南昌公主去和亲,南昌公主听得消息,连夜到王家,和王太后的弟弟王时中一番密谈,第二日,王时中就求见了王太后,不知道说了什么,王太后为保下南昌公主,便不同意送南昌公主去和亲。

不愿和亲,便只有一战,于是,纪飞领兵出战匈奴。天不如人愿,纪飞战败了,危急之际,大夏国只好求和。这个时候,匈奴国要求大夏国割地赔款,每年送美女财帛若干,大夏国逼于无奈,只好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正是从这一次开始,大夏国开始走下坡路,崔承元在内忧外患中病亡了,紧接着登位的,却是王太后的侄子王敏光。王敏光一登位,内战便开始了,此后两百年,战乱不休,至最后亡国。

也正是崔承元生病期间,皇后诬陷墨姓宫妃诅咒皇帝,致皇帝生病,于是,墨家一族尽亡。

墨玉忆至此事,看向还在上蹿下跳的武将纪飞,趁着下面人声吵杂,用手肘碰碰崔承元道:“这人是耍猴戏的么?”

崔承元正心烦,听着这话,一下失笑了,低语道:“他是将军纪飞。”

“原来将军是耍猴戏的。”墨玉恍然大悟道:“他跳来跳去的,还真好看。”

崔承元对纪飞本来没好感,听得墨玉的话,再看纪飞,果然发现纪飞动作像耍猴的,他再侧耳听帘后动静,没有听到王太后的说话声,也知道王太后对于是否出战匈奴有些犹豫,一时就拿起面前几上一个纸镇“啪”一声扔下,候着众人被纸镇声咱一跳,静了一静时,开口道:“陵王对此事有何意见?”

崔成化被点名,便出列道:“此事不能草率,还得从长计议。”

纪飞不甘心,嚷道:“陵王此言差矣,匈奴兵已到了边境,国家危在旦夕,岂能容得从长计议?”

崔成化冷冷道:“匈奴兵强,你能打得过么?若是打不过,后果能负得起么?”

纪飞道:“只要给我十万兵,我便能打得过。”

崔成化瞪着纪飞,晒然一笑道:“就是司马将军,面对匈奴兵,只怕也不敢如你这样夸口。”

纪飞一噎,随之道:“陵王小看人。”

王太后在帘后见得崔成化和纪飞吵了起来,终于开口道:“此事明儿再议,退朝!”

墨玉被送回景福宫时,睡了一个回笼觉,醒来后见东方坐在身边,便问道:“什么时辰了?”

东方道:“晌午了。”

嬷嬷们听得墨玉的声音,忙上来侍候。

墨玉转着心思,回忆早上朝议的事,心下知道,若能阻止纪飞出战,或能改写大夏朝历史,间接保住墨家一族。

早间看情形,崔成化是不赞成纪飞出战的,那么后来,纪飞怎么又出战了呢?

墨玉使劲回想看过的历史,想着想着,脸色不由一变,这个期间,崔成化好像病亡了,朝政全落在王家一族手中,而王家一族是支持纪飞的。

但是,崔成化现下年轻力壮,一点病状也没有,怎么会突然病亡的?

那一头,朝议后,有关文臣贺巡提议送南昌公主和亲的消息,很快传到南昌公主耳中,南昌公主当场摔了杯子,开骂道:“贺巡,本公主与你誓不两立。”

贺巡今年二十五岁,才华横溢,却是京城少女爱慕的对象,南昌公主也暗暗心仪,本打算求了王太后作主,招贺巡为驸马的,不想今日居然听到贺巡“出卖”她的消息。

贺巡回到家中,却是长吁短叹,自语道:“文不愿送皇女和亲,武打不过匈奴,至最后,国土沦丧,皇女变成亡国女,那时懊悔,还有何益?”

☆、第41章

南昌公主在兄弟姐妹们中排行最小,当时颇得老皇帝宠爱,至老皇帝驾崩,崔万治继位后,长兄如父,也颇宠爱这位小妹。

南昌公主虽娇纵,府中却有一两位能干有远见的幕僚指点她,让她暗中相助有子的王淑妃。

待崔万治驾崩,崔承元继位,王淑妃晋位为王太后,自然厚待南昌公主。

以南昌公主的角度来看,她除了是尊贵的公主之外,还有恩于王太后和崔承元,这么样的身份地位,固然有人敢提出送她去和亲,那人是不想活了。

南昌公主气恼片刻,忙召两位幕僚并长史郑安贤商议事情。

长史郑安贤,便是胡兰擎领墨金秋并墨昌平投奔的郑安荣那位族兄。

两位幕僚并郑安贤也知道了贺巡提议让南昌公主和亲的事,一时义愤填膺,纷纷痛骂贺巡。

南昌公主待他们骂完,却是道:“如今纪飞请战,但是二哥言语间却不支持纪飞,万一他支持了贺巡……”

南昌公主和先帝崔万治一母同胞,和崔万化却是异母兄妹,崔万化和这个异母妹妹感情一般。现如今崔万化协助崔承元理政,他的意见举足轻重。若他真的赞成贺巡的意见,则南昌公主和亲之事,没准真会提到议程上。

南昌公主恼怒之下杂着不安,掼下杯子道:“你们倒是想个法子,令得二哥支持纪飞才行。”

两位幕僚颇有识见,皆是知道,当下司马鸿和蕃国的战争还没结束,若纪飞再和匈奴对战,很容易就耗尽国力。倒是贺巡提出的和亲之议,是可行之法。但他们既然食公主之禄,自然要担公主之忧,保住公主才是。

两位幕僚道:“当下之急,须得争取文臣的支持。”

如今朝中文臣,也分四派,一派是以崔万化马首是瞻的附和派,一派是贺巡为首的务实派,一派是王家人为首的权贵派,另一派是和稀泥派。和稀泥派不敢明着赞成战,也不敢明着赞成和,一旦其它三派争论,他们就只说些掷地有金石声的大话,说道大夏国向来强盛,何惧匈奴?至于退敌之策,一字不提。

现下若能争得王家一派并和稀泥派的支持,南昌公主或者不须去和亲。

郑安贤斟酌言词道:“如今形势如此,公主殿下须得亲去见王时中一面,晓以利害,一旦公主和亲,陵王作为皇叔,手中紧攥兵权,王家将来未必能讨得好处。只有纪飞出战,分走陵王手中兵力,陵王势弱,王家才可能压制住陵王,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南昌公主听着此话,思虑片刻道:“本公主今晚就去见王时中一面。”

按照大夏朝惯例,一旦新帝登位,若新帝年小,便会重用舅家一众人,让舅家成为朝中新贵,若是新帝已立后,便会重用皇后兄弟,令皇后一族成为新贵。如今崔承元年纪不大,朝政大半决于王太后之手,王太后自然要启用娘家兄弟。王时中是王太后一母同胞弟弟,在朝中地位炙手可热,只他万万想不到,崔万化却暗中蓄有兵力,一到京城就控制住朝堂,若不是王太后以柔制刚,崔承元这个皇位能否坐稳也是未知数。致如今,王时中倒要让崔万化三分,因时时不忿。

当晚,他听得南昌公主来了,忙忙亲迎出去,把人迎进书房中。

南昌公主进了书房,落了座,也不虚套,直接道:“王太保,贺巡提议让本公主和亲一事,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王时中亲给南昌公主斟了茶,笑道:“公主殿下此来,难道不是自己有什么想法么?”嘿,又不要让王家女去和亲,我能有什么看法?

南昌公主冷然一笑道:“所以,王太保事事输了陵王一筹。”

王时中脸色一变道:“公主殿上此来,是特意来讽刺我的?”

南昌公主俯前身子,低声道:“不,是来提醒你的。一旦和亲之事提上议程,到时不管是否让本公主去和亲,陵王都誓必联结了贺巡一伙,他手中有兵,再得文臣支持,恐怕不久就会将王家挤出朝堂。”

王时中智计虽不如崔万化,到底也坐了两年高位,自晓得分析一些局势,他一听南昌公主的话,细细一想,确实是那么一回事,一时沉吟道:“依公主殿下所见,我必须支持纪飞出兵了?”

南昌公主道:“自然。朝堂一旦决定出战匈奴,自然要征兵,这个时候太后娘娘再向陵王借兵,陵王逼于形势,肯定得借,这一借,有去无回。那时陵王兵力减弱,你再争取纪飞向着王家,待得纪飞得胜归来,王家自然能压过陵王。”

王时中站起来踱步,隔一会道:“万一纪飞战败呢?”

南昌公主为了避免自己去和亲,一门心思要劝服王时中,当下道:“纪飞败了,你也没什么损失。有损失的,照样是陵王。”

王时中权衡利失,道:“要不要出战,最后作决断的,是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可是王太保亲姐姐,王太保难道没有法子劝服她?”南昌公主也站起来,逼近王时中道:“王太保不为自己着想,也为王家一族着想,为敏光着想。现敏光和栖梧一道,谁个不是先捧着栖梧?也只有王太保强过陵王那一天,别人才会先捧着敏光。”

王时中其实早心动了,只他还要装模作样一番,表示自己凡事先公后私。

南昌公主又说一番话,眼见王时中露出意动的神情,方才告辞回去。

第二日早朝,贺巡和纪飞再争论时,王时中就适时站出来,开始支持纪飞,言道:“公主可是皇上的嫡亲姑姑,一旦和亲,匈奴王冒顿岂不成了皇上的姑父?匈奴国岂不成了大夏国的长辈国?若这样,大夏国在诸国之事,岂不是颜面尽失?”

一涉及颜面问题,一些老臣马上出来附和,说道大夏国礼义之邦,怎能认匈奴国为姑父?他们纷纷慷慨激昂,抬高大夏国的颜面,贬低匈奴国的地位。

王时中待他们激昂完,就拱手道:“果然国难时,方才显出各位忠臣之心。”

“忠臣”们当下又纷纷表态,表示支持纪飞出战,扫平匈奴国。

王太后坐在帘后听他们又吵个不休,便扬声问崔万化道:“陵王有何高见?”

崔万化待众人静得一静,便道:“我不赞成出战。”

王时中逮着机会,马上道:“陵王手中有兵,本应支持出战才是,因何反对呢?”

崔万化道:“若能一举歼敌,退匈奴,自然须得出兵,明知战胜机率不大,偏要出兵,却不是明智之举。现下和议,商榷余地极大,若是战败再和议,再无我们说话的余地了。”

“陵王这是长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还没战呢,就已经言败了。”纪飞声如雷,吼道:“陵王太小看某了。不如陵王和某立下军令状如何?若某战败,割头赔罪。”

崔万化晒然一笑道:“若战败,割你的头又有何用?”

纪飞一噎,又有话争论。

眼见朝堂再度争得不可开交,王太后也有些头痛了,开腔道:“此事明儿再议,退朝!”

一退了朝,王时中忙去见王太后,自有一番话说,又劝王太后让纪飞出战。

王太后毕竟是妇道人家,骨子里厌战,愿意和平,闻言道:“且待哀家再想想。”

王时中劝不服王太后,只好先行告辞出宫。

王太后正为朝事烦恼,常公公却查得东方身份,悄悄来禀报道:“太后娘娘,东方果然是永安王儿子崔东易。据密探飞鸽传书说,两年前,太后娘娘令人抱走东方,永安王暗地里派人一路跟踪,想要抢回东方,沿路两派人马激战,安王那边一个侍卫抱了东方藏在一车商旅马车下,随马车至龙门镇,因见有一人追至,便把东方藏在一片草丛下,自己引开那人。追的人并安王侍卫,第二日齐齐落了海,双方也就齐齐失了东方信息。这两年,永安王也一直在追寻东方消息。真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东方又落到太后娘娘手中了。”

王太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这一回,永安王不安份也难。”

正说着,却有小内侍在帘外禀道:“太后娘娘,陵王求见!”

常公公一听陵王求见,他忙先告退下去了。

一会儿,崔万化就进去见王太后。

王太后只一挥手,几个内侍就退到了门外,退至几步远方才站定。

崔万化和王太后举杯喝茶,搁了茶杯,各自沉默一会,还是崔万化先开口道:“阿瑶,莫让纪飞出战,万一败了,无法收拾局面。”

王太后原名王瑶。她听着崔万化喊她闺名,前尘往事突然涌上心头,为了掩饰情绪,只低垂了眼眸,涩声道:“我以为,你心中,只记得朝堂的事,早忘记我闺名呢!”

这当下,崔承元换了便服,遣开内侍,不让他们跟着,他自己牵着墨玉散步,一直散到长乐宫附近,远远见得长乐宫前站了一排内侍,眼神不由阴郁起来,低语道:“看来,朕那位好叔父,和朕的母后正在独处。”

墨玉:咳,太后和陵王在幽会么?如果崔承元进去捉奸,朕要不要跟进去呢?

☆、第42章

当年,崔万化是在崔万治家宴的席上和王瑶偶然照面的。王瑶貌美聪慧,虽是庶女,心比天高,忖度着姐姐能嫁得大皇子,她没准也能嫁得皇室中人,因一见崔万化,自然使出一些引人注意的手段。

崔万化那时节却是知晓,若能得王家支持,封太子的可能性更大,因也有心和王瑶周旋,暗抛秋波。

崔万治也不知道是看出崔万化的心思,还是确实喜欢王瑶,没多久,就求得老皇帝旨意,纳了王瑶为侧妃。

待得崔万治驾崩,崔万化回京奔丧时,王瑶便用了温柔手段,令得崔万化甘心听命,协助崔承元理着朝政。

论年纪,王瑶也才三十岁,和崔万化接触一段时间下来,不觉动了真情,越来越痴缠,时不时召崔万化进宫。

那头,崔万化的王妃陆氏已是生了疑心,开始试探崔万化。崔万化有所察觉,进宫次数方才少了一些。

当下崔万化见王太后转移话题,不说朝堂的事,只说些儿女私事,不由心焦,硬把话题拉了回来道:“纪飞出战之事不可行,还请三思。”

王太后这才道:“哀家自然也想议和,但南昌公主毕竟是皇上嫡亲姑姑,身份和辈份在哪儿,若送了她去和亲,实在太伤颜面,也怕她想不开。若不送她和亲,又怕匈奴人轻易不肯退兵。”

现时皇室中适婚的公主,也只剩下南昌公主而已,余者不是已婚,便是年纪极小的,实在不适合。若当下挑出宗室女封为公主送去和亲,又恐匈奴王感觉受到慢待,更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