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了一地的衣裳,到最后,姒婳并不敢推开他。

虽然不是处子之身,可是她这一生只伺候过一人。如今,未必不是污了清白。

一双手在韩佩齐背上,却不敢抓下去。

终究是含泪成了韩佩齐的女人。

外面的暗卫打了个手势,就有人去离开。

前院中,裴珩靠着回廊正在饮酒。绛紫色长袍有些松散。

露出里头明黄的里衣来。

是的,他打小就能穿明黄里衣,这是陛下允许的。怕他小时候养不大。

他将酒杯丢进盘子里,发出叮当一声,随意的问:“成了?”

“回殿下的话,属下瞧着,那姒婳是不大愿意的。不过还是成了。”

暗卫低头。

“啧啧,不愿意?”裴珩起身,发髻正好松散了下来。

他本就将发冠拿掉了,这会子只有一根玉簪束发。

这一松散,玉簪随着他的动作坠下来。

被裴珩一把接住,随意丢在了桌上,一头的黑发就已经彻底松散下来了。

虽然不见的真的如瀑布一般顺滑,但是也很是有些飘逸。

“不愿意,却也没拒绝。”裴珩冷笑:“既然是个真的只卖艺不卖身的,便也该有些风骨。我大晋皇族,也不能强行逼迫一个青楼女子卖身不是?”

“那就是她不敢。”上官纪一笑:“不敢决绝,也不敢得罪殿下。”

“切,真是个宁死不屈的,今日就是一头撞死也不能伺候那韩老大。”裴珩不屑道。

“可不是么,要真是如外头传言那般,她今日就不该来。”上官纪也笑。

事实上,要是姒婳干净,她今日不来,裴珩也没打算怎么她。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害怕。

自己……不能离开临京罢了。

“如今这两个人凑一起,倒是不错。韩老大成了姒婳的入幕之宾,这以后姒婳这里,也不清净了。”裴珩将前面的头发往后甩了一下:“传话出去,今日起,姒婳姑娘就接客了。”

上官纪嘿嘿笑:“是,属下这就去传话。”

上官纪想,殿下根本就是怀疑姒婳就是韩佩齐的人。

这凑一起还不算,还要传话出去。

就看韩佩齐是管不管,如果是他的女人,他是看着姒婳接客呢还是出手呢?

至于姒婳表现的不愿意伺候韩佩齐,倒是不稀奇,既然留他们在这里,想也知道外头有人守着。

做戏而已,谁还不会呢?

事情既定,裴珩也懒得坐着了。

“无趣的紧,本殿该歇了。明日晚些接宁芝来吧。”小姑娘多睡觉才好。

小院中,韩佩齐与姒婳,自然是一夜无眠,被翻红浪。

不管是何种原因下在一处,对于韩佩齐来说,这是享受。

暖玉温香抱满怀,不吃才是有问题。

恍惚间,姒婳想这男人的目遮到底是遮住了什么呢?

见不得强光?如今是夜里,竟是连烛光也见不得了么?

不过,终究是被韩佩齐折腾的不轻,也不敢轻易去碰那目遮。

很多时候,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不能被人窥见的。

姒婳已经是麻烦缠身,根本不敢轻易再惹麻烦了。

这一夜,有人混乱,有人安稳。

天还不算很亮的时候,姒婳就告辞了。

已经伺候了韩佩齐一夜,这会子也没人拦着她走。

韩佩齐倒是做出个满意又呵护的样子来:“姑娘急什么?就休息几日又何妨?不过你要是回去,今日我是没空去看你了。明日我一定去,你好生歇着。”

“多谢大人,姒婳回去了。”姒婳福礼,不敢多看韩佩齐。

夜里是夜里,起来之后,很多事她还是无法面对。

留不住,韩佩齐也不会刻意留,便叫自己的贴身奴仆送姒婳出去,并送回宝音楼。

这也算是一种标记,姒婳伺候了韩大公子的事,本就该传的人尽皆知了。

如今韩大公子就叫人亲自送,也是对姒婳很满意的意思。

上马车之前,姒婳只是低头,也实在是顾不得会不会叫人看着不妥了。

一上车,她就软倒在了抱琴怀中。

一张脸还是美丽无比,却丝毫没有神采。

哭不出来,却也一句话都不想说。

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全是伤痛。

马车动起来,她将整个头埋在抱琴怀里。内心歇斯底里,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

想起公子,她痛的无法呼吸,可是她不能反抗,不能拒绝。

“姑娘,你想哭就哭吧,没有人看见的。”抱琴已经哭了。

她跟着姒婳三年,根本不知道姒婳本不是处子之身,所以觉得骤然失去了清白,姑娘心里难过的紧。

一贯是卖艺不卖身的,这会子被逼着……她如何不难过?

可是抱琴又想,要是韩大公子能将姑娘娶了也好。可就是大晋再是开放,终究也不可能叫一个妓子当嫡妻。

那就只能是妾室……

一时间,抱琴也不知是做韩大公子的妾室好,还是做个妓子好了。

她毕竟还小,想不到开了这个头,怕是脸妓子都不能好好做了。

一旦开始卖身,就不是你不愿意就能阻止的。

抱琴麻木的想,公子你何时来呢?

如果来晚了,就该见我一副枯骨了……

可人却抬起头,将微红的眼眶掩住:“无事,这宝音楼。我终究做的一半主。回去吧。先沐浴。”

☆、第59章 为什么

宁芝来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

虽然还没有客人上门,但是也快了。

但是她进门的时候遇见了正要离开的韩佩齐,就叫人觉得很是耐人寻味了。

“九姑娘这就来了?”韩佩齐笑盈盈的,只是也看不出他一双眼中究竟是什么神色。

“韩大公子还回去?”宁芝随意点头问。

“今日殿下宴请的都是朝中大臣,虽然我也算是个臣子,但是昨日已经在了,今日就回去吧。”韩佩齐一笑,一副不好多占便宜的样子。

“那大公子请吧。”宁芝不欲与他多话,让出路来,叫他先走。

韩佩齐倒是想与宁芝再说几句话,可这里毕竟是门口,不是好地方,也不是好时机。

他隔着目遮,将宁芝看了好几眼,却也只能说一声多谢,而后出门去了。

宁芝轻轻皱眉,径自进了府。

再见着裴珩,还没开口就见裴珩道:“那韩大不是个好东西,以后不必听他说话。”

“嗯,我没想与他说什么,这人……邪气。”宁芝回应,坐下来。

“抬举他了,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东西。”裴珩心里舒服了。觉得宁芝这样听他的,很熨帖。

【裴珩并不觉得韩大是情敌,也不存在什么和女主纠缠不清的男二。】

“殿下可知他那双眼是怎么回事么?”宁芝问道。

“本殿不知。听闻是不能受风,见不得光。本殿看,就是故作玄虚。”裴珩冷笑。

“这个玄虚……也总有缘故的。对外他是个不得宠的庶出子,可是他父亲一生只有他一个孩子。”宁芝想了想:“他嫡母虽然在世,却是个常年吃斋念佛的。他的生母已经过世。我之前叫人查了很久,他生母的生平很简单。就是一个卖布的小掌柜的家里的独女。只是长得美貌,被韩佩齐的父亲看重收了房而已。”

连个姨娘都不算,就是个暖床的。

生了韩佩齐就病故了。

“太过平常。”裴珩摇头,显然他也是查不出来的。

“防着他就是了。”宁芝一笑:“反正殿下早就防着了不是么?”

裴珩看了她一眼,见她笑的毫无芥蒂,心情也好:“今日起来不算早吧?”

“嗯,今日我睡足了,也吃饱了。”宁芝点头。

今日不同昨日,今日来的,都是这临京城乃至大晋所有的贵族以及官员。

宁芝自然也不必招呼,但是她在场,本身就是裴珩对她身份的一种认可。

至少今日,彭筱和韩佩鸳就不能来。

聪明人很多,但是更多的人,会审时度势。

所以这一天,宁芝很轻松,不仅没有人找茬,还有不少夫人太太帮她。

倒是处处周全,没叫她有一点不自在的。

入夜回府之前,裴珩叫人将一个大大的食盒递给宁芝。

“回去吃,早些回去歇着吧,这两日你累了。”裴珩有点不自在,他还没有对谁这样说过话。

宁芝点头:“知道了,多谢殿下,殿下也劳累了,早些歇着吧。”

马车离开了二殿下的府邸,回了宁家。

马车上,连翘笑嘻嘻的打开食盒:“呀,是这个呀?”

宁芝看去,却是一盒子的毛荔枝(红毛丹)。

抿唇一笑:“难得的东西呢。”

这可不是大晋有的,临京城靠海不远,与周边小岛是有来往的。

这热带水果也不是特别多,但是宁芝并不是没有见到过。

宁家不见得劫皇家的贡品,但是就宁家的权势而言,这些东西,但凡是进了皇家的,也少不了宁家的。

而进了宁家,这些吃食东西,多数都是要进了自己的小院的。

由她的手,再分给姐妹们以及侄子们。

所以,宁芝不算稀罕。

可是这东西,又着实是不常见的,裴珩这样给她,就很是看重她了。

“这东西姑娘虽说不怎么爱吃,但是殿下并不知,这也是一片心意呢。”白芷笑道。

“这东西,也好吃。”宁芝笑起来拿起一个:“以前不爱吃啊,今日我也就爱了。”

顶着连翘的怪笑,宁芝剥开了一个放在嘴里。

有时候,无所谓你稀罕不稀罕,人家费心给你的,总是好意。

这头,送走了宁芝,上官纪就来回话:“姒婳今日没有异动,没出门。韩佩齐照常当差,倒是与人说了姒婳如何的话,听出来是满意。”

“既然满意,那也不枉姒婳伺候了一场了。”裴珩冷笑:“莫非本殿还冤枉了他不成?”

倒是会做戏。

“殿下是怀疑姒婳就是韩佩齐的人?”上官纪问。

“也只是怀疑,如果是韩佩齐做鬼,本殿倒是想知道,他的杀手都在哪?那可是军中的人,他是与谁有关系?韩家,又和谁有关系?”

培养杀手,放在临京城太危险了。

所以定然不在临京。

可如果又是军中的人的话,韩家必须与哪个手里有兵权的人有关。

宁家彭家大约不可能,可是大晋兵马虽然多数在这两家手里,其余也不是没有。

只是少。

打仗不够,培养个把杀手去,却是绰绰有余的。

“这件事还要好好查,要不是事情不清楚,真该叫那韩佩齐去死。”裴珩皱眉。

怕是哪里,埋下毒瘤,死了一个韩佩齐要是叫着毒瘤反而更容易出事呢?

“殿下既然已经有了防备,就不会出事的。”上官纪安慰。

“至少,跟着韩家,也能找出些问题来。只是属下不知,是韩家有问题,还是只这个韩佩齐有问题呢?”上官纪皱眉。

韩家,不是素来忠心皇家,是保皇党么?

还是说,这也只是表面?

“一个庶子,韩家素来看重嫡庶,韩佩齐虽然浪荡多年,却仍旧被韩家承认。本殿不觉得韩家能有多干净。你该记得,韩家不止这一个庶子。”裴珩讽刺。

“确实,韩佩鸳的父亲有几房妾室,庶子庶女也有几个。却从不出来露面的。”上官纪点头。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韩佩齐的父亲为什么只有一个儿子?还是庶出?”裴珩又问。

上官纪先是愣,等他想清楚之后,只觉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属下明白了。”

☆、第60章 韩家

为什么呢?韩家人丁不算凋零,但是嫡出的子女却不多,这一辈,只有韩佩卿和韩佩鸳两个而已。

这两个一母同胞。

而韩佩齐的父亲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孩子。

说什么情深的话,是没人信的。纵然是开放的大晋,也不会允许一个官员对自己的妾室情深似海,继而不叫自己有嫡出子嗣。

韩家素来看不起庶出的孩子,可是如果韩畅铭只有一个孩子呢?

只有这一个庶出的孩子,再也没有别的呢?

那么,韩佩齐浪荡,不上进,韩家却也容忍他,是不是就说过去了呢?

再想一想那常年吃斋念佛的韩大夫人……是不是也能说得通了呢?

是不能生,还是……韩家不许她生呢?

如果是不许,那么韩佩齐凭什么得了韩家青睐呢?

因他一个,不许他的父亲再有子嗣,这又是为何呢?

这一想,韩佩齐本人的怪异都不及整个韩家。

他们……想做什么呢?

裴珩可懒得琢磨这些,怀疑就是怀疑。

这会子倒也不能急在一时。有上官纪盯着,韩佩齐总会露出马脚的。

同一时间,韩家。

韩成的书房里,只有韩成和韩佩齐两个坐着。

“二殿下应该是怀疑我了。”韩佩齐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不甚在意。

被怀疑是肯定的,除非什么都不做。只是裴珩比他想的厉害些。

原本就知道这位殿下不可能是个草包,但是听来听去,都是裴珩如何霸道任性的话。

甚至与宁家定亲,还闯进宁家去过。

可如今再看,他依旧霸道任性,却根本不是个没脑子的。

“殿下倒是与我想的不一样些。”韩佩齐笑道:“也是姑父调教的好。”

这一声姑父,叫的无比嘲讽。

韩清宁只是妾室,如何能叫一声姑父呢。

“你姑母也不易。祖父这一辈子,生了这么些孩子,唯有你姑母是最聪慧的一个。可惜也没个好结果。”韩成叹气。

“祖父放心吧,以后姑母有我。”韩佩齐笑道。

“嗯,既然二殿下怀疑了,就不要作什么了。不必担心,万一有什么问题,咱们也不是没有后手。”韩成也不紧张。

“是,祖父放心吧。”韩佩齐笑道。

“那姒婳?”韩成略皱眉:“玩一玩就好,不要想着带回府中来,于大计无益。”

“祖父放心就是了,孙儿自然知道轻重,一个青楼女子,孙儿并未看在眼中。只是做戏罢了。”韩佩齐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