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来,宫里表面是依旧平静无波,不过暗地里,恐怕是暗潮汹涌了。

这些天,又看到了八贝勒几次,不过良妃身子已经大安了,他的来去,就总是匆忙了许多,眉宇之间,虽然温暖依旧,但是,我就是觉得,里面好像多了点什么,喜或是忧我分辨不请,也许,兼而有之吧。只是,从他和良妃不多的对答中,听得出,他和九阿哥、十阿哥甚至十四阿哥、大阿哥他们,更加的密切了。

这次南巡,太子失宠在前,十三阿哥得宠在后,在有心的人眼中、心里,恐怕多少意味着,这后宫乃至整个大清江山,风向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了。

过去,我不明白为什么康熙的儿子,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只一心追逐那要命的皇位,不过来了这里一年多,我渐渐懂了,荣华富贵又怎么比得上君临天下、惟我独尊呢?贫民百姓尚且说皇帝都是人做的,今年到你家、明年到我家,何况是皇子了。

同样是一个爹的孩子,厚此薄彼又怎么能让人心服呢?何况,厚的还是那么个不成器又残暴的家伙。

不想当元帅的士兵尚且不是个好士兵,不想当皇帝的皇子,是不是可以同理论证呢?

这样想来,我反而开始喜欢这些对皇位主动出击的人,虽然他们中,注定只能有一人胜出,不过即使是失败,也是虽败犹荣,比起他们那些碌碌无为、却得以善终的兄弟们,他们短暂的生命,要来得绚丽得多了。

我不知道,对于自己儿子的愿望,良妃知道多少,只是,从她这次病好之后,白天更多的时间里,她都在佛堂里独自呆着。总是觉得,她虽然是对周遭的事情看起来都不那么关心,但她的眼睛,却是最明亮的,她的心,也是最明白的。

这天,当我用一种非常崇敬的眼光,看了看来给良妃请安的八贝勒之后,我的头被他重重的敲了一下。

我痛得呲牙的同时,他小声问我:“你干吗这么看我?”

“我有吗?我怎么看你了,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了?”竟然被发现了,真是个感觉灵敏的家伙,不过,我装傻的本事也还可以。

“婉然,我发现,这半年多,你别的本事不太见长,这装傻的能耐,倒是比先前强了些。”胤禩有些无可奈何的笑着说。

“贝勒爷夸奖,不过,我别的能耐,也是长进了的。”我同样笑着回答。

“是吗?你还学会了些什么?”他挑了挑眉问我。

“这个嘛?不足为外人道也。”我摇晃着脑袋,说完转身就走。

只是,还没跑到门口,手臂已经被人大力的拽住了,下一刻,人已经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快十一月了,外面的天气自然是冷,这屋子里,对于习惯了冬天也在暖气的包围下生活的我来说,也实在算不得暖和。因此,我虽然不习惯胤禩这样的亲近,但是,却还是得承认,我喜欢这样的温暖。

他的头,轻轻的抵在了我的头上,空气中弥漫的是让人沉醉的气息,是的,这样的温暖,让人沉醉。

只是,为什么,我的心却那样的不安呢?在这样的时候,心里划过的,却是一张天真的笑脸,还有那纯净的眼眸,专注的凝视。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的品位改变了,开始喜欢小孩子了,我闭上眼睛,有点自嘲的笑笑。

“你总是这样,明明看起来很简单,明明距离这么的近,却又让人觉得,看不透,摸不着,你究竟在想什么?”一不留神,身子已经被胤禩转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他海一样深邃的眼眸。

是呀,我究竟在想什么,这一刻,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对视良久,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天呀,我真的知道这个时候,我是不该笑的,我应该……我不知道我应该是怎样才是对的,只是,最起码,面对这样的目光,我该娇羞的低下头,而不是忽然傻笑起来。

不过,真的没忍住,我实在是不习惯被别人这样的看了,好象我不是一个活蹦乱跳有点傻糊糊的人,而是一件什么精致的瓷器,要不就是一件稀释的宝贝一样,看得我浑身都有发痒的感觉。

当然,我突兀的反映,也让对面的胤禩脸色发青,估计他没面对过这样的情况,心里一定火起了,因为我明显感觉到,他加诸在我手臂上的力道重了好多。

估计有将近十分钟之后,胤禩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他放松了手,缓缓的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我比你也大一点好不好,我在心里不服气的说,不过嘴上可不想说,因为婉然,还的确是个孩子。

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让我猛然警醒,迅速趁他放松了力道的机会,退到了门口。

吟儿掀了帘子进来,看到我们这么站着,倒是一愣,请过安之后忙对我说:“快给贝勒爷倒茶,最近看你也妥帖了许多,怎么今天又忘了,爷来了这么久,茶也不倒,果子也不端,只傻站着干什么?”

趁着吟儿去添熏香的空子,我冲胤禩皱了皱鼻子,好好的又害我被数落了一顿,他却只是笑笑。回身坐到了椅中,手却轻轻的敲了敲桌子,竟做了个要茶的动作。

可怜我还没来得及动,吟儿已经转过身,看着我说:“还不快去,爷等着要茶呢!”

我只好小跑着出去,心里想,真是个小人,我一天不挨骂,他就瞅着难受。

到了茶水间,我取茶叶、加开水,心里却有点愤愤的,眼睛一扫,却正好看到上次从小厨房拿的一包雪花糖,我一向是喜欢吃甜的东西的,所以有时候喝茶也加糖,这是我在现代时的恶习之一,凡是会品点茶的人,无不对我加了大量白糖的茶表示深恶痛绝,有了,我心里偷笑。

片刻之后,我端着茶水一本正经的进了殿,将茶水递到了胤禩手中,他眉眼间都是“贼贼”的笑意,我也只顾做不见,一心只想看他尝了加料的茶之后,是个什么反映。

果然,他掀起盖子,轻轻吹了两下,就将杯子递到了唇边。

我偷笑,小小的一杯茶里面,加了五大勺雪花糖,是什么味道,我可没敢尝,估计,嘻……

我注意看胤禩的表情,他小小的啜了一口之后,脸上的表情……简直是难受之极了,是那种想吐,但是,却又不能吐的痛苦。

我尽量低下头,退到他的身后,不让他看到我鳖得通红的笑脸。

胤禩的涵养真是非常之好,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的将茶杯放下,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竟然没有丝毫恼意。接着,又笑着转过头对吟儿说:“我看,最近婉然真是进步了不少,泡茶的功夫也长进了,你肯定费了不少心思调教吧。”

吟儿当然也赔笑说:“奴婢也没做什么,婉然挺聪明的,一点就透了,只是难得贝勒爷赞她。”

又对我说:“还不谢谢贝勒爷。”

我开始隐隐的觉得不安,但是还不得不蹲下身子,说:“谢谢贝勒爷夸奖。”

“也难为你在我额娘跟前尽心的伺候,今天也没什么可以赏你,不过你泡的这茶,极合我的口味,难得茶叶也是上好的,就赏给你喝,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胤禩伸手扶了我起来之后,淡淡的说。

我敢肯定,刚刚我们的目光在接触的一瞬间,我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得意的笑容,该死的家伙。

我咬牙切齿的端过了那杯茶水,心里知道那东西根本不能入口,只好说:“谢贝勒爷赏赐,那奴婢先告退了。”只要出去,当然就不用喝这怪东西了。

只是,胤禩还没有说话,吟儿却已经到了我身边,低声提醒我:“主子的赏,还不快喝了再走。”宫里的规矩,这种吃喝,主子赏了,奴婢应该立马站在一边吃下,以表示尊重主子,吟儿以为我忘记了,其实我只是预备蒙混过关。

果然,胤禩挑了挑眉,问我:“是不是觉得赏得太轻了?”

吟儿在拉我的衣袖,看看时间,良妃也快过来了,千万不能让她们知道什么,不然,我恐怕又要和板子亲密接触了,于是,我咬牙掀开盖子,把茶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甜、甜到苦涩的甜,牢牢的腻住了我的喉咙,最后一口,是怎么也咽不下了,这边,吟儿却忽然说:“贝勒爷,刚刚十四阿哥过来,这会怎么没在呢?”

“噗”最后一口茶终于还是喷了出来,幸好我已经习惯了身上带着手帕,总算还来得及捂住这口水,十四阿哥来过,他什么时候来过,怎么没进来呢?我心里顿时一沉。

胤禩也明显一愣,问到:“怎么,十四弟来找过我?什么时候的事情?”

吟儿明显也是一愣,说:“就是刚刚,奴婢去给娘娘送茶,瞧见十四阿哥正走到门口,大概是临时又有其他事情,又忙去了吧。”话到最后,吟儿的头低了下来,自动的做了个解释,显然,以她在宫里的经验,一定已经发觉,自己的话,可能不该说。

胤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帝王之道

端起茶杯,温度刚刚好的茶水,被我一口吞下,不一会,又一杯。

已经弄不清楚,这是今儿的第几杯茶水了,反正,我口渴。

一直只知道吃的咸了会多喝水,没想到甜的也一样,只是更难受。因为我的坏习惯,吃多了甜食,胃里就烧得难受,必须在第一时间,再补充很咸的东西中和一下,为此,当年也没少被同学、朋友笑,说我习惯特殊。

今天喝了一杯糖水之后,我就冲到小厨房,找到一大块咸菜啃了起来。这咸菜,是我专门央求了张公公才好不容易弄的,每次大口的就饭吃的时候,都会招来关注的目光。毕竟,旗人家的女儿都很娇贵,即使是出身差些的,很多也没吃过这种东西。

每每这个时候,我总是很诚实的说:我从小就喜欢这口。但是,回应我的,都是很同情的目光,碧蓝也好、吟儿也好,都自动的把我这个嗜好归结为,婉然不是正室所出,家里刻薄我太甚了。

婉然在家的时候,曾经过着怎样的生活,我当然是一无所知了,反正我也不关心,那些所谓的家人,于我,不过是陌生人罢了,进宫这一年,内务府每次安排宫女和家人见面,都没有我的份,也就是说,那些人也根本不想见到我,不过,这样当然更好,省得露出马脚。

一边猛啃咸菜一边往自己的屋子走,没留意,凭空,一只大手伸到了我眼前,手里硕果仅存的咸菜,便脱离了我的掌握,不要,我的胃还很不舒服,几乎是跟着咸菜,我的身体自己产生了反应,猛的转身。

一个在此时此地,不该出现的人,十三阿哥胤祥,此时却凭空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手里拿着我可爱的咸菜看了又看。

“你回来了,先还给我。”我先是惊喜,随后不忘抗议。

“这是什么?黑乎乎的,婉然,你怎么什么都敢吃?”他皱了皱眉头问。

“我那有,不过这个味道还不错,还给我。”我索性伸手去抢,幸好我住的这里,从来就没什么人会来。

他的手轻易的就把我和咸菜阻隔了开来,依旧皱着眉,却似有点不信的说:“这个能吃?”

“当然了,不信你尝尝。”我的好脾气就要消失了,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连个咸菜都不认识,还问能吃不能吃。

胤祥没有松开钳制住我的大手,但是,却很听话,很小心的,将手里的咸菜递到了嘴边,小小的尝了尝之后,顺手就把剩余的丢了出去,很不满意的说:“跟盐一样,不能吃。”

我晕,咸菜不是和盐相同的咸又怎么能称为咸菜呢?

看着我恋恋不舍的目送我可爱的咸菜,胤祥的眉皱得更紧了,他问:“你平时就吃这个吗?”

“是呀,我从小就经常吃”我的嘴非常忠于我的心,诚实的做了口供,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那是因为我吃够了每天油腻的菜,时不时的换口味呀,于是赶紧又说“不是,也不是,这是我特意弄给自己吃的。”

“你从小就常吃这个?”不知为什么,胤祥的眼神中,流露出了难过,甚至是心痛的神色,他说:“你阿玛和额娘,就经常让你吃这个吗?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我不知道胤祥的那一句话触动了我那比别人宽很多的神经,脑海中竟浮现出了在古代第一天的情形,那个用大巴掌招呼我的贵妇,那个我所谓的家和家人。

我很想告诉胤祥,为了我酷爱咸菜的事情,我的父母没少生气,怕我吃的没有营养,不过,我还是喜欢,我喜欢吃咸菜,喜欢吃他们不让我吃的各种垃圾食品,甚至,喜欢事事和他们对着干,我以为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在他们眼前,让他们为我烦恼,没想到,这么一个天真的愿望,竟然,也已经是一个奢望。

真的,我竟然很想大哭一场,看来我今天真是吃的太咸了,也喝了太多的水,竟然有了想哭的感觉,这可不太像我,我从来不会在人前落泪的。

用力眨了眨我有些模糊的眼睛,再看向胤祥时,我已经克服了大哭的冲动,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久别重逢,应该开心的大笑才对。

“你什么时辰回来的,宫里也没听见风声。”我转移话题。

“也是刚刚才回来的,皇阿玛直接去了畅春园,命我和太子回宫休息。”胤祥的目光闪动,终究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刚刚回来,你怎么不去休息,这一路也够累了吧,回头给我讲讲路上的见闻吧,我还没见过泰山呢,也不知道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是怎样的,以后有机会告诉我好不好?”我的心情从多云又转为了晴,开始感到心向往之了。

“好呀,只要你想听,随时都可以。”胤祥温温的笑了,我发现,他们兄弟几个长得虽然不是特别像,但是温柔无害的时候,那笑容,却都是那样的柔和,让人觉得从心里舒服起来。

“那你还不快回去休息”我推了推他,其实是我自己,有些累了,想回去睡觉。又觉得有点奇怪,忍不住问他,“你不是还没有回去住处,就先跑到这里来了吧?”

“恩”,胤祥老实的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那是找我有事?”我呆呆的问,可是,他能有什么事情找我呢?

“……”胤祥没有说话,倒是认真的看了看我。

“没事我就先走了。”看他好象也没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我决定还是先回去歇一会,这一天,也够累了。

“婉然”他在身后叫住我。“我……这个送给你。”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开口了。

我站着没动,只见一只大手从身后出现,手掌上,托着一只精巧的吊坠,深绿色,很精巧的一朵小莲花,是那种,让人只看一眼,便会被深深吸引住的东西。

“好漂亮,是什么做的?”说话间,我忍不住轻轻触摸了那温润的吊坠,手感好细腻,沉透如玉却又不是玉,好象抚摩凝脂的感觉。

“是泰山上的一种燕子石,我好怕你不喜欢呢。”胤祥高兴的说,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他的脸上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是那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快乐。

“怎么会不喜欢,我不知道有多喜欢呢,谢谢你十三阿哥。”我笑着说,看来这一趟出门,康熙对这个儿子果然是很关照的,回来第一眼见到他,我就觉得他看起来有了些不同,不过当时精神都集中在别处了,现在才发现,眼前的少年,眼底曾经深深的忧伤和自卑,竟然渐渐的被一些别的神情冲淡了,夕阳之下,眉眼间尽是我从没在他这里见过的神采。

“加油呀!”我忽然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其他人听了会觉得奇怪,但是我们却都明白的话,一笑跑开了。

这天晚上,我却,失眠了,还是来了这么久的第一次,大概是茶水喝得太多了,我有点苦恼的想,心里总像悬着什么一般,甩不开,放不下。

几乎是辗转着到了天亮,只在亮天前,才朦胧的睡了一会,耳边却总似听到有人喃喃的在呼唤着我的名字,“婉然、婉然……”。

我想用力捂住耳朵,但是总不能够,我阻止不了那声音的侵袭,是谁在叫我,是谁?

天刚刚放亮,我就一骨碌爬了起来,我不是一个喜欢早起的人,甚至可以说,早起简直和要我的命差不多,不过,今天,我就这么躺在床上,困得要命又睡不着,实在也挺要命的。

披上外衣,看着一旁的床上,碧蓝睡得正香,我不想吵醒她,只能出去呆会了。

站在院子里,东方的天已经白了,只是太阳却隐在云里,看不到,我挥挥手臂,活动了一下筋骨,忽然有了出去走走的冲动,说实话,大清早在紫禁城里晃悠,是个什么滋味,我还真不知道呢。

跑出宫门,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好去,盲目的乱走是不好的,红红的宫墙间,窄窄的甬道,呼呼吹着的北风,让我瑟缩了一下,还是回去吧,院子里站会也好过在这吹风。

刚一转身,忽然,眼前人影一晃,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怀抱,好冰冷,那种寒冷,透过他的手臂和胸膛,传递到了我的身上,让我止不住的颤抖。

是谁?我挣扎着想要回头,但是,却被紧紧的抱着,不能动弹。

总有一盏茶的时间吧,一张同样很冰的脸靠了过来,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蹭着,如果不是天多少算是亮了,那我现在不是在尖叫,估计就是晕倒了,因为惊吓过度。

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后的人,让我觉得熟悉,非常的熟悉,甚至不必再回头了。

“你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我轻轻的问他。

“……”回答我的,是沉默,只有一滴冰凉的水珠,在这个时候,滚落到了我的脖子上。

“十四阿哥,你……”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用力挣了一下,回过头来,是他,这一刻,他的眼中,晶莹一片。

“你怎么了?”我轻轻的用手擦去他眼角的泪水,心却如同被什么重重的击了一下似的,涨涨的疼痛。

他看着我,依旧不语,只是那样看着我,眼里,竟然是一种悲伤到了绝望的神态,我从来不知道,这个整天只知道笑嘻嘻的调皮孩子,怎么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只是知道,我很难受,看到他这个样子。

“你……”我很想问他,究竟怎么了,是昨天的事情让他误会了,还是……可是,他却不给我开口的机会,在我刚刚说了一个字之后,他忽然的吻住了我,顺便封住了我的全部话语。

这不再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而是一个狂乱蕴涵着绝望的吻,狠狠的,不允许我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不能退缩。

大脑是一片空白,我知道自己该果断的推开他,但是,却用不上力气,他的伤心、他的痛苦,似乎都在这样的接触中,点点滴滴的传递给我。

是我,伤害了他吗?

……

过了许久吧,感觉上,好象真的很久,他忽然放开了紧紧拥着我的手,有点喃喃自语般的说:“对不起,婉然,对不起,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不等我反应过来再问他,他已经猛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跑掉了,留下了愣在原地的我,自己跑掉了。

没来由的,我的眼泪就是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总是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似的,只是想哭。

那天我始终在想着十四阿哥的事情,想着他的凭空出现,想着他没头没脑的话,只盼着当完差事,就去问他,究竟怎么了。

只是,这一天,我终究没有去成,因为,宫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索额图被康熙下令软禁了起来。

消息传开的时候,我才发觉,连每天必来的八贝勒,今天竟然也没有露面。

傍晚,吟儿忽然私下嘱咐我们几个宫女,没有允许,不许私自外出。我知道,这不是她的意思,而是良妃的意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禁止我们离开宫里,但也多少猜到,良妃在这个很微妙的时刻,不想招惹任何的麻烦上身。

这次南巡。路上康熙和太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不得而知的,不过,康熙忽然对索额图出手,倒还真的让我大吃一惊,我一直以为,索额图倒台是在一废太子前后,却没想到,废太子的苗头,竟然这么早,就显露了出来。

我不懂政治,但是当年看电视的时候,也曾听说,康熙看着明珠和索额图党争,却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种,那么现在呢?他果断出手,也是一种吗?只是索额图一倒,太子的地位就开始摇摇晃晃,原本对帝位不抱希望的其他皇子,难免会忽然觉得有了曙光,我不相信,精明如康熙,会看不到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那么,这以后的手足相残,是康熙也始料未及的,还是他早有预谋的呢?这都是的一部分吗?我忽然觉得很冷,入冬了,这紫禁城里,北风呼呼直灌,真的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