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低着头,但是却分明能感觉到那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目光,有着估量的意味。我却只能等待,等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半晌,梁九功开了口:“这就是婉然吧,从明儿起,你就要去当差了,现在,去给良妃娘娘磕个头,看看主子有什么嘱咐和吩咐,然后收拾一下,一会叫人来带你过去。”

我只觉得心里、身上都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想笑,却不是心里高兴,而是,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要做一个笑的表情而已。

茫然的掀了帘子,碧蓝、咏荷都站在屋中,只是距离虽近,一时竟然也看不到他们的神色,见我愣愣的,咏荷微微笑了一声,拉着我向东边暖阁里走,到了门口,才低低的回了声:

“主子,婉然来了。”

见我不动,却忍不住捅了捅我,耳语的说:“高兴糊涂了,主子还等着要吩咐你几句呢?就这么等不及了,真真……”

里面依旧寂静无声,但是我却豁然惊醒,在外人看来,这御前的差使,可是盼都盼不到的好事,我是不是也该装出个高兴的架势,才对得起大家呢?

安静的掀了帘子进去,良妃正在案前写字,只有吟儿站在身旁,屋子里淡淡的飘着丝沉水香的味道,清馨恬静,曾经以为,自己可以这样平平淡淡的呆在这里,原来,到头来,竟也不过是大梦一场。

“主子……”我只轻轻吐出这两个字,便再不能言语了,心里只剩浓浓的惆怅,从来没有想过,不知不觉间,对这里竟然有了如此的依恋,便如同家一般的依恋。

良妃停了笔,轻轻一挥手,吟儿便自退了出去,暖阁里只留下了我。

上前几步,扶了她到一旁的暖炕上坐下,感觉上,良妃的手极轻的拍了拍我的。

“婉然”空气中,回荡的依旧是宁静,就在我几乎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她却忽然开了口。

“你是个有造化的孩子,不过早知道终究还是这个样子,当初……”

“你是从我这里去的,我总是希望你好,往后的日子不比在这里,时时处处留着小心,得失之间,平常心看待,也就是了。”

我深深的点了点头,平常心,这后宫里,最难得的就是一颗平常心,自古人们就说伴君如伴虎,在这后宫里,站得越高,想要的东西就越多,虽然我不是这里的人,但是以史为鉴,虽不敢说比他们看得清楚,但是也不糊涂就是了,不然当初选秀,也不会把自己弄得那么丑,宁愿去扫花园了。

“去吧!”良妃倒像是有些累了,轻轻扬了扬头说。

我心中微酸,环视了屋子一眼,难得正经的跪下,磕了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扶了我,却没有再说什么。

退出暖阁,我才觉得鼻子酸的难受,眼前也朦胧一片,我是那种喜聚不喜散的人,不过人生的聚散又有那一次是自己说了算的呢?

吟儿站在门口,见我出来,轻轻递给我一只精巧的描金匣子,说:“这是主子给你的,留个念想。”

我尽力的咧了咧嘴,终究算是笑了,转身出去,不再回头,既然聚散离合不是我可以做主的,那么,我至少可以选择让自己高兴的活着。

打包东西的过程其实很简单,没有太多的衣物,平时自己珍重的东西都好好的装在小匣子里,也不过是四处再看看有无遗漏,剩下的时间,便只是发呆了。

我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情形,不过肯定不会如现在这样,随性所至了,忽然有些怅然,今天到现在,还没见到胤禩,也不知他在做什么,是在十四阿哥那里喝酒吗?去年他脸色红红的过来,平静安然的睡在暖阁的炕上,喝着我四倍用量的醒酒汤时皱着眉头的样子,好像还只发生在昨天,好好笑……

房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我有些惊喜的抬头,却看到站在门前的碧蓝,她的眼睛微红,有些艰难的说:“的人来了,叫你即刻走呢。”

我无言的起身,拎起自己不大的包袱,在门口,用力的抱了抱碧蓝,感觉她的泪轻轻从我的颈项间滑过,却只能心里默默的说声“珍重”,便不再回头,径直跟着来人出了这里。

还是第一次在紫禁城里走这么长的一段路,原来,距离这里是如此的遥远,难怪皇帝从来不来,是我,也懒得走了。一边有点好笑的想着,一边有些担心,不知要当什么差使,更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生活。

领路的人一直把我带到了昭仁殿旁,梁九功已经等在这里,身旁还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宫女,梳着整齐的辫子,身上穿了件青色的织锦丝绵袍,外面一件秋色的坎肩,人倒是清丽整洁。

请了安之后,梁九功才说,“这是春景姑姑,你以后就跟着她好好学着吧。”

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领会到所谓好好学的意义,不过是当下人,干体力活有什么好学的,以前也还不是在良妃那里做过,端茶倒水而已嘛。

没想到,来到好几天了,竟然是在样样从头学起,在皇帝面前怎么走路,怎么端茶、茶杯该放在那里,怎么从大殿里退出来,怎么行礼,皇帝有什么忌讳,吃什么不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讨厌什么颜色,什么时候该见机告退,什么时候又该进去服侍,什么样的暗号是皇帝心情好,什么暗号是皇上在发怒……

如是者种种,每天弄得我一个头两个大,终于算是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了,不,君比虎更加难于陪伴,老虎惹火了饲养员,还可以用电棍伺候,皇帝就不行,谁敢招惹,就是和自己脖子上吃饭的家伙过不去呀。

于是,一天的训练,就在春景姑姑的叹气中度过了,前面进殿的姿态和步伐我照做,不过让我站了一会之后,当春景示意我退下时,我转身就出去了,用脊背对着皇上,那是大不敬,待到我想起时,春景已经摇了好多下的头了。

傍晚,我闲闲的坐在我们几个宫女住的小屋子里陪春景和画屏几个宫女说笑,白天错漏百出,晚上不装傻逗逗趣,缓和一下关系,早晚会被白眼淹没。

门外匆匆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拍门,春景正笑得直咳的往外走,自然是一把就拉开了房门,屋里的说笑声稍停,大家都支起耳朵听着。

一个声音说:“春景姑姑,正找您呢?前些日子交你调教的宫女,叫婉然的,怎么样了?”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愣,纷纷看向我,这个声音很陌生,不象是梁九功,那又是谁呢?

正当我准备问问画屏,门口说话的是何许人也的时候,春景已经回身叫我:“婉然,快过来。”

门口,一个太监,一个有了些年纪的老太监,总管的服饰,我低头过去,行了礼,便迫不及待的抬头,不知道这老年的太监究竟是个是什么样子。

一抬头,眼前是一个五十上下的人,神气倒是平和,不过乍看我之下,却流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

奇了,惊讶,在康熙身边伺候了一辈子的人,说不得是怎样的机灵百变呢,竟然看到我会惊讶,有意思,不过那神情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但是,我却几乎可以肯定,他不是惊讶于我的皮相漂亮,倒像是一种了然一般。

春景的声音很适时的插了进来,她说:“婉然,这是李谙达。”

原来是鼎鼎有名的李德全,我知道,宫里太监最大的头嘛,要是赶上在明朝,怕也能混个九千岁当当,生不逢时呀。我暗自替他惋惜,能在康熙身边服侍这许多年,还赢得了信任,这人的能力,也不亚于一品大员呀。

“春景,你瞧着,她如今可成吗?”李德全问。

“这……”春景犹豫,遇到我这样的徒弟,也够让她伤脑筋了吧。

“算了,今天皇上心情不错,就让她去试试好了,你我都可以在旁边提点,你看呢?”见了春景的犹豫,李德全也有点着急似的,出了这么个主意。

“这……既然谙达这么说了,就让她试试吧。”春景苦着脸应承了,回头却对我说:“婉然,一会到了御前,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平时练习凭你千错万错,不过重新来过,并不打紧。御前不同,那里可是容不得一丝差错的,你记住了吗?”

我的脸一下垮了下来,这些天刻意的装傻冲愣,本想着学的慢一些,就可以每天过得轻松一点,不用去那个危险的地方工作,原来,还有赶鸭子上架的时候,幸好每天春景说的,我还多少记了个大概,不然,一会弄错了什么,我岂不是惨了?

跟在李德全身后,耳边回荡着春景的千叮咛万嘱咐,端着杯茶水低头进了大殿,眼角余光,殿内只有如同摆设一样,站的齐齐的、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太监和宫女。

皇帝,对了,就是康熙嘛,此时正坐在书案后面,低头翻看着奏折。

李德全的身行在我的前方轻巧的停下,然后闪身,示意我上前。

深深的吸了口气,不就是不能东瞧西看,要目不斜视,茶杯要放在距离御案边一尺四寸的地方,虽然我始终不很掌握一尺四寸的准确概念,不过目测一下康熙手臂的活动范围,放在那里应该可以。然后,后退到一旁,甩个直角弯,一点一点退出去。

一直退到了大殿外,我才长长的出了口气,为了保全脖子上这吃饭的家伙,我果然比平时显得伶俐能干。

一直在殿外候着的春景看着我退出来,也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我想,她一定在想,如此的烫手山芋,终于算是可以放下了。

那天之后,我开始正式的在康熙身边,做了个小小的宫女,惟一不同的就是,大家都是各司其职,我却没有什么固定的岗位,琢磨了几天下来,合着这里原本就没有空岗,幸好古代没有竞争上岗、末位淘汰的机制,不然像我这样,没有坑的萝卜,一定是优先淘汰的对象呀,一想至此,冷汗直冒,当年大学毕业,死都不愿去找工作,为的不就是害怕成为一个混不到坑的萝卜,没想到,一个偶然,到了古代,还是要面对差不多的问题。

不过,没有固定岗位的好处也不是没有,例如,当值就可以当得马马乎乎,摸鱼的时候更多,反正大家各司其职,我只会越帮越忙而已,只有李德全会经常叫我做些什么,好在,这听吩咐办事,其实我也行。

这一天,李德全却匆匆而来,示意我端着茶水进殿,迈进大殿,就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感,抬头迅速扫了一圈,除了正中坐的康熙之外,还零星的站了几个人,不过在我看来,只有十三阿哥还看着顺眼,至于那个穿一身明黄的家伙,多半就是哪个暴戾成性的太子了,眉目也不能说不俊美,但是,看在人眼里,就是说不出的不舒服,还有那个四贝勒,每次看见他的时候,我总是遇不上什么好事,不见也罢。

不知为什么,感觉上,我的出现,让大殿内的气息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十三阿哥一愣之下,快速的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去,时间太短,瞧不出其中的意思;四贝勒优雅的身行也是一僵,不过神色却是惯常清冷,目光从我的脸上直直的扫过,没有一丝停留,不,不仅是没有停留,他给人的感觉,甚至是,他的眼前,本没有我的出现,一切不过只是空气而已。

倒是那位太子爷,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即使我走到了御案旁,也能感觉到来自身后一个方向探究的目光。

进殿的时候,这父子几个应该是正在说着什么,不过给我的感觉总是有点奇怪,父子,却要拿出君臣的架势,说句话也要字斟句酌,惟恐一时失言,这样的家庭,问题还真是有够严重的。

放下茶水,就准备迅速退出去,没想到,刚刚退开两步,李德全却对我做了个站着不动的暗号,心里纳闷,却只好规矩的在旁边侍立。这时,康熙却说:“就这么定吧,都回去准备一下吧。”

太子、四贝勒、十三阿哥一起行礼,嘴里说:“是,皇阿玛。”

看着他们退出了大殿,我有点奇怪,这是让他们做什么呢,这么正式的样子?

正愣神,却听一个声音问:“婉然,你去过江南吗?”

“没有呀,到是想去。”我有点郁闷的回答,那可是我的梦想呀,小桥、流水、人家,怎样的浪漫情怀呢?

不对,站在我正前方的李德全怎么直朝我递眼色,刚刚……坏了,刚刚好像是康熙在问我话,我竟然就这么随便的回答了,天呀!

我猛的回神,转身跪在御案旁,“奴婢失仪,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

“谢皇上。”

“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看来康熙今天心情的确是好,竟然问起了闲话。

“奴婢十五了。”我小声回答。

“十五,嗯,朕想起来了,十四阿哥今年也是十五了,前几天他生日,朕倒忘了,回头,把上次那套西洋的金帆船给他,这孩子,小的时候就喜欢这些个东西,再赏给他侧福晋几匹江南织造今年的新缎子吧。”这后面的几句,当然是交代给站在一旁的李德全了,果然,李德全领命,转身下去了。

“你想去江南,说说,都想看点什么?”康熙略略侧了侧头问我。

“风景呀,大家都说江南的风景最好。”我只好满足一个“老人”的好奇心。

“风景?倒是说说,这江南的风景好在那里,说得好了,这次朕就让你如愿。”卸下了皇帝的尊荣,忽然觉得,眼前的老人,却也只是一个平常的老人罢了,寂寞而孤独,竟然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有点不像我想象中的康熙大帝。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前人早已拜倒于湖光山色中,何况奴婢了。”我说。

“说的不错,你读过书?”康熙连连点头,却也有点诧异的问我。

八旗的秀女几乎都是没读过书的,似乎不识字也是进宫的一个条件,不过,好象我严格说来,在这里也算不上一个识字的人,于是我赶紧说:“只是些须认识几个字,却不会写。”

“……”康熙沉默了一会,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半晌,才轻轻挥手示意我退下,待我走到了殿门时,才吩咐:“回去准备一下,回头让李德全找几身百姓的衣服给你,也许到时候用得上。”

知音

退到殿外,整体上说来,我简直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受电视剧的熏陶,康熙和乾隆这两个皇帝,都是最爱下江南的,我不知道这是康熙的第几次江南旅程,但是原来在御前当差的好处这么多,还有免费旅游这样的福利,真是太好了,怪不得大家都爱到这里来呢。

哈……天知道,我对江南是向往了太久了,小桥流水人家的浪漫恬静,还有园林的秀美绝伦,没想到,在现代,因为种种事情错过了,竟然能在古代补回来,而且完全不用自己掏腰包,幸福呀。

回去就想收拾东西,在屋子里兴奋的转了几圈之后,才好笑的想,其实我也没什么需要带的,不过是几身衣服,折腾个什么劲?

天快黑的时候,春景姑姑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递给我的时候,却忍不住似的上下打量了我好些眼,有些从来没见过我似的意味,这让我有些忐忑。

半晌,春景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这是李谙达叫给你的,这次万岁爷南巡,你也随驾。

“哦”我轻声答应,偷偷看了看春景的脸色,说不上好,可也不是不好,但是,总让人觉得怪怪的,怪在哪里,就说不上了。

见她好像没什么话要说的样子,我寻思着是不是可以出去找点吃的东西,太兴奋,导致消化系统工作超常,所以有点饿了。

刚刚向外挪了两步,春景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叫住了我,却不说话,只是上下的继续打量我,直看得我心里发毛,身上发痒,手脚开始觉得没地方放,才说:“这次南巡,日子早已经定了,就是明天,你好好准备一下吧,回头早点睡觉,省得明天起不得早。”

我连忙点头,心里最初的忐忑稍稍缓解,才想到这其实是我的屋子,她还没走,我当然也不应该出去了。

大约也看出了我的不自在,春景倒笑了,拍了拍我说:“外面不像宫里这样,虽然自由,但是伺候的人却少,时时处处多用心伺候才是,不要只惦记着玩。”

我连忙点头。

看着我收好了行李,春景才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这乾清宫,是永远不会如储秀宫那样的宁静祥和的,大家的年纪虽然都差不多,但是心里想的,恐怕就差得多了,不知道明天南巡,究竟会跟去多少人,不过估计我这出头的鸟儿,是当定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我。

心里的兴奋劲去了很多,不过康熙的心思,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能弄得清楚呢?我不过是个笨人,当然懒得揣摩聪明人的心思了,船到桥头就自然直,明天怎么样是明天的事情,今天要做的,是找点点心吃。

屋子里粗略的看了看,前几天弄的油茶还有剩,只是没有开水,少不得出去找些了。

走出房门没几步,隔壁的屋子里低低的谈笑声就传进了耳朵,别人的事情,我本无心去听,但是,婉然两个字,却让我止步。

“婉然这丫头倒是个有主意的,平时看着笨手笨脚的,才在御前没几天,到叫咱们万岁爷另眼相看了。”

“别胡说,这话也是混说的吗?”呵斥的声音是春景的。

“姑姑,我那里有胡说,您是御前的老人儿了,这木兰秋狝,咱们御前的,也不是都有资格跟着,何况南巡,统共跟着的不过三百来人,除了大臣、侍卫,跟着服侍的总不过只三五人,她才来几天,就偏能去?”

“就是,我也听说,这婉然,是万岁爷自己点了名叫调来的呢。这事情,可是多少年都没有的了。”又一个声音加入。

“那又怎么样?瓜尔佳氏出了名的出美女,不说和主子年纪轻轻,圣眷正隆,就是婉然,那模样生得如何,大家也是都看到的,只怕这次回来,更大的恩典在后头呢。”

“真真的都长大了,我的话也不听了,这主子的事情,是你们可以这么背后混说的吗?还不给我打住了,也不摸摸看,都长了几个脑袋。”春景有点恼了似的说,回应她的,却是低低的笑声。

“好姑姑,这会儿宫门都要关了,谁会过来偷听,再说咱们也没说什么。这回万岁爷带了她去,你还怕这东西六宫里,不说出花来了。”

“就是……”

“别人说是别人说,别人掉脑袋你也跟着不成?只在这里混说,天也不早了,不当值就早些睡吧。”

屋里的人还在嘀咕,我却猛然警醒,悄然退回到自己的房中,同住的如意今晚当值,屋子里只有我自己,看着桌上的油茶,却已经没了胃口,心里却只反复的想刚刚听到的话。

原来,他们竟然都是这么想的,这次跟着南巡,就是康熙对我有了什么想法,更大的恩典,封我做个妃嫔吗?我的天呀,这些古代人都在想什么,是我想的太单纯还是他们想的太复杂?

康熙现年五十岁,婉然今年十五岁,按照古代早婚早育的事实推算,康熙做我祖父都够了,就是按照现代的标准衡量,做父亲也是只大不小的,说这话的时候,他们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算了,我和他们有代沟,按照三年一个代沟来计算,三百年,天呀,一百个代沟,果然没法子沟通,脑袋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想,随他们便好了,至于我,还是睡觉吧。

康熙的这次出巡,据说依旧和过去一样,轻车减从,跟随的除了几个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大臣之外,还有太子、四贝勒和十三阿哥,除了他们之外,就是御前侍卫还有数量不多的禁军,太医以及几个御前的宫女、太监。

我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大家要那么说我了,跟来的几个宫女都是非常精干的,路上端茶倒水、甚至准备些食物,样样都做得很好,而我,除了跟在旁边看看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作用。

这次南巡,第一站依旧是山东,在通州登舟,一路沿运河而下,第一天看水,清雅,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嘛。

第二天,有点无聊,除了水还是水,要么就是远处的山或是树。

第三天,反正不用当值,索性呆在自己的仓里,好在龙舟面积极大,我还有个独立的小房间,御前当值还没有轮到,不如睡觉,梦里的世界,只怕还丰富多彩一些。

刚刚见到周公,尚未及与之讨论棋艺,房门就被敲响了,我有些恼火的起身,虽然这船里,几乎人人都比我有身份,但是扰人清梦,却很不道德。

门被大力的拉开,门口站着的,是一脸笑容的十三阿哥。

“有事吗?”我侧身让他进来,一边揉眼睛一边问。

“也没什么,前两天看你每天在船上兴致勃勃的四处看,也没打扰你,倒是今天一直没瞧见你,四哥说你一准是厌烦了,躲起来睡觉了,我还不信,原来还真是在偷懒睡觉。”

“我也不知道坐船这么没意思,这几天你们在做什么?”忽然想到,这些经常坐船出远门的人一定有自己的消遣方法,早该去问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