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门处黑雕军只余十多人,其它人全部倒在地上,仍在和蜀军对砍。蜀军虽然人多,但因寨门处地势不宽,兵力展不开,始终没把攻入寨门的周军斩杀干净。

蜀将见周军弩箭历害,蜀军弓弩手被压制住,而寨门处周军极为顽强,死战不退,便让五十名弩手掉转身,居高临下射杀攻入寨门处的周军。此时,周军和蜀军仍在近距离格斗,五十支弩箭下来,蜀军和周军倒下一片,何五郎腹部、肩部被弩箭射中。

第八章 商队北行(一)

何五郎接连中箭,仍挥刀不退,眼看要丧命在紫金寨门。正在紧急关头,黑雕军大队冲进了寨门。见到大部队上来,何五郎头一阵晕眩,寨门在头脑中旋转起来,随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雕军步军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冲入寨门,与蜀军交上手。黑雕军阵前,长刀翻飞,血光四溅,蜀兵抵挡不住,被逼后退。寨门上的蜀军弩手,见情况严峻,不管周军还是蜀军,对准人群就是一阵乱射,黑雕军和蜀军都死伤不少。

黑雕军人数占优,武器精良,训练有素,很快占了上风。一部黑雕军冲上寨门,弓弩手失去了威力,纷纷从寨墙上往下跳,被黑雕军象赶鸭子一样四处追赶。

大部分蜀兵已被肃清后,蜀将带着五十多名亲卫困兽犹斗。黑雕军把蜀将团团围住。石虎见蜀军插翅难飞了,下令道:“停止进攻。”黑雕军闻令,慢慢和蜀军脱离了接触。石虎道:“蜀将听着,你们已被包围,投降者免死。”那蜀将见周军弩箭对准了自己,知反抗已没有意义,长叹一声,把武器扔在地上。

黑雕军攻下紫金寨,损失要比打马岭寨大得多,蜀军六百人战死近四百人,黑雕军战死七十二人,先期攻入山寨的五十名黑雕军军士战死四十二名,何五郎身受重伤,虽有韩淇采取紧急措施进行救治,但一直没有苏醒,身死未卜。

每次大战结束,侯大勇心情都异常沉重,满地死人伤兵,让人无法享受到胜利的快感。对如此大的伤亡,黑雕军军士均想杀掉俘虏为死去的战友报仇,侯大勇没有同意。

侯大勇在山寨上站了很久,看着黑雕军军士把所有战死军士的尸体收集起来,安葬在山寨后面的半山坡上,墓碑朝向东北,遥望家乡。蜀军投降军士也把蜀军阵亡军士尸体安葬下去,两个墓地并排而立。粗糙的墓地做好后,侯大勇带着黑雕军军士,到墓前鞠躬默哀,这是黑雕军特有的吊唁阵亡战友的仪式。

面黑雕军攻下紫金军寨之时。按照侯大勇远征前的安排,北行商队一切准备工作就诸。孟殊、吴二郎到侯府向符英辞行后,带着七十多人出发了。商队准备先到沧州,然后过渝关,进入北地后,找到曾和刘三做生意的商家,把北行商路打通。

商队沿途购买各地的特产,半个月后,商队来到了沧州。

孟殊急不可耐地到了沧州侯府,表明身份后,守门的中年人对着里面大喊,“小孟娘子,你看谁来了。”孟真是以侯大勇妹妹的身份住在侯府,其兄孟殊是侯大勇的军需官,再加上孟真年龄小,天真烂漫,所以在沧州侯府孟真得到了大家的照顾,没有人为难她。

侯大勇调至大名府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沧州,春兰秋菊随后也去了郑州。沧州侯府实际上没有真正的主人,府中事务是由管家许庆在管理,许庆除了管理家务事之外,还要管理侯大勇在沧州的农庄和邻近地区的生意。

侯大勇为了管好沧州产业,让富巩核算出沧州各项收入三年的平均数,以此为基数,核定了每年交到郑州的钱币数目,其余部分则由许庆自由支配。侯大勇为加强监管,另外从郑州派了两人到沧州,一个管钱,一个管帐。

孟真平日主要是学女红,没事的时候就在院子里和年龄相近的女孩儿玩耍。今日刚好从外面回来,正走在院子,就听到有人叫,跑到门口一看,居然是哥哥,孟真楞了一下,然后跑过去扑在哥哥的怀里。

孟殊进了院门,远远地瞧见了妹妹,一年时间没有见到妹妹,妹妹成熟了许多,脸色红润,穿着白色吴绫做成的长裙,显得格外俏丽。孟殊道:“妹妹,在沧州过得还好吗,哥哥忙,一直没来看你,你不生气吧。”

孟真脸上还挂着泪水,却已喜笑逐颜开,道:“我在沧州过得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我现在认了些字,以后我可以给你写信了。”

孟殊笑道:“你认识的那几个字,怕是全忘了吧。”

“哥哥太小瞧我了,《三字经》我都学完了,不信我背给你听。你听,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哥哥在郑州买了一个小院子,等哥哥从北边回来,就带你到郑州去。”

“真的,那你要快去快回,我在这等你。”

孟殊、孟真两兄妹从小相依为命,孟殊投军后,两人分开了一年,孟真听说哥哥买了房子,心中的高兴无法言表,孟真年龄虽小,看似天真活泼,但从小经历了太多磨难,让其很早就领悟到人生的不易,侯府虽好,毕竟不是自己真正的家。孟殊看到妹妹一切皆好,大为放心,对侯大勇更是感激。告别妹妹后,便向北地而行,很快来到由辽军控制的渝关。

契丹本属东胡族系,是鲜卑的一支,4世纪中从鲜卑族中分离出来,游牧于锡拉木伦河和老哈河一带。六世纪前期,契丹族尚处在部落阶段,唐初形成部落联盟,曾臣服于漠北的突厥汗国。唐太宗贞观二年,契丹部落联盟背弃突厥,归附唐朝。契丹与唐朝之间,既有朝贡、入仕和贸易,也有战争和掳掠。907年,契丹建立了政权,成为中国北方一个强大势力。九百一十六年,契丹族首领那律阿保机创建契丹国,开始引用汉人,建造城郭,奠定了农业基础,又创造文字,开盐铁之利。九百四十七年,太宗耶律德光改国号为辽,辽成为中国北方统一的政权,此时已有适当的典章制度和南朝抗衡。

辽国和大周虽然屡兴战火,但是民间商贸往来从来没有中断过,渝关守将对来往商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交上足够的通关费,一律放行。

渝关守将楚济这几日正愁眉不展,近一段时间,悉独官马贼重新活跃在渝关附近,过往商队大大减少,通关费直线下降,听说有商队求见,顿时两眼放光,道:“让他们首领进来。”

孟殊和一名通译被带进渝关。楚济全身披挂,一本正经地坐在大帐里,很是威严。孟殊从来没有和辽人打过交道,传说中辽人都是五大三粗、凶恶狠毒之辈,因此进入辽营时,还有些紧张。等见到辽将时,才松了一口气,此辽将髡发短须,高大魁梧,肚子凸起,面色细嫩,和中原平常富家翁没有什么区别。

辽将楚济见来人和平常商人不一样,面相清秀,象一个读书人的模样,可行走间举止有度,似是行伍中人。便问道:“来人通名,有何事找本将?”一口中原话,说得十分流利,闭上眼根本听不出来是一名辽将在说话。

孟殊行过礼,道:“小民姓孟名殊,做些小生意,从渝关过,特来拜见将军。”

“恐怕不行吧,据律令,本关不准任何商队经过,你休提此事。”

“小民做的全是正当生意,并无禁品,我们运的茶、布都是北地所需,若我们不去,很多人家冬天就没有茶喝,没有新衣服穿,他们打的猎物没人买,就一点用处都没有,请将军明查。”

“放你们通行,我可要受到拖累啊。”

听到此言,孟殊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恭敬地放在楚济面前的案桌上,道:“我们商家来往北地,全靠将军保护,这点银子,孝敬将军。”

楚济用手碰了碰银包,沉沉的,数量不小,便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便过去吧,以后要到北地去,尽管来找我。”

第九章 商队北行(二)

辽将楚济收了孟殊的通关费,倒还有点职业道德,不仅开了通关公文,把悉独官活动的详细情况告诉了孟殊,还派辽兵护卫商队。

自从后唐石敬瑭和李从珂争夺帝位,把燕云十六州割给辽人后,契丹人和当地人长期居住、生活在一起,已有三十多年了,大部分年轻辽人从小就会说中原话,生活方式也和中原接近。孟殊心目中的辽军军士都是凶残狠毒的家伙,但辽军中几个年轻人都是一口中原话,在行军中,只要领头的不在,总是互相说笑、打闹,和黑雕军里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区别。

走了近三十里,辽军护卫队才离开,辽军小校和孟殊言谈甚欢,分手之际,他道:“马贼悉独官在前面活动,你们要小心。”

辽军护卫队走后,孟殊和吴二郎加强了防备,一路上平安无事。商队按照侯大勇给的联系方式,先后找到了霸州和平州的大商家。自从刘三死后,这两处大商家失去了和中原的联系,生意被迫中断了,失去了一大笔利润。虽派人到中原寻找新的伙伴,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孟殊、吴二郎主动寻来,带来了许多贷物,真是喜出望外,均盛情款待了商队一行。

孟殊想到商队来一趟不容易,和吴二郎商量,决定再向北,到辽州后返回。孟殊商队从南方带回来的货物,越到北面价钱越高,在中原价格十分昂贵的马匹,则越往北越便宜,还有人参等名贵药材,竟然可用十几块砖茶换得。

两人尝到了甜头,率商队到了辽州后,所剩货物已不多了。孟殊坚决不卖最后的货物,把商队大部分留在辽州,和吴二郎一道,带着十几个人,来到了安边府。

孟殊和吴二郎经从沧州出发,到了安边府后,已走了两个多月。近年来,中原商人很少行到安边府,中原的货物都是几经中转才来到此地,价钱已卖得很高了,一般老百姓根本买不起。

孟殊的货物在安边府极受欢迎,孟殊送了一些丝绸和茶叶给安边府守将,守将夫人是幽州人,跟随夫君到了安边府后,很久没见过上等的丝绸了,她做梦都想穿上一件丝绸做的长裙,因此,得到丝绸后,爱不释手。守将夫人投桃报李,取了一些上好的长白山人参送给孟殊。

孟殊和吴二郎拿到人参,也是啧啧称奇,这是中原罕见的上等人参。孟殊细心,在安边府市场上转悠,见安边府市场上人参较多,其中不乏数百年的老参,孟殊用两块茶砖,换回了一枝人参和一条重要信息,在长白山一带,近期来了一支粟末靺鞨小部落,是渤海国遗民,手中有很多上好的野山参,安边府市场上的人参,大部分出自这个部落。

听说孟殊想去找这个部落,一向胆大包天的吴二郎也打起了退堂鼓:“这一趟我们赚得够多了,商路全部打通了,没有必要去找一群蛮人。”

孟殊眼睛里冒着兴奋的光芒,道:“你想想,这些上好的人参到中原要卖多少钱,一枝四百年的人参就可换一座小院子,我们现在用十块茶砖的价格,回郑州后就能换一座小院子,这个险值得冒。”

吴二郎见孟殊两眼放光,无可奈何道:“我真的很佩服防御使,他怎么如此神机秒算,让你来当军需官。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只当你是白脸书生,根本没有想到,你是个天生的商人。”

吴二郎见孟殊敢去,也不甘示弱,两人带着四五个随从,拿着最后一点货物,重金聘请了两位和粟末靺鞨小部落打过交道的当地人,每人买了一匹好马,便进入了长白山茫茫林海。

一头扎进林海的孟殊小队,就象进了迷宫,在神秘莫侧的大自然面前,个人力量显得太渺小,这正是进入原始森林的孟殊发出的感叹。当时中原地区经过长期开发,原始森林早已不复存在,现在在森林里,随处可见数人不能合抱的大树,大风吹过,森林发出的吼声竟如大海里的狂风暴雨一样让人恐惧。

孟殊小队在森林里穿行了两天,向导曾到过的三个营地都废弃了。向导道:“粟末靺鞨部落居无定所,这三个营地没有人了,我实在也不知道他们到了那里去。”

吴二郎道:“这狗日的树林,密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不过野物挺多,他娘的,这几天野物都吃腻了。”

孟殊道:“再找一天,若找不到,就回吧。你看他们还可能在哪些地方活动?”

向导道:“粟末靺鞨人不愿意和契丹人打交道,还是向北走。”

一行人向北走了一天,让孟殊失望的是,没有找到传说中拥有大量人参的部落。孟殊道:“我们尽力而为了,可惜错过了一笔好买卖。”

吴二郎道:“天下这么大,生意做不完,见好就收吧。孟兄弟若去贩私盐,定是一等一的好手。”

虽然没有找到粟末靺鞨部落,但商队此趟获利甚丰,大家想着要回去了,心情也轻松下来。森林里动物甚多,孟殊等人先后打到了梅花鹿、麝、野兔等物,遇到水獭时,孟殊等人均不认识,向导道:“这是水獭,肉质细嫩,最是好吃。”向导又道:“林子里猛兽甚多,有大虫、黑熊、金钱豹、狼和野猪。”

向导话没说完,另一名向导就道:“黑瞎子,前面有一只黑瞎子。”

吴二郎等人拿出弓箭,向导道:“不能射,黑瞎子皮厚肉肥,没有射中要害,根本不起作用,黑瞎子不会主动攻击人,若惹怒了它,它报复心最强。”

说话间,几支箭射向了黑瞎子,向导急道:“别射,这下完了,快跑。”孟殊见几人的箭都没有射出去,道:“没有射箭啊。”

黑瞎子中了箭,直朝孟殊等人扑来,孟殊、吴二郎等人见黑瞎子扑来,举箭射去,五支铁箭射中了黑瞎子,但是都没有射中要害。黑瞎子越发狂怒,眼见就要扑近众人,孟殊以前只听说过黑瞎子,今天是第一天遇到,见黑瞎子悍不畏箭,众人掉转马头就跑。黑瞎子虽然看着笨重,狂怒中,速度着实不慢。孟殊一个随从的坐骑受了惊吓,猛地一跳,把随从抛在地上,黑瞎子朝落地的随从奔去,随从吓得连刀都忘了拔,只顾得喊“救命。”

孟殊听到救命声,停下来,见黑瞎子逼近随从,只道随从已无法幸免。正在危急关头,几支箭呼啸着射向黑瞎子,全部射在正要立起的黑瞎子的心窝上,黑瞎子摇昂着,倒在了地上,一只巨大的熊掌落在随从胸口。

孟殊骑马过去,见随从瘫倒在地上,想必吓得不轻。黑瞎子心窝上,插着几支雕翎箭,知有人出手相救,环顾左右,东北面林子里走出几名强壮的汉子,手持长弓,正看着他们。

第十章 商队北行(三)

向导见到那几位汉子,面露喜色,对孟殊道:“他们就是粟末靺鞨人。”说完走过去,对着几个人说了一会,一位粟末靺鞨汉子点点头。向导走回来对孟殊说道:“你们运气不错,遇到了粟末靺鞨人的头领突地稽,他叫你们过去。”

孟殊提马过去,下了马,道:“我是孟殊,是从中原来的商人,想到你们这儿买人参,我们还带有一些茶和布”孟殊说一名,向导就翻译一句。

孟殊遇到之人粟末靺鞨小部落首领突地稽,正是侯大勇初到草原遇到的黑衣骑手。当日侯大勇南行后,粟末靺鞨部族一路北迁,在长白山北麓遇到了黑水靺鞨人。黑水靺鞨人与粟末靺鞨人世代积怨,长年征战,这也正是辽人得以灭亡渤海国的重要原因。受黑水靺鞨阻挡。突地稽带着粟末靺鞨部落回到了长白山南麓,在森林中占了一块地盘,打猎、采药,渐渐站稳了脚跟。

突地稽是渤海国将领,他这一族人以前住在大辽水一带,和中原人接触比较多,族中不少人懂得中原话,侯大勇最初所学中原话,就是跟着其族人所学。今天巧遇中原商人,突地稽很是高兴,现在部落里有大量山货,正愁没地方出手,突地稽对向导道:“我们粟末靺鞨人最是好客,各位远道而来,请到营地好好休息,再让你们看看我们的货物。”

孟殊道:“刚才感谢诸位救命之恩。若不是你们,我的伙计就没命了。”

突地稽听向导翻译过来,“哈、哈”大笑,道:“黑瞎子是被我们惊动的,不必谢我们,我们还应给你们压惊。”

孟殊、吴二郎等人在突地稽的带领下,走了一个时辰,进入一处隐密的大林子里,粟末靺鞨人的营地就安在林子里。突地稽部落在一年多时间里,收留了不少流落无依的粟末靺鞨人,现在部落人数已增到四百多人,控弦战士有一百八十多人,力量不断增强,屡次打败辽人,附近多个人小部落见突地稽势力渐强,提出与其结盟的要求。

部落里见有客人来,而且来自遥远的中原,族人把孟殊一行人围在中间,双方语言不通,但各说各的,颇为热闹。孟殊等人把最后一点茶叶、丝绸和麻布搬了出来后,粟末靺鞨女人拿着布料在身上比划,满脸兴奋。

一个粟末靺鞨中年人有中原话说道:“这些货是好东西,只是太少了,每年你们都可以来几次,我们这里山货可不少。”

孟殊道:“以后每年都可以来一趟,不知道你们都要些什么。”

中年人道:“山里有许多名贵的药材,人参、貂皮、鹿茸最多,这些东西在中原都很值钱,只有价钱公道,你们要多少有多少。我们部落主要需要日常生活用品,布、铁、盐都要。”

孟殊本以为粟末靺鞨人没见过世面,不懂得行情,中年人一番话,打消了孟殊低价收购山货的念头。便和中年人按一普通行情谈妥交换方式,当然比安边府里的价格低很多。交换完毕,皆大欢喜。

晚上,因为客人的到来,粟末靺鞨人在小河边,烧起篝火,大家围坐在一起,唱歌、跳舞、喝酒、吃肉。突地稽率先发难,和孟殊他们一人碰了一碗酒,紧接着,族里一些老人也过来碰酒,几轮过去,商队众人已头晕目眩了。孟殊喝了六七碗后,道:“不行了,不行了,再喝下去,就要醉了。”中年人把孟殊的话翻译给突地稽听,突地稽笑着说了几名,准备上来敬酒的众人才作罢。

酒喝到尽兴处,粟末靺鞨男人们互相邀约着,在草地上开始比赛角骶。这是每次篝火活动的保留节目。上场的选手都是部落中的角骶好手,你来我往,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极为精彩。

摔完第三场后,一个年轻男子来到了商队这一边,对向导说:“我想请商队的好汉来角骶,有那位好汉敢来。”此人正是曾输给侯大勇的屈由纽古,屈由纽古在部落里,只输给两个人,除了突地稽外,另一个就是侯大勇。输给侯大勇后,他被妻子嘲笑了好久。今天见商队之人都带着兵器,猜测应有些本领,否则不敢跑这么远来贩货,便站出来挑战。

孟殊和吴二郎对望一眼。吴二郎也喜角骶之术,平日空闲之时常和朋友们一起较量,听到屈由纽古的挑战,便站起来应战。吴二郎脱下鞋子和布衫,解下绷腿,面对着屈由纽古站定。

屈由纽古见吴二郎身体强健,倒也不敢小视。两人相互试探几下,屈由纽古抢先发力,抓住吴二郎的左手,右脚疾如闪电地往吴二郎两脚之间插去,吴二郎不容他得手,往后退一步,避过他的右脚,让其无处发力,同时左手一个小翻,摆脱屈由纽古的控制,上前一步,右手向屈由纽古交档插去。

两人你来我往,竟是势均力敌,众人早喝起彩来。

屈由纽古输给侯大勇后,侯大勇把那一招“德合勒”绝招传给了他。屈由纽古见吴二郎历害,几招不胜,便使出了此招。屈由纽古两手和吴二郎扭在一起之时,突然往自己身边猛地一拉,吴二郎本能地往后使劲,屈由纽古趁机向前猛推,右腿插入吴二郎裆中,向右后方勾其左腿。吴二郎中招,被摔倒在地。

屈由纽古取胜后,部落的小孩子们都兴奋得跳了起来,他的妻子上前来,递了一碗酒给吴二郎,同时竖起大拇指,表示赞扬。吴二郎指指屈由纽古,也竖起大拇指。

吴二郎虽然输给了屈由纽古,但两人实力接近,输得并不难看。粟末靺鞨人见吴二郎身手了得,都围着他敬酒。吴二郎是个爽快汉子,来者不拒,最终喝得大醉。

粟末靺鞨族人听到突地稽说孟殊喝不下了,也就没有多劝孟殊。孟殊正自顾自地吃肉,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女子来到了身边,递过一碗酒,吃力地用中原话说:“他的父亲,是,是,中原人。”那女子说完后,慈爱地看着熟睡的孩子,眼中全是柔情。

此女子是阿济格,侯大勇南行之后不久,阿济格就感觉有了身孕,于去年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粟末靺鞨部落本来人丁不旺,阿济格生下一子,部族都十分高兴,大家悉心照顾,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健康结实。

阿济格央求那个会说中原话的中年人,按中原人的习惯给小家伙取一个名字:侯虎,又按照粟末靺鞨人的习惯取名为:完颜虎。

第十一章 商队北行(四)

阿济格用一只手抱着熟睡的孩子,孩子小手还紧紧抓着阿济格胸部的衣服,不时咂咂小嘴,好象还在品尝母亲甜美的乳汁。另一只手伸到小虎怀里,摸了摸侯大勇临行前送的精致卡片。

每当阿济格思念侯大勇之时,总是拿出那张侯大勇送给他的信用卡。卡片非常神奇,随着光线和看的角度不同,卡片上的图案会发生很多种变化,就如活物一样,阿济格没有给任何人说这礼物的神奇,一人独享受这秘密。小虎出生后,阿济格做了一个香囊,把卡片放进去,挂在小虎脖子上,让这宝物保佑小虎平安健康。

阿济格日思夜想侯大勇,此时见到从中原来的孟殊,也感觉特别亲切,等众人都向吴二朗敬酒之时,便抱着孩子,过来向孟殊敬酒。

孟殊听说孩子的父亲是中原人,以为其父亲还在部落中,为了让阿济格听懂,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在、哪里,我能见他吗?”

阿济格跟着大叔学说中原话已有一段时间,虽然说得不流利,但听得明白,道:“他父亲回中原去了。”

孟殊道:“到中原哪里?如果顺路,我回中原时,可以给你带信。”

阿济格闻听此言,脸上突然神采飞扬,却马上暗淡下来,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孟殊听到没有地址,知无法带信,随口安慰道:“他父亲叫什么名字,说不定那一天碰巧遇上。”

阿济格道:“他父亲名叫侯大勇。”

孟殊听到此言,就象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道:“叫什么名字?”

“他父亲叫侯大勇。”

孟殊听何五郎说过,侯大勇是从北地回中原的,但天下同名同姓太多了,虽觉惊奇,但是还不敢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又问道:“侯大勇字什么?”

阿济格一脸迷惑,“字什么,我不知道。”

“侯大勇多高个子,会武功吗?”

“他父亲有那么高。”阿济格指着一名和侯大勇身高相近的族人说,接着又指着屈由纽古,说道:“他打不过小虎的父亲。”

孟殊听阿济格这么说,有些相信孩子父亲就是防御使侯大勇了,因为不仅名字相同,身高接近,而且能打赢屈由纽古,定然武功高强,这几条都和防御使侯大勇一致。

“他去中原是什么时候。”

“他走后,我才发现怀上了他的孩子。”

孟殊再三询问孩子父亲的细节,道:“我家主人就叫侯大勇,是前年从北地回到中原的。不知是不是小虎的父亲。”孟殊突然想到侯大勇有个神奇的东西,自己只见过一次,便道:“对了,我家主人侯大勇有一个好东西,按一下,就能把火点燃。”

阿济格听到孟殊主人是侯大勇,再听说他有用来点火的神奇之物,知道找到了侯大勇,“啊”了一声,眼泪如注般落下,滴在孩子脸上,孩子“哇”地哭了起来。

当部族之人听说孟殊是侯大勇的部下,受侯大勇之命到北方做买卖时,整个营地沸腾了,侯大勇在部落时间虽只有半年,但深受部族喜爱,和侯大勇一起并肩作过战的汉子,拿着大碗就冲上来碰酒,再不管孟殊能否喝下,孟殊无法推脱,很快就醉得不醒人事了。

望着安静地睡着的小宝贝,阿济格慢慢从幸福中冷静下来。现在,摆在她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跟着商队到南方去,这样可以见到侯大勇,让他们父子团聚,二是留在部落里。两种想法都在阿济格脑中盘旋,轮番占着上风。阿济格握着小虎的小手,犹豫不决,到了后半夜,阿济格才迷迷糊糊睡去。

阿济格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来到了中原,侯大勇穿着粟末靺鞨部落的衣服,伸手抱过了小虎,却不理自己。在侯大勇身边,一个穿着辽人衣服的中原女子,狠狠地瞪着自己,自己想使劲叫侯大勇,却叫不出声。侯大勇抱着小虎越走越远,阿济格心中着急,想追上去,腿脚不听使唤,迈不开步子。那个穿辽服的中原女子伸手猛地一推,自己被推倒在地上,而侯大勇和小虎都不见了。阿济格使劲地哭,远远地传来小虎的哭声。

听到小虎哭声,阿济格醒了过来,原来小虎流了尿,正蹬着小腿、舞着小手,在放声大哭。

第二天一早,孟殊来到帐篷前,阿济格抱着小虎出来,双眼红肿,孟殊逗着小虎,:“小虎,要见到父亲了,高不高兴。”又向着阿济格说道:“夫人,我们就要动身了,你收拾好小孩的用品,和我们一起走吧。”

阿济格摇摇头,道:“部落是我的家,我和小虎都不去中原。”

阿济格此言,让孟殊大吃一惊,孟殊道:“小虎的父亲是郑州防御使,是很大的官,有大房子,每天有各种好吃的,走吧,跟我们回去。”

阿济格道:“我不去,这里才是我的家。”

孟殊又劝了一会,见阿济格态度坚决,只有作罢。孟殊拿了一包钱币,对阿济格道:“我们的货物已全卖完了,这是一些钱币,就算我作为小虎叔叔的见面礼,按我们的规距,这些钱是必须要收的。”

阿济格点点头,接过了钱币,阿济格昨天光顾着高兴,只知道侯大勇到了一个叫郑州的地方,还做了大官,具体情况都没有问,于是问道:“侯大勇现在过得好吗?”孟殊把他所知道侯大勇的情况,择要讲给阿济格听,只是对于侯大勇成亲之事,有意无意给省略了,幸好阿济格也没有追问此事。

此次商队北行,收获极大,而且出奇顺利,让人色变的马贼悉独官没有露面,孟殊圆满完成了北行使命。

孟殊商队北行之时,侯大勇依葫芦画瓢,让人装扮成蜀军,骗开铁峡寨和东河寨大门,顺利袭破两寨。这两寨距离黄牛三寨更远,守军完全没有料到周军会绕过黄牛三寨,因此防守松懈,被轻易骗开寨门。黑雕军接连打下两寨,损失十分轻微,却俘虏了大批蜀军。

攻破马岭、紫金、铁峡、东河四个军寨后,黑雕军回师仙鹤寨。仙鹤寨守将已发现了马岭寨失守,加强了防守。黑雕军偷袭不成,侯大勇又不愿强攻,黑雕军只是紧紧围住仙鹤寨,没有马上展开进攻。

侯大勇、石虎、匡操、郭烔等军官,商议着怎么打下仙鹤寨。

侯大勇道:“蜀军在战术上相当保守,分散兵力,布布设防,摆明一幅挨揍的架势,我若是蜀军,决不困守一地,而是集中兵力打击敌人的有生力量,袭扰其后勤补给。”

郭炯道:“蜀军主力是客省使赵季札属下宿卫精兵,击败其主力,才能取得了最后胜利。”

匡操道:“仙鹤寨虽说守军不多,但强攻黑雕军损失仍会很大,何五郎伤势颇重,韩医官守了他两天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侯大勇道:“骨头难啃还是要啃,把仙鹤寨攻下,黄牛三寨退路就被切断,彻底失去外援。攻破黄牛三寨是迟早之事,但是,必须要打巧仗,否则伤亡必大。”

大周军部将周峻屡次进攻黄牛寨失利,王景只有暂时停止进攻,命人加紧运上石炮等攻城武器。正当他苦思破寨良策之时,向训兴奋地进来,道:“节度使,好消息,黑雕军有下落了。”

王景重重一拍桌子,道:“黑雕军现在在那里,侯大勇贻误战机,该当何罪?”

第十二章 攻心为上

周军把黄牛、木门、白涧和仙鹤寨团团包围,飞云梯、石炮和床弩等重武器慢慢运到了寨门,只等万事俱备,就开始总攻。

蜀军已成瓮中之鳖,石虎带兵围住仙鹤寨,侯大勇带着亲卫来到了王景大营。王景正和南院使向训、部将周峻在大账议事,听到通报,王景沉着脸道:“让侯大勇进帐。”

向训担心王景当场处罚侯大勇,侯大勇毕竟是符皇后的妹弟,搞僵了大家都不好收场,委婉地提醒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先锋官临机处置,本朝也有先例,打下四寨,也是大功一件。”

王景听到此言,知南院使向训在提醒自己,感叹一声:“南院使好意心领了。”

侯大勇进帐后,向两位主帅行过礼,见王景脸色不善,估计是展开偷袭行动没有报告所至,于是详细汇报了近期战况。

王景道:“黑雕军奇袭马岭寨,计是好计,仗也是好仗,但为何不向我和南院使说明,让我们好生担心,也影响了我们对整个战局的判断。

侯大勇解释道:“参军钱向南从当地药农处探得小道,黑雕军决定奇袭马岭寨、扫平紫金、铁峡、东河寨,让拥有重兵的黄牛三寨彻底失去退路和援军。本应将此禀报节度使,但蜀军细作在这一带活动频繁,报信的军士极可能被蜀军擒获,为保证奇袭的隐蔽性、突然性,黑雕军没有派人送信过来。”

侯大勇又道:“黑雕军是前锋军,节度使给黑雕军的命令是扫平黄牛八寨,至于先打那一个军寨,前锋军可以根据情况变化来灵活处理,所以,末将就大胆临机处置了。”

王景听到此,脸色稍缓,道:“大周远征军由三支部队组成,号令统一最为重要,这次黑雕军打下了四个军寨,是大功一件,但不可因此坏了规距。”

侯大勇道:“节度使教训得对,大周军必须号令统一。此次我末向主帅报信,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通信不保密,这是一个大问题,末将建议,三军可采用一套秘密的联络方法,即使敌人捉到传令兵,也看不懂命令,这样号令就畅行无阻了。”

向训道:“侍卫司有自己的密信之法,只是有些烦杂,不知防御使有什么高招。”

侯大勇道:“我的方法其实很简单。我们可选一本书,比如《孙子兵法》,三军各放一本,每次密信,可在《孙子兵法》中选出相同的字,每个字都标明页数、行数、列数,让密信变成了一些数字,我方收到密信后,只需拿出书来核对,就可知道对方说的什么。在三军帐前,可各设一名小校,专门负责此事,送信的人中管送信,并不知道信中内容,若此信被敌人得到,他看之若天书,一点用处都没有,这样,军中联络,则不会出现泄密之事。”

王景听了此言,道:“妙法,简单实用,我们可定期换书,则更不会泄密。防御使真是高明,这套联络方法建成后,再不怕泄密了。

侯大勇道“末将只是借用古法而已。”

王景道:“黑雕军此次突然消失,把我们急得够呛,下次不能这样做。”

侯大勇站起来,向两位主将作了一个长揖,道:“恕末将唐突了,末将在这里陪罪了。”

王景道:“你也别在意,我们也没有那么小气。我主要是担心粮食不够吃,大军无粮,主将心慌啊。”

侯大勇道:“攻破的四寨子中,有些存粮,可支撑一段时间。我询问了俘虏,黄牛三寨经营多年,存粮最多,打下此寨,够大军吃一阵。”

王景道:“蜀军不敢出寨迎敌,虽说增加了攻寨难度,却摆明被动挨打,我们兵多,把军寨分割开来,一个一个慢慢收拾,若有敌军出寨,则可歼之于寨外。”

向训道:“不知敌军主力到了什么地方?”

王景道:“赵季礼不足畏,我和他交手多次,此人胆小如鼠,脚板倒是很快,见势不对就要撤退。据悉,现在他还在德阳。有此主帅,蜀军焉能不败。”

王景、向训、侯大勇三人商议后,决定由侯大勇先打仙鹤寨,其他两军围住黄牛三寨,放一个口子,看黄牛三寨是否出兵救援,若出兵,则可趁机歼敌于野地。

回到军中后,侯大勇招来石虎、匡操、郭炯、王江、陈仁义和钱向南等人,商议如何攻取仙鹤寨。

钱向南小眼睛眨巴了几下,不慌不忙道:“我问过几位降将,说仙鹤寨守将是凤州人,和主将赵季礼不和,孙子兵法日,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不如我们让四个降将去召降于他。若不成功,则强攻之。”

侯大勇心中正有此意,道:“此计甚和我意,你去找那几员降将,给他们交待清楚,劝降仙鹤寨,可算立功一件。”

钱向南又道:“黑雕军攻破四寨,捉了一千四百多俘虏,现在黑雕军每天派出四百多人看管这些俘虏,而且依照防御使将令,不敢克扣这些俘虏的口粮,现在这些俘虏已成为大负担,请防御守夺如何处理此事。”

侯大勇想了想,道:“此事还是问问节度使再说吧,我们商议了一套联络之法,散会后我给你细讲。”

第二天一早,按照钱向南的计策,四名投降的蜀将来到仙鹤寨前劝降。仙鹤寨被周军包围后,不知其它各寨情况,派出的探子都一去不复返。为此,守将心中惴惴不安,一大早,检查了各项防守设备,便上了寨墙。不一会,见到周军营地出来十多骑,在箭程外站定,让他震惊的是,马岭、紫金、铁峡、东河四寨的守将居然出现在周军中,“完了,这次完了,看来马岭、紫金、铁峡、东河四寨已完了,黄牛三寨、仙鹤寨是通往后面几个寨子的必经之地,难道他们会飞,定是有我们不知的秘道。”想到这,仙鹤守将头上泌出了冷汗。

马岭寨守将喊道:“李将军,周军已攻破了马岭寨、紫金寨、铁峡寨和东河寨,其它各寨都被团团围住,攻破寨子是迟早的事,你们没有别的出路,放下武器,打开寨门,方可保全军士们的性命。”

紫金寨守将随后也喊道:“周军不杀降兵,而且多有优待,况且大部分军士本来就是周人,何苦为蜀主卖命。”

听了外面喊话,仙鹤守将脸色阴睛不定,若一仗不打就投降,太没军人气节,可周军势大,打下去难逃寨破人亡的结局。左右亲卫面带惧色,眼巴巴地看着他。

侯大勇见仙鹤寨守将没有答话,知道有戏,提马上前道:“我是大周军先锋官、郑州防御使侯大勇,现在你们已被包围,破寨是迟早之事,李将军本是大周子民,蜀主无道,赋役之重使民无积财,何苦为其卖命。李将军深明在义,若为手下军士着想,放下武器投降,可免一死。”

仙鹤寨守将李将军心中犹豫不决。身边的几个亲卫突地跪在地上,一名亲卫道:“将军,我们本是大周儿郎,现在王师所至,正可回归中原,除了投降没有办法了。”

另一名亲卫道:“将军,你平日待我们不薄,可要为弟兄们着想啊,弟兄们跟随你多年,不能全死在这儿啊。”

仙鹤守将见此情景,知军心全无,于是对着寨外道:“我是仙鹤守将,若我降了,可否保证我手下儿郎的安全。”

侯大勇道:“这个没有问题,你看这几位将军不是活得好好的。”

仙鹤守将长叹一声,对亲卫道:“传令下去,打开寨门,全军投降。”

第十三章 攻城为下(一)

仙鹤寨守军投降之后,王景的边军、向训的侍卫司禁军和黑雕军三军合围于黄牛三寨。在周军强大压力下,白涧寨守将开寨投降,木门寨守将也随之投降,只有黄牛寨守将张存拒绝投降。

张存和其他守将不同,其他守将均是秦、成、凤、介之人,而张存是成都府人氏,家族全在成都,他本是蜀军老将,素有战功,若非得罪赵季礼,也不会被贬来做寨守。张存知道若他投降,在成都府的全族将无一幸免,自己只有尽力拖延,等蜀军主力到来,则可解围。张存下定决心死守黄牛寨,而副将却有降意,屡次劝说张存投降。张存假意考虑,却趁副将不备,将其斩杀于营帐。张存为向全寨军士表示死守决心,把副将首级挂于寨内。

除了顾忌成都府的家人外,张存对守住黄牛寨还是很有信心。黄牛寨是八个寨子中兵力最多,防守设施最完善的一个大寨子,现在兵力虽有折损,还有二千多人,寨子里有水源,粮食可以支撑两个月,这些都是张存困兽犹斗的本钱。

大周军劝降不成,对最后一个堡垒的战斗打响了。向训指挥的侍卫司到了凤翔府后,寸功未立,而黑雕军已连破五寨。向训主动请战,由侍卫司禁军主攻黄牛寨,王景的边军和侯大勇的黑雕军从旁协助。

王景部将周峻受挫后,经过数日准备,把床弩、抛石车运上阵地,因为山势险峻,大型抛石车无法运上,运上了三架轻型抛石车。这种轻型抛石车只能抛十斤重的石块,本是野战时所用,攻城稍显不足。每一架抛石车由二十人操作,十人拉绳,五人装石,四人稳定车身,一人发号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