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侯宗虎的劲头,又道:“天冷,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别伤着人,我还没有吃饭,就在这里吃吧。”

侯大勇在城南侯府和皇宫中,和阿济格一起吃饭地时候少得可怜,阿济格满心欢喜,就对宫女道:“你赶紧去准备,陛下要在这里用膳。”侯大勇嗅了嗅,道:“哪里在烤肉,我怎么闻着香味了。”阿济格脸色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让太监们宰杀了一只羊,就在后院烤着。”

粟末末曷的烤全羊也是一道颇有风味的好菜,侯大勇一听到烤全羊,食欲一下就来了,道:“好久没有吃到突地稽的烤全羊了,闻着这香味,看来宫中太监的手艺也还是不错。”阿济格高兴地道:“陛下,这头羊是我烤的,比突地稽烤得好。”猛然间提起突地稽,让阿济格又想起他们远在长白山的部落,可是想起侯大勇曾经有严令,阿济格将思念之情紧紧地压住了。

三人来到了后院,全羊已烤得金黄,侯大勇没有想到在宫中能吃到这种风味,不客气地取过锋利的小刀,割开一条,放进嘴里大嚼几口,这是正宗地粟末末曷风味,虽有浓重的膻味,却将羊肉的本味表现得淋漓尽致。

吃着吃着,侯大勇又有些走神,这一段时间,北方大雪,军情营许多信息都断了,他让几名粟末末曷潜回长白山,已走了三个多月,却仍然没有消息。

如何对待粟末末曷人,侯大勇已思考了很久,在他知道的历史中,大宋曾经一次联合金人攻辽,也曾经联合蒙古人攻打金人,这两次联合都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所以,是否利于粟末末曷人骚扰契丹人后方,令他有些下不了决心。

只是,由于侯大勇从另一个世界的到来,历史已经改变了,此时粟末末曷人实力尚弱,根本对大周的国家安全形不成威胁,实在是一支用来骚扰契丹后方的好力量,若是不用实在可惜。

三个月前,侯大勇终于下定决心利用粟末末曷人的力量,就派出了几名黑雕军中的粟末末曷军士,潜回长白山,提前作好联络。

第三百七十章 荡尽群雄(四十八)

在烧烤堆的作用之下,虽是寒冬,一家三口却是热热乎乎,父亲给他撕了一块焦脆的羊肉,还让他喝了一口老酒,母亲切了一块最嫩的羊肉,却给他了一碗羊奶,侯宗虎很少看到父母同在一起,此时他显得特别安静,内心深处的幸福感却汹涌如长江,他虽然年幼,却跟随着母亲历经当过俘虏,又千里逃亡,心智比同龄孩子早熟,他用手背揩了揩眼角的泪水,脸上露出小孩应有的笑容。

侯大勇只了解侯宗虎顽强的一面,却从来没有看到他充满着柔情的小心灵,阿济格虽然深知侯宗虎的性子,但是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侯大勇身上,忽略了他细微的表情。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侯宗虎率领着大军与异族军鏖战于中亚苍凉的山地之时,在战事最艰苦最绝望的时候,他也以为难以增色的时候,就多次回想起这难得的温馨场面,他历经磨难,却凭借着顽强和黑雕军的强悍,最终将黑雕军军旗插在了地中海之滨,无数金发碧眼的异族人在他脚下颤抖,亲吻着他走过的地面,侯宗虎成为了伟大的地中海之皇,与中原的皇帝侯宗林交相辉映,但是,宗虎最终没有率军向大梁出发,他留给儿子的最后遗愿:将尸骨带回大梁,和父亲、母亲一起安葬于大梁城外的黑雕军公墓之中。

所有恩怨随着时间已化成灰烬,侯宗林的继承人,侯大勇长孙,大周帝国的皇帝。接受了地中海之皇的请求,他将侯宗林和侯宗虎一左一右地安葬在侯大勇身旁,三位大帝如天空中最闪亮的三颗星辰,照耀了整个世界,勇气、智慧、亲情、背叛和杀戮,人世间最美好和最丑陋地一幕,难舍难分地交织在一起,成为这个黄金家族最伟大的传奇。千百年来仍为人们所津津乐道,永远在大地上传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阿济格被封为德妃,在嫔妃中排名第三,到了皇宫以后,侯大勇从来都没有留宿宫中,她却没有丝毫抱怨,确实不愧为德妃的封号,当然,在这诺大的皇宫中。抱怨也没有什么用处。

此时。阿济格最大的希望以及生活的全部乐趣都在侯宗虎身上,自从侯大勇将侯虎名字上加上了一个“宗”字,阿济格明白侯大勇已经承认了小虎是他的继承人之一。她亦就心满意足了,她来自山林间,并不太懂得宫庭斗争的残酷,将儿子哺育成人,成为继承了父亲和粟末末曷族所有优良品质地好人,就是她最大的愿望。

这一次,侯大勇终于来到宫中,三人围坐于火旁,就如很早以前在长白山的场景,对于阿济格来说。是生活对她的额外恩惠,因此,她丝毫没有埋怨侯大勇冷落了他,而是全心全意地让侯大勇开心,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侯大勇也明显地感受得到。

一家三人,就皇宫中,围在火堆边,说着粟末末曷族的长白山上的闲话。侯大勇当了皇帝以后,每天面临着纷繁复杂的事务,难得有真正放松下来的日子,阿济格对中原不熟悉,深入灵魂的仍是往日熟悉地山河旧事,因此,她谈话地兴趣点全在遥远的长白山上。

而侯宗虎则缠着父亲,给他讲当年在长白山时,如何打猎,如何与契丹人打仗。侯宗虎和阿济格曾经被契丹人俘虏过,所以侯宗虎小小心灵中,最痛恨的便是契丹人,这是他记忆中最直接地敌人,他津津有味地听着父亲捉住了契丹人大官、打败了契丹军队的英雄故事,听着故事的时候,他满脸通红,紧紧捏着刀子,一幅极为向往的模样。

吃完了烤全羊,侯大勇心里就有些犹豫,自从当上大周皇帝以后,他还从来没有在阿济格宫中留宿过,这不是道德问题,纯粹是个人性取向的问题。

他在宫中有五人女人:符英官宦人家出身,气质高贵,容貌秀丽,深得其敬爱;师高月明身材高挑,长着一双蓝色的眼睛,又精于化妆等古灵精怪的事情,深得其喜爱;秋菊在早些年,曾经有一段时间,天天陪着侯大勇,侯大勇对其也有着特殊的感情,为其怜爱;小梅一丝不芶地侍候侯大勇,数年如一日,兼之青春无敌,是侯大勇喜欢的性伙伴。

至于阿济格,侯大勇与她更加相似于后世的一夜情缘,而且是那种一不小心就有后果地一夜情。

事隔这么多年,在恶劣的条件下,阿济格独自一人为其哺育了一个健康聪明的儿子,他承认了阿济格的名分,可是对于两人的夫妻事实,他始终有一点心理上障碍,一年来,只有数次同房,进了皇宫以后,皇宫美女如云,阿济格就如一滴水掉入大海,实在没有任何起眼之处。

对于侯大勇来说,留与走,是个现实的问题。

前世形成的道德观,当了皇帝可以在宫中为所欲为的权力观,在侯大勇在心中进行了短暂地交锋,从本质上来说,侯大勇还是一位厚实的重道德地好人,他最终选择了留下,尽管不是那么喜欢阿济格,可是阿济格毕竟是事实上的嫔妃,阳光雨露皆是恩泽,侯大勇不想让阿济格一生都留在阴冷灰暗的心情之中。

他暗自为自己打气:闭上眼,所有女人都差不多。

不过,女人与女人确实也有极大的差异,对于侯大勇来说,他是清楚的,抱着奉献精神,他留了下来。

等到侯宗虎终于忍不住,睡在阿济格怀中,被宫女抱到了侧房,就剩下阿济格和侯大勇二人在火边面面相觑地坐着,阿济格双手绞着衣服一角,由于火光的作用。脸色红红的,神情有些忸怩,她定力不如侯大勇,很快就觉得不安,站起来端来一杯热茶,低着头道:“陛下,吃了烤肉,喝杯茶解解腻。”

侯大勇瞧着这也不是办法,自嘲地笑了笑,心道:“在自己嫔妃宫里睡个觉,怎么弄得这么难受。”他笑着道:“我忙了一天,浑身都是汗水,让太监们烧些热火,洗个澡再睡觉吧。”

听闻此言,阿济格脸红成了落山的夕阳,她喃喃地道:“水已洗好了。”阿济格在侯府住的时候也不短了,自是知道侯大勇每天都要洗澡。她不知道侯大勇是否要留下来。但还是悄悄地让太监把热水烧好。

见事已如此,侯大勇便大大方方地道:“你过来,帮我搓背。”

等到侯大勇坐在了木桶里。阿济格便站在外面,卖力地为侯大勇揉着肩膀,只是她手法实在有些拙劣,而以前握惯了弓箭,手劲有些偏大,侯大勇被捏着惨叫了好几声,弄得阿济格更不知如何是好,两人只好匆匆地洗罢,就回到了睡觉的地方。

皇宫里地龙等设备齐全,大太监杨公公早就让一帮小太监将地龙烧得滚烫。两人进了屋,关上门,跳动着的六盏油灯,将寝屋及龙床照得明亮,侯大勇只觉里面热得如春天一般,大大方方地把衣服脱掉,露出引以为傲的结实身体。

阿济格浑身不自在,最终还是把衣服脱掉了,她走向龙床。正准备躺下之时,侯大勇忽然发现她背上有一个园形地的伤痛,亮亮的格外明显,他也曾和阿济格同过房,可是应付间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伤疤,便道:“别动,我看看你的后背。“在光亮处,走到近处的侯大勇,发现阿济格背上竟有好几处伤疤,只是较浅,而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这个箭伤,是什么留下的。“小虎一岁之时,营地曾被契丹人包围了,拼死突围之时,被契丹狗射了一箭,若再偏一点,恐怕就没有命了。”阿济格回想起当时的惨象,至今仍有余悸,暗道:“若是我死了,也不知道小虎怎么办?他就见不到爸爸了,更不能成为一位皇子,还跟随着突地稽在山中打猎。”

侯大勇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阿济格地伤疤,又道:“这几道伤口是被什么抓的。”

“那年我们上山找猎,突然遇到了一头大熊,我被它从背后扇了一掌,尽管它没有打到实处,我又穿着极厚皮袍,还是在背上留了些伤口。”

随着阿济格的叙述,侯大勇似乎也回到了长白山那艰难的岁月中,他在山里过了大半年,十分熟悉山中的生活,他暗道:“在另一个世界里,也正是这样的艰难生活,让粟末末曷族人在痛苦中不断自强,最终破蛹而出,其后代建立的金国将大宋朝打得屁滚尿流,出于一脉的女真族入主中原,建立了统一中原、历时三百年的大清朝。”

侯大勇抚摸了一会阿济格的伤口,神情慢慢地温柔了下来,他道:“阿济格,上床吧。”阿济格温顺地上了床,双腿紧闭,双眼更是不敢睁开,成为少妇以后,她反而没有了当年地勇敢。侯大勇坐在床上,思绪才从遥远而寒冷地北国拉回来,他身体没有进入临战状态,就坐在床上,看着阿济格。

地龙熊熊,让屋内温暖如春。

过了好一会,侯大勇想了一会宫中的妙曼宫女,这才慢慢地进入了状态,他趴在了阿济格身上,可是阿济格仍然有些僵硬,双腿紧紧闭着。

侯大勇没来由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笑话,他带着笑意地道:“阿济格,这个样子怎么能行,你,左腿向左一些,右腿向右一些。”阿济格没有反应过来侯大勇所说地是什么意思,就睁着眼睛看着侯大勇,逼于无奈,侯大勇只好俯下身去,亲自动手。

阿济格就如一团潜伏着的火山,被侯大勇点燃以后,突然间就猛烈地爆发了,让侯大勇这等猛男招架起来也有些吃力,一夜,勉强战成平手,侯大勇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侯大勇还是准时睁开了眼睛,阿济格早已醒来,她坐在床前。脸上隐有的黑色斑纹竟一扫而光,皮肤看上去细腻了许多。

见到阿济格的变化,侯大勇还是从内心感到高兴,他起了身,喝了些热水,就朝演武场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女人啊。毕竟是需要滋润的。“和阿济格一夜疯狂,让他很是愉悦,这愉悦与其说是来自生理,不如说是来自心理:由于他的到来,给了阿济格晦暗的生活阵阵阳光,让她脸上也出现了与她年龄相称的笑容,侯大勇有一种救民于水火的崇高感。

时间如流水一样,不管生活是简单或是复杂,精彩或是沉闷,它都是飞快地溜走。对于侯大勇来说。汉兴二年春节。是一个欢乐祥和的春节,各种好事频传。

小柳与韩家驼背成亲以来,日子过得不错。符英经常让她回到宫中,小柳侍候符英多年,主仆感情很亲密,韩家驼背借着小柳地关系,官运很是不错,春节前,小柳怀上了孩子,消息传到了幽州,镇守幽州的韩通极为高兴,多次用黑木盒子上书侯大勇。表了忠心,又提出些建议,成功地用婚姻关系捆住了一员有威信的老将,算得上极好的一件事情。

北方大雪,契丹人的牛羊损失惨重,不少部族便纷纷南下,被射成独眼的刘继业早有防备,与契丹部族军甚至宫帐兵交手无数,将契丹人牢牢地挡在北汉境内。他在这一串战事,树立了在北汉军中的威名,一扫数次被大周军击败的霉运,“刘无敌”地威名重新开始在北汉各地流传。

而何五郎奉命率领着豹威军,冒着大雪,偷偷地潜入了桑干河一带,豹威军一部来自于灵州,另一部来自于金山营,向来长于在严寒下作战,何五郎放过了数队契丹小队,当一股上万人地契丹人马与刘继业作战失利以后,受到了何五郎所部突袭,损伤大半,何五郎军中两千骑兵,紧迫残敌不放,歼灭了数千契丹人,他们跟随着契丹溃兵,突然闯至契丹大营,将契丹部族首领耶律达当场斩杀,耶律达楚辽主耶律述律的堂兄,是契丹的大族首领,被斩首以后,引得契丹全朝震动。

契丹人大败之余,竟不知受到了什么人马突袭,便将怒火集中于北汉,契丹数次派人进攻北汉,可是在刘继业天顽强抵抗之下,始终没有能够进入北汉境内,他们在与北汉作战之时,多次在桑干河遇袭,损失惨重,最后不得不停止了对北汉的侵袭,转而进攻韩通镇守的幽州。韩通是大周禁军大将,人老成精,根本不与契丹军硬碰,他据燕山之险,死守各个关口,将契丹全军挡在燕山以北。

此时,辽主耶律述律更加深切地体会到幽云十八州的重要性,契丹虽有无敌铁骑,却过不了燕山,只能望山兴叹,就在侯大勇欢欢喜喜过春节的时候,契丹军民被冻饿之死甚众,又不能从南朝得到补充,人心大恐,损失严重。

唐朝内乱之时,日本人便陆续离开了中原,侯大勇称帝以后,日本多次遣使节来到了大梁,侯大勇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要与日本人打交道,拒绝接见他们,不过,这个时代的日本人仍视大梁为天朝上国,对于侯大勇的恶劣态度是逆来顺受,第一任遣周史因不能完成任务,剖腹自杀,第二任遣周史也追随了上一任地道路,第三任遣周史终于拜见了侯大勇,回国后历任日本高官。

这个冬天,侯大勇还见到了另一位老朋友阿斯汉地使者,当年的回鹘汗国左相已成了回鹘可汗,他送来了大量礼物,意图借助大周朝的力量,东西夹击盘距兰州地葛萨势力。葛萨曾是兰州别驾吐少度的爱将,差点还成了吐少度的女婿,只是吐少度死后,葛萨成为了兰州新主人,为了结纳势力颇大的吐蕃六谷部,就娶了吐蕃六谷部首领的女儿卓玛,。

吐少度的女儿阿思迭遇惨事,她逃出了兰州城以后,经历艰险,到了回鹘汗国,后来成了阿斯汉的女人,这一次出使大周,王后阿思便随着使团到了大梁城,她对葛萨充满了仇恨,往日的恋人彻底的背叛,在她的心里刺了深深一刀,她主动到大梁,借兵与葛萨决战。

侯大勇盛情款待了阿思一行,只是南方战事刚起,他不欲在西边大兴刀兵,只是答应让灵州王腾骧所部从靖远城出兵,袭扰兰州回鹘,以减轻阿斯汉地压力。

而大周朝内部,侯大勇的皇位已经稳定了,李重进、李筠二李叛乱被迅速剿灭,让各位节度使认识到黑雕军超然的实力,在强大的武力威胁下,只能接受了侯大勇登基的事实,随后,张永德、张美、王簿、向训、李思让,包括符彦卿等元老们,都已经荣升高位,被侯大勇养在了京中,虽然富贵,却没有了实权,对新朝不再有任何威胁。

大梁城外的新训练营,也正式变成了大周朝嵩山学院,此学院由霍知行组织修建,挖金水河造湖,形成了湖光山色的新营地,这样一来,新学院不仅可以训练马步军,也可以训练水军基础战术,为南下的系列战争培养人才,大周原来的主力军队是侍卫司禁军和殿前司禁军,其中下层军官多数都到了嵩山学院进行轮训,熟悉黑雕军地各种军令、战术,进行“忠诚,勇敢,正义”为主题的思想教育,然后再派到各军任职,通过撤换高级将领、改造中低级将领等手段,禁军逐步完成了向黑雕军的转变。

每逢改朝换代总要杀人,侯大勇的新朝只杀了赵匡胤、范质、咎居润等少数人,社会影响极小,算得上平稳过渡。

针对晚唐节度尾大不掉的惨痛教训,侯大勇一直在悄悄地调整地方权力,将大梁一带的支州全部收归朝廷,荆湖一带皆不设节度使,各州直属大梁,各州主官直接向侯大勇奏事。他还特别加强了县一级政权的建设,不许节度使将州县事务全部交给自己的亲吏,县的长官包括县令、主簿、县尉,都必须由吏部来任命,并规定了这三位官员皆为三年任期,每年由吏部一小考,三年一大考,以实绩论升迁或罢免。

侯大勇还将司法权和财政权逐步收回到朝廷,加强了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与此同时,新朝还鼓励发展生产,依据郑州、凤州和灵州经验,大力垦荒,增加田土面积,为了实现放水养鱼的目标,侯大勇还下令整顿各地混乱的赋税,将农具税等杂税全部取消,禁止“追县吏过州”的作法,五代以来,每年收税完毕,州府又给县吏下达文书,要求到州府“会文钞”,谓为“会州”,县吏乘机厚敛乡里以贿赂州吏。

这些制度的实施,为大周朝农民松了绑,他们生产积极性大为高涨,尽管数久寒头,各地田间地头就出现了归整农田的农人,他们要为明年春耕打下基础。

这些政策传至北汉、南汉、南唐与西蜀,让这些地方的百姓都对大梁心生向往,不断有百姓冒着生命危险,携家带口,外逃到大梁,就如另一个世界出现了偷渡现象。

一系列接踵而至的喜讯,让大周官民精神振奋,更令当朝陛下侯大勇感到兴慰。但是,最令侯大勇高兴的却是攻打西蜀战事的顺利进行。

西蜀之战从汉兴元年正式打响,为了彰显新朝的气度,侯大勇专门派出赵匡胤手下勇将曹彬为北部总指挥,从凤州出发,顺江南而下,向成都进军。

战事首先在北路打响,曹彬为了向新朝献上厚礼,于汉兴元年十二月中旬,率北路周军攻入蜀境,所向皆捷,连拔兴州外围各个要点,围城不过两天,就攻克西蜀北部重镇兴州,得军粮的余万斛,活捉西蜀兴州刺史蓝思绾。

这的万斛对于大周军意义重大,使周军免去了运、转粮的时间,前锋官陈猛率军马不停蹄,直击西县,西蜀朝野为之震动。

第三百七十一章 荡尽群雄(四十九)

在大梁城的正中央,修建了一座由汉白玉雕刻而成石碑,面对皇宫方面有几个大字:“阵亡将士纪念碑”,左侧则记录了一些著名战役,右内里则空白,表示着战争还没有结束,石碑背后就由大梁城内手艺最好的匠人,密密麻麻地刻着一些名字。

这是阵亡军士的名字。

当然,这些名字不仅包括黑雕军阵亡将士,也包括禁军和一些地方部队的阵亡将士,只是,除了黑雕军以外,其他部队的档案资料极为匮乏,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所以,整个汉白玉石碑上,大部分是黑雕军将士的名字。

汉兴二年元旦,天刚亮,侯大勇带着皇后符英、所有皇子、公主以及石虎、魏仁浦、薛居正等大臣,就来到了大梁城正中央的石碑前,三鞠躬以后,恭敬地献上了花圈。有了陛下的示范作用,春节过后,每一位进入大梁地在的军官,都要来到这个石碑前,鞠躬,献上花圈。

自从晚唐以来,武人向来飞扬跋扈,威胁君主、占据地方、鱼肉百姓,却在与胡人的战争中屡屡失利,武人的名气极为不佳,百姓对其或是怕或是怒,根本没有发自内心的尊重,尽管太祖郭威、世宗柴荣都是武人出身,但是社会风气仍然没有得到彻底的纠正,汉白玉石碑建成以后,至少在大梁城内,军人们的自豪感得到了大大的增强。

在石碑不远处,就有一个张贴告示的大墙,攻打西蜀的战报,就从枢密院传出,贴在大墙之上,当北路军攻下兴州之时,大梁城是一片欢腾。由于富家商铺在西蜀经商之时,为了让各分铺与部铺保持联络。

特意训练了一批信鸽,专门在西蜀与大梁之间传递信息,战事开始以后,这一批信鸽就全部被军队征用。因此,大梁城能够很迅速地得了战事的准确消息。

不过,虽有信鸽,消息还是要慢了两拍,就在大梁军民欢庆攻下兴州之时。陈猛率领着前锋军已在西县也西蜀北部统帅韩保正交锋数次。

此次攻蜀之战,思路十分简单,北线由曹彬率领,沿嘉陵江南下,东线由时英率领,沿长江西进,两路人马凭着军力强盛,根本没有使用阴谋诡计,一路上,见城攻城。遇寨破寨。毫不费力地攻占了西蜀不少城池。

西县是一座依山傍水的江城,城池十分狭小,从兴州沿线退下来的西蜀军足有四万多人。全都拥挤在这个小城里,城外也完全没有警戒,乱兵入城,小小的西县顿时鸡飞狗跳,入夜时分,到处都是喊杀声和哭声,韩保正原本就成了惊弓之鸟,被城内地闹声弄得心烦,亲卫队杀了十几个军士以后,激怒了众多败兵。趁着天黑,他们高声大骂着“龟儿子”,一拥而上,将亲卫队追得抱头鼠窜。

韩保正不敢激怒众多败兵,将这些胆大妄为的家伙驱散以后,提心吊胆地等到了天亮,天一亮,他召来众将。商议良久,都觉得数万人马全部窝在西县,一是迟早要惹出事端,二是城池太小,粮食也不够,如果被包围在西县,断了退路,就等于自取灭亡,因此,韩保正决定派大军出城,依着山势,以西县城为后盾,在城外结阵,将周军顶在北面,若实在是顶不住周军攻势,也可以绕过西县城,顺着嘉陵江退到三泉。

西县原本就江水的冲积平原上,两侧皆为高山,周军很难从侧翼包抄过来,只能面对面硬顶,这也是西蜀军结阵于西县城外的重要原因。

陈猛是极为勇猛的黑雕军老兵,从沧州起就一直冲杀在第一线,又因其勇武,被选为侯大勇的贴身亲卫,亲卫一做就是数年,被放出来以后,就被任命为指挥使,这几年,南征北伐,他屡立战功,已由下级军官升至将军,此次攻打西蜀,他就担任了大军前锋官。

攻下兴州以后,他就率领着五百骑军和二千步军,跟着西蜀军一路衔尾而来,到达西县之时,见所有败兵都退入了城中,他就下令在城外一里地的一处小山城上安营扎寨,小山坡面对西县的方向是竖立地直壁,而另一面则是一个缓坡,坡下有一汪泉水,坡顶是浓密的树林,正是宿营的好地方,陈猛派出警戒哨以后,就伴着城内的喊杀声,安心地睡起了大觉。

第二天,仍在睡梦中的陈猛被亲卫推醒,亲卫语带焦急,道:“将军,西蜀军出城了。”陈猛正在梦中与夫人绵屏亲热,被亲卫推醒,就瞪着眼睛道:“慌什么慌,他们出来多少人?”陈猛的亲卫是郑州人,他也是多年老兵了,见陈猛没有在意,就一把将陈猛拉了起来,道:“出城蜀军有数万人。”

听说是数万人,陈猛就如冬天被人从头泼了一桶冷水,猛地站起来,利索地穿上青党铠甲,提着帐前的长枪,几步就窜了出去,陈猛的营寨位于俯视西县的山上,是易守难攻之敌,站在山中,见西县果然城门大开,无数的军士从城内源源不断地出来,可是这些军士有行动有些奇怪,他们出城以后,并没有呈进攻队形,反而一群一群地集中在城外,挖起壕沟摆起拒马。

陈猛一会就明白了西蜀军地意图,他在山顶大笑:“西蜀拥兵数万,却不取主动寻敌作,这等打法,如何不败。”他对着亲卫道:“若是黑雕军如此用兵,必被众人耻笑,陛下曾对我说过,最好防守是进攻,命令骑兵悄悄到山下集合,我们去冲阵。”

五百骑兵在山顶集合完毕,步军就退后了二里远,在另一外山坡上藏了起来。

西县城门大开,不断地军士从城门出来,先期出来地军士仍然在卖力地挖着壕沟,冬天天冷,沿着河岸吹来了阵阵冷风,吹到城外军士脸上,就如刀割一样,因为是韩保正将他们从城里赶出来的,因此。他们毫不顾忌地侮骂着韩保正。

又有一些老百姓拿着锄头、抬着木板出了城,城外一片混乱。

随着陈猛一挥长枪,五百骑兵平举着手中长枪,从小山坡从冲了出来,冬天天冷,气温低,战马也需要做一些准备活动,因此。战马开始跑动之时,速度很是均匀,当接近西蜀军时,速度已经完全提了起来。

城外西蜀军是出来做营寨的,许多人没有带武器,当听到马蹄声和城上地报警声,便不要命要朝城内跑去,兵败如山倒,兵乱如海啸,已经出城的数千西蜀军和数百老百姓。乱作一团地向城内跑去。可是,在高速的战马面前,他们的速度实在太慢。五百战马如旋风一样席卷了西县城外。

等到城内的步骑军冲出西县城门之时,这五百骑兵已经跑得远远地,只留下了满地的尸体。

韩保正站在城墙上,见着来去如风的大周骑兵,他身边一位参军,曾经在凤州与黑雕军交过手,他指着远去的骑兵道:“这是黑雕军精税的骑兵部队,来去如风,行动诡秘,是大周军最难对付地人马。”韩保正是从成都禁军中出来的将领。并没有打过大丈,此时他早已乱了方寸,强自镇静,却有些神经质地道:“若不战而退,王枢密一定不会放过我。”

在西蜀步骑的保护之下,城外地简易营寨已初步建起,营外立起了无数的营帐,五千多军士已经住进了营帐里。按照韩保正计算,若是按照这个速度。四、五天以后,就能建成一个象模象样的临时军营。

天将黑时,北风吹得甚急,陈猛便派出五百名身高体壮的步弓手,顶着寒风摸到了西县城外的营寨外,此时,西蜀军在营外布有暗哨,他们发现了步弓手,便拼命地喊叫起来,西蜀军营鼓声猛地响起,无数军士从帐中冲了出来,他们依着并不甚密的木栅栏,准备迎击袭营地周军。

黑雕军步弓手们不慌不忙地来到箭程内,十几名步弓手们便出列挖了一条小沟,侧上猛火油,几名军士一直小心地拿着小型的气死风灯。

很快,一道明亮的火线就出现在步弓手身旁,步弓手身上所带箭枝,有一半缠着浸过猛火油,这些箭支在空中划过漂亮的曲线,就飞进了西蜀军地临时营地里。

营地里地帐篷迅速被火箭引燃,蜀军将领们狼狈地在火场中东奔西逃,黑夜中,他们也不知道周军有多少人,早已吓破胆的将领,根本没有打开营门、主动出击的想法。

周军并不恋战,看到大火熊熊,便退了回去。

第二天上午,曹彬便率着熊威军主力出现在了西县城外。

汉兴二年元旦,周军突破了西县西蜀军地重兵防守,西蜀军全线崩溃,蜀将韩保正、李进跑了十里,被前锋官陈猛率军追上,生擒活捉。

曹彬原本不是侯大勇嫡系,这一次当上了北线主帅,立功之心甚众,他咬着牙,凭着一股狠劲,紧追韩保正余部近百里,然后绕过三泉,直抵嘉川。

等捷报传到了大梁城,大梁城一片欢腾,侯大勇心里明白,凭着现在周军的实力,以及另一个世界得来的经验,攻下西蜀是情理之中,因此,满城欢腾之时,他就心情平静地坐在了书房里,由封沙陪着,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契丹的军情、民情。

竹园上下,更是繁忙异常,按照侯大勇部署,他们正在仔细地收集南汉的情报,并对南汉军力进行判断。

南汉是由唐朝清海军节度使刘隐建立起来的割据政权,刘隐死后,其弟刘继成为节度使,被后梁封为南海王,公元九一七年称帝,国号大越,定都广州,次年改国号为汉,因其偏南,就称为南汉。

南汉是侯大勇最鄙视的一个朝廷,主要原因是南汉主刘长昏庸残暴、奢侈腐朽,简直到了令人发指无经复加的地步。刘长天天在宫中和一名波斯女子鬼混,政事全部委托给宫中的太监和宫女,南汉地盘小,实力弱,但是其皇宫居然有七千多人,这些人把持朝政,无法无天,无恶不作,广州已成为人间地狱。

刘长还有一个留名于青史的绝活。他认为大臣如果有家室,便不能对朝廷尽忠,于是群臣中有才能地人,统统被阉割,南汉朝廷是名符其实的由太监组成的朝廷。刘长这种做法真可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侯大勇第一次得知这个情况之时,吃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侯大勇在汉白玉石碑修好之时,已经有了主意:将刘长在石碑前斩首,为天下斯文人讨回公道,也好趁机收拢天下读书人的心。

当侯大勇得知曹彬绕过三泉,他彻底安下心来,当初选择曹彬为主帅,石虎还有不同的意见,现实证明,他在另一个世界对曹彬的记忆没有错。曹彬确实是一位杰出地统帅。

随后的日子。西南战线捷报频传。

在北线,西蜀枢密使王昭远、赵崇韬率军屯驻利州及以北的大、”、漫天寨诸要点,立寨而守。

老将王彦超是监军。原本不必偏师出击,可是他自高奋勇,赶修栈道,攻克了小漫天寨。

蜀军被迫退至大漫天寨。而姜晖原是蜀将,熟悉蜀地,率主力由喜川东南地罗川小路迂回南进,两军会师于深渡,夹攻大漫天寨,打了西蜀守军一个措手不及,刺史王超被俘获。

西蜀屡战屡败。周军追至利州北。西蜀枢密王昭远无奈之下弃城渡江退保剑门,撤退时焚断浮梁。

周军奋勇直击,占领了利州,获军粮田万斛,周军连得大批粮食,避免远途转漕,士气更为高涨。

北线连战连捷之时,东路周军的进展也很顺利。十二月下旬时英、刘成通等率军攻入巫峡,连破数寨。共歼西蜀水军、步军一万余万余人,杀其将南光海,擒其战棹都指挥使袁德弘,夺得战船二百余艘。

东线军乘胜向叠州急进。

墓州为巴东之咽喉,西蜀军于城东设锁江浮桥,上置木栅三重,防御极严。时英军进抵菱州锁江浮梁为里处,按照石虎“切勿以丹师争战,当先遣步骑潜击”的预定方案,舍丹登岸,击败两岸守军,夺取浮梁。

水军接着牵丹而进,历经艰险,进兵至白帝城西。

西蜀宁江节度使高彦俦和监军武守谦意见相左,高彦俦久在军中,作战经验极为丰富,他坚持坚壁清野,与周军对峙,但是监军武守谦认为敌至城下,不能避战,必须出击,监军是王昭远的亲信,他和王昭远一样,向来在军中飞扬跋扈,又是自信心爆棚,他认为高彦俦畏敌如虎,便决心亲自率兵迎敌。

武守谦率所部数千人出战,大败而归。周军跟踪追击,突入羹州城内,高彦俦力战不胜,愤愧自杀,武守谦则投降了周军。

周军占领叠州后,继续沿江西上,收降万、开、忠、遂等州,打开了由长江入蜀的大门。

汉兴二年(965年)正月,蜀主孟昶得知王昭远接连惨败,惊惧之余,大失方寸,命令由素不习武地太子玄品为元帅,率兵万余增援西蜀的重要屏障剑门。

这时,周军北路军自利州直趋剑门,进占益光。

剑门险峻,姜晖亲率万余精兵,由剑门东南的来苏小路进军,绕至剑门之南,断掉了西蜀军的后路。

曹彬自率精锐从正面进攻剑门。

西蜀守军一部见周军由小路往来苏,弃寨而逃;枢密王昭远早就没有孔明的气度,在惊慌中,处置失当,仅以偏将防守剑门天险,自率大军退守汉源坡。

曹彬所部乘势前后夹击,天险剑门被攻克,大军马不停蹄,直逼汉源坡。

此时王昭远早已拱手交权,根本不敢直上前线,就由蜀将赵崇韬布阵迎战,汉源坡,两军未经激战,蜀军就完败,全军投降,王昭远被擒获于床上,抓他的军士闻到身上一股屎尿之味。

蜀太子元品刚刚进兵至绵州,听到剑门已失,不敢接战,便仓皇逃回成都。

一月中旬,北路周军直逼成都城下,接着东路也续至,一月十六日,西蜀主孟昶见大势已去,只好投降。

西蜀灭亡,灭蜀之战合计五十六天。

春节前,孟昶带到了大梁城,在汉白玉石碑前为阵亡周军献上了花圈,举城围观此景。

侯大勇封孟昶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随即依照前计,下令减免蜀境租赋,派参知政事薛居正入成都主持政务,曹彬则继续留在蜀境内,逐步平息各地骚乱。

曹彬攻入西蜀皇宫之时,将闻名已久的花蕊夫人抢入军中,然后随着孟昶一起被送到了大梁城。

侯大勇亦是久闻花蕊夫人的大名,为了满足好奇心,在宫中见了花蕊夫人一面,对于花蕊夫人的美色,他有些失望,这种阴柔之美,他实在有些不太会欣赏。他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就在军中服役,对于历史中大战役较为熟悉,可是对于历史地凄美处,就没有多少了解了。

他挥挥手让花蕊夫人离开,当花蕊夫人站起身时,他突然灵光一闪,问道:“孟昶为何亡国,你可知什么原因?”花蕊夫人脸带泪痕,低头想了一会,道:“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里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侯大勇立刻明白,这首诗他在另一个世界曾经听说过,此时见到这位原作者,不禁有些恍惚,他愣了一会,喃喃道:“若十四万人皆男儿,不知就要多流多少血。”

说完这一句话,侯大勇再次挥了挥手,道:“回去好好侍候孟昶,当一个富家翁,好好写些好诗词,也是对中国文化地贡献,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荡尽群雄(五十)

送走了花蕊夫人,侯大勇怀着一颗纯洁的心,喜滋滋地回到了后宫,对于这个名气很响、长相柔美得惊人的女人,侯大勇没有半分情欲,甚至还怀着三分尊敬,“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人是男儿?”这句诗中含着无限幽怨,却也柔中带着坚强。

侯大勇虽然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可是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不同的战投,根本没有孟昶与花蕊夫人最终结局的这种花间派的记忆,他对于这一对浪漫古典情怀的男女,有着淡淡的好感,虽然孟昶作为一国之主实在有些不太称职,他吩咐孟殊道:“以后还要捉获不少国主,在经济上可以宽一点,让他们当个富家佬,这样能更好的按定人心。”

前任富家掌柜孟殊如今已接替了张美的位置,成为是大周朝的三司使,为侯大勇管着大周朝的钱袋子,见花蕊夫人退下,侯大勇盯着她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呆,数年的大掌柜生生涯,早已将他历练得十分沉稳了,他稳坐在殿下,看着对面木雕上若隐若无的花纹,听了陛下吩咐,便道:“遵旨。”

“孟郎,此女如何?”侯大勇对孟殊、石虎这些老人,都不称官职,直接按照多年以前的称呼,当然,这些老人却不敢如此称呼,他们都全部改“侯相、侯节度、侯帅”为陛下。

“陛下,此女相貌、言谈皆为上上之选,真是名不虚传。”孟殊顿了顿,声调极低地道:“当年纣王为了美人误国,孟昶同样如此,他年轻之时也曾胸有大志,如今这样,也是自取其辱。”

侯大勇心中一乐,心道:“孟殊看来是在隐喻劝进。”便笑道:“美人就如美酒。就看如何享用,有人成为酒中仙,有人则成为酒中鬼,刚才花蕊夫人所吟,君在城外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这真话,西蜀灭亡全部责任在孟昶。

与花蕊夫人无关。”

侯大勇又郑重道:“孟郎能直言,我很高兴。”

孟殊见陛下明白自己的心意,心中也就释然。

“孟昶皇宫中可有不少好东西,听说便盆都镶有奇珍异宝,这些都是西蜀数十年来积累的财富,我早令曹彬封了西蜀皇宫,随后就派出监察御史、吏部侍郎和三司使的官员,到西蜀接收了这些官财,这些官财也不必收归朝廷,取之于西蜀。用之于西蜀。务必要让西蜀安定,西蜀大定,则朝廷又多了一个粮仓。多了一个财源。”

如何面对西蜀局势,侯大勇早已做了安排,他甚为看重西蜀”虽然入蜀之路艰难,可是蜀地气候湿润,土地肥沃,水流丰富,人民聪慧,实是货真价实的天府之国。

“薛知事离开大梁之前。我已向他交待了治蜀之策,这一次朝廷派到西蜀的接收人员,以三司使下属官员为主,薛知事必定会支持你的。”

又交待了几句治蜀之策,侯大勇道:“南汉、南唐都是囊中之物,攻占这两地只是时间问题,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的契丹,你如今掌管了三司,对于攻打契丹之策必须要提前谋划。出征契丹,我军战线必将拉得很长,后勤保障困难重重,可以考虑在幽州设立大仓库,以缩短运距,减少路上不必要地损失。”

与契丹决战,是侯大勇称帝之后一直念念不忘之事,孟殊作为主管财政的大臣,对此自是心知肚明,他对此有不同的意见,默想了一阵,直说道:“我军扫平南方已呈席卷之势,但是,军士也多有疲倦,若急于与强敌契丹决战,未必就有全胜的把握,想当年,汉武帝与匈奴决战,经过了文景之治,百姓富足,军力强盛,臣以为,与契丹决战宜稍稍放缓。”

对于孟殊的直谏,侯大勇很是满意,可是与契丹决战一事,是大周朝的既定国策,其中原因却很难与外人道来。

在另一个世界里,契丹人强盛数百年,但是,在契丹的北方和东北向,将崛起两个比契丹还要强悍的民族,一是女真族,另一个是蒙古族,这两个民族,先后入主中原,给中国历史带来极大变数。侯大勇急于与契丹决战,就是要通过消灭契丹,最终改变这个世界地政治格局,将命远掌握在大周朝手中,依据大周朝的财力和黑雕军的军力来看,这个想法是能够实现的。

这个关键原因很难向石虎、孟殊等人解释清楚,若是单纯从孟殊所站的角度来考虑,他的意见倒真是老成谋国之策。

侯大勇挥了挥手,对孟殊道:“我回到沧州之前,曾经生活在北方,对北方各个胡族有着深切了解,就拿阿济格所在的部落来说,这一族人在契丹大军围压之下,能够以区区千人与契丹军周旋,令契丹大军束手无策,突地稽部落不过是众多部落中的一个,以他们的才智,迟早会出现雄才大略的领袖人物统一全族,他们必然会成为比契丹更加难以对付地强敌。”

“在契丹更北面,有散布于草原深处地诸胡,他们是匈奴、突厥、鲜卑、柔然等族的后代,如今也是一盘散沙,若是他们团结起来,就会爆发出更为惊人的力量,这块大陆将在他们地脚下颤抖。”

看着孟殊有些怀疑的神情,侯大勇接着道:“朕是天子,天子会得到神喻的,打仗就是打后勤辎重,你当过军需官,最清楚此事,好好替朕管好钱袋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孟殊也无话可说了,一直以来,他就穿觉得侯大勇身上有许多神奇之处,他的远见卓识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理解,此时听到侯大勇这种不合常理的解释,他也就将信了进去。

冬日里,北风毫不留情地在大梁的天空上飞旋,不知从何处卷起了不少干枯稻草,随着北风在空中张扬着。

孟殊走后不久,侯大勇也走出了大殿,寒冷天气让他头脑格外地清醒,用力搓了搓脸颊,对身后亦步后趋的大太监杨公公道:“叫铁将军准备准备。朕要到城外的训练场去看看。”

大太监看着满天的乌云,就道:“陛下,天气阴沉得历害,说不定飘大雪。”侯大勇笑道:“这有什么,长白山和清水河,冬天可比这里冷得太多。”

三十多人骑着战马,穿着精良地玄甲,跟着侯大勇就出了宫门。出了城,行人渐少,北风果然夹着雪花,扑头盖脸地打了过来,铁川源和亲卫虽是吃住在宫中,却因为任职时间还短,没有被这安逸的生活所腐蚀,这白茫茫的大雪,反而让他们想起了在西北苦战地日子。

新建的嵩山学院由白霖勇担任副院长,白霜勇从小在军营长大。练兵很有一套。在西北大战时,曾经训练过团结兵,在很短的时间就让一团散沙一般的团结兵变成了纪律严明的正规军。这些团结兵,在西北大战中也排上了用场,侯大勇记下了他练兵之功,这一次重新组建嵩山学院,白霜勇就成了副院长,负责院内日常的管理。

正院长封沙则把主要精力放在竹园之上,一个月到学院来地时间不过数天。

侯大勇是学院的常客,进入了学院大门,很快就听到了“踏、踏”脚步声。郭炯、白霜勇、白霜文和白霜华带着一帮子人快步迎了上来。

看着郭炯等人脸上有着红润,侯大勇笑道:“郭郎历来喝了酒就上脸,这个样子,肯定已喝了好几杯了。”

郭炯三十岁不到,已成了大周朝地重将,脸上留起了将军常用的胡须,神采飞扬地道:“陛下,今日白霜勇满三十岁,杀了一条大狗。煮香了,让我们几兄弟来喝酒。”

侯大勇听说是狗肉,眼睛一亮,道:“皇宫中好东西不少,就是没有狗肉这等粗物,走,朕也去吃两口,解解馋。”

白霜文是柴荣旧将,他很少有机会和新陛下在一起喝酒,听到陛下要去吃狗肉,就高兴地搓着手。一群人就兴高采烈地走进了大营,这书院里新建了一些房舍,白霜勇是副院长,按级别就分了一个规模不大的院子。

军中吃狗肉的方法,有些类似于后世的涮羊肉或是火锅,这是从契丹人那里学来的法子,气氛热烈,锅中肉也不被冻上。吃了几块带皮狗肉,侯大勇环视着座中之人,突然道:“怎么没有看见白霜华?”

郭炯摸了摸短须,笑道:“她一个女人家,到这里来做甚?”侯大勇摇头道:“白霜华是朕的将军,朕来了,她怎么能跑到了一边去。”

郭炯连忙招了招手,对亲卫道:“请白将军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