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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齐泰一个普通人的体质,没有帝王蛛,想要在北翎玉和慕容昭手中逃走,那是痴人说梦。

香料克帝王蛛,北翎玉和慕容昭前后夹击,不过片刻钟,就将齐泰抓住。

提着齐泰回到衙门,齐斌和谭香都还没有休息,两人知道北翎玉他们去抓凶手,都在等着消息。

不止是他们,这一夜,整个衙门灯火通明。

“你们回来了,抓到人了吗?”齐斌一见北翎玉,立即迎了上来,激动问道。

北翎玉心中不忍,他还不知道,害了齐家的就是他的弟弟。

“犯人已经被钦差关进了牢房,如果你们想知道是谁,就去牢房里看吧。”话音刚落,齐斌和谭香都仿佛脚下生风一般,飞一般的向着衙门后面的牢房而去。

“锦瑟,帮我把陈大人请过来,幽城血案可以结案了。”北翎玉说道。

锦瑟福了福身退下,北翎玉轻轻叹了口气,世事无常,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只怕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而结案之后,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了,明日就能离开幽城,进入西漠。

等将案子的始末都说清楚之后,陈有为目瞪口呆之际终于大喜过望,这幽城之案总算是破了,以后他也不用再心惊胆战了,头上这顶乌纱帽也总算是再次保住了。

天明时分,县衙出了新的告示,解释了幽城这些年的血案,同时宣布齐泰将于三日之后斩首。幽城百姓们欢欣鼓舞,当夜自发的组织了盛大的欢聚活动。

北翎玉和慕容昭则是在采集了大量的装备之后,准备向着西漠进发。令北翎玉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离开这日,竟然会有如此盛大的欢送队伍。

“没想到前几日他们还在背后骂你,现在就对你夹道欢送。”北翎玉掀开马车帘,看着原本凄冷的大街,现在已经被送行的百姓占满,不由感叹。

慕容昭却是面色如常,淡然道,“百姓们想要的很简单,只要你对他们好,他们自然就以十倍回报于你。”

难怪大兴就算是出现了各种内忧外患,还能成为当世第一大国。他这个人啊,还真是一个称职的皇帝。

“你的目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崇敬佩服?”慕容昭俊眉轻挑,视线落在北翎玉脸上。

别过头不与人对视,假装没听见一般的假寐,然心里却是想到了这故事最后的结局。

谭香克夫不详之说,自然是不攻自破。而且为了辟邪,家家户户都去买谭家的香料,想要迎娶她的人自然也不少。但是这女子却是心如死灰,如果说齐家血案只是一场意外,那么易家这场血案和之后无辜死去的百姓都是齐泰有意为之。

她知道了齐泰是因她才动手,也是因为杀了易家之后才视人类为蝼蚁对其他无辜百姓动手。如果那时候她没有答应和易家的婚事,齐泰是不是还是那个窝在齐家大院不舍离去又失去记忆的可怜人呢?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以齐泰不稳定的情绪什么时候会对百姓出手本来就是难以确定的。谭香决定以易家未亡人的身份,终生给易家所有人守孝。这是她为齐泰恕罪的方式,不论这时间过去了多久,不论这个当年俊朗的公子是不是变成了人见人怕的魔头,她还是爱他。

至于齐斌,本来该恨齐泰,但是弟弟从没想过害齐家,而且因为害死了这么多人也要被砍头,有他自己的报应,牵制他三年的心结总算是解开。这齐家终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决定在烧光的台基上重建齐家,好好读书科举,重新振兴齐家。哪怕齐家只剩他一个人,也要光耀门楣。

妄想得到强大的力量,而又不肯脚踏实地,以危险的旁门左道速成,终究是害人害己。因果循环,善恶有报,一切的一切,终于有了一个了结。

就在北翎玉和慕容昭终于顺利抵达西漠边缘的时候,千里之外的京城气氛却格外肃然。

自从三个月前皇帝称病在帝宫中休养之后,朝政大事便由九皇子慕容逸、大学士白逸、丞相陆元兴、太傅周章四位辅政大臣商量着办。其中这周章原本是吏部尚书,新近提拔出来的,已经是两朝老臣,太后那边的人。

自从南疆被灭之后,谢拓疆的任务就变成镇守齐国交界的边域,而忍冬选择了留下来照顾太子,两人虽然早有一段情,但是时至今日依旧没有在一起。他们俩倒是还好说,虽然将门世家是不会允许宫女为妻,但是以忍冬现在女官的身份做一个平妻,倒也当得起。

自从慕容昭离京之后,太后就愈发逼迫慕容逸迎娶齐皇公主。太后是主和派的中坚力量,朝内也不少人对慕容逸施加压力,奏请和亲的奏折就跟雪花一般飞到御案。

慕容逸看着面前一堆的奏折,俊逸的脸庞上不自觉闪过一丝不耐。他的婚事,怎么就变成了全朝的大事,一个个说的天花乱坠,打感情牌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还有的直接上升到天下百姓的高度。好像他慕容逸不娶齐皇公主,就是大兴王朝的罪人一般。

第300章 可是有事?

“奴婢给九皇子请安!”忍冬推门走进来,福了福身。

慕容昭抬起头,脸上的不耐已经消失,只剩下一贯的温和,“忍冬,可是有事?”

“太子殿下想去陆府探望永安郡主,还望九皇子批准。”忍冬禀报道。

自从太皇太后去世之后,虽然陆凌霜贵为郡主在皇宫之中有自己的宫殿,但是已经不常住皇宫。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太后为了让慕容逸和亲,几乎将陆凌霜视为眼中钉。陆凌霜也不想和太后打交道,推说偶感风寒,干脆请了折子去陆府养两个月的病。

如今距离陆凌霜“养病”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小家伙已经半个月没见到陆凌霜,自然是有几分不习惯。不过这小家伙想要出宫玩耍的心情,只怕更加迫切一些。

慕容逸几乎是看着太子长大的,自然对他的脾性很了解。祁煦定然是想看见陆凌霜之后,再缠着陆凌霜带他去京城玩。

“嗯,我知道了。你和渔歌保护好太子的安全,日暮之前太子若还不回宫,我可就要唯你们是问了!”慕容逸说道。

忍冬立即盈盈一拜,“奴婢遵命!”

太子的性格委实有些无法无天,虽然慕容昭临走之前让慕容逸对太子加以管教,但是他还是拿这小家伙没办法。最后还是忍冬和渔歌说出了当初太子在宫外遭遇刺杀之后,皇上处置他们才让太子懊悔的事情。于是三人好好唱一出苦肉戏。之后慕容逸也不说什么完不成作业罚站之类的了,这些祁煦都不怕,直接说他做不完作业,忍冬和渔歌要罚抄,自然会让太子殿下使出十二分的力。

这孩子如此重感情,也不知道是依了谁的性子。慕容逸想起这个,不由想到五年前消失在大火之中的红色身影,又想到她的妹妹陆凌霜。当年他可是在皇嫂面前夸下海口,会保护陆凌霜一辈子,如今这辈子才刚刚开始,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

“太后驾到!”

一声唱诺,将慕容逸从思绪中拉回神,起身整了整衣衫接驾。

“儿臣给母后请安!”慕容逸恭声道。

太后笑眯眯的将慕容逸扶起,“咱们母子何必如此客套。如今昭儿不在,这宫中也就你能跟哀家说说话。怎么近日也不去给哀家请安,可是政务太过繁忙?”

不给你请安,是因为你每见我一次,就要逼婚一次。当然了,这些话慕容逸是不会说出口。

“皇兄将政事都交托给我,我自然是要尽心尽力。未能去母后面前进孝,是儿臣的不是。”慕容逸温声道。

太后笑道,“哀家也不是怪你。你们兄弟齐心,你能为了你皇兄如此尽心,哀家自是很欣慰。昭儿从登基初开始就和齐国交战,如今已经五年有余,双方各有胜负,百姓们遭受战争之苦。哀家希望咱们大兴能够四海升平,百姓们也能够安居乐业。”

重头戏来了,果然还是联姻的事情。

“母后,此等两国大事,儿臣不敢妄言,还是等皇兄回来之后在做定夺吧。”慕容逸恭敬说道。

如今这宫中知道皇帝离京的,除了慕容昭的心腹,就只有太后和两位贵妃。毕竟皇帝是称病,还要靠身近的人帮忙打掩护。

如今不过是一些外臣不知道皇帝不在,所以慕容逸面对太后也就这么直说了。

太后就是想趁皇帝离京逼迫慕容逸答应婚事,哪有这么容易干休。

两人又争论了半刻钟,慕容逸干脆跪在地上,语气坚定:

“儿臣已经心有所属,此生非她不娶。即便是做千古罪人,此生也绝不另娶他人,绝不和齐国联姻!”

“你真是气死我了!”太后气的甩袖离开,脸色铁青。

当然了,这样的话也只能对太后说说,毕竟他们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慕容逸当年就是太后的养子。儿子对母亲手这样的话不为过,但这样的话却是无法跟外臣说的。

因为他是大兴的九皇子。面对母亲,他可以是一个儿子,对于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好打发了。

太后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宫女禀报,朝中大臣在太傅周章的带领下,此时跪在皇宫康乾大殿之外,请求皇上答应九皇子联姻的婚事。因为皇上是对外宣称在宫中养病,他们是想以此方法逼皇上出来。

但是此时皇上根本就不再皇宫之中,如何出来?而且虽然这次的“跪请”之事,四位辅政大臣中只出现了一位,白逸、陆元兴他们这两系都选择了站在慕容逸这边,但是这跪在门外的五品以上的大臣也足有数百人。

密密麻麻望去,巍然壮观。最关键的是,如果皇上一直不出来,任由自己的臣子在外面这么跪着,对于皇上的名声不好。这样一个苛待自己臣子的皇帝,日后的史书上肯定是少不了残暴二字。

慕容逸感觉这事情,越闹越大了。

“速召白逸和陆元兴进宫议事。”慕容逸神色一肃,道。

皇宫里出现的百官跪请皇上之事,早已经通过各个渠道传了出去,白逸和陆元兴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匆匆进宫。就算是两人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见康乾大殿上密密麻麻的身影,还是暗自心惊。

“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预料,九皇子,老臣建议还是请皇上出来主持事宜吧。”陆元兴神色严峻道。

慕容逸和白逸对视一眼,终究没有跟这位老臣子说实话。倒也不是信不过他,而是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知道的人少。如果让齐皇那边的人知道皇上不在京城,这乐子可就大了。

“丞相,皇上修炼武功您也清楚,这次皇上说是病了,实则是因为内功出了岔子。若是非要强行将皇上从闭关中惊醒,万一皇上走火入魔了,这样的后果,谁能承担?”没有办法,白逸只好换了个说法。

陆元兴显然没想到皇上所谓的称病竟然是因为这个,惊愕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那…那不成,龙体为重!”

难怪如今朝中暗流涌动,皇上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那些人闹腾,原来是因为皇上此时已经无暇分身。那倒也是了,如果真的能够出来,以皇上那护短的性子,只怕这时候早就站出来为慕容逸说话了。

“但是如今以周太傅为首的百官们非要逼皇上出来,关于皇上修炼内功出了问题的事情又无法告知于众,请两位来就是希望你们能帮忙出出班法。”慕容逸说道。

皇上只是称病还好,若是说皇上武功出了问题,这时候把皇上喊出来会走火入魔,那还不民心大乱啊。

陆元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当然清楚慕容逸之所以不肯联姻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如今他已经年过半百,自从陆凌芷去世之后,就只剩下这一子一女,自然是格外珍视。

“百官们名义上逼迫皇上出来主持政事,实则是因为齐皇联姻之事我们迟迟没有拿出解决办法。如果能够解决这件事,他们自然会主动退去。”白逸说道。百官们并不是为了让皇上出面,而是要让皇上拿出解决办法来。现在他们四人主持政事,周章只占了四分之一的话语权,关于联姻的奏折被他们三人尽数压下他也没办法,如果皇上出来,自然就没有压下奏折这种说法,必须要处理。

说来说去,外面这帮人用苦肉计,就是为了逼慕容逸答应联姻。

“这事可就有些难办了。”陆元兴皱了皱眉道,“外面群情激奋,如果皇上不出面,九皇子又不答应联姻之事,只怕不能善了。”

慕容逸俊眉微蹙,但是一言不发。就算是百官逼迫,也绝不可能将他从陆凌霜身边逼走。他们之间从那场元宵节的花灯相识开始,东海一路的生死相随,江南龙舟上她的温柔恬淡,她为了他的百般隐忍和退让,经历过那么多,他已经决定这个女人就是他要与之相随一生的人。

他可以在面对暗器的时候毫不犹豫为了她挡下,她可以为了有足够的资格站在他的面前如此努力步履维艰,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任何人都休想阻止他走向她的脚步。

“其实这事还是一个字,拖!”白逸突然双眼一亮,道,“只要拖到皇上出关,他们也就不敢这么猖狂!”

陆元兴点点头道,“之前我们压下奏折就是为了拖。但是勉强拖了一个月,眼下这事可没办法像压奏折一样的压下。”

白逸却是露出一抹笑容,道,“丞相,您说他们为什么让九皇子联姻,而不是让其他人联姻。”

“自然是因为九皇子是如今皇室中唯一一个没有婚娶的皇子。”陆元兴答道。当年先帝在世的时候就为诸位皇子指婚。当时本打算将吏部尚书千金之女姚碧云指给九皇子,只不过因为她在茶艺较量中输给了自己的女儿,还丢了大面子,老太后就没有再提。而之后在江南的时候,也是打算将桑州知州之女苏悦雁指给九皇子,又因为自己女儿给太皇太后挡了刀,封了郡主,这事作罢。

这样耽搁下来,九皇子反而是一直没能成婚。陆凌芷还在世的时候,倒是想给他们指婚,但是太后为了牵制陆凌芷自然是绝不同意。等陆凌芷去世之后,毕竟有太后在前,慕容昭也不能直接忤逆太后的意思,慕容逸又不想皇兄为难,两人的婚事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第301章 不靠谱的建议

没想到欧阳烨竟然提出和亲这种不靠谱的事情,而这么不靠谱的建议太后竟然还认同了。

慕容逸却是敏锐的意思到白逸话里的意思,“不对,慕容皇室中如今尚未婚娶的皇子,不止我一人!”

陆元兴先是一愣,但是他也是宦海沉浮半辈子的人自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你们说的是…北狄王!”

“一月前,失踪五年的七皇子在北狄部落出现。那时北狄部落陷入空前的危机之中,皇上仁慈,册封七皇子为北狄王,封地是包括北狄部落在内的雷州全境。”白逸淡淡一笑,“当初皇上御笔首肯之后,几位老大臣还曾经争议过七皇子的血脉问题,终究因为皇上朱砂御笔,同意了册封之事。据我所知,北狄王如今就尚未婚娶。”

照理说,云靖被册封北狄王,他要来京城受封。但是此时的北狄部落离不开他,所以皇上特意免了他入京觐见。

偏远地区封一个王,顺便就永久解决了北狄部落的问题。当时因为这个原因,众臣们才没有提出异议。要不然一般情况下,关于这种皇室血脉的事情,绝对是慎之又慎。在他们看来,皇上只是借机收复北狄,那北狄王是不是真的七皇子,他们还真不太在意。

但是此时,慕容逸就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陆元兴想清楚了关节,不由啧啧赞叹,“这果然是一个好办法。北狄王排号七,是九皇子的兄长。如今七皇子尚未婚娶,就算是联姻,也还排不到九皇子的身上。只怕北狄王也不同意婚事,事情还是要落在九皇子头上。”

“又不是把齐皇公主送给他,只是扯扯皮,你们两方拖来拖去,刚好拖到皇上出关,一切就解决了。”白逸笑道。

慕容逸点了点头,抱拳道,“今日之事,谢谢两位。”

陆元兴连忙道,“九皇子别客气,老夫可没出什么力。而且你跟小女的事情,老夫也都明白,老夫还要感谢九皇子对小女的厚爱。”

“跟我就不必客气了,快去将这件事通知他们吧。现在都跪了两个时辰了,这些人也真是对自己下得了手。”白逸摆摆手道。

慕容逸出现在百官面前的时候,周章脸色不变,心里已经露出得意的笑。看来这九皇子在耗了一个月之后,终于妥协了。

“诸位大人的心思,在下明白,也非常赞同联姻之事。”慕容逸望着跪在地上的诸位大臣,说道。

众人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这下子跪了一上午可算没有白费。

“但是,如今尚有兄长尚未婚娶,联姻之事,还轮不到我。我已经给王兄休书一封,将联姻之事传信给他。”

兄长?王兄?这话一出,众臣的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想明白慕容逸说是是谁,就听他又道:

“所谓长幼有序,我自然不敢越俎代庖。不过北狄部落距离这里颇远,消息传递也需要数日,还请诸位大人暂且回去,静候佳音吧。”

北狄王!周章这下子真恨不得将这突然冒出来的北狄王一巴掌扇出人间。

京城靠北,秋日的京城清晨凉意格外重。祁煦穿着小坎肩,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忍冬紧跟在他的身边,手上还举着麻糖等小吃。陆渔歌则沉稳跟在两人身后,稚气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但却跟个小大人似得。

他当年入的陆家族谱。本来是陆凌芷的干儿子,但是因为陆凌芷已经嫁了出去,他的干儿子没有办法入族谱,所以陆元兴收了陆渔歌为养子,这才取名渔歌。而陆府对于陆渔歌的栽培也是不遗余力,又因为陆云阳终年在边疆很少回家,难得享受父子之情的陆元兴对这个养子倒是颇为费心。

陆渔歌喜欢武术,陆元兴就请了最好的老师,即便是繁忙的政事中也常常抽些时间来检查陆渔歌的功课。自从老太君因为年纪大了安详去世之后,府中柳姨娘主事,一辈子都没有孩子的柳姨娘对陆渔歌也格外疼爱。

所以陆渔歌年纪轻轻就凭着出色的武艺领了份皇差,御前侍卫。看起来只是一个侍卫,堂堂丞相养子去做侍卫似乎有些掉分。但是御前侍卫最高的品阶乃是一品,按照阶位来说形同六部尚书,俸禄都是一样多,只不过尚书处理国事,带刀侍卫是保卫皇室安全。

而且带刀二字,则表明了御前侍卫非皇室信任之人不可。自古以来,基本上只有皇室子弟和皇上信任的权臣子弟才能担任这个职位。陆渔歌是一品带刀侍卫,专职保护太子。他这样的品节,按照规矩外放军队估摸降三级之后还是个将军。

自从陆凌芷当年从渔村将他带回来之后,哪怕后来陆凌芷去世了,陆渔歌还是过的很好,而且陆府对他的一切,五年的相处,也足以让陆渔歌真的将陆府当作自己的家。

至于干娘留下的唯一子嗣,陆渔歌自然是用生命保护。其实说起来他是干娘的儿子,应该算是祁煦的干哥哥。但是按照陆氏族谱来说,他是陆元兴之子,自然是祁煦的干舅舅。

辈分这么乱,其实是因为陆元兴养子这样的身份,相比义子、养孙或者其他关系来说,是最亲近的关系。哪怕是陆元兴百年之后,以这个入了族谱的养子身份他还能分得一部分陆家财产,这就是陆元兴表现出来的一种态度,对于他的重视。当然了,这里面也有陆凌芷的因素。

陆渔歌也就各论各的,喊陆凌芷还是干娘,喊陆元兴就是爹。

祁煦的功夫,虽然有皇室的武术老师指导,不过陆渔歌跟他朝夕相处,也经常指导。如今祁煦虽然才五岁,但是已经比一般的小孩体质要好,懂事又聪颖。

干娘有这样的孩子,也该欣慰了吧。陆渔歌看着前面的祁煦,不由暗想。

“舅舅,我们到了,你快些跟上啊!”祁煦回过头催促道。

陆渔歌点了点头快步跟上。

陆府之中,陆凌霜半靠在软塌之上,柳姨娘坐在旁边的柳条凳上。窗明几净的屋中,插着几只盛开的秋海棠,添了几分亮色。

陆凌霜从宫中出来“养病”,陆元兴自然是立即收拾出了一间院子给郡主住。知道女儿并非生病而是烦闷,也就阻了那些要来探视的人,平日也就定北候世子妃常常过来闲话一二。

“郡主可得放宽了心思,若是日日思着这些事情,只怕对身子不好。”柳姨娘关切道。陆凌霜现在自然是身体无碍,但是这样忧愁下去,没病也会憋出病来。

陆凌霜点了点头,“劳姨娘挂心了。我现在搬出来,也就是为了眼不见为净。我又不能做些什么,也就只有避远一些,免得我被逼迫了,让他更加为难。”

“郡主倒是对九皇子用心良苦,若是娘娘还在,绝不会让郡主落入如今这般境地。”柳姨娘感叹道,想起这位娇弱的郡主在皇后葬礼上哭晕了几次,随即连忙道,“看我这嘴欠的,又提起了郡主的伤心事,该打。”

“姨娘不必如此。”陆凌霜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感伤,“长姐肯定在这世间的某个角落看着我们,所以我会过的很好,也会好好看着太子,让长姐放心。”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门外有婢女来报,“郡主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陆凌霜立即起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个小祖宗怎么来陆府了,姨娘,我们先去拜见太子。”

陆凌霜和柳姨娘两人来到大堂的时候,祁煦正坐在藤木椅上吃着点心。老太君仙逝,陆元兴又被召进宫,偌大的陆府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女人。

“参见太子殿下!”陆凌霜和柳姨娘齐齐行礼。

祁煦看见陆凌霜眼睛一亮,立即从藤椅上跳下来,小小的人影走到陆凌霜面前,仰起的小脸眉眼弯弯,“姨母,快免礼。”

“太子今儿怎么想到来陆府来吗?可是看望爹爹,他被召进宫了。”陆凌霜牵住祁煦的小手,素净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祁煦小嘴儿可甜,“是来看望姨母!煦儿一个月没见姨母,想念姨母。”

陆凌霜点了点他的鼻子,笑吟吟道,“怕不是想我,而是想出宫了。”

被一语道破,祁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其实还是很想姨母。”

陆凌霜掩嘴一笑,道,“最近学习可认真。等日后皇上检查作业,小心吃板子。”

“殿下倒是学习认真,不然九皇子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殿下出宫。”旁边的忍冬接过话道。

“忍冬,太子辛苦你照料了。”看着当年那个跟在长姐身后沉稳的婢女,如今已经变成了宫中的女官,专司照顾和教引太子之责,陆凌霜叹道。

忍冬微微摇头,“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姨母,煦儿听说你病了,是不是因为朝中那班大臣太聒噪讨人厌?”祁煦问道。他虽然年纪小,但是皇室的孩子早当家,如今朝里宫中暗流涌动,他也知道一些消息。

九皇子和郡主两情相悦在上层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好事多磨,一直没能成婚而已。

未等陆凌霜说话,祁煦又道,“等父皇病好了,就让父皇出来将这些人全部赶出京城,流放边疆!”

“你呀,虽然是安慰我的话,但是听着也舒畅。”陆凌霜玉指戳了戳祁煦的小脑袋,笑道,“不愿皇上为难,毕竟皇室子弟的婚事长辈做主。”

第302章 奈何不了谁

长辈,即指的太后。提起这个对自己百般宠爱的祖母,祁煦瘪瘪嘴道,“煦儿求过皇祖母了,可是皇祖母说那是两国大事,根本就不理我。”

“那是自然了。太后那也是为了两国和平,不让大兴继续陷入战乱之中。”陆凌霜不由轻笑。

五年的战争,大兴国内很多人都累了,他们想要和平。但是没有多少人知道,齐皇的野心绝不止于此,纵然大兴是当世第一大国,但如果这个庞然大物出现破绽,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露出锋利的獠牙。就像如果齐国出现偏差,慕容昭会毫不犹豫吞下一样。两国打了这么多年,先是大兴灭了齐,之后齐皇蛰伏三十年重建齐国,种种阴谋手段令人齿寒。

其实两国已经是不死不休的血仇,只不过目前谁都奈何不了谁而已。

就在几人说着这件事的时候,入宫的陆元兴回来了。一番互相拜见之后,陆元兴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九皇子已经修书给北狄王,如今这婚事,总算可以再拖一拖了。”陆元兴感叹道。

陆凌霜自然也是脸上泛出一丝喜意。至于今日群臣跪请的事情,陆元兴倒是也没有说,不想让女儿担心。

“这可是大好事。现在九皇叔就不用娶齐国公主了,就是不知道那个北狄王会不会答应婚事。”祁煦一拍手掌,兴奋道。

陆凌霜想起记忆中那个面容妖邪的男子,微微摇头,“那个人很不简单,当年长姐就曾经跟他打过交道,说他比慕容渊还要难对付。万一他真的答应了,只怕皇上还要担心北狄和齐国联手了。”

“联姻之事,终究还是要皇上亲自主持,如今他们不过是想让九皇子点头答应,只要能够拖延到皇上重新持政,一切都会好许多。”陆元兴安慰道。

陆凌霜点了点头。

“如此大喜事,姨母我们应该过去庆祝一下!今天京城楼外楼,我请客!”祁煦立即说道。

陆凌霜不由一笑,“小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早听过楼外楼的糖醋排骨,还从来没有尝过,就去试试吧。”

京城,楼外楼。

今日楼外楼的生意照样很好,祁煦他们来的时候竟然没有位置了。就在一行人打算去花满楼的时候,靠湖的一个座位上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祁煦小兄弟!”

听见这个称呼,陆凌霜不由面色古怪。这世上还有人这样称呼太子殿下,还真是…

祁煦听到声音回头,脸上立即露出一抹喜色,“苏兄弟!”

陆凌霜因这称呼噗嗤一笑,顺着祁煦的目光望去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低声道,“这是你的…朋友?”

“姨母可别透露我的身份!”祁煦小声叮嘱一句,一溜烟就窜到了年轻人面前。

这个喊住祁煦的年轻人,独自坐在一间饭桌之上,精心裁剪的衣服,即便是秋天依旧拿着一把骚包的玉骨雕香扇,正是苏哲文。

那日因司墨之故,两人极其投缘,苏哲文也不嫌祁煦年纪小,平辈相交。至于咱们的太子殿下则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事情,又觉得苏哲文这人不错,也就继续隐瞒身份成了他的小兄弟。

“祁煦小兄弟是来这儿吃饭的吗?好像没座位了。”苏哲文放眼打量了一圈大堂,继续说道,“不嫌弃的话就坐我这儿吧。好久没见祁煦小兄弟,也怪想念的。”

他当然知道祁煦作为陆丞相的亲戚,只要亮亮身份扔点银子,不知道多少人巴结给他让座。但祁煦这小家伙虽然第一次见面对他很嚣张,但其实并不喜欢嚣张行事。

祁煦没想到能够遇到苏哲文,自从那日之后苏哲文还留了口信在陆府,说是要出去外面一趟,等回来了找他吃饭。祁煦就羡慕这种可以到处走南闯北的人,还想搜刮他肚子里的新鲜故事了。

立即小脸向着陆凌霜望去,还不停的眨眼睛。

陆凌霜见祁煦这番样子,不由一笑,走上前道,“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苏哲文连连说道,请了陆凌霜入座,心里不由嘀咕。这来到的几个人,陆渔歌和忍冬他都见过,前者是祁煦的舅舅,不过看着像保镖,后者是祁煦的婢女。但是这位女子却是没有见过,但见她身材窈窕,举止优雅,娴静温柔,就知道这女子肯定是大家闺秀。

上次跟祁煦在一起的是北翎玉,现在这位也是个大美人。要不是祁煦太小,苏哲文真要感叹一句艳福不浅。

“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苏哲文问道。

陆凌霜轻声答道,“我姓陆。”

“原来是陆姑娘。”苏哲文恍然大悟,看来也是陆府的人,就是不知道是陆家哪一个偏支的小姐。如今陆府主支就剩一个永安郡主,苏哲文是决然想不到面前的女子就是郡主,只以为是陆府的某个远房亲戚。

重新叫了一桌子的菜,祁煦立即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上次说留信离京,去了哪里?可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

“有个客户订了一千架古琴,我亲自押送,所以去了一趟琴州。”一说到这个,苏哲文也立即来劲了,一脸傻笑道。

琴州?祁煦茫然的望向陆凌霜,那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这家伙提起就一脸傻笑。

陆凌霜博闻强识,见祁煦望来笑吟吟解释道,“琴州在我大兴西南部,因曲幽琴院而闻名。曲幽琴院乃是当今天下第一琴院,就连皇上也曾经亲笔给曲幽书院御赐牌匾。琴州的琴文化是整个大兴最浓厚的地方,哪里不仅琴师辈出,也是非常有名的斫琴之乡。凡是琴州的琴,都比其他的琴更好更贵更受欢迎,苏公子做的一笔好生意。”

“嘿嘿,过奖过奖。”苏哲文笑嘻嘻道,冲着祁煦炫耀道,“就连司墨成名之前,也是在曲幽琴院学习,而且也就是在琴州举办的琴艺大赛中,一举夺魁,奠定天下第一琴师的名头!”

原来是因为司墨曾经在那个地方学习过琴艺,那里也是他成名的地方。被苏哲文这么一说,祁煦心里不可遏止的有一种去琴州的冲动。司墨对于别人来说是一个神秘的琴师,对于他来说却是他的父皇的另一面。

那个对待他很严厉,从不亲近他的父皇,他对于他完全不了解。但是父子天性,他想要知道更多关于父皇的一切。他的那个父皇,从来都不宠爱他,在知道了母后的死因之后,祁煦更加觉得父皇不待见他。

可是他还是想要父皇的一点点夸奖,一点点慈爱,一个小小的拥抱,也想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坐在父皇的肩头,但是这一切对他来说好遥远,他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关于父皇的一切。

他喜欢听见别人说起父皇的时候那种赞叹的语气,崇拜的眼神,听他们说起父皇一桩桩事迹,听他和母后的爱情故事。所以那日的苏哲文,才会这么快就取得了祁煦的认同。

太子殿下要什么有什么,但是唯独母后和父爱,他觉得好远好远。

听见眼前这个人说他竟然去了琴州,竟然去了父皇以前学习琴艺之后名动天下的地方,心里可嫉妒了,但是脸上却是不屑道,“不过就是去一个琴州有什么好得瑟的,难不成你还在那里遇见了司墨不成?”

苏哲文目瞪口呆的看着祁煦,“你怎么知道?”

祁煦小脸呆滞了,“你说什么?”

陆凌霜也是微微一愣,她是少数几个知道慕容昭有双重身份的人,也是这一次少数几个知道慕容昭离京的人。不过对于皇上离京是去做什么,倒是无人得知。

皇上竟然去了琴州,绝对不会是因为故地重游,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就是在琴州遇见了司墨。不仅遇见了,我还跟他说过话,喝过酒,下过棋,嘿嘿,羡慕嫉妒吧?”苏哲文一脸得意。

祁煦一把扯住苏哲文的衣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虎视眈眈,“你没认错人吧?”

“我怎么可能认错,我可是司墨的忠实拥护者。”苏哲文话音一落,就见对面小人儿脸上浮现一抹清晰的揶揄,立即想起当初自己初见祁煦的时候就出现认错人这种尴尬事。

“我这次真的没有认错。”苏哲文立即正色道。

祁煦这下倒是松了手,懒洋洋的躺在藤椅里,好看的眉毛微微挑了挑,“看来这次你又被骗了。说说吧,被骗走了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