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还是北翎玉第一次缝衣服，不过只是这么一小点地方，应该不怎么难吧。
北翎玉拿起针，小心翼翼的缝补。
呀！
一不小心针头扎到手指，北翎玉疼的蹙了蹙眉，连忙将手指放入嘴中吮了吮，但是也没有停下，又继续缝。
不过半尺来长的缺口，北翎玉足足缝了半个时辰才弄好，白皙的额头上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汗珠。
“看起来有点丑。算了，还是把这衣服扔了，反正云曦又不穿，应该不会注意到。”北翎玉看着自己缝好之后歪歪曲曲的针脚，自己都看不过去了，自言自语道。
“我觉得不错。”身后冷不丁传来的声音让北翎玉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就看见不知什么时候穆尔云曦已经回来了。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进来也不出声！”北翎玉连忙将手中的衣服塞到矮桌下面，说道。
穆尔云曦笑眯眯将衣服拿出来，“我都喊你几遍了，是你自己太入神，没听见。”
说着，伸手抚了抚北翎玉缝补的地方点头道，“不错，明天我就穿这件了。”
“别啊，明天三十，大过年的你怎么能穿破衣服。我补的这么丑，还是算了。我记得包袱里还有别的，我给你去拿！”北翎玉连忙站起身道。
穆尔云曦按着她坐下，唇边笑意更深了，“不用了，就要这件。这可是我媳妇儿给我缝的衣服，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件媳妇儿给我补过的衣服。在这之前还从来没有人给我补过衣服。”
“那有什么好稀罕的，你是汗皇，谁敢让你穿破衣服，自然是破了就丢了。”北翎玉脸颊泛红，嘴里却是这么说道。
“嗯，我知道。但是这是你缝的，不一样。”穆尔云曦轻轻揽住她，斩钉截铁说道，“明天就穿这件！”
北翎玉没再反驳，顺势靠在穆尔云曦怀里，不知为何，心里暖暖的。
哒哒哒！
欧阳梓若半靠着马车软座上，掀起车帘看着官道两旁葱绿的常青树。自从过了两国交界线，越往大兴深入，就越能感觉到这个国度的繁华和百姓们的归属感。
虽然六年前父皇建立了齐国，但是齐国的百姓们绝不如大兴的百姓这般安居乐业。在齐国建立之初，甚至有一些百姓偷偷举家跑回大兴。后来两国五年之内几乎一直在交战，也就最后这一年稍微消停了一点。因为战事国界封锁，逃跑的百姓才少了。
渐渐地人们也开始习惯齐国的统治，但是齐国整体的发展趋势远远不如大兴。单以国界来论，大兴的国土就是齐国的几倍。大国和小国的区别，体现在方方面面。
但是父皇努力了二十年，也才只取得这么小范围的胜利。想要复国，以后的路还很长。
父皇看起来还是跟二十年前一般年轻，但是自己很清楚，父皇在二十年前就是现在的模样。不管怎样的保养得宜，就算脸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但是父皇的实际年龄真的不小了。
近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齐国需要一个接班人。
如今的太子并非是父皇亲生，跟自己一样都只是继子继女。太子哥哥欧阳梓若不做评价，如果父皇真的没有子嗣，以后将齐国交给太子欧阳梓若并无二话。但是父皇待自己恩重如山，如果真的能够找到父皇流落在外唯一的孩子，自己也义不容辞。
这跟皇位无关，毕竟是父皇唯一的子嗣，是自己和太子哥哥怎样都不能替代的。父皇养育自己二十多年的恩情，不能不报。所以当初父皇有意和大兴联姻曾询问自己是否愿意，欧阳梓若自然是欣然答应。虽然她不想离开父皇，不想去这个让父皇非常讨厌的国家。
现在父皇让她暗中查证陆渔歌的身份，欧阳梓若也决定竭尽所能，绝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公主，您的信。”珠儿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进来，递给欧阳梓若。
欧阳梓若眼睛一亮，连忙拆开信封展开里面的信笺。但是很快欧阳梓若的脸色就僵了，还以为查探的资料会很多，怎么只有这么简单几句话。
这封信就是欧阳梓若之前派人去探查陆渔歌的身世现在收到的回报。和欧阳梓若想象中不一样，信里的内容少的可怜。
“十岁时遇陆凌芷，被认作干儿子带回陆家，后入陆家族谱，取名陆渔歌。在此之前，曾名小鱼儿。”欧阳梓若看着信笺上的内容喃喃自语，望向珠儿，“怎么内容这么少，那边有没有带什么话过来。”
珠儿福了福身道，“回公主的话，听说查不到消息是因为涉及到大兴已故去的皇后陆凌芷。这位皇后不知是怎么惹恼了昭帝，自从她去世之后，昭帝就不准任何人公然提起。底下的官员们不仅公然不敢提起，就是私下也不敢多说，怕传到昭帝耳中掉脑袋。所以一查到陆凌芷这里，就僵住了无法往下查。”
“陆凌芷？”欧阳梓若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对于远在齐国的她来说，这个名字非常陌生，只是这个女人既然是陆渔歌的干娘，也就是最有可能知道陆渔歌身世的人。但是六年前就已经故去，无法调查。
在陆渔歌遇见陆凌芷之前，曾经住在哪里，遇见过什么人，肯定还有人知道。他这么一个人，除非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不然肯定会有邻居或者其他见过他的人。
“查！陆凌芷是在哪里遇见陆渔歌的，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认一个孩子做干儿子，这里面肯定有故事。他们不敢说是吗？给我塞钱，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钱撬不开的嘴！”欧阳梓若斩钉截铁道。
珠儿福身，“奴婢明白！”
将手中的信笺连同信封一起丢进马车之中的炭火炉里，欧阳梓若撩起脸颊边落下的几缕碎发，虽然一来就遇到了困难，但是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克服的，一定能够查出陆渔歌到底是不是父皇的儿子。
穆尔云曦透露出来的消息不能全信，很有可能是个陷阱，以陆渔歌挑起事端，引得父皇和昭帝鹬蚌相争，自己渔翁得利。
所以这件事自己一定要慎之又慎。陆渔歌极有可能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但也有可能真的是父皇的儿子，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公主殿下，快到京城了。白逸大人率领一批官员出城十里相迎，现在已经可以看见他们的旗帜了。”一个婢女进来禀报道。
第385章 做足了面子
欧阳梓若整了整衣衫，道，“嗯，你们都去车外守着，珠儿留下。”
十二月下旬，齐皇公主欧阳梓若抵达京城，昭帝命大学士白逸率领一干文臣出城相迎，两国虽然之前打的不死不休，但是这种时候却都做足了面子。
白逸大清早的就在城门外等着，每隔一刻钟都会有探子过来报道齐皇公主的马车离京城的距离。今天跟白逸一起来迎接的都是文臣，武将一个都没有。这些将军们跟齐国打久了，看见齐皇公主肯定没好脸色。
即便是文臣之中，都有许多主战派，不时私下议论一两声。
“这齐皇也真是猴急，是不是担心我们大兴会跟他们打战，就这么直接把公主送过来了！”
“说是和亲，但是逸亲王日前就领了命去北原国贺喜，现在早就不在京城了。她就算是来了也没法商量和亲的事情，不过这公主也厉害，这还没见到人呢就先把我们的逸亲王给吓走了！”
“哈哈，还记得去夏那么多人跪逼逸亲王和亲，逸亲王不是也没同意。听说太后逼得急了，逸亲王连不当王爷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我听说逸亲王心里早就有人了，咱们大兴的王爷个个都已经成家开府，就只有逸亲王一直拖着，就是为了他喜欢的那个女子，宁肯不封王也不愿娶别的小姐。最后还是皇上亲自出面才封了王，但是婚事还是被太后卡的死死的，一只到现在都没成！”
“哎，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能够被逸亲王这么珍视，真有福气。”
“和亲的公主都送到京城来了，这福气不福气现在是难说了！”
白逸一袭白衫磊落，头上戴着大学士的官帽，站在队伍的正中间，眼睛轻眯看着前方逐渐接近的马车，周围的议论声也渐渐平息下来，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在外人面前自然不能堕了大兴文官的风采。
马车在前方停下，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裙的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下来。她的身材窈窕，那深蓝色的凤裙并不如一般的公主长裙那么华丽，只是在裙裾和袖口有波浪形的银色褶子做点缀，看起来就像是天地间走出那一抹幽深的蓝影。
长发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清秀淡雅，只有鬓角斜斜插入的蓝色玉钗显示出价值不菲。
容貌上乘，虽不算是倾国倾城，但却也生了一张端庄妍丽的鹅蛋脸，顾盼生姿，光彩照人。
和众人想象中嚣张跋扈盛气凌人逼婚男方的公主形象不同，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端庄秀丽，清新脱俗。
“微臣白逸奉吾皇之命迎接梓若公主。公主远道而来，舟马劳顿，还请随微臣去行宫休息。”白逸虽然也惊讶于这个和想象中不太一样的公主，但并没有失神而是微微躬身客气说道。
众人被端庄文雅的公主惊到，更惊讶的其实是欧阳梓若。
之前父皇给的资料就说过白逸俊美，乃是昭帝最信任的心腹爱将。但是也没人说他竟然俊美的如此妖娆，唇红齿白，简直只能用美这个字来形容。
微微一愣，欧阳梓若已经反应过来，微微福身，“感谢昭帝好意，那就麻烦大学士了。”
“公主不必客气，直接称呼我白逸即可。”白逸在前面引路，说道。
欧阳梓若微微一笑，“还是叫你白大人吧。”
正在两人说话之间，天空中一片片鹅毛般的雪花飘落。
白逸抬起头看了一眼，笑道，“公主驾到，恰逢瑞雪降落，这是吉兆。”
说罢，冲着旁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奉上绸伞。白逸将伞打开，撑在欧阳梓若头顶上空，说道：
“京城在北方，冬季常有雪。齐国在南方，甚少降雪。公主若是有雅兴，正可以趁此时间出去赏雪游玩。吾皇已经下令，京城之中，除了牢狱等部分禁地之外，包括皇宫，也都任由公主殿下游玩。若有何需要，直接找微臣即可。微臣将在公主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全天陪同保护公主，听凭公主差遣。”
欧阳梓若浅笑点头，“昭帝真是体贴周到，梓若非常感激。”
说是陪同保护，但是全天二字，分明就是监视吧。这么明目张胆的安排自己的心腹监视我，是在担心什么吗？
两人一路向着行宫而去。因为之前没有齐国，后来又一直和齐国打战，两国之间甚少来往，所以这行宫也是临时改建了一座园林，倒是非常别致精巧，名为怡月宫。
将欧阳梓若送到怡月宫之后，一干文臣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品级高一些的还跟欧阳梓若说了几句场面话，不外乎是促进两国友谊，欢迎公主之类的官话，品级低一些的那就纯粹是凑个人数了。到了地方众臣告辞，就只剩白逸还陪侍左右。
昭帝将自己的大学士都拿来陪齐皇公主，最起码在外人看起来是诚意十足。当然了，做出这个姿态也许是因为本来应该和亲的对象逸亲王已经提前几日离开了京城。照理说就算双方还没开始洽谈和亲事宜，也该逸亲王陪同。现在亲王不在换成大学士，身份上来说是没多少区别，但是这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白大人，梓若为和亲而来，今日没有见到昭帝也就罢了，但为何也没有见到逸亲王呢？”此时周围已经没有外人，欧阳梓若率先发难。
白逸脸色不变，微笑道，“回公主的话，因北原国汗皇封后大典之事，逸亲王已于三日前出使北原。公主应该知道我们大兴和北原一直是友邦，现在友邦汗皇封后，吾皇为了表示重视之意本想亲自亲去，无奈因年关将近百官挽留，这才让逸亲王以弟代兄，犹如吾皇亲临，以示我大兴的诚意。”
“好一个诚意，那大兴就是只对北原有诚意，对我们齐国！难道就只有敌意吗？”欧阳梓若冷笑，“大兴虽然和我们齐国交战已有五年，但是从今年开始就和谈休战，双方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父皇体恤百姓艰苦，不愿再像之前那样一直和大兴交战，愿维持长久的和平，让两国百姓都免受战争之苦，这才一直积极洽谈和亲之事，甚至现在就先将我送到大兴，以示我齐国的诚意。但是相比较，贵国的逸亲王却提前离京，有避婚的嫌疑，难道是大兴没有和亲的意愿，觉得我们双方还是继续打战的好吗？”
白逸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和的公主，说起话来竟然铿锵有力，丝毫不让人，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但是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是露出一抹礼貌的笑容说道，“公主殿下言重了。对于齐国我们也是诚意十足，所以皇上才派微臣亲自陪同公主。至于和亲之事，皇上自然是非常赞同，也希望两国能够和平友好，不再交战。但是和亲的人选，公主殿下只怕是误会了。逸亲王因为尚未婚配，所以被视为和亲的人选之一。好教公主殿下知道，皇室之中尚未婚配的王爷还有一位封地在雷州，封号为北狄王，乃是逸亲王的兄长。按照长幼有序的规矩来说，北狄王尚未婚配，就算是和亲也还轮不到逸亲王。”
见欧阳梓若被这番话说的愣住了，白逸又弯了弯唇角笑得格外真诚，“公主乃是天之贵女，自然是只有皇亲国戚才能匹配。但是我们大兴如今尚未婚配的王爷只有两位，吾皇觉得可选择的余地太少了，未免显得大兴诚意不足。因此也让微臣转告公主殿下，除了两位王爷之外，大兴文武百官、世子将军、亦或是士子商贾，多有好儿郎，只要是公主殿下看中的，皇上一定亲自授予侯爵之位，为公主殿下主持和亲之事。”
欧阳梓若这下算是明白了。父皇看中的那个逸亲王是真的不愿意和亲，为了躲她都跑到北原国去了。而昭帝虽然大体上同意和亲之事，但是也不同意将逸亲王作为和亲的对象。现在大兴并不是就剩逸亲王一个王爷，还有一个北狄王排在他前面。如果她非要选王爷，说不定昭帝就将自己塞给北狄王，嫁到遥远的雷州。而如果她觉得北狄王不好，不喜欢那个北狄王，昭帝就说满朝文武还有那些世子贵少，只要有她看中的，就封个侯爵之位，联姻和亲。
连打带消，立即就将主动权掌握在了他们的手中。问题已经从逸亲王和不和亲，变成了她欧阳梓若要选谁和亲，现在被动的反而是她自己了。
如果她的第一任务就是跟逸亲王和亲这时候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总不能追到北原去吧。好在父皇也说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先摸清楚陆渔歌的情况。和亲只是个让自己可以名正言顺进入皇宫的措词，如果不能嫁给逸亲王，就先拖着也可。
这样一想，欧阳梓若脸上立即露出一抹笑容，“大兴果然诚意十足，昭帝也真是设身处地为梓若考虑，梓若太感动了。不过梓若初来贵地，对于一切都不了解，之前也就听父皇提过逸亲王之名，现在逸亲王又不在京城，梓若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公主且放宽心，时日尚早，公主可以慢慢看，慢慢选。”白逸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如果公主不介意，微臣也可以推荐一些人选。”
就怕这公主咬定逸亲王不松口，如果真的是这样，慕容昭就只好把她送往北原国让逸亲王自己想办法解决了。但是既然她没有死追着不放，就说明她的目的绝对不止和亲那么简单，说不定真的是冲陆渔歌去的。
第386章 向姐姐讨教
看来以后自己的任务更加艰巨了。
大兴，皇宫，朝阳宫。
这里是太子的寝宫，此时宫殿内外都跪满了宫女太监，每个人都战战兢兢低着头。忍冬跪在最前面，神色不如其他宫婢那么惶恐，但眉宇间也有几分担忧。
太子殿下经常溜出宫玩是朝阳宫上下都清楚的事情，也没人敢得罪这位未来的储君，一个个都是帮忙打掩护。平日里皇上也知道这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但是今天不巧的是太子殿下上早课的时候，交的作业让上课的翰林夫子很不满意，又不满太子的贪玩好动，一时愤懑一状就告到了皇上面前。
被夫子告了状，皇上正想把太子教训一顿，命人传召太子到御书房，结果左等右等太子都不来，回话的支支吾吾也说不明白，皇上就直接怒气冲冲来到了朝阳宫。
这下可不巧，发现太子竟然在下午溜出宫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本来就要教训太子上课不认真，现在又遇上偷偷溜出宫这种事情，皇上的脸色当场就阴了。
朝阳宫从忍冬以下全部跪了一地，皇上一言不发，也不派人找太子，就这么黑着脸坐在御座上等着。
朝阳宫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后宫里，太后着急了，自己派了人去寻太子，又让叶婉茹和慕容嘉宁赶紧去朝阳宫陪着，如果到时候皇上发火，她们两个还能拦一拦。
两个贵妃在朝阳宫殿外先遇上了，一个一袭红裙倾城之姿，一个一身蓝衣端庄贵气。
“几日不见，宁姐姐还真是一如既往光彩照人。即便是见不到皇上也能活的光鲜亮丽，不愧是后宫的楷模典范。”叶婉茹福了福身，似笑非笑道。从她进宫开始就一直被面前这个女人打压，而且也确实慕容嘉宁不论是家世才气都全胜她。两人看起来谈笑晏晏，实际上都恨不得对方赶紧死。
慕容嘉宁因为人处事颇有城府，看起来雍容大度，又是太后最中意的后妃，且不像叶婉茹这样嚣张独宠，在后宫颇有人缘，几次都被太后赞为后宫典范。此时根本不接叶婉茹的话茬，淡淡说道，“叶贵妃不是一直负责教导太子吗？怎么又出现太子偷偷出宫这种事情，还因为早课惹夫子不满。叶贵妃的教导未免太不用心了，是因为太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吗？”
“你！”叶婉茹脸色一变，随即强忍下来露出一抹笑道，“宁姐姐说笑了。婉茹年轻，比不得宁姐姐入宫早经验丰富，在教导太子上面出现了纰漏。想必若是换成宁姐姐一定！哎呀，我怎么忘了，宁姐姐就算是入宫已经六年，却没有子嗣，教导皇子上面也是毫无经验。看来还是得靠妹妹自己摸索了，却是不能向姐姐讨教了。”
慕容嘉宁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脸色却是没有丝毫变化，“比不得妹妹常伴皇上左右，无福为皇上延绵子孙。只不过妹妹即便是日承雨露依旧一无所出，不知是不是身子有没有什么不利落。若是有问题，还是早早跟姐姐说，咱们也可以想想办法，总不能耽误了好时光。要知道，这容颜易老，再过个几年，还有没有如今的运势可就很难说了。妹妹可得好好珍惜，好好努力啊。”
听见慕容嘉宁讽刺自己不能生，还明言指出自己就是靠脸，叶婉茹顿时沉不住气了，冷笑道：
“是妹妹不争气，不过皇上如此厚爱，妹妹倒是真的会好好努力，绝不辜负皇上的宠爱。只不过某些人就可怜了，连想努力的机会都没有！”
说罢，不再理会慕容嘉宁一甩袖转身进了朝阳宫。
慕容嘉宁闻言没有生气，只是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就是这样的货色竟然也跟她并列后宫两大贵妃。如果不是靠着这张脸，叶婉茹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这样的城府比起当年的付雨柔都差远了，如今竟然也成了后宫三千中最受宠的那个。
皇上啊，你还是忘不了她。也幸好她死了，不然这后宫就真的如同虚设了吧。
慕容嘉宁进去的时候，叶婉茹已经跪在了地上，一张娇艳的小脸楚楚可怜。说实话，以前陆凌芷还在的时候，慕容嘉宁还真的从来没有看见过她会有这样的表情。
然而真的说起来，记忆中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早就记不清了。有些人死了，但越是死人就越无法超越。如果陆凌芷还活着，也许日后她会和慕容昭吵架、发生误会，或者出现种种摩擦，就像之前她还在的时候，她们几个不是也耍尽了各种手段看着帝后二人冷战不和吗？时间长了，说不定慕容昭还真的会对她厌倦。
她那样的人，看起来很聪明，但是事关慕容昭的时候就真看不出哪里聪明了。如果她是陆凌芷，就算是再怎么发生误会再怎么被人陷害，只要用用小手段，利用慕容昭的宠爱肯定很容易就能解决，还可以把那些敢对她出手的人全部连根挖起。
可是这些手段陆凌芷以前全然没用过，也从不把慕容昭的信任和眷宠当作武器。
就像现在，如果真的是陆凌芷在这里，她肯定不会这样跪着让慕容昭心软，只会派人去寻找太子，然后护在太子前面和慕容昭发生尖锐的冲突。
有时候真不知道应该说她蠢还是说她聪明。
不过这一次叶婉茹失算了，她一言不发就这么跪着，以往慕容昭是肯定会让她起来的。就算不起来，也是她自己为了表示诚意拒绝起来。
但是像今天这样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还真的是第一次。
“皇上消消气。”慕容嘉宁上前一步递上一杯茶，瞥了叶婉茹一眼道，“太子私自出宫，叶妹妹虽然督导不力，但是也不能让她像奴婢一样就在这里跪着吧。现在正是冬天，天寒地冻的若是跪坏了身子还怎么服侍皇上，还怎么照顾太子呢？”
“砰！”慕容昭阴沉着脸拿起慕容嘉宁手中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冷冷道，“朕的后宫三千，难道少了她就没人服侍，少了她就没人照顾太子了？朕把太子交给她，看看她是怎么教导的！不好好上学，天天就知道偷跑出去玩，还怎么做我大兴的储君！叶婉茹，是不是因为太子不是你亲生的，你就根本不用心？”
这还是慕容昭第一次对自己说这么重的话，叶婉茹的脸色一白，磕了个头沉声说道，“皇上明察，臣妾对太子一直视如己出，绝对不敢有这样的想法。臣妾没有尽好监督之责，臣妾失察，但是臣妾对太子绝无二心，皇上可以说臣妾没有经验不会教导孩子，但是不能这么冤枉臣妾！”
看着叶婉茹仰着头望着自己眼泪一个劲往下落，这番倔强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陆凌芷以前，慕容昭顿时移开目光，“你确实是没有经验，但是这一次朕不能像以前那么宽容了。”
“臣妾知错，请皇上责罚！”叶婉茹应答如流。
慕容嘉宁冷眼旁观没有多说一句，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祁煦和陆渔歌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早有人告知了祁煦夫子告状的事情，也知道皇上此时特别生气，所以一进门就老老实实跪下，只是怯生生喊了一声“父皇”。
慕容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祁煦，因为外面在下雪所以衣服帽子上还有一些落雪，小家伙平时就很怕他，这时候更是没敢多吭一声。
慕容昭不说话，空气中安静的针落有声，朝阳宫的人心都悬着等着发落。皇上是不会拿唯一的子嗣怎么样，但是如果将他们全部赶出宫或者发配到辛者库那可就惨了。
“从即日起，朝阳宫所有人全部陪太子禁闭一个月。没有朕的允许，哪怕是太后都不准进朝阳宫。太子，你已经不小了，如果一直这么顽劣，如何担当起储君的责任。朕给你一个月好好反思，如果你能想明白，就告诉朕你想明白了什么，以后好好做一个太子。如果你想不明白！”慕容昭冷冷一笑，“朝阳宫所有人全部处死，至于你的太子之位，废了也罢！”
“皇上！”慕容嘉宁惊呼一声，连忙跪了下来，“皇上三思！”
其他人也是犹如晴天霹雳，皇上虽然对太子冷淡，但是一直当作储君培养，这还是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
“禁闭期间，如果你们还有谁敢私自放太子出宫，或者是帮太子传递消息，或者和外面有联络直接处死。”慕容昭冷冷道，说罢看向旁边的叶婉茹，“你也回去好好反省如何教导太子，禁闭一个月。”
没有喊打喊杀，只是罚了禁闭，但是皇上还让太子反思，如果反思的不好，朝阳宫全部都要死，甚至连废太子这样的话也说出来。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动了怒。
从朝阳宫出来之后，慕容昭没让人跟着一个人来到了御花园的梅园。因为白天才下过一场雪，梅园地面上都是浅浅一层积雪，映照的光亮莹莹。
正是隆冬，绿萼梅满枝绽放，越是严寒，开的越是鲜艳。
前几日才跟着祁煦一起在这里赏梅，那次也是父子俩难得如此和睦交心的一次。现在为了保护陆渔歌，不得不拿祁煦打掩护，连那么严厉的话都说出来了，不知道祁煦会不会伤心。
第387章 流着谁的血
如果祁煦知道事实，也肯定会同意自己这么做的。因为陆渔歌不仅仅是陆家族谱上的人，更是陆凌芷的干儿子。
当年她隐藏那个秘密，带着陆渔歌回到陆家，就是为了保护他。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继续保护他，做她当年做的事情。不论他的身体里流着谁的血，他现在姓陆，是她的干儿子，就是他的干儿子。
其实那样对着祁煦说话的时候，慕容昭的心里并不好受。但是这是最好的把他们一起隔离的办法，一旦陆渔歌这边真的出事，就不仅仅是一条人命的问题了。
不论如何，慕容昭都绝对不会让欧阳烨将陆渔歌带走。如果欧阳烨真的要让陆渔歌回去继承皇位，慕容昭肯定乐见其成。如果是这样，大兴还能够和平的让齐国合并。但是他用那么肮脏的手段续命，慕容昭决不允许。
“皇上，你这出戏也太厉害了点，微臣听说连太后都被吓到了，已经联系了一些前朝的大臣明日早朝的时候劝您三思。”身后传来白逸温和的声音。
慕容昭回过头，“那正好，朕也休息休息，明日就不去上朝了。”
“皇上这样只怕太后要更担心了。”白逸笑了笑，“皇上只有太子这么一个子嗣，怎么会真的废太子，不过是放些狠话也能让后宫前朝震动，看来皇上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微臣自愧不如。”
慕容昭淡淡一笑，“你现在才过来，看来欧阳梓若没有打算追着老九去北原国是吗？”
“嗯，不出皇上所料，公主并没有激烈的抗争，听了您的话反而是决定在京城对盘桓一些时日。看来真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白逸说道。
慕容昭望向面前的绿萼梅，淡然说道，“欧阳烨为了续命，亲生子、继子继女，什么都舍得，也真是不择手段的令人生厌。让前线的谢拓疆和陆云阳做好战略准备，开春之后会有一场大战。”
“皇上？”白逸疑惑望向慕容昭，谢拓疆是在齐国前线边疆，做好准备也就罢了。陆云阳可是守着北原一线，现在不是和北原很友好吗？怎么连那边也要防着。
“如果陆渔歌那里出问题，齐国联合北原攻打大兴，北原肯定乐意插一手。虽然这个秘密已经守护了这么多年，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除掉欧阳烨。”慕容昭淡淡说道，“现在我已经没有后顾之忧。最好是能够在欧阳烨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们抢先出手，到时候我会御驾亲征！”
之前之所以和齐国打了那么久都没有分出胜负，其实是慕容昭根本就没用全力，一直都是欧阳烨出招他随意应付。他的心思都在怎么给祁煦续命上面，为此也查阅了很多资料，做了很多筹备。
现在祁煦已经不受病魔困扰，他也可以腾出手好好去教训欧阳烨。保守陆渔歌的秘密并不是害怕齐国会出兵抢人，只是担心欧阳烨会出各种阴招对付陆渔歌，到时候防不胜防，不等于他要跟齐国和平相处。
这场战，是一定会打的！
“皇上，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绝对不会让欧阳梓若有任何可以接触陆渔歌的机会！”白逸立即抱拳说道。
慕容昭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前几日太后提起你的婚事，说是兵部尚书家的千金不错，你怎么看？”
白逸一愣，难道上了年纪的女人喜欢给人做媒这种事情就连太后都不能免俗吗？之前先是要逸亲王和亲，现在红线又牵到了自己身上。
“你要是有喜欢的人朕帮你回绝就是了，免得到时候太后一招懿旨下来可就成了抗旨不尊。”慕容昭看着白逸僵硬的脸色，随意说道，“肯定是兵部尚书看中了你这个当朝新贵想要示好，这才托人在太后面前说了情嫁女给你，求个懿旨是为了更体面一些。你要是有喜欢的朕就赶紧跟你赐婚，别最后闹得像老九这样难收场。”
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下白逸，“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亲了。”
白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点头道，“微臣没有喜欢的人，婚事但凭皇上太后做主。”
怡月宫中，欧阳梓若提笔刚刚写下几个字，立即揉成一团放在旁边的油灯里烧成灰烬。
临近年关，京城里过年的气氛非常浓郁，让欧阳梓若想起在齐国的日子。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而且来到京城这么久以后关于陆渔歌的事情还是没有丝毫进展。
首先是包括陆渔歌在内的朝阳宫所有人全部被关了禁闭，她就算是使劲儿砸银子也没办法混进去。里面的宫人出不来，外面的宫人也进不去。满朝文武因为太子的事情都在慕容昭面前跪了好几次了，希望皇上能够让太子出来过年。
但是无一例外都被驳回。看来慕容昭这次是铁了心要关太子的禁闭，陆渔歌是无辜被牵连了，还是慕容昭有意为之就无法猜测了。
关于陆渔歌的身世倒是真的有了进展。虽然是涉及到了陆凌芷，但是也不是什么非常隐晦的秘密，倒是也让欧阳梓若得到了消息。
首先陆渔歌原名确实是叫小鱼儿，是一个渔夫的儿子。当年陆凌芷被人设计陷害，在自己的宫殿之中被水淹冲入护城河之中，是小鱼儿他爹救了陆凌芷一命。
那个地方是个叫做小沙村的渔村，里面都是一群打鱼为生的渔民。陆凌芷获救之后，还在小沙村里住过一段时间。在这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无人得知了，因为那座小沙村已经因为六年前的运河决堤被水淹没。当时到处都是逃荒的人，小沙村有没有人活下来无人得知，就算是侥幸有人活下来了在哪里也无人得知。但是估计是没有人生还的。
当时陆凌芷运气很好，正是她回城之后运河就决堤了。如果陆凌芷再迟一些，只怕她跟陆渔歌都被水淹在里面。至于陆渔歌的爹，应该是已经被大水淹没了。因为之后的这么多年他再也没有出现。而且陆渔歌每年都会去运河祭拜，应该是真的死了。
看来是陆凌芷感恩陆渔歌他爹的救命之恩这才认陆渔歌做干儿子，那么一切也就都对的上了。
但是这样得出的结论就是陆渔只是一个渔民的儿子，跟父皇没有任何关系。
欧阳梓若写了又烧，烧了又写，最后干脆搁下笔，“算了。还是再查查吧，总感觉不会这么简单。要是真的这么简单父皇也就不会让我亲自来一趟了。其他的可以改变，但是胎记是没法隐藏的。只要见到陆渔歌一查便知！而且按照年龄来对，正好对得上。谁知道陆渔歌那个爹，是不是他真的爹。或者陆渔歌是他捡来的呢？”
欧阳梓若心里其实也希望陆渔歌就是父皇的儿子，这样父皇就终于可以跟失散多年的亲生骨肉团聚了。
“每天被白逸看得死死的，又没有办法混进朝阳宫，看来只能夜探一次了！”
欧阳梓若在外人面前装作不会武功，但是实际上却是个一流的武功高手。欧阳烨对于一双儿女的培养不错，至于到底是真心相待还是只是当作棋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北方的冬天格外冷，这几日一直在下雪，外面银妆素裹。如果穿成一袭黑衣反而更引人注目，欧阳梓若干脆换了一身白裙，包裹好头发和面容，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悄悄出了怡月宫。
一路都很顺利，因为积雪的掩护，就算是没有障碍物做掩饰，欧阳梓若只要趴在地上也可以躲过巡逻。皇宫的守卫森严，但是对于顶级高手来说翻个院墙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了，这并不等于刺客就可以轻易的刺杀皇帝后妃。皇宫里每处重要的地方都有同样是高手的大内高手保护，你要是进皇宫的辛者库溜达一圈肯定没问题，但是你要是想这样进太后寝宫就可以等着横着出来了。
等到了朝阳宫的地界的时候，欧阳梓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现在里面的人都在关禁闭，自己只要想办法混过去那一道线，里面的守卫应该还没有外面这么森严。
但是那道线上肯定有高手布防，自己要好好摸清楚他们所在的位置。
就在欧阳梓若躲在一堵假山后面打探的时候，一只手突然覆上了自己的胸。
“奇怪了，怎么这雪摸起来还热热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欧阳梓若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转过头，四目相对。
出现在身后的是一袭白衣的白逸，但是他并没有故意隐藏行踪，黑色长发非常明显。
倒是欧阳梓若自己浑身裹的只剩一双眼睛露出来，立即白逸吓得倒退了一步。
你要是大半夜看见假山的雪层上突然露出一双眼睛，你也得吓一跳。但是下一秒白逸就反应过来了。
“刺客！”
在白逸反应过来的前一秒欧阳梓若就动了，匕首直直刺向白逸的胸膛。
这个家伙是一个才子，后来又做了大学士，应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吧。
欧阳梓若的脑海中刚刚冒出这个念头，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还是大错特错。
白逸躲避的速度比他反应的速度还快，飘逸的脚步只在瞬间就闪过了攻击，同时也一拳打向自己的眼眶。
第388章 武功高手
不亚于自己的武功高手！
两人都是一流高手，欧阳梓若知道一旦惊动侍卫，自己肯定跑不掉。所以在发现白逸会武功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跑。
一个跑，一个追，很快就出了皇宫地界。欧阳梓若本打算找个四处无人的地方跟他单挑，但是从对方拦截自己的功夫就可以看出，如果俩人真的拼死打一场，双方都讨不到好，也就不想继续拼个你死我活，免得被对方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到底是谁？”白逸冷喝道，心中却是浮现出欧阳梓若的脸。会不会是她？
欧阳梓若没有出声，只是冷静想着脱身的办法。
“你来朝阳宫，是不是想要刺杀太子，你是谁派来的人？”白逸又问。
白逸说话的时候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不管怎样的刺客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如果被自己猜中，眼神至少会有一丝波动。但是对方却一只都很平静，如果不是已经漠视一切，就是真的如自己所猜测，对方的目的不是太子，是陆渔歌！
这个人，肯定是欧阳梓若的人，或者就是她自己。
白逸并不是没事在朝阳宫门外转悠，而是担心欧阳梓若会将主意打到派人去混进朝阳宫里，这几日晚上才经常去转转，以防万一。没想到今天还让他遇上了，其实就算不遇上他，眼前的人也进不去。
在朝阳宫里面埋伏的暗卫高手个个身手都不比他差，慕容昭对于自己唯一的子嗣怎么可能像表面上那么大意。
两人又交手数十招，白逸一直想扯下面前人的纱巾，但是次次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