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说那是女人才穿的,要等他到了六十岁才可能上身的衣服。可现在,它们居然出现在他的身上。
“父皇？！”吃惊的不只云龙玄玉一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苍老。所有人的声音,都带着一股不可思议。
皇帝依旧高高在上,虽然身上的衣服让他显得有些臃笨,但只要那双眼睛看着你,依旧会让人感受到,不怒而威的震摄。他此时高坐在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几个儿子。
他们不知道,坐在这位置上,他们有哪怕一点儿小动作,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表情,他们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他们或聪明,或幼稚的努力着,挣扎着…可惜,他们依旧不懂,只要他想,他可以将他们的所做的一切努力,倾刻覆灭。
他不是个好父皇,但他自认还是个不错的皇帝。这个国家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皇权巩固。哪怕他的子孙再蠢笨,总还能再延续个一两百年。唯一遗憾的是,他的子孙缘太弱。
身为皇帝,只有六个儿子还是太少了。而这六个儿子里,老大居然跟一个男人要死要活,根本不可能留下后代。这是直接要断了这一脉啊！！老二是太子,从头到尾就只是政治需要。再加上那一家的血统…这会儿,他也该让道了。想必这一次,老四不会再阻止了。
老三,各方面都是不错的。虽然血统不纯,可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在意。只是…老五老六做皇子还是不错的,做皇帝,却始终是不够。
老四,老四…
“起吧。”皇帝将六个儿子逐一打量了个遍,才慢悠悠开口：“你们一起过来,可是有事？”儿子们长大了,自然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逗着玩着,宠着哄着。
此时与他们对话,哪怕他是老子也要摆出一副认真对待的模样。虽然他的这些儿子里,有那么几个,没有任何长劲。
“父皇,外面盛传,您要用那种手段让我们娶妃,可是真的？”小五自觉这里所有人中,他与他的父皇是最亲近的。因此,也最无顾忌。
想到那事,皇帝突的勾了下嘴角,“没错,是真的。”虽然他也觉得这实在与他一惯形象不符。可谁让他答应了那人呢？而且,难得她到时也会愿意去看一看。第一次,愿意与他光明正大的走到人前。他如何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第587章 儿戏也是圣旨(二)
“父皇,这太儿戏了！”这是所有皇子,乃至所有知情者的共同心声。
可皇帝这一次很执着：“君无戏言。”就算是儿戏,你们也得乖乖的去演这出戏,玩这场儿戏。这就是皇权,这就是他身为皇帝的权利。
“遵旨。”一旦涉及到了君这个字,那他们就只能听令行事。只是：“可是父皇,今日这例一开,以后的皇子皇孙再娶妃时又该如何？”太子皱眉,显见的虽然遵了旨,却依旧不赞同。
在这里,地位与皇帝最近的就是太子。而太子也是所有人里可以明目张胆的说,他将来就是皇帝。那么,他以一个太子的身份,高瞻远瞩的想到以后的事情,实在是理所当然,更是份内之事。
而他此时依旧觉得,他的父皇这是在为难他。他的父皇的儿子全在这里,这一次算是全解决了。可他以后的儿子要怎么办？那些可是将来的皇子皇孙。与其他兄弟的儿子不同,他们只是宗室子弟…
“循今日之例。”皇帝非常直接干脆的给了答案。虽然儿戏,可不得不说,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那人所说的,“妻妾多了有什么好？你有多少儿子是死在女人手里,你自己又在女人手里吃了多少暗亏？还是说,你大衍皇朝,没有了女人,就传承不下去了？”
每一句都极诛心,诛他的心。将他的心刺得鲜血淋淋…却又那么真实,那么狠辣。更让他无言以对…
开枝散叶？真的需要那么多女人吗？不需要,更别说,他堂堂皇子的子嗣,居然全都掌握在女人的手里。更因为女人,让他差一点断子绝孙…他从来都不敢小看女人,从来不敢。
而他这一句话,却同样让他的儿子们变了脸。
但是,依旧是前言,他是皇帝,有着无与伦比的决策权。
“如果只是这件事,你们可以退下了。让你们的王妃自己努力吧！”皇帝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来。是的,幸灾乐祸。他终于能明白,他的母后所说的好玩了。而他,活了这么久,居然到最后才明白过来。
除了四皇子,其他人并不是刚刚回来。他们回皇城的已有几天,该回禀的回禀过了,该交待也交待清楚了。短时间内,他们的父皇并没有安排任何事务给他们,因此,大家都没有别的事。于是,先后告退。
除了云龙玄玉。
他刚回来,该向皇上述职。所以,他留了下来。
“怎么,你还有事？”皇帝在单独面对云龙玄玉的时候,便有些没好气了。这是一个专门跟他作对,一点都不按着他的要求走的叛逆儿子。可是,偏偏还是最让他喜欢和赞赏的。
人类的感情很奇怪,天天在一起,一起吃喝一起长大几十年的感情,却未必有两个斗得你死我活短短几个月的人的感情深。能与之媲美的,大概只有肩并肩一起战斗,共历生死的情谊了。
只是这感情又不相同。
天长日久的总显得平淡,而容易让人忽视。不重视的结果就是在有了对比之后,成为被舍弃,嫌弃的那一方。
第588章 狮子还未老(三)
云龙玄玉是他的儿子不假,可在这个儿子不懂得叛逆之前,他真没觉得这个儿子有多么的让他赞赏和喜爱。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这个儿子与旁的儿子不一样了。他不再仰望着他,不再奉承着他。反而用怀疑的,甚至是带着敌意的,后来又带上了些同情和戏谑的眼神看他时。
他才真正的欣赏起他来,这样才是男人。才是一个能与他一较高下的男人！他依旧稚嫩,手段依旧不够狠辣,甚至在面对他时,还保有着单纯的仁孝之心…这一切的一切,使得他迅速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
而其他的皇子,则被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嫌弃了。
不是他们不好,而是已经有了一最好的在前面。
“关于东北,现在已经改名为炎华,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云龙玄玉虽然震惊于他父皇的老态,却一点不认为,他的父皇真的老了。他依旧还是只狮子,牙齿并没有掉一颗,连爪子,依旧还亮铮铮的伸在外面。只有他的那些兄弟们才会傻的以为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杀伤力。
“你想谈什么？我让你去将东北打下来,让它成为我大衍的一部份。结果却成了炎华…你甚至还让他们从大衍牵了那么多人过去…”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满是寒光。
“儿臣有罪,儿臣大败,失了我大衍的皇威。只是儿臣很好奇,在那样的情况下,只要父皇再派三千人,一个合适的将领过去,就可以直接将炎华收归扈下。为何父皇不派人？”他虽然死了,可当时炎华也是一片散砂,不需要三千人,只要临时选一个将领出来,就可以成功的将那些散砂打成粉末。
皇帝眼底的精光闪了一下,待他说完,这才重新开口：“失败就是失败。”
“儿臣请父皇降罪。”本来给他个郡王他就觉得有些过了。到如今,虽然一如他所想的,不论是老大,老二还是老三都是无功而返。他最初打的主意并没有成功,可他们的战功也算不小。却偏偏他这个败军之将,居然得了最大的封赏。
当然,他不会承认,其实他是想要降上两级,将那四个硬塞给灵儿当对手的世家女少几个的。
他相信灵儿的能力,可是,让灵儿为这种事而出头,他觉得他对不住灵儿。这本是他惹出来的事,却要灵儿来解决,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可另一边是他的父皇,他的皇祖母…每一个都是他不能忤逆的。
“降罪？”皇帝看着他,眼底深意一闪而过。半晌才慢悠悠开口：“这事回头再说。”顿了一下又道：“朕口渴了,很是想念小林子当初泡的茶。”
云龙玄玉无语的抿了下唇,“是。”
“小书房里有些折子,处理完了再走。”皇帝继续不客气的压榨他的劳动力。
云龙玄玉本想说点什么,可一抬头,看到正不自觉揉着眉心,皱着眉头的皇帝。所有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是。”
“去吧。”皇帝挥挥手。
第589章 吐血(四)
云龙玄玉转身进了小书房,海明安早已等在那里,一见他来,立刻作好了工作准备。奏折堆在书桌上,铺好纸墨,点好香…
安静,孤单。
他开始处理政事,北方出现了雪灾,需要安抚。某地官员贪得无厌,被人告了不说,还杀人灭口,不可饶恕。但是得慢慢来…因为这个人牵涉太广。要一点点的把他的爪子都剁了,然后才能动他。还有这是谁,请安问好的折子…丢到一边。完全不办实事,以为只要说些好听的话就能让父皇赏识了吗？
南方出现乱党,刺杀了某个贪官…杀的好,但此风不可长,需要派个钦差过去。那里似乎有个美食也是不错的,而且那东西得时鲜的才好吃,过了一刻钟,便再吃不出原味了。他觉得他自己就不错,灵儿也一定会高兴的。
但这次回来,他已有觉悟,他大概是再出不了皇城了。他的命里必定犯贪狼,到哪都能惹出杀身之祸来。
父皇如果打定注意要传位给他,那他就不可能再离开皇城。在这里,一切至少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压下心中的念想,继续下一份。
可还未打开新的折子,便听着外面一阵喧闹。再接着,守着门口的海明安便急急的进来：“殿下,皇上怒急攻心,吐了口血。”
摔下奏折,人已冲了出去。
皇帝依旧坐在龙椅上,只是面色比之前更难看。
吐的血就在边上,正有宫人在用湿布擦拭。而跟着的其他人,则都在忙碌着。
请太医的,端送参茶的。见到云龙玄玉退避到一边的…很快,所有人都忙完了,又全都退了出去。依旧是海明安守着门,但书房里,却只有他们父子两。
“父皇,请保重龙体。”
“呵。”皇帝轻笑,饮了一口参茶,长长的出了口气,好似这会儿才缓过劲来。伸手将手边上沾了血迹的黑色折子推了过来。
黑色,代表神秘,代表着裁决。
那是属于皇帝的最神秘的力量,除了皇帝,再无人知晓。可近一段时间里,他却接触了许多。因为海明安,便是那个势力的头头。而现在,海明安在他的身边听用。
心头有什么闪过,让他对那份黑色折子很是敬畏。但面对着他父皇的严厉的眼神,他颤着手伸了过去。打开,眼神也是一冽。“他怎么敢？”
“是啊,他怎么敢？这么快就忍不住了。”皇帝笑,笑容里带着一些凄凉,更多的却是杀伐。
“他怎么敢！！咳咳咳！！”
太子经过这次的封爵再一次体会到了他自己处在悬崖边上的危险而尴尬的处境,于是,灵魂里的疯狂让他在起兵造反一事未成之后,再一次起了杀心。
弑父,只要皇帝死了,那他身为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上位。谁也拦不住他,因为他是太子,是正统,是嫡出。而他用的手段,竟是上一次对云龙玄玉使的手段。
毒！！
亏得皇帝上一次因为云龙玄玉的事而加强了皇宫的监控,尤其是容易发狂的太子,更是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盯着。他的命令才刚下下去,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第590章 吐血(五)
虽然从最开始,太子就是政治产物。可终是父子,他对太子的种种,更是比之其他儿子更好上些。给他权利,给他地位…可他这个儿子,从离开他这里,到回宫,不到一个时辰,就下达了弑父的命令…还是让他寒心不已。
也因此,皇帝才会气到吐血。
“海明安,着人去肖府,将小姐请过来。”云龙玄玉看着神色萎靡的父皇,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父皇,灵儿医术高明,让她入宫,给您…泡茶！”话到最后,终于还是转了口。
皇帝怔了一下,在他担心的视线下,缓缓点头。“也好。朕也想念她泡的茶的紧！！”
到这会儿,太医终于来到。六个太医轮流请脉,然后各自写医方,再放到一起讨论,最后定准方。然后才能去拿药,熬药…这么一耽搁,足足花了一个时辰。
云龙玄玉眉头皱得死死的。有了比较才知道区别,不提灵儿医治人时的手段。只说十三鹰,当初他落水之后,整个医治,从拔箭到熬药…一切都是十三鹰动的手。
后来他们也请来大夫,专门为他调理身体。就大夫所言,他当时万分惊险,如果当时处理的不及时,只要耽误一刻钟,他就回天乏术了。
而那一刻钟,是十三鹰给他抢回来的。如果十三鹰也如同这些御医这般,开个药方都一个时辰…但是,他现在不能说这些御医是错的,因为他们是给皇帝看病,而当时的他,等于是战场急救。
区别只是,御医对皇帝的态度太过认真,太过小心翼翼。而十三鹰对他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这么一想,云龙玄玉觉得有点点小受伤。却很快就压了下去,他现在考虑的是,是不是哪天跟灵儿商量商量,怎么让两边稍微的改变一下。便得两者都能得到改善。
“启奏皇上,几位皇子正在殿下求见。”这才刚走又急急回来,显见是知道了皇帝召唤御医的事情。
经由这会儿的折腾,估计,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云龙玄玉皱眉,看了一眼依旧坐在龙椅上,固执的不愿去休息的父皇,伸手在自己身上点了两下。这两下一点,脸色便突的苍白起来…
“太医,过来给本殿下瞧一瞧。”
在御前混的,都是人精,这一下还有什么不知。瞅了一眼皇帝,见他没有开口,自然立刻就过去,一一把脉,也不知道他们把出了什么,反正个个脸色沉重,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皇帝对着海明安摆摆手。“难为他们有心,传他们进来吧。”
立时,刚走的几人又一起进来。先向皇帝行礼,再看到云龙玄玉时,各人脸色又是不同。小五小六自然的凑了过去,一脸的担心：“四哥,你没事吧？”
而其他却看着皇帝,只是猜度着这期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看来,他们的父皇和老四的脸色都很难看。太医的脸色很沉重,足见情况相当不好。那么,是病还是伤？
第591章 没想到(六)
各人心里自有猜测,云龙玄玉自己也好奇的很。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表现出什么样的病况下,这法是灵儿告诉他的。如何让一个正常人表现的像是生了病,她告诉他好多种办法,但其中很多都是要刺扎,或者服药。只用点穴,却就只这一种。
所以,看到御医们那样的表现,他也很好奇。
“没事。”云龙玄玉冲着两弟弟点了点头。
“御医,老四如何？”皇帝看着云龙玄玉的脸色,也是好奇。这个儿子手段到是多,不过,此次露出来一回,以后再想在他面前用,就不用了。
“启禀皇上,四殿下这是…旧疾复发…”御医吊了老一会儿书袋子,那些什么气,什么血,什么精的,什么浮啊虚的。把人说得晕头转向…
到是皇帝听明白了,他这皇子对他自己到是够狠。这两下点了下去,将他之前中的毒和受得伤藏下的暗伤全都给激发出来了。他这,不是假病,是真病。
“来人,送四殿下回玄衍宫好生歇着。”皇帝大手一挥,直接赶人。又遣了御医随侍过去。
云龙玄玉却有些不愿,他让人去叫灵儿进宫。到时必定是要来天衍宫的,若是到时他不在,灵儿不知可会受欺负。
皇帝一见他那模样,便知道他的意思。心中恨恨,面上却只是不耐,“还不滚回玄衍宫去？”
云龙玄玉只能无奈应下：“是。”
……
皇帝把云龙玄玉赶走了,接下来把他那几个皇子全都赶走了。除了大皇子和太子,其他人便直接拐去了玄衍宫。这会儿正是表现他们兄友弟恭的好时机。
云龙玄玉面对这些兄弟,不得不喝完药装睡,这才打发走了他们。
随即派人去打听灵儿那边的消息。
在他离开后不到一个时辰,肖灵便进了宫。
当时她正在跟十三长老说话,皇宫里的人,直接拿着圣旨来的。她不得也得来！！
符家不能到台面上,她一个人,还没能力违抗皇权。
于是,换了衣服,乖乖进宫。
进天衍宫。这里她还是挺熟的,在这里培训一年,后来又时不时的来给皇帝泡茶…尤其一打眼,看到的都是熟人,她不由就乐了。
尤其是那小得子,如今已是海德总管的太监,看到她时那如同见了鬼的表情,让她着实暗笑了一回。心里却是高兴的,这是她在当太监时,唯一的朋友了吧。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她,哪怕她换了装束,他依旧认出了她。
“小,小,小…”他几不成语,结巴了好几个字,依旧没叫出后面的字来。而是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他如今是皇上的近侍,替代他的干爹,海明安海总管的位置。因此,很多事情他知道,他知道当年的小林子死了。那时他伤心了许多…可后来,小林子又活了。但却一直不曾再回宫来…他以为,小林子也许在替四殿下做什么事。但能离开皇宫,能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他知道四殿下要成亲了,这些并不是他该管的。可没想到,四殿下,不,未来的明郡王妃居然是小林子…
第592章 (一)
“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皇帝行礼的流程,肖灵相当的熟悉。
皇帝坐在上面,静静的打量着下面跪着的女子。一身衣饰俱无俗物,每一样都大有来头。便是他这皇帝的私库也比不上,这让他对她的身份又多了份猜测。
再看那通身气质,不由又是一声赞。竟是比当初在宫外初见时还要潇洒从容几分,当时以为她是个少年郎时,他便欣赏一回。如今再见,欣赏更甚。
这样一个钟灵毓秀,集天地灵气于一体,又看透世事,潇洒于世间的女子,也难怪他那儿子会如此痴迷。莫说老四,便是他阅尽天下美人,也心生欣赏喜爱。只是,他到底是老了,且心中有人。眼前的女子再好,也只是欣赏喜爱,再生不起涟漪之心。
“免礼。”皇帝一脸的严肃,声音更是威严。
“谢皇上。”肖灵起身,侧立一旁。见君不能直视君颜,因此,她并未抬头。
“出去这么许久,规矩到是好了。”皇帝颇为讥讽,他还未忘记,当初那个为了口吃的,就能撒泼耍赖的小家伙。此时才到他面前作出这副规矩样,晚了。
“回皇上,当时年幼不懂事,请皇上恕罪。”
“哼！”皇帝不接她这茬,而是突的对边上侍候的海德道：“小德子,准备茶器。”
“是。”海德看了一眼肖灵,慢慢的退了出去。这么一来,这殿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整个大殿,静的惨人。
皇上之前的视线一直锁定在肖灵身上,可到了这会儿,他反而不看她了。“肖家的家主,缘何在我宫中作一个小太监？”
肖灵激灵了一下,猛的抬头看皇帝。看到皇帝的脸,她又是一怔。惶然的低头：“小时侯与家人走失了,结果被歹人拐了去…如何进的宫,却实在是不记得的。”
“这一套,你以为朕会信？”
肖灵头低的更低：“回皇上,民女那时还很年幼。”
“年幼。年幼可不能将一切都抹去…”皇帝想到在街上看到年幼时的她,当时,那一条街上的人,偏生一眼就能让人嘱目。年幼,年幼能有那样的气度？年幼就真的不知事？当年的种种,细细想来,竟是一步一个坑,将她自己藏的很好,很安全。甚至于,在别人不知的地方,还活得很好,很精彩。
老四身边的内侍向来活不长久,他自己嚣张,又得他宠爱。多少人的手段都奔着他去的,可只她,从去他身边之后,无惊无险的过了那么久。若不是他后来发难,大概便让她全身而退了。
只是,老四是个傻的,那么久竟是没看出来。也是,就他画的美人图的模样,想也知道不会多想。他若不鞭笞一回,推上一把,老四便只能生生错过。
“皇上的意思是？”肖灵皱眉,听着不像是要算旧账的意思。那么,必然有别的目的。她是不会相信,皇帝此时找了她来只为聊这些闲话的。皇帝,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必然有所图。
第593章 子嗣(二)
“你确定要做明郡王妃？”当时,他却极担心,以老四的心性怕会留不住她。这样的结果,虽然他乐见,却终有些意外。
肖灵一见他这语气,立刻便知道,这是要摆条件了。虽然面上依旧摆着敬畏之态,可神色已经慢慢的立了起来。要谈生意了,把自己摆的太低,是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