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脸倔强,眼中没有一丝怯弱,反而如一头瞬间激怒的兽。

两人依然这样对峙,直到马车帘子掀开,景一碧愣愣的站在门前,看着两个姿势暧昧,目光却对峙的人,似乎忍不住,轻轻的咳嗽了一下。

阿九奋力的挣扎开,然后几乎是跳下了马车,甚至于本能的躲在了景一碧身后,探出脑袋狠狠的瞪着君卿舞。

君卿舞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再看到她躲在景一碧身后,脸色更加难看。

“皇上,前面来消息,慕容屿苏已经在楼上了。”

景一碧回头看着阿九,“娘娘,我们只能送到这里,在前面也是慕容屿苏的人。”

阿九点点头,景一碧的面容总是能让她觉得安心。

“您真的不用带人?”

景一碧的口气有些担忧,阿九昨儿也道今日的书茶下棋的事情,她完全一窍不通。

然而,刚才掀开帘子,看到两人氛围,皇上恐怕也是不会去的。

“不用,我能做到。”阿九回头看了一样面色菜青的君卿舞,“皇上,三日之后,还请您实现诺言。”

她面带笑容,语气却是初次见面时那种陌生和疏离。

君卿舞微微挑眉,亦冷然道,“五天时间已经过了三天,淑妃,事情若是砸了,你整个梅隐殿都得丧命。”

两人气氛逾加不对,景一碧站到阿九身前,“娘娘,微臣先送您一程,有几处建议,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君卿舞重靠在位置上,抱着手臂,头扭向一边,看不清表情,然而那抿着的薄唇,显然十分的不高兴。

阿九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跟着景一碧慢慢的走在熙攘的人群中

他身形偏瘦,走路的时候,身子微微侧着。

那个姿势,就像同十一走在街上,用身子为他挡住行人一样。

因为人多,两人走得很近,阿九不过微微抬头,便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兰草气息,清新自然。

这样的感觉,让阿九如何也无法从那熟悉的轮廓上移开,直到对湛蓝色的眼眸看来,她才慌忙收回,耳根微红。

“娘娘,皇上平日极少这么生气。”

他并非属于那种多管闲事的人,然而认识了君卿舞这么多年,这个少年天子从来懂得隐忍自己的情绪。

而这一个月来,君卿舞情绪几次险些失控,而刚才,那样的眼神,作为景一碧还是第一次看到。

阿九叹了一口气,“昨晚我去了芳花园,顺带弄坏了塌上的狐裘软垫。”

旁边的景一碧步子微微停滞了一下,似乎已经猜到了君卿舞为何如此生气,“昨儿,是皇上娘亲的忌日。”

景一碧的是娘亲,而非母妃。

“而那狐裘……”

“里面的西全是皇上娘亲的遗物,十几年来,皇上都异常珍惜。甚至不允许外人踏足,然而半个月前,皇上丢失了一块玉佩,那是他出生便携带的,对他意义深重。”

那是遗物?

阿九心下一紧,想到昨晚醉酒之时,君卿舞抱着他喃喃自语的样子,那样的悲伤和绝望。

“皇上心中有愧,更加珍惜关于他娘亲的一切,娘娘您不小心弄坏了那垫子,皇上心中又会觉得,自己无能,无法保护好娘亲的遗物。

“碧公子,皇上是几岁才被接入皇宫的?”

“娘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皇上昨晚喝了。”

阿九低着头,声点道。

“皇上告诉你的?”景一碧停下了步子,眼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

关于皇上个过去,都是宫中最禁忌的话题,亦是最深的一个秘密,皇室宗卷也没有提到。

皇上亦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不管是他,还是,那个女子,都未提过只字片语。

然而,对这个女人,他竟然了。

看着阿九的目光,带着别有深意的探究,“皇上是他娘亲去世后才被接入宫中,那一年,他七岁。”

“七岁。”

阿九浑身血液一凝。

七岁,七岁的时候,她娘亲去世,而那个时候,他Mu亲已经将他当成nv孩子保护了三年。

他讨厌长途跋涉,讨厌餐风饮……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人,七岁之前,是怎样的?

阿九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问梅二,你有没有想要保护的人?自己不清楚他保护的人是什么,但是她清楚,君卿舞十几年来,一直都珍惜娘亲留下的一切,而两次都是被她毁了。

正文 第八十章

帝都的最出名的茶楼便是这儿,入门的院子里有一座人工的假山,一汪碧池围绕,水中睡莲绽开,雾气缭绕,浓浓的茶香飘溢着整个茶楼。

慕容屿苏靠在围栏上,面目俊美如画,双目看着阿九来,带着微微惊诧,却是眉眼含笑,双瞳明亮犹如朗月。

“屿苏公子,抱歉让你久等了。”

阿九抬手行礼,今日她穿着一件月荷衣衫,白纱为领,笔直的站在帘子外面,在慕容屿苏看来,他如一直傲雪而立的绿竹,清干净。

“无碍,屿苏还得感激公子前来赴约。”慕容屿苏起身,示意阿九坐下,然后拿起茶杯在滚水中一番,动作的优雅的为阿九倒了一杯茶。

旁边的护卫也在同时上了围棋,工工整整的放在两人身边。

杯子是的玉池杯,杯沿有一条浅绿,彷如流波。

浓郁的芬芳扑面而来,阿九低头浅抿了一口,便听到慕容屿苏问,“梅公子,你觉得这茶如何?”

“芬芳四溢,这茶加了茉莉还有另外几味名花,又配以清泉之水。能想到这种做法的人,也实属难得。”

慕容屿苏满意的点点头,却看到微微皱眉,“不过茶之味清,而性易移。书茶之乐便在于茶之清香,加了名花,香气浓郁,却流于媚俗。”

“梅公子你!”送棋子的护卫面色一惊,脱口呵斥。

这茶本是三皇子想出来的配制式,却不想被用来称为媚俗。

“屿苏公子不必介怀,我不太会说话。”

慕容屿苏抬手示意那护卫下去,笑容更是明朗,“梅公子说得对,书茶就在于茶的清香,而屿苏却偏偏破坏了它最珍贵的西,用媚俗形容,并无不对。”

说着,拿起一枚白棋放在桌子上。

“公子,对围棋梅二一点都不精通,不过我的家乡流传着一种五子棋,只要五颗棋子横竖一条直线,那便赢了。”

“听来有趣。”

“不过,梅二是一好赌之徒,就这样下棋,到觉得无趣,倒不如有惩有罚。”

“屿苏也正由此意。”慕容屿苏抬头看着阿九,眼前的人,年岁不大,眉眼有一种不出的婉约清秀,然而谈吐自然,风姿潇洒,还带着不羁,“我若是赢了,要请公子为屿苏办一件事。”

“那输了呢?”阿九挑眉。

“由公子定。”

黑子落下,阿九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梅二受人之托,前来送信。”

是信,不如请柬,红色的绸面,镶着精致的象牙。

慕容屿苏眉间掠过一阵惊讶,然后定定的看着阿九。

象牙的请帖,在君国,只有一人敢用。

而那个人,则是如今的皇帝——君卿舞。

慕容屿苏没有见过此人,据这位皇帝身子体弱,好色纵欲,三年之内,分别将君国最富盛名的三个nv子纳入后宫,而且不理朝政。

但是他手下却有一名傲居六国的碧公子,忠心耿耿。

而现下,这个……竟也是君卿舞手下的人。

慕容屿苏脑子百转千回,开始重思自己暗人查到的消息。

君国现在兵权在莫丞相手中,财力在十二王爷囊中,那个皇帝可谓什么都没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