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听起来,无限的悲苍。

突然,他眼眶一红,手里的刀朝右名砍去。

阿九一惊,丢出手里的绳子,缠着了右名的腰,然后将他一把拽下来。

左倾跟着跳下来,阿九迎上去,抬腿就是一脚,不知道为何,左倾发了狂,刀越来越狠。

但是,他的眼神却是空洞的,好似被人抽取了灵魂。

噗……

鲜红的血洒在了洁白的雪上,阿九看着左倾捂着胸口,慢慢的跪在地上,而他手里的刀也掉下,插在了雪里。

右名站在他身后,手里的剑穿过左倾的胸膛。

左倾回头,看向右名露出坦然的笑,“这样,我也就不欠你们了。作为兄弟,我对不起你。对皇上,我更是对不起。”

“但是,我能做的都做了。”

他低下头,看着被鲜血染红的金锁。

想起了那个海棠绽放的季节,一个女子,俏丽的站在花丛间,脸上有骄傲而自信的笑。那一瞬,娇艳的海棠都不及她一个笑容那样夺人心魂。

他有责任,然而,因为那个女子爱着君卿舞,所以,他一次次的周旋,一次次的保护着君卿舞,一次次的背叛了上头的命令。

“……”

他转头看向阿九,吃力的抬起手,似乎想说什么。

注意到他一直捏着金锁,阿九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的走过去,将他扶住。

其实,当初他也不相信左倾是内人,如果真的是,君卿舞恐怕早就没有机会活到现在了。

“莫小姐,她真的走……得很安详吗?”

“恩。”

阿九点点头,“她走的很安详,没有任何抱怨。”

“那……皇上当时在哪里?”

“就在她身边。”

“呵呵呵……”左倾露出那刚毅的脸第一次露出温柔而满足的笑,“是的,她应该很开心……”

只有在那个人的身边,她才开心。

“对不起……”每说一个字,就会耗去他所剩无几的生命。

那个时候,杀阿九,有莫家的意思,但是也有自己的意思。因为阿九出现后,皇上再也没有去看过莫海棠,而他再也没有看过她的笑容了。

这一次,背叛皇上,因为海棠在他手里,他不得不这样做。

“夫……咳咳咳……”几口乌黑的血从他嘴里涌出,左倾用力的抓着阿九的衣服,瞪着双目。

“你要说什么?”

阿九贴在他身前,屏住呼吸。

“解药在……十二王爷……手里。”

说出最有一个字,左倾的手无力的滑落,而他另外一只手,仍旧紧紧的拽着那把锁。

因为那个女子,像海棠般美丽的女子,他愿意将最后一个秘密说出来。

182

天空渐渐的露出白肚,阿九抱着手臂,看着一直坐在雪地里的右名。

夹着碎冰的风掠过他身侧,长发飞舞,因为背对着,阿九无法看到右名的脸色。然而,那种浓烈的悲伤他能感觉到。

这个不是左倾的错,一如他说的一样,他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

因为一开始,他就注定了应该背叛君卿舞,然而又因为爱着莫海棠,却又一次次的违抗莫家。

周旋在两边,左倾的难处,可想而知。

如今,他躺在雪地里,脸上有释然的笑容。

他最后说出的那几个字,阿九知道,其实,左倾有防范。当听闻,莫海棠死时,君卿舞在她身边,他义无反顾的说出来。

“解药,在十二王爷那里。”

阿九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想起莫海棠临时之前也说,她没有拿到解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脏突然一紧,阿九低头看着右名,难道说这个和君卿舞的病有关系?

她只知道君卿舞有旧疾,但是无论怎么问,右名就是不开口,更别说问君卿舞了。

“右名,时候不早了。”

阿九提醒道。

“我知道。”

右名声音很轻,缓缓的从雪地里站起来,看着远处,“卑职亦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对皇上交代。”

不管是他,还是君卿舞,与左倾共处十年,谁都不相信是这个结果。

更何况,还是他亲手杀了左倾。

“先将左倾秘密安葬,他的死不能透露出去。我们得想办法,用另外一个左倾联系上莫扬。”

“九公子的意思?”

“在君国有几个易容高手,左倾必须‘活着’。若是死了,莫老贼和他儿子,都会更加警惕小心。”

“可是,这易容形态举止都的类似,卑职担心会露出马脚。”

“怎么会?右大人,你与左倾相识十年,他日常举止你是再熟悉不过的,所以,这一次,恐怕又要委屈你了。”

右名从小伺候在君卿舞身边,亦懂得一个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若做不到察言观色,恐怕,早就不知道死了过少回了。

“可是,所谓的易容,不过是江湖传闻……九公子有认识的人?”

“这是当然。”

到了中午的时候,阿九带着人,悄然的赶回了金水,而右名则以左倾的身份留在了洛水。

雪停了下来,阿九的人,马不停蹄,不过因为结冰,怕长时间的看着雪,而让士兵等了雪盲,阿九不得已的在林子里停下。

阿九正咬着用火烤过的馍馍,突然感觉到头顶雪渣掉落。

于此同时,似乎有马蹄声朝这边赶过来,阿九凝眉一听,忙对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都掩藏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几匹马已经冲了进来,溅起满地的雪渣。

阿九后腿几步,然后下意识的用抓着馍馍的手挡在脸上,免得那雪溅在脸上。

“吁!”

几匹停在了阿九面前,最前面的人,用力的勒住了马缰才避免,从阿九身上踏过。

放下了手,阿九眯眼看着前面,那喉咙的馍馍险些哽噎死她。

这……骑在白马上,一身华贵的雪貂,精美的容颜,漂亮的紫瞳,抿成一条线,轮廓完美的纯。

这,不是君卿舞还是谁?

而他身后,另外一匹马也上来,是景一碧。

看阿九的目光落在身后的景一碧身上,君卿舞一拉马缰,调动了马的位置,刚好挡在了阿九和景一碧之间。

这个小动作,自然不会逃开阿九的眼底,不由咧嘴一笑,看向君卿舞。

而对方看大她笑,似乎更不乐意的,那漂亮的没都快拧成麻花了。

“哼。”

眼前的人,穿着乱糟糟的衣服,还带着一定熊皮毡帽,几缕头发垂下来,面容到还清秀,只是脏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