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怀王的陪伴,赶路也不算太艰难,第十四天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乾州,但却不能立刻去襄县,而是得先与乾州附近这一道的节度使见一面,让怀王处理一下黄河决堤的事情。

官员通过克扣黄河决堤的赈灾钱财来牟利实际上并不是特别大的秘密,但这件事对两岸灾民实际上影响非常大。若是决堤之后没有政府救助,家园尽毁而没有粮食没有住所,一些灾民会被困在村内直接死亡,有些则会慌忙逃去其他的地方,这样会导致流民众多而他们去的地方却同样没有足够的粮食和他们栖息之所。同时水灾容易引起瘟疫传播,灾民再逃去其他地方,带去瘟疫,如此恶性循环,很容易会出现有人起兵造反之事。

因着这样的原因,怀王才决定要彻查此事,先帝也一直对此事十分介怀,故而才同意怀王的请求。

每一次发生水灾之后,由地方官上报朝廷,而后再由皇上与三省六部讨论之后,根据灾情的严重情况发配赈灾的钱财或者物资,之后再一层层转交下来,其中两个重头,一个是中书省内,这个皇上已经在亲自查了,之后便是一道的节度使,他会获得很大一部分,然后才是底下的州长,县令等人。

乾州隶属关内道,道内节度使名为霍鼎,他们在乾州州长姜午的府内会面,霍鼎如今已经六十有三,顶着一个大肚子,而姜午稍微年轻个十来岁,身形瘦小一些,两人自从晓得怀王要亲自来之后便都十分紧张。

“王爷啊,实际上朝廷说的我们也晓得,但什么私吞赈灾钱财,可真没有这件事。”霍鼎行了礼之后,见怀王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只好主动提起这件事,“所谓父母官父母官,我们这些当地方官的,对待地方上的百姓啊,那是如同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怎么会克扣钱财呢?”

怀王瞥了他一眼,好笑道:“霍大人不必紧张,本王什么时候说你们贪赃枉法私吞钱财了?”

霍鼎和姜午看了彼此一眼,都有些迟疑,霍鼎想了想,道:“可,怀王殿下您来之前,来通信的人,不是说要……‘彻查关内道官员私吞财物之事’……吗?”

怀王道:“确实。但两位大人怎么不想想,关内道十多个州,本王偏来了这个?”

因为阿静要来这里……怀王心不在焉地自己回答了一下。

姜午紧张地道:“微臣,微臣……”

怀王只好道:“因为我认为姜大人和霍大人,两人是比较清白的。所以才会来此处先歇着,然后以此地为中心,向周围调查。”

姜午大大地松了口气:“王爷英明,王爷英明啊!”

他看起来几乎像是想要对怀王磕头了。

怀王内心暗骂了句蠢货,又看了一眼霍鼎,道:“我会让霍大人来,也是这个原因。我相信钱在霍大人手上是没少什么的,最多,是会偶尔判断失常,发的不够均衡。”

霍鼎赶紧顺杆子道:“是是是,因为微臣也是根据下面的人的通报来判断各地灾情严重与否,有的人说的格外严重,那微臣自然是要多拨一些钱财过去的……”

怀王点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来乾州,不然,我都已经让人来通报说我要彻查此事了,还带着这么点人来……若是遇到了胆子大一些的,因为心虚而偷偷将本王谋害了,那该如何是好啊。”

霍鼎一僵,满脸堆笑地点头称是,而后他偷偷地瞪了一眼姜午,姜午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之后他假意说自己想要如厕,冲出去了一趟,而后回来的时候对霍鼎使了个眼色,霍鼎安心地松了口气,继续跟怀王说着这关内道十七州的情况。

实际上怀王在很早之前就调查过这里的每位州长,也大致晓得一些情况,可比这霍鼎说一半骗一半的来的真实又细致的多,但他还是得听着,好做出一副自己半分也不懂的模样,等霍鼎叨叨絮絮地说完了,怀王才抬起头,道:“听起来要处理这件事,的确颇为麻烦。”

霍鼎认为怀王觉得麻烦了,立刻赶紧点头附和:“对啊对啊,之前朝廷内也有派观察使来,哎,也都察不出什么啊!”

怀王内心冷笑——只怕是那些人都拿够了贿赂就走了吧。

霍鼎见怀王不说话,试探着道:“那……王爷打算怎么办呢?是您亲自去调查,还是索性让下官派人去查一查?”

怀王没有回答,而是道:“对了,乾州襄县的糖葫芦是不是很有名?”

霍鼎一愣:“啊?”

倒是此时旁边插不上嘴的乾州州长姜午终于发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他赶紧道:“是的是的,襄县的糖葫芦那是远近闻名啊,王爷也想吃么?那,我这就派人快马去襄县买回来!”

“不必了。”怀王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不是本王要吃,是本王的王妃要吃。”

霍鼎惊讶地道:“王妃殿下?”

“王妃昔年偶然来过襄县,吃过一次那里的糖葫芦,故而念念不忘。这一次……本王便想着来一趟了。”怀王笑了笑。

他这话说的十分含糊,却容易让人觉得,是左姝静想吃糖葫芦,所以他才借着来调查黄河决堤的名义来了一趟乾州!

霍鼎心里十分惊讶,面上却道:“哎呀,那姜大人你还不赶紧派人去襄县?”

怀王笑了笑:“没事儿,本王明日就要带她去襄县一趟了。本来,本王也觉得派人去襄县买回一些回来给她吃便是了,但王妃非要亲自去那儿,本王也只好带她去一趟……反正也不算太远,来回似乎也才五天?”

他最后话语带了疑问,姜午赶紧点头:“回王爷,是的是的,从咱们这乾县到襄县,来回最多六天,就看王爷准备在襄县待几天了。”

“这个……看王妃吧。”怀王语焉不详地道,“明日本王就要出发了,霍大人给我们备几名熟悉道路的车夫和脚程快一些的新马车便是了,我们自己的马车和车夫毕竟已经一路劳累,且对此地不熟。”

霍鼎和姜午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怀王转身离了大殿,霍鼎当即打了姜午几下,道:“还好还好,我说了怀王是一介武夫,可以骗一骗,你非要让人围住府邸,还想围攻怀王……且不说成功几率大不大,就是成功了,你觉得能瞒得过皇上!?眼下太子被废,只有怀王是最好的太子人选,若怀王死在乾州,咱们俩都没命!”

姜午道:“我哪里晓得他这么轻松就可以敷衍过去嘛!不是说怀王很可怕的嘛!结果却是个带女人来吃糖葫芦的……什么玩意儿嘛!害得我吓的大半个月没睡个好觉!”

霍鼎怒道:“得了吧你!捡回一条命还啰嗦什么?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掉以轻心,你派的那些车夫可得机灵些,以免有什么意外……”

姜午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去襄县吃个糖葫芦,还能有什么意外?”

霍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却又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222 14:24:06

cocarol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222 05:43:29

柏淑清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221 17:22:42

bbizz11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221 15:49:51

谢谢~

第62章

62

第二天,怀王带着左姝静由乾县赶往襄县。

实际上,说来也巧,怀王原本是打算为了防止牵连左姝静,在陪左姝静去过襄县之后再回乾县去处理霍鼎和姜午——整个关内道,除了道内节度使霍鼎,也就是乾州的姜午拿的数目最大了,这两人是同一个老师所出,虽然霍鼎比姜午大十多岁,但因着是同门,也算关系匪浅,是一同私吞财物的好搭档。

怀王早就打算拿霍鼎和姜午来开刀,杀鸡儆猴,再顺便改革一下制度。

不过到了乾县之后,怀王之前派去调查的人却正好回禀怀王,说是几年前姜午在霍鼎的支持下升为乾州州长,挤掉了原本颇为老实勤恳的前州长赵欢,而前州长赵欢不敢与霍鼎多抗争——也可能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故而被下放去了襄县,当襄县县令。当时贬官的理由是他对长官不敬,是个没什么实际意义的理由。

赵欢是值得一见的,故而怀王去襄县倒是刚好可以见一见赵欢了。

左姝静坐在马车上往外看,说:“听说你要特意带我襄县吃糖葫芦?”

怀王好笑道:“你怎么知道了?”

“可能是霍大人和姜大人嘴巴不严实吧。”左姝静轻笑道,“咱们昨日不是住在姜大人府上么,昨夜我去洗漱的时候,碧云偷偷告诉我,说是府内下人都在说,王爷极宠爱王妃,特意带王妃去襄县吃糖葫芦呢。”

怀王一脸无辜:“阿静不想去吃?”

左姝静轻笑一声:“我还算不得爱吃……不过既然跑这一趟,顺路吃一些也挺好。”

怀王跟左姝静说了赵欢的事情,左姝静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也不必耽搁,等到了襄县,你去找赵欢而我去找我的那位邻居。反正是在襄县,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咱们到襄县的时候大约是中午,你下马车而我继续去罗村。”

怀王有些迟疑:“不如我先陪你去一趟?”

“这不太好。”左姝静摇摇头,“你一去襄县本就应该和当地县令见面。刚好你还要问他那些事情,又何必跟着我先去罗村呢,到时候惹得他人瞩目反而不好。不过是去一趟罗村,能出什么事啊?你就别担心了,我带着碧云和几个侍卫去就行了。”

怀王道:“那你带着三十个精兵……”

“不行。”左姝静道,“我是悄无声息离开,你又没办法悄无声息,精兵当然得带在你自己身边。”

怀王严肃地说:“你二十个我十个。”

左姝静:“你二十五个我五个。”

怀王哭笑不得:“你以为这是在谈生意吗?”

左姝静说:“你让咱们府内自己的侍卫跟着我就行了,好么?其实我五个都不想要,毕竟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带在身边充场面的……再说了,我要去见的人本身就不适合带太多人去找他们,如果吓着她了,最后也许她什么也不会肯告诉我的……还有还有,这件事必须要隐秘,人太多了要堵住他们的嘴也都很难。”

怀王只好道:“那依你吧。”

左姝静赢得胜利,微微一笑,之后怀王将府内的石悍外加五名精兵派去跟着左姝静,自己则带着郑飞还有二十五名精兵在襄县便先留住了。

左姝静匆匆忙忙的,甚至没来得及买一根糖葫芦,她道:“我去问个话,很快便回来……明天,明天我便努力回来,最多也不过后日。你不必担心我,好好处理自己的事情便是了。”

怀王点点头,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亲了亲左姝静,也让她自己小心些。

之后便又是半天的赶路,左姝静看着两边路上的风景,觉得十分陌生,当初这里到处都是废墟和被毁灭的农田,但如今除了他们行驶的小道上,两边都是农田还有人家……

若不是有老练的车夫带路,她若自己来,肯定会迷路。

到了罗村,左姝静也依然觉得陌生,她有记忆以来到十二岁都生活在这里,然而现在不过过了十年而已,这里却截然不同了,除了罗村门口的那一株老槐树还树立在那儿,其他没有任何东西还有昔日的痕迹。

左姝静只好先随手拦住了一个路过的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农妇,道:“你好,我想问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姓郑的,大约四十多岁的女子,她的丈夫姓魏,两个人应该在这里住了有二十多年了……”

她只记得自己以前喊他们郑姨和魏叔,并不清楚他们的姓名。

那农妇一愣,有些警惕地看着左姝静还有她身后的那一堆人:“你们是谁?”

“我是她远方的亲戚,来找她送点钱财的,听说他们过的不是很好……”左姝静面不改色地扯着谎。

那农妇疑惑道:“他们还有远房亲戚啊?”

一听她这么说,左姝静就晓得有戏,她赶紧道:“是啊,我也只是听我父母说过,我父母不便来此,我正好路过就想着来看看……”

“他们就住在前头,你往前走,有个小岔路,再往左走,走到尽头那家就是他们了。”农妇也没再多问,指了路便走了。

碧云和珠儿跟在后头,不敢多问,珠儿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点疑惑——她怎么不晓得左家有个亲戚在襄县?不过她年纪也不大,也是后头来的左家,她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故而珠儿虽然疑惑,却也并没有觉得不合理。

按着农妇说的,一行人走到了一所并不算太破败,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平房之前,这与左姝静记忆中的茅屋不大一样,可见这十年里他们的生活也有了一些好转。

左姝静站在门口,正在想要不要敲门,该怎么说的时候,不远处一个农妇挽着一个菜篮走了过来,看见一堆人守在自家门口,她愣了愣,而后道:“你们是什么人?!”

左姝静转头看向她,她先是一愣,而后完全呆滞了。

左姝静也呆住了。

眼前的农妇正是当年一直帮忙抚养她和裴则的女子,十年未见,她看起来年岁更大,当年她还小的时候,郑姨不过二十岁出头,如今却已经四十了,而裴冬净离开那年她三十多,脸上还依稀有少女的影子,眼下却是完完全全的一个中年女子了,她的眼角布了一些明显的无法忽视的皱纹,看起来似是遭遇了很多很多,而她的双手也显得十分粗糙。

她看着郑姨,郑姨也看着她,而后郑姨轻声道:“阿净?你是不是阿净?”

左姝静一愣。

然后她反应了过来——郑姨这是将她当做裴冬净了!

也难怪,左姝静本就和自己有四五分相似,而郑姨在十年前就没再见过自己了,骤然看见一个女子到自己门前来,还和十年前的小裴冬净有点相像……怎么想她大概都会觉得是裴冬净吧。

何况眼下左姝静已为人妇,穿着打扮也较为端庄,虽然实际上左姝静与裴冬净有五年的岁数之差,但一般也是看不太出来的。

碧云和珠儿等人都有些不知所错,左姝静却立刻道:“郑姨,是我。我们……我们进去谈吧。”

郑姨也回过神,看了一眼左姝静身后的几个人,点了点头。

左姝静和郑姨往里走去,左姝静看了一眼,发现屋内没有其他人,魏叔也并不在,不过这个时间应该是还在耕作,郑姨带着左姝静进了内屋,然后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阿净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你和阿则一去这么多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

她顿了顿,道:“路上累不累,要不要我去给你倒点水?”

左姝静拉住她:“不必了郑姨。”

郑姨看着她:“那……”

左姝静道:“郑姨您也先坐下吧,您这样站着,我……”

郑姨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道:“阿净,你和你哥过的怎么样?你们去了哪里?”

左姝静其实大概也能猜到,郑姨一直活在这里,对京城的事情知之甚少,而乡间也是绝对不会传皇后或者太后的名讳的——尤其她这个皇后和太后还那么没有存在感,百姓自然不会晓得。

左姝静叹了口气,说:“哥哥五年多以前就死了。”

郑姨僵住了,道:“怎,怎么会这样……”

左姝静道:“是战死的。”

郑姨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这……”

左姝静垂下眼眸,也有些难过。

郑姨好半天缓过神了,慢慢睁开眼睛,道:“那……阿净你呢?你过的如何?我看似乎还不错……”

“哥哥有战功,我自然也过的差不到哪里去。现在我嫁了一个还不错的人……过的也挺好的。”左姝静道,“郑姨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郑姨拍了拍心口,“不然我……”

她说到这里,不由的一顿,左姝静看着她,轻声道:“不然……怎么?郑姨,难道你想说,如果我过的不好,你会愧疚吗?因为……二十二年前,您将我和哥哥……从我母亲身边抱走了?”

郑姨的手一抖,愣愣地看向左姝静。

第63章

63

左姝静说完那一句话之后便沉默了,她静静地看着郑姨,而郑姨有些恍然地看着她,半响,道:“你……怎么都知道了?”

左姝静没有回答,抿着嘴看着郑姨。

郑姨有些窘迫地站起来,并不敢看左姝静,而后郑姨轻声道:“是你哥哥告诉你的?他果然什么都记得……果然。”

“不全是,哥哥几乎什么也没告诉我。”左姝静叹了口气。

郑姨说:“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无意中知道二十年前有个名妓叫柳年年。”左姝静有些艰难地道,“她……后来嫁给了当时的将军易绯。最后易绯死了,她的下落也没人知晓。我哥哥告诉过我,我的娘叫林玄月,而那个柳年年改名换姓成了林玄月……她的大儿子和小女儿被将军夫人的丫鬟给抱走了……”

左姝静说到这里,有些受不了地顿了顿:“难道知道这些,我还猜不出我自己的身份吗?”

郑姨轻轻闭上眼睛:“对不起,阿净。是我对不起你们……”

“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左姝静觉得自己有点想哭,但结果她也只是眼眶微微有些发酸而已,“我和哥哥在你和魏叔的照顾下生活了整整十二年。我,我没办法怪你们,但这件事对我而言也很重要,我一直以为我真的是个孤儿,还为此一度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我和哥哥遇到了你们这样好的人……”

“阿净,别说了。”郑姨出声打断她,“求求你,别说了。”

左姝静如她所言没有再说,郑姨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不忍,而后她道:“是的。一切都是你知道的那样。我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带走了你,还有你哥哥……”

“魏叔呢?他知道这些吗?”左姝静轻声道。

郑姨像是花费了许多勇气一般:“是的他知道。他……他本应杀了你们。”

左姝静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郑姨。

郑姨不敢看她,轻声喃喃道:“当初……我也只有二十多岁,我不敢做什么,这件事她……她,就是指将军夫人你应该能猜到……她也知道我不敢对你们下杀手,就让府内的一个侍卫跟着我离开了。就是你魏叔。她让我们……去找个隐蔽的地方,把你们解决了,然后再回去找她。但她不知道,你魏叔那时候和我早就对彼此有了感情,我们两个带着你们离开了长安在郊外的时候,我们商量了一番觉得……我们不能杀你们,我们也不能回去。”

“因为你们回去了她也不会放过你们?”左姝静道。

“不止是因为这个,当然,也有这个的原因在。”郑姨道,“将军那时候对……你母亲,非常好,他很爱你母亲,也很爱你哥哥和当时还没出生的你,将军夫人非常嫉妒,嫉妒的已经有点疯了。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我们回去,必然就要承担擅自杀害将军子女的罪名,我和你魏叔都不可能活下去……于是我们想,我们得逃走。我们当时身上几乎没有太多钱财,就这样冒然决定离开。”

左姝静补充道:“而且,带着我哥哥和我?”

“是的。”郑姨有些难受,“当时你哥哥只有三岁,你更只是一个婴儿,我们怎么下的了手啊?!我,我真的没办法……你魏叔也做不到。我们犹豫了很久,后来想着反正也不打算回去了,那不如带着你们两个……你哥哥当时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傻乎乎地就跟着我们走了,我和你魏叔觉得他可能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们带着你们一路边攒盘缠边生活,最后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左姝静看着郑姨,半响,她道:“无论如何,你和魏叔……你们是好人。”

即便那时候郑姨和魏叔决定不杀他们,也大可以将他们带到某处然后随便遗弃,他们很难在那样战乱的环境下生活太久……一个三岁小男孩和一个婴儿。

郑姨说:“我们……我们当时别无选择,阿净,我是将军夫人的侍女,我不得不听话,不然我会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