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萧淮旭欣赏这位舅舅的同时,想的更多的是,不管他多能为百姓为南朝做事,他也不能让一个柳家人再手握重权。能干的臣子多得是,日后何尝没有比得上他的。

皇帝不想让他走上高位,但是柳清棠想,之后便出现了半朝举荐柳清榕为参知的情形。首辅是和天子最近的亲信臣子,他们更多的是为皇帝出谋划策,而参知则是多干实事。二首辅三参知,六部十二院,从这句话里便能知道参知地位仅次于首辅,虽然大部分时间听命与首辅,但是直接管着六部,因此在行动力上比起首辅反而要强上两分。

王首辅和皇帝自然不愿柳清榕坐上参知的位置,更何况柳清榕这一上.位势必要顶替下一位参知。原来的三位参知中,有两位是首辅派系中人,另一位则是柳家派系。想也知晓柳清榕不会顶替那位年富力壮的柳家派系参知,而是会顶下一名首辅派系的参知。对王首辅他们最不利的便是,那两位参知其中一位年岁不小,恰恰是到了要退下的时候了,这种时候柳清榕做出了政绩,升上那个位置是名符其实。

不管是否是名符其实,王首辅和萧淮旭都不愿看到这种情况发生,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笼络了首辅一派系坐稳了位置的冯云胥,也支持起柳清榕来,一时之间朝堂上的派系之争又开始晦暗不明起来。

一年未曾参与政事的柳清棠这时候也来参上了一脚,生生逼得萧淮旭将柳清榕送上了那个位置。

直到这时候,王首辅和萧淮旭才明白,那时候太后的退,是为了进。

一个王朝,虽是皇权至上,但是也有许多时候皇帝并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鲜亮。在他还未掌握所有权利的时候,在他还没有握住足够的兵权的时候,在他还不足以震慑大半朝臣的时候,他只能忍,忍到不用再忍的那一日。

萧淮旭自认心性坚韧,但饶是如此,眼看朝中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却发现一瞬间被颠覆了,心中也极为郁郁。

柳清榕成为参知的第二日,萧淮旭在长安宫中吐血病倒。王首辅以为他是承受不了此前的落差,一时急火攻心,就连太医都说他是心思郁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好好调养即好。

但是只有柳清棠知晓,萧淮旭怕是已然中毒了。她当初送萱歌入宫,可不就是为了让萧淮旭身体逐渐衰弱而死,若是不知晓原因,太医也猜不出此间病因,更不要说医治,这毒本就是无药可解的,萧淮旭,最多只能撑上几年,现下还看不出来,但是日后他会慢慢的越来越体虚易病。

果真,这次之后,不论是萧淮旭还是王首辅都没有太在意,反倒是再次开始重整旗鼓,第一次的失败让他们吸取了教训,更加的谨慎行事。

只是他们再如何谨慎也无用,柳清棠已经阻断了他们所有的路,不管他们如何做下场都只有一个。柳清棠无数次庆幸自己重生的时机尚早,让她能早早把握住先机,如今她胜券在握,只待合适的时间,等着对方走投无路的那一日。

柳清棠能知晓这么多,但是萧淮旭和王首辅却是不知的,他们都以为他们还有的是时间,柳清棠只冷眼看着,耐心等着。

又是一年,萱歌有孕。这对于柳清棠来说是个意外之喜,若是萱歌生下一个男孩,那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有了这个孩子,许多事情都能更加轻易的解决。更何况,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在干儿子年龄尚小的时候让他进宫,将他培养成皇帝,更不忍心分开好友母子两。因此,她对于萱歌是越发的看重了。

后宫之中其实一直未曾停歇过,总是不断的有为了争宠前赴后继的女子,不管她们玩什么把戏,自从知晓她们生不出孩子都是因为萧淮旭让喝了避子汤的原因后,柳清棠就不爱管这些宫妃了。除了萱歌这个她特地安排在皇帝身边的人,她着人保护的好好的。这些年,萱歌能在自己的宫殿里过得自由自在安然舒适,大部分原因是柳清棠着人照拂。

现如今,柳清棠对萱歌是越发在意,那些听说萱歌有身孕就企图蹦跶起来的后妃们,都被柳清棠以难得一见的雷霆手段整治了。这时候,入宫几年了的宫妃们才意识到,原来太后依旧是当初她们尚在闺中的时候,就听闻过的那位手段雷霆的太后娘娘。

这些年柳清棠的不管不问让她们大多数都已然忘记了这些,如今重拾了这些记忆,后宫一时风平浪静了许多。至于暗地里是不是依旧如此平静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进入宫狱再没出来过的主子和奴才,一直都没有断过。

后妃有了身孕,另一位高兴的则是王首辅了,当今皇上没有后嗣一直是他最担忧的,如今也算是有了一个保障。

至于萧淮旭,他想的更多的却是,如何利用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去挟制柳清棠。他一直便在猜测柳清棠如今最需要的是什么,如今一番试探,见到柳清棠这样护着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萧淮旭就明白自己猜对了。他让萱歌有孕,自然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别有所图,这个孩子很与可能是他手中最重的筹码。

第六十九章

萱歌身怀有孕,一时之间成为后宫乃至朝野众人最关注的一件事。南朝皇嗣一向凋零,本就为所有人看重,再加上太后和皇帝非同寻常的关注态度,让知晓其中曲折或者不知晓的人都更加重视起来。

萱歌这位被皇帝金屋藏娇不许众宫妃打扰探望,甚至不惜向太后娘娘低头求得一个免她请安恩旨的怀嫔,让许多人有所耳闻却鲜少有人见过的皇帝宠妃,好像并不知晓自己如今已经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依旧在她的清音殿过着仿佛与世隔绝的生活。不骄不躁,和之前的日子一般过得无趣至极,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从没有想过像其他后妃一样弹琴吟诗陶冶一下情操,不但不与任何人来往,更没想着拉拢收服底下的奴才,连费心去留住皇帝都不曾有过。

但就是这样,让太后和皇上都越来越看重她,不仅每日都有数不清的赏赐,还在孩子都没出生的时候就给她升了妃,一跃成为宫内份位最高的后妃。

对她这样什么都没做就能得到这么多其他人求而不得的东西,让一众宫妃嫉妒的咬牙切齿。或多或少的都在心里暗恨之前看走了眼,原以为只敢躲在清音殿是个没手段只能躲着的,没想到是个聪明到以退为进的,估计等到诞下皇子,就会露出狐狸尾巴,到时候估计就再也不会保持这种淡然,而是会着手收拾她们这些人了。

就连柳清棠看着她这段日子的作为,也越发的觉得,萱歌这个女子实在是个聪慧通透之人,虽然看上去懒散,但是估计心中的计较不会比她少。

事实上,萱歌不像那些后妃那样的富有心机,也不像柳清棠猜测的那样是个聪慧通透的女子,她只是刚好比较懒所以想得少。脑子里想的东西少了,里面就是空的,什么都少去想,一个人也就清静了。要从这方面来说,她勉强能够上通透二字。为人处世她自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偶尔也能闪现一丝大智若愚,但是对于字都没能认全的萱歌来说,聪慧这个评价显然是抬举她了。就连在柳清棠面前难得的端正态度都是因为比较崇拜这位太后,而特地做出的最能唬人的姿态了。

柳清棠一辈子接触的最多的都是聪明而脑子灵活的人物,下意识的看人都带上几分高估,想个问题心里都要九曲十八弯,对上萱歌这种,还真是她想得太多了。

萱歌从始至终的只是觉得,有吃有喝被人好好伺候着还不用做事,这样的日子如果还有谁整天为了其他人的想法看法和自己过不去,那真是矫情出来的毛病。

至于怀上的孩子,萱歌其实还没真正意识到做一个母亲是什么意思,她从有记忆起就在颠沛流离,每一日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吃饱穿暖,连基本的生计都不能维持,身边也没有什么长辈照顾提点,不要说生孩子这种连柳清棠都没有办法参破的大难题,就连男女之事萱歌也是懵懵懂懂的。

每次和萧淮旭在一起,萱歌都是皱着眉承受着萧淮旭半点称不上温柔的索要,然后百无聊赖的听着他叫着别人的名字释放。萧淮旭不喜欢她,所以从不在乎她的感受,动作粗鲁至极,萱歌对他也没感觉,再加之他的粗暴,在这种事上半点谈不上享受,每次都在数着大概快差不多了等他走了就多吃点好吃的慰劳自己。

萱歌实在不明白,要承受这种一点都不好受的事,到底为什么那些后妃们会想要争着抢着把皇帝拉到自己那边去,简直自讨苦吃。

在这种人人都关注她肚子里孩子的时候,萱歌只是在为能用怀孕为理由拒绝和那个皇帝做那种一点都不舒服的事,感到十分高兴。再说这种事,和那个脑子有毛病的皇帝比起来,那天那个脸都没看清还一脸血的男人显然要更好。

说到这件事,萱歌有些不清楚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皇帝的,还是那天那个男人的。

她从住进这个很大的清音殿开始,外面就多了无数看守着的人,他们像包着个铁桶一样把清音殿整个包围起来,里面的人反而少一些。萱歌在萧淮旭没来的时候通常自由的吃喜欢吃的东西,然后找个顺眼的地方睡觉,一睡就是两个多时辰。

所有伺候她的奴才们都习惯了,每到这时候就会离远一些的偷懒。而他们之所以会这么习惯,最大的原因是皇上不喜欢他们过多的接触这位主子,很多时候不是必要,他们连话都不敢和这位主子多说,生怕触怒了皇上。

原来萧淮旭是想以此教训萱歌的不听话,但是萱歌偏偏恰好不太喜欢和人聊天,她更喜欢睡觉,这样一来萧淮旭这个做法还颇得她心意。萧淮旭见教训不了她也办法,再加上不太想在她身上多浪费时间,也就不再管她,真的是除了她那张脸,萧淮旭完全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刚好,萱歌对他也十分没有感觉,特别是在做那种事的时候,萱歌每次都衷心的希望他不举。

总之,在种种原因之下,萱歌的日子一直过得很自由逍遥,至少在笼子里面她还是非常自由的。那一天,她照常吃完了一大盘膳房新做出来的糕点,找了个微风徐徐的楼阁睡觉,没想到那阁楼里竟然藏着个受伤的男人,还轻薄了她,这期间他们起码折腾了两个时辰,也并没有奴才发现。

萱歌记不太清楚了,她那时候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闻到了血腥味,然后就被整个压住了,眼睛也被捂了起来。捂住她眼睛的那只手手心滚烫,上面还有温热的血迹,顺着她的脸流下来一直到嘴角。做梦梦见吃点心吃得嘴边都是点心碎屑的萱歌那会儿神识还有些不清,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结果尝到了一嘴的腥味。

那味道难吃的她当场就呸了出来。萱歌感受到拂在自己脸上的呼吸,后知后觉的想着自己刚才大概都呸到男人脸上了。萱歌不敢动,她怕死。只一会儿,压着她的那个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然后萱歌就听到那男人声音十分温柔的在她耳边,带着歉意的低声对她说:“抱歉,在下误食催.情草药,如今着实忍不住了。”

接着就是一场萱歌从未体验过的情.事,那男人极为温柔体贴,即使动作生疏而且第一次交代的有些快了,但是相比较起来萱歌觉得感觉比萧淮旭好得多,而且她头一次在这种事里面体会到舒适和快乐,这让她有些新奇。原来,这种事也不是那么难受呢。所以在那个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问道:“再来一次,好吗?”的时候,萱歌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也和他一样低声的说道:“好。”

“但是,据说和我做这种事的男人会中毒的。”萱歌被捂住眼睛一直没有放开,她便在男人的手掌之中眨了眨眼说道。

“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不过据在下所知,这世上,只有在下一人能解。”男人的声音依旧和缓含笑,温柔的像春风拂面,修长的手指因为萱歌眨眼的动作动了动。“很奇怪,在下身上的药性明明解了,可是在下还想要。”

“我也想,因为很舒服,不过我现在觉得有点饿了。”萱歌咂咂嘴,很老实的说道。

那男人又笑了,他笑起来总是又轻又暖的,让萱歌觉得想睡觉,所以刚和这人亲密接触过觉得不怎么害怕的她又说道:“你再笑我就要睡觉了。”

“睡觉?可是,你刚才答应过在下再来的,还有,你才说过饿了。”男人似乎有些苦恼,萱歌听到他窸窸窣窣的翻动了一阵,然后将一个微凉的瓶口放在她嘴边道:“饿的话先喝这个。”

萱歌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也不管对方给她的是什么,直接就喝了一口。就像当初柳清榕着人救了垂死的她,听说对方许诺她吃穿无忧,萱歌就二话不说的答应了替他们做事当做报答,萱歌这人,本质上是个异常好拐的人。

这会儿她直接就着那人的手喝完了一小瓶,觉得浑身都有劲了,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更重要的是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于是她又摸索到男人的手,拉着他说:“还想喝。”

“因为酿这个十分繁琐,在下身上也只带了这么一小瓶,嗯,你喜欢的话,在下下次酿多一些全部送予你。”

“哦,那下次能换个大点的碗吗?”萱歌见他这么好说话,胆子又大了一些,伸手比划了一个圆示意他要这么大。

那男人想了一会儿,还真的答应了,“用碗倒是不太适合盛放,不过也有办法,在下答应你。”

“那我就不因为你对我做这种事而厌恶你了。”

“多谢你的宽容,如此在下便心安了。”

两个人,一个受了伤却没有一点在意,另一个被捂着眼睛至始至终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就这样在半点找不到紧张感的情况下,两人聊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来了一次。最后如何,萱歌记不清了,她当时舒服的睡着,醒过来那个男人就不见了。

醒来时,她脸上没有血渍,身上也没有,若不是她手里握着个白玉小瓶,嘴里还有淡淡的甜味,当真要以为那个男人只是她的一场梦境了。

萱歌没有太过在意这回事,反正对她来说,另一个男人和萧淮旭也没什么区别,甚至她更喜欢那个没看到脸的男人,她想那男人给她喝的那种好喝的东西,比想起萧淮旭的时间要多得多。

再后来,她就怀孕了。太医说起的时候,刚好是那一阵子,萱歌也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孩子。不过,是谁的孩子都无所谓,在她肚子里就是她的。

她对外界的纷扰一概不理,好吃好喝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时好奇的摸索自己渐渐涨大的肚子,想着这么小的地方是怎么塞下去一个孩子的。太医按照吩咐每日来给萱歌诊脉,每次都啧啧称奇,说是从没见过身体如此好的孕妇,什么补品都不爱吃,平时也不爱走动,保养自己也没有过,就这样愣是一天比一天精神好,没有孕吐,许多妊娠反应都几乎没有。

原来柳清棠让太医给萱歌诊脉的时候,还曾说她有旧疾,脏腑都有些小毛病,如今再诊却是什么问题都没有,没有比她更生龙活虎的人了。

萱歌倒是没有惦记那个男人,只是有些惦记他答应过得一大碗好喝的东西,可是直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也没见到那个男人的踪影。萱歌怀孩子的时候异常轻松,生孩子的时候同样轻松的不行,寻常女子生完孩子无一不是面色憔悴苍白,手脚脱力,更甚者丢了性命的也比比皆是,萱歌却是一个时辰没用就生下了孩子,生完了她还面色红润精神非常不错,被打理好了就抱着皱巴巴的女儿惊奇的看来看去。

是的,萱歌生下的是一个女儿。听闻这个消息时,柳清棠先是一叹随即一笑。她叹的是命理天定,终究还是不得不按照原来的计划将干儿子推上那个位置。笑则是为了萱歌的好运气而笑,若是个儿子,恐怕那孩子会被她和萧淮旭当成筹码,到时候萱歌不仅护不住她的孩子,还极有可能被牵连。可如今她生的是个女儿,对她来说没有价值,对萧淮旭来说同样没有,因此萱歌反而能继续与之前一样好好的和她的孩子一同过安宁的日子。

这个孩子对柳清棠来说只是第二重的保障,如今落空了虽然失望,但是也并没有多少不甘和懊恼,况且,真正要失望愤怒的可不是她,而是根本没有后路的萧淮旭。

和柳清棠看得开的想法不同,萧淮旭听说生下的是个女孩之后,脸色极为不好,握着笔的手青筋直冒,忽然将自己手中的折子甩了出去。

萧淮旭气急,不仅因为萱歌生下的是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弃子,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让他几个月来的算盘落空。还因为他已经连续看到几张折子上书,国舅柳清榕又做出了过人的政绩,要请封赏赐。他根本不想理会这些折子,但是却没办法不理会,不仅如此他还要按照那些人的意思抬举着柳清榕。一个做皇帝的却没有办法顺从自己的心意,如何能叫做皇帝。

萧淮旭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过是一场小赌,输了就输了,他还有许多的机会能逆转现在对他不利的形势,他等得起。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萧淮旭平静了神色站起来问道:“太后反应如何?”

他的心腹福公公立刻上前低声道:“启禀皇上,太后并无什么反应,还着人送了许多东西去清音殿。并且…”福公公看皇帝一眼,顿了顿更加小心的说道:“太后召了纯王世子入宫。”

“纯王世子?”萧淮旭咀嚼着这几个字,刚刚才恢复的神色又有了一些晦暗。纯王世子萧乐安,如今才不过是个三岁小儿,可是他周岁之际,太后就已经让他给那个孩子封了世子。不管是看在纯王妃哥哥杨素书的面子上,还是为了培养萧乐安称帝,这两种可能萧淮旭都恨极了。

从最初察觉到柳清棠的打算之后,萧淮旭就与王首辅商量了许多次,一致觉得萧乐安不能留。

只是在宫外,有柳国公坐镇,萧淮旭同王首辅的人反倒不好动作。萧乐安住在杨府,同柳府不远,还有柳国公专门派去的亲卫常驻,要混进去比普通人混进宫都难上许多。柳府的下人又极少,多是忠诚的家生子,不然就是曾经被杨府救助的孤儿,这些人和外面牵扯的少,威逼还是利诱都没有办法让他们改投,反倒有几次因为威逼不成暴露了几个暗哨。明来暗往都不行,萧淮旭只好暂时按捺下来,等待时机。

从来被柳家保护的好好的萧乐安,还是第一次离开杨府,如今可不就正是这个时机?

萧淮旭眯了眯眼睛,“去慈安宫。”

第七十章

“庸儿,乖庸儿,快来干娘这边~”柳清棠拿着一个小巧的拨浪鼓,咚咚咚咚的摇动,对着不远处那个一脸笑呵呵的孩子喊着他的小名。

这会儿在朝堂上气势逼人作风强硬的太后娘娘丝毫不顾及形象,蹲在那里任由自己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脸上带着柔和又有些懊恼不甘的神色,语气里满是诱哄。

可惜那个被她这么喊着的孩子,纯王世子萧乐安完全不为所动,带着满脸的笑容一心看着旁边秦束手上站着的一只彩色的鹦鹉,头也不转。

秦束手里托着那只鹦鹉,放在萧乐安面前让他摸,不时瞟向不远处蹲着卖力吸引萧乐安注意却得不到反应的太后娘娘,眼里有些极为温暖的宠爱之色。

其实这只鹦鹉最开始是秦束找来给柳清棠逗趣的,但是柳清棠好像生就没有动物缘,不管是之前给她找来的一只绿眼睛纯白毛发的猫,还是一只听话温顺的茶色小犬,甚至是一对平常的白色小兔,都不喜欢和柳清棠亲近,见了她不是跑就是躲,让柳清棠极为郁闷。

这次,秦束找了许久才找到这只据说听得懂人话,并且很有眼色会讨好主人的鹦鹉,希望它能好好的讨柳清棠欢心。

但是一送到柳清棠面前,这只鹦鹉就煽动翅膀扑棱棱的飞到了远处的一根树枝上面站着,还摇头晃脑惟妙惟肖的喊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惹得柳清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笑骂道:“吓死你吧!”然后对着秦束一瘪嘴挥手道:“秦束,快把这差点被我吓死的杂毛小家伙送回去。”

“不退货不退货!我不走!”听了柳清棠的话,那只据说通人性的鹦鹉立即机灵的喊道,那嘎嘎的声音听得柳清棠噗嗤一声笑了,像对着个人说话那样对着鹦鹉一挑眉,“不想被送走,你就过来啊。”

那鹦鹉在树枝上踱了几步,最后还是没有飞到柳清棠伸出来的手上,而是落在离柳清棠最近的秦束手上。在柳清棠的不满眼神中,把脑袋埋在翅膀下面像个鹌鹑那样不做声了。说也奇怪,只要柳清棠靠近一些,这鸟就被惊吓到一样飞起来,然后柳清棠威胁要送走它,这家伙就飞回来站在秦束身上,只是绝不接近柳清棠。

这样来回折腾,柳清棠算是清楚了,这小畜生只不敢靠近她一个人,如果秦束在就会站在秦束手上离柳清棠稍近。如果秦束不在,它就躲得远远的,连离柳清棠近一点都不愿意。更绝的是,这小畜生舍不得在慈安宫吃的食物,舍不得专门伺候它的人把它伺候的舒舒服服的,生怕惹恼了柳清棠被送走似得,每次虽然离柳清棠远远的,但是好话那是一箩筐的说。

说些什么太后娘娘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还是最寻常的,每天早上说一句太后娘娘您今儿个早上又年轻漂亮了不少,不知道之前的人是怎么教的,有时候这鹦鹉也有点爆花腔,一本正经说什么我的心肝宝贝儿我最爱你了。这样子的傻鸟特别逗,柳清棠总被它逗笑。

倒是秦束有一次听到它叫柳清棠叫心肝宝贝儿,面色虽没变,但是却忽然伸手拔掉了它的一根红色羽毛,第二次听到它这么对柳清棠说,剩下的两根红色羽毛也给它拔掉了。这只油嘴滑舌的鹦鹉身上一共只有三根红色羽毛,平常爱惜的很,都被秦束拔掉之后,垂头丧气嘤嘤嘤嘤了很久。那之后,这鹦鹉就再也不敢这么叫柳清棠,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连秦束手上都不太敢站,只远远站在树枝上认错。

这鹦鹉认错的场面也搞笑,秦束面无表情束手站在树下看着,那被养的越来越胖像只鸡的鹦鹉就蹲在被它压弯的树枝上,嘎嘎的重复着:“总管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知错了。”秦束就像个严苛的牢头那样不为所动,越来越胖的鹦鹉就点头鞠躬的认错,很多次差点从树枝上栽下来。每每看着这样的场面,总能让柳清棠笑的直不起腰。

鉴于这只鹦鹉确实古灵精怪,让柳清棠多了些乐趣,就一直在慈安宫养了下来。这次召了萧乐安进宫,柳清棠特地让秦束带这只被她取名为‘胆小鬼’的鹦鹉陪干儿子玩。本来玩的好好的,小小年纪的萧乐安对鹦鹉也十分感兴趣。但是柳清棠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看着秦束和干儿子还有那只胆小鬼凑在一起,心下就有些不平衡了。

都怪那只胆小鬼,见她靠近就飞走,搞得她都不能靠近陪着干儿子一块儿玩,这样干看着一点都不有趣。

柳清棠后悔起让干儿子看到那只胆小鬼了,像个被孤立的孩子一样闹脾气的柳清棠一个人酸了一会儿,让人拿了一大堆小孩子玩的小玩意儿,就蹲在不远处企图吸引萧乐安的注意力,把他从那只可恶的胆小鬼身边拉过来。不过,试了很久,显然都没有用,使得柳清棠越来越郁闷,就差蹲在地上捶地。

“庸儿,好庸儿,快来看,干娘这里有好吃的~”柳清棠咬牙切齿的瞪了那边那只嘎嘎嘎嘎笑的胆小鬼,到一边喝了一杯茶消火,让缀衣拿了些点心重新再战,不死心的诱哄道。她常常带着秦束一同去杨家看望萧乐安,萧乐安这孩子是个聪明的,虽然不太喜欢说话,但是天生一张带笑的脸,看着玉雪可爱性子又安静乖巧,让柳清棠疼爱的心都快化了,好东西一个劲的给他送。

秦束对于萧乐安的宠爱比起柳清棠来也不遑多让,两人看着萧乐安长大,他们不可能有孩子,几乎就是把萧乐安当成了亲生孩子来疼爱。如果说柳清棠在秦束心中的在乎是十分,柳国公等柳清棠在乎的亲人朋友是六分,那萧乐安足有八分。当然,对他们的在乎,也是建立在柳清棠对他们在乎的基础之上的。

不论如何,柳清棠和秦束都对萧乐安很是亲近喜爱,对于柳清棠和秦束,萧乐安心里也是十分亲近的。但是这孩子和人亲近也难得表现出来,年纪小小还颇有些恶趣味,平常最爱做的事就是吊着他那个傻爹的胃口。柳清棠无数次看过这小小年纪的孩子对他亲爹的笨拙讨好视而不见,然后在他失望的时候,再去他脸上亲亲蹭蹭安慰。

可怜萧淮与好不容易被杨素书调.教的会表达一些事情,就被自己才三岁就早慧的不像话的孩子耍的团团转。不过这对他也有好处,至少每次想着怎么讨好儿子的时候,萧淮与明白的事事越来越多,动作也越来越熟练了。至于萧淮与讨好儿子之前,总是会用同样的方法讨好妻子这件事就不多说了。

大概是习惯了吊着亲爹的胃口,看他从期待变成沮丧,萧乐安对柳清棠也常常这样。只是对于杨素书和秦束,他又从来不会这样,也是件稀奇的事。

这会儿,秦束看得出来,这小小一个的干儿子又在吊着柳清棠的胃口玩了,就是故意不称她的意,即使他其实不怎么想和鹦鹉玩耍,也要绷着不看柳清棠那边一眼。

看不得柳清棠受半点委屈的秦束,难得的没有立刻就过去帮着柳清棠,而是等柳清棠自己放弃了,气呼呼的坐到一边的美人榻上,秦束这才准备过去安慰。他把手上的鹦鹉提着扔开,也不管那只傻鸟努力扑闪翅膀吃力的想要飞起来免于摔跤。用自己依旧沉郁但是已经是最温和的声音嘱咐萧乐安自己玩,顺便递给他一大盘的各色的药材和一本画着图的草药图谱。

萧乐安最爱的游戏就是在图谱里找到相对应的药材,往往抱着本图谱和一堆药材一个人能玩上一天也不腻。

见萧乐安扑在那堆他特地找来的药材还有新鲜草药上,秦束走到生闷气的柳清棠身边,轻轻唤了一声,“清棠。”

他们在慈安宫的小花园里面,除了不远处坐着做针线的缀衣,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因此三人私下里相处都很是随意。这种时候柳清棠可没有在外面那种强势作风,二十几岁的人了反而越发像是个被宠坏的小姑娘,一不顺心就哼哼的坐在一边生气,要让秦束过来哄着。有时候秦束没发现或者故意没发现,她还要特地移到秦束面前看着天看着花草就是不看他,然后还要哼哼两声引得秦束看向他才作罢。

“清棠。”秦束一手放在柳清棠的肩上,弯下.身子看她的表情。

“干嘛。”柳清棠一扭头,瞪了一眼像只肥鸡一样在地上走来走去的胆小鬼鹦鹉。

秦束见状,拉过她的手在上面放了一只编进了红色羽毛的发簪。“这是‘胆小鬼’的最爱惜的羽毛所做。”

柳清棠眼睛一亮,也不气闷了,拿着那只簪晃了晃随即就笑开了。胆小鬼一直对这被秦束拔掉的三根红羽毛耿耿于怀,常常站在那里人一样的长吁短叹,等她戴着这根簪让胆小鬼看看,非得气死那只肥鸟!

“秦束,你给我戴上,我要去气死那只肥鸟!”柳清棠这么说,秦束早就料到,接过簪子给她小心的插在发间。待看向某处,他又眼神一闪低下头在柳清棠耳边轻声道:“我让人把胆小鬼越养越肥,过些日子它飞不动了,清棠就可以抱着,到时候它就算怕也逃不脱。”

柳清棠闻言,盯着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的鹦鹉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在秦束脸上亲了一下柳清棠立刻特地去胆小鬼面前晃了晃,让它看到了那只簪子。胆小鬼还真的认出了自己的心爱羽毛,立刻发出一声哀叫,在地上蹦来蹦去的扑扇翅膀,嘎嘎道:“坏蛋!坏蛋!”

柳清棠便在胆小鬼的控诉中志得意满的哈哈笑了,一转头见秦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她又出声道:“秦束,你在看什么呢?”

秦束不动声色的收回眼神,看不出一丝异样的道:“我只是在想,差不多到时辰该用午膳了。”

他只是在想,皇上看到方才那一幕,该是如何的心情。秦束眼里的讽刺一闪而逝,转而看向柳清棠的时候又是满眼由心而发的温柔,以及不甚清晰的占有欲。

此时萧淮旭脚步凌乱的走出慈安宫,心里除了惊怒还是惊怒,他完全没想到来到慈安宫,会撞见这样的一幕。他曾爱过的女人,对着一个太监笑的如此开心,甚至主动亲吻他,他们的相处举止那般亲密,简直…就像是他们有私情。或许不是像,根本就是事实。萧淮旭觉得荒唐至极,随即就是满心的讽刺和不甘,这算什么,他输给了一个太监?一个连男人都不算的奴才?

萧淮旭用尽了全力去控制,才没有当场上前,一剑刺死那个该死的奴才,而是狼狈满脸狠戾的离开了慈安宫。他甚至没有注意这件事的不对劲,慈安宫一向被秦束把持的牢固,他怎么会无意间撞见这种可以说是私密的场面。

第七十一章

萧淮旭脸色难看,脚步匆匆,一个劲的往前走,也不管自己走到什么地方。福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跟在后面,不敢离的太近,生怕被最近越来越喜怒不定的皇上迁怒,但是也不敢离的太远,防着他万一有什么吩咐,不远不近的缀着。眼看着伺候了这么久摸透了几分心思的主子,连在外面一贯的笑脸都不能保持,福公公心里掬了一把汗,不禁猜测着主子是在慈安宫看到了什么才会这样怒不可遏。

萧淮旭胡乱走了一路,终于艰难的找回了理智,只是表情仍旧不见好。脚步停了一抬头,却见面前是萱所在的清音殿。想起萱歌生下的那个女儿,萧淮旭脸色更不好,良久才提步走进去。

他每次来清音殿和萱歌相处,都不许有奴才伺候在一边,这会儿福公公见他来了这里,轻手轻脚的站在外面候着,里面的奴才也噤声走了出来。

萱歌在逗着自己刚吃完奶的女儿,眼睛盯着她撮着小嘴,嘴边还有点白色的奶渍,忍不住低头舔了舔,眉头一皱道:“不甜不好喝。”小婴儿被娘亲骚扰了一次,哼哼唧唧的砸吧嘴很快就又睡着了。萱歌这个第一次做娘的就精神百倍惊奇的看着女儿睡觉,不时握握她的小手,扒拉一下她的胎发,见她不堪其扰的皱眉哼唧,眼睛都不睁开的继续睡着,连哭都没哭,不由得露出满脸的笑容。

萧淮旭就是这时候进来的,恰好看到萱歌对着小女婴笑的开心,那个笑容竟然隐隐和方才看到的柳清棠对那个太监的笑容有些相似,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情绪一瞬间再次升腾起来,萧淮旭就像被触怒的狮子,眼神暴怒的快步上前就想去抢过那个女婴。

都说为母则强,对什么都不在乎的萱歌见他眼神凶狠的要来抓她的女儿,立即不管自己还在坐月子的身子,挡在女儿身前,牢牢护住她。

“你给我走开,我要摔死这小畜生!”萧淮旭似乎魔怔了,眼神有些混乱,只直直盯着熟睡的孩子,好像看到的不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而是仇人。

萱歌毫不客气的一抬头,第一次主动动嘴讥讽的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你要护着他?”

“我的女儿我当然要护着。”

“好!好!好!”萧淮旭连说三个好,眼神浑浊目露凶光,“那你们就一起去死!”

萱歌看到了他的不对劲,心里隐隐明白这是为什么,大概有她身上的毒的原因,让他身体衰弱的同时也越来越容易暴躁,今天这样,像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整个人都有些神智不清。萱歌想着,同时眼睛巡视着周围,试图找到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可惜萧淮旭动作太快,萱歌到底刚生完孩子不久,身子不灵活怎么都快不过他,只能一转身将女儿紧紧护在身下,想着就算是让萧淮旭打自己也不让他碰女儿一根手指头。

或许最开始对于肚子里忽然多出来的这块肉,萱歌是怀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可是身子一天天越来越重的时候,萱歌再也不能忽视肚子里那个渐渐长大的肉团,慢慢的就体会到了一点将要为人母的心情。

再亲眼看着这个孩子的诞生,萱歌不知不觉的就把这个孩子看得十分重要了。虽然她从小的习惯让她在乎的东西很少,但是在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萱歌忽然就明白,这个孩子是这世上和她最亲近的人,大概也是这世上唯一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她是她的母亲,所以她要好好保护她,让她好好的长大,不让她和她的娘亲一样受颠沛流离无亲无故之苦。

萱歌护着女儿,死死皱着眉头等着萧淮旭发疯,但是身后迟迟没有动静,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转头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咚”的一声轻响。一转头,看到萧淮旭躺在地上人事不知,而旁边站着一个端着一只碗的青衣男子。

萱歌第一时间没有去管躺在地上的萧淮旭是死是活,也没有考虑这个站在床前的陌生男人是谁,而是被那只碗和里面盛着的散发甜香的液体吸引了,那味道闻起来有些熟悉,而且有种很好喝的感觉。

就连熟睡的小女婴也醒了,耸耸鼻子,黑亮的和她娘亲一般的眼睛看向青衣男子。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表情让青衣男子看着便轻笑了一下,“在下答应过得,用碗盛放的一碗千凝香露。酿这个有些费劲,需得不同季节的草药鲜花,不同地方的泉水露水,近一年才酿好了这些,便给你送来了。”

那男子一笑,萱歌就认出他来了,是那个和她春风一度,还给她喝了好喝东西的男人。那时候她说要这么大的碗一整碗,他还真的就端着这么只碗来了。萱歌完全没有这个男人或许是女儿父亲的自觉,只是接过他手里的那个碗,还礼貌的说了声谢谢。自己小小抿了一口之后,心满意足的晃晃脑袋,又沾了点在手上喂给眼睁睁看着的女儿。

小婴儿咂咂嘴,先是欢乐的叫唤了两声,然后兴奋的咿咿呀呀个不停,萱歌见状就笑眯了眼睛,又沾了点喂给她。若换成以往,萱歌吃东西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别人,这会儿虽然动作生疏,但是改变的却很自然。

这母女两个你一点我一点的分起好喝的东西,完全没有管那个躺在地上的九五之尊,还有不知道怎么混进来且来历不明的男子。

那青衣男子没有离开,见她们两这样,还颇有兴趣的蹲在床边看着,看看大的又看看小的,他忽然笑着开口道“这个孩子,似乎是在下的。”

萱歌闻言,总算给了他一个眼神。这么认真看的话,似乎女儿的鼻子和嘴巴跟这个男人还真像,这样的话,大概他是女儿的父亲。萱歌不怎么在意的想着,可有可无的哦了一声。管她的父亲是谁,孩子是她生的当然就是她的,这本就理所当然。

男子也没在意的她的态度,反而兴致勃勃的看着她们两个人分着喝那碗千凝香露,还伸手戳了戳婴儿的小脸。萱歌也没制止他,反而学着他一样伸手戳女儿的另一边脸,同时感叹道:“好软。”

“确实,婴儿都是这般柔软的吗?这还真是神奇。”男子也感叹着,和萱歌一起好好的骚扰了一番小婴儿。被父母这样戳来捏去,小婴儿不依了,瘪瘪嘴刚想哭,就被娘亲塞了一手指好喝的香露,顿时又忘记了不快,吮吸一阵又开心了,然后萱歌和那男子就接着玩女儿。从某种方面来说,萱歌和那个男子还有小婴儿,当真是地地道道的一家人。

“是了,还未说过,在下名为叶蕴,乃是一名游医。”青衣男子叶蕴就那样半趴在床边说道。

“我是萱歌,皇帝的妃子。”萱歌说着,还指了指倒在地上的萧淮旭。这么一指,她仿佛才意识到目前的处境,等萧淮旭醒了,她肯定要出事,还不知道萧淮旭的疯劲有没有过去。萱歌皱眉露出苦恼的神色,却是端起碗喝了一口所剩不多的香露,一转眼又眉开眼笑给女儿喂起来。反正担心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先把好喝的喝完再说,等萧淮旭醒了再来想要怎么办。

叶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像刚才戳女儿那样的戳了一下萱歌的脸,在萱歌的询问眼神中笑道:“跟在下走吧,在下的师父曾经教导在下说,男儿大丈夫活在世上就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况且我们有了女儿,在下必须好好养她做一个好父亲。”他说完想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虽然在下并不知晓该如何做一个父亲。”

“我也想做个好娘亲,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萱歌认真回答,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然后她又问:“如果我跟你回去。你会饿着我和我的孩子吗?”

“不会,并且跟在下走的话,每年都能喝千凝香露。”

“行,我跟你走。”萱歌二话不说的答应了。她想的少可是并不傻,叶蕴能这样随意的混进宫,还有这样的好东西随随便便都能给她,一定能养得起她和孩子。她的要求不高,不饿着不冻着不打人就够了。况且这种情况,她担心留在这里会被发疯的萧淮旭杀了,她没办法保护女儿。更重要的是,每年都能喝这么好喝的香露,想想就觉得幸福。

见萱歌答应了,男人说走就走的直接抱起萱歌和她怀里的女儿就往外走。“那我们这便回家吧,在下也有一年没有回去了,那七个徒儿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房子收拾好。或许得先传个信告诉他们,要给他们带师娘和师妹回去。”

“等等,叶蕴,我先前答应恩人做的事还没有做完。”萱歌抱着睡着的女儿窝在一个才第二次见面就要私奔的男人怀里,忽然想起一件事。

然后,在慈安宫调.教肥鹦鹉的柳清棠接到皇帝在慈安宫昏迷,萱妃和小公主失踪消息的同时,收到了一张没有署名的信,上面说欠她一个恩情,择日回报。

第七十二章 秘事

萧淮旭醒来之后,听到福公公战战兢兢的回禀说萱妃和小公主消失了,坐在床上面沉如水的说了一句:“清音殿里面所有的奴才都料理了。”

之后,便传出皇帝宠妃萱妃所出的小公主病逝,而萱妃伤心过度一同逝世的消息。丧礼并不如何隆重,因为萧淮旭卧病在床,一副伤心过度不想过问的模样,据说还吐了血。不知晓情况的人都以为皇帝是因为宠妃的去世而伤了身,为了不在这种时候给他添堵,丧礼办的很是低调,当然这和福公公特地的提点不无关系。

萧淮旭作为一个皇帝,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出轨的消息被他人知晓,因此他只是说萱歌去世,并没说她是跟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男人一起消失了。

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个男人,萧淮旭心中翻腾着杀意。就算他不喜欢萱歌,但是是他的女人到死都只能是他的。

萧淮旭本想暗地里着人去找萱歌和那个该死的男人,但是那男人他只是昏迷之前在眼角瞥到了一眼,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无从寻找。至于萱歌,她和柳清棠长相相似,萧淮旭把她在清音殿藏了这么久从不放出去,连奴才都没让多少人看着,这会儿无论如何也不会大张旗鼓着人去找,即使心里恨极了也只没有办法。

这一下子因为柳清棠和萱歌的事,再加上体内的毒,萧淮旭气急病倒了。这一次,他没有上次幸运,召了太医来,给他把脉的太医当场脸色就变了,弯弯绕绕的说了半天无非是因为怒极攻心伤了身,不好好调养将有性命之虞。

萧淮旭的脸色也变了,他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但是询问起来,那太医也说不出什么。柳清棠用在萱歌身上间接的毒那么隐秘,在不知晓是用了那种秘药的情况下,不要说一个太医,就是全太医院的太医都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在脉相上只是心思太重引起的病,太医便只敢保持中庸之道的给皇帝开了些养生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