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美人在侧

谢绫瞳孔放大,正好苏昱的手臂一松,她便弹了起来,急匆匆去桌上寻她的帽子戴。

苏昱哭笑不得。她怕他的臣子,怕他的胞妹,连他的妃子也怕,偏偏就是不怕他。这是个什么道理?

某人自是不懂他胸中抑着的郁气,一心只惦记着殿外那位娘娘,可不要被她识破了才好。

苏昱无奈,原本阴晴不定的眸子渐沉下去,冷冷向外应了声:“进来。”

安福顺替瑾妃开了门,面上浮着笑,内心却在滴血。他也不想通传,但里头动静大,他要强说皇上已经安寝,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实在是——拦不住哪!

于是瑾妃娘娘一进门,先看到的便是戴着绿帽的谢绫,青幽幽的像根葱似的立在龙床边。谢绫刚扶正了帽子,那只手不知往哪摆,僵了片刻才想起向她行礼。

瑾妃上下打量着这个凭空出现的青年,后者左手握拳抵口干咳一声,目光没往她这看。倒是苏昱,一双眼里寒光凛凛,冷冰冰地瞅着她。

瑾妃心内一惊。她入宫一年,除了各大典礼,宫廷宴会,甚少在私下见到他。他虽总是一张冷脸,却还是与她保持着表面上的客气,从不像这样这样,浑身上下透着寒意。

她自然知道缘由——白马寺的僧人不知与她家结了什么仇,陛下一登基,便有高僧为他看相,说他根骨弱,此前多病,御极之后更应重调养,养心静气,忌行房事。她也不想嫁给这么个病秧子皇帝,但爹爹有命,她不得不从。

幸好后宫虚设,也有一个好处。苏昱不近女色,她便一人独大,长此以往下去,她又有娘家撑腰,中宫后位定是她囊中之物。是故朝堂上的臣子急着劝他选秀纳妃,她却巴不得他不往宫里塞女人,乐得清静自在,不知事的人看起来便是她一人专宠,又有脸面。

对他给她摆脸色看,她也习以为常了。瑾妃铺开个笑,下拜见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何事?”开口仍是冷淡。

“听奴才们说,陛下晚膳用得不多,臣妾亲手做了宵夜,想陛下晚上批折子时可以填肚子。”她笑盈盈地起身,瞥见他手臂上的金针,话锋一转,“却不知太医在此诊脉,是臣妾唐突了。”

说是太医,可那青年面生得很,又未着官服,头上那顶帽子还不伦不类的。瑾妃微蹙了秀眉,狐疑地又多看了他两眼。但这深夜在大内给皇上看病,除了太医还能是谁?

谢绫也在暗地里打量她。温相居然能生出这么个天姿国色的女儿,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眉眼间全无她爹爹的精明样。总之她看美人儿总是格外顺眼,眼前这个倒也挺赏心悦目,就是那笑靥深得瘆人,配合她一身橘红,丽色逼得晃眼。

苏昱听到“太医”二字,牵起嘴角似有浅浅笑意,道:“放下吧。”

瑾妃命婢女放下食盒,人却不走,见他面色有所舒缓,大着胆子道:“臣妾宫中新得了个花匠,经他悉心侍弄,今年的山茶开得格外好。陛下大病初愈,不如来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哦?”苏昱不置可否,侧眸去看谢绫,“依太医所见呢?”

谢绫以为自己只需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地杵作个木头桩子便可,哪知自己居然还插得上话。一抬头,正迎上瑾妃的目光,谢绫笑呵呵地对苏昱拱手,作男子声:“陛下龙体无恙,赏花弄月也有益于…养气凝神。”

苏昱给她扣了个“太医”的帽子,她只得配合,嘴上胡诌了一通,哪不靠谱往哪了说,说得这位娘娘高兴便是。

没想到苏昱果真信了她的话,满口答应。

瑾妃果然喜形于色,福了福身子便道:“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那身影走出了养心殿,谢绫才松了一口气,算了算时辰,针疗的时间也该到了,便重新坐到床边去收针。

苏昱任她施为,面上不动声色:“你好像很喜欢她?”

“美人儿谁不喜欢?”谢绫头也没抬地回答,自言自语似地嘀咕,“以后我还是白天来吧,深更半夜的招人猜忌,又不是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原先的气被瑾妃这么一打岔,忘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那点怅然也被她的言语打消了,此时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好似十分赞同她的说法:“按这道理,美人在侧,确实该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只是不知在这宫中,有什么事是我做了,却见不得人的?”

一席话拐弯抹角,谢绫跟着他绕来绕去,绕了好半天才听了个半懂不懂——敢情她,好像又被调戏了。

谢绫绕不出来,也是有原因的。

她在商界是个厉害角色,平日里没几个人把她当女人看,自然也就更没什么人关心她的容貌。他这话虽轻浮,言语里却隐射了层意思——她在他眼里,竟也能算作美人。

大概是被调戏得多了,谢绫虽然再度被他占了嘴上便宜,脸皮却厚得多,大大方方地点了头,若无其事般向他一笑:“好像是这个道理。”笑里蕴着凶狠,手下收针的动作刻意一重,装作失手似的,苏昱的手臂上顿时渗出了血珠。

“哎呀。”谢绫佯作惊恐地在药箱里翻出纱布去擦,“无心之失,还请陛下赎罪啊。”

她故意喊了他一声陛下,语调刻意造作,仿佛不把他激怒不甘休似的。岂料他竟朗然笑出了声,看着她佯装慌乱无措地擦拭血珠,更觉好笑。她下手有分寸,血珠冒了一段便不再往外渗。听到他的笑声,抬起头,正瞧见他舒展的眉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笑意满载,真不知是谁戏弄了谁。

她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手中的动作顿时一停,眼中隐有怒色:“你故意装作怕痛,来讹我?”

苏昱轻一挑眉:“我有说过我怕痛?”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谢绫怒极不能言,瞪着他好一会儿,低头一声不吭地继续收她的针,插回针带上。

她不想与他一般见识,又给他草草开了张药方,便收起药箱走人,脸色寒气森森:“告辞。”

出了养心殿,子时已过,满道清月。

谢绫跟着安福顺出宫,忿忿然跟着他走了一路,一心想着自己要跟无赖打长远交道,以后还需小心提防才行。如此思绪全然不在脚下,走着走着便绊到了个小石块,险些摔倒。她稳住了身子,才觉得身边景物有些陌生,不像是来时见过的地方。

自小养成的机警提醒了她,谢绫突然停在原地不动:“站住。”

她冷声道:“这不是出宫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真正的BOSS不是凉凉,而是安公公咩QUQ 作者菌感到自己拿错了剧本_(:з」∠)_

【最近更新得比较仓促,一直忘记感谢投雷的土豪们啦╭(╯3╰)╮,多谢宗像礼司は私の嫁、呆毛、以及阿鲸的地雷╭(╯3╰)╮么么哒!】

第二十一章 幽禁

宜漱居南院,树影婆娑。

柳之奂自回廊上见到低头疾走的兰心,向她招了招手。

兰心行色匆匆,一看便是有心事,此刻突然遇到他,像是被吓着了,微张着唇抬头。

柳之奂温温和和地一笑:“师姐还没回来吗?上一回我与她商量,要在这南院里栽桃树。今日请了花匠来看,还要请师姐定夺。”

“柳公子…”兰心听到他提到自家小姐,愁苦之色愈深,“实不相瞒,小姐昨夜戌时出门,至今未归。”

柳之奂脸色一凝,愣声道:“师姐没有说她去了哪里?”

“没有。小姐行踪诡秘,并未道明去处,奴婢不敢多问。”兰心仰起头,求助于他,“柳公子对小姐熟悉,可知小姐最近会去哪里?”

若说行踪不明,还能算作小姐心中自有安排,如今一夜未归,到子时也不见踪影,便十分蹊跷。小姐就算有重要的事办,也不会连个口信都不带回来。她唯恐小姐出了什么事,正要赶去印风堂。

柳之奂托掌细想了一番,也未想起谢绫会因何故失踪,又想了想她今日的行程安排,不禁大惑:“师姐晌午与司礼监的掌印有笔生意要谈,师姐为此绸缪多日,就算不记得与我的约期,总也不会怠慢了掌印太监。”他恍然大悟似的抬头,“走,我与你一起到印风堂去一趟。”

※※※

长春宫。

雕栏曲帐,廊庑画壁,绥寿殿中空无一人。谢绫一袭百褶如意月裙,乌发叠拧成一个朝云近香髻,缀了银钗花钿,云髻峨峨,修眉联娟,端的是瑰姿艳逸,仪静体闲,独坐其间。

长春宫是后妃居所。瑾妃独居毓德宫,其下品阶较低的嫔妃则居于储秀宫,长春宫便一直空置。虽有宫婢打扫,但这里到底不住人,冷冷清清没个人气。

门口落了锁,谢绫坐在殿中掐着时辰,也该过午时了。

昨夜她出宫受阻,拆穿了安福顺,不想身后立刻出现了那个哑巴侍卫。他不开口,手中的佩剑寒光凛凛,脸色更是凶神恶煞,不知她究竟是哪得罪了他。于是便被挟持来这寂无一人的长春宫,由几位宫女把守着门,定时给她送吃食,还给她强换了套女子衣裳。

此处无人居住,又地处太极殿后,少有人来往,即便幽禁了一个活人也不会被发现。

谢绫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委实摸不透苏昱的心思。他要杀要剐,还不是一声令下?这样突然发难,将她幽居于此,究竟是何用意…

门口罩了个人影正开锁,放了个宫女拎着食盒入内。谢绫乖乖拿了筷,趁她在端碟子,压低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认得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孙乞舟?”

“奴婢叫浣秋。”那宫女警惕地瞟了她一眼,嘴上滴水不漏:“孙公公大名谁人不识,奴婢只是长春宫里打杂的下人,无缘与孙公公攀交情。”

谢绫一向觉得自己生了一张善颜,没想到这宫女一脸怕她要吃了她的模样,畏畏缩缩,只好安抚道:“我不是想吓唬你,就是想托你带个口信…”

话音未落,浣秋已经连连摆手:“不成不成,奴婢只是来送饭的,您千万莫要为难我。”

“我就是托你带个信儿,怎么就为难你了呢?”谢绫哭笑不得,“我也不是想让人来救我,也知道你主子吩咐过你,不让我出去。我让你带的口信,不过是知会孙公公一声,今日的茶会我去不了了,请他老人家莫等,不会节外生枝的。”

浣秋仍是摆手:“莫说是孙公公,便是让我去跟其他的姐妹说,也是不成的。”

谢绫觉得安福顺找来的这宫女果然口风严实,为人刻板迂腐,几乎称得上呆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既然进来了,就没存偷跑出去的心思,不过是想不要影响到她的大事罢了,没想到这宫女脑筋这么不活络,实在要命。

她夹了筷虾仁往嘴里放,心内转了几道弯儿,忽而声腔一冷:“你可知我是谁吗?”

浣秋被她唬住了,声音更低:“奴婢不知。”

“…”谢绫还以为自己的名声够大,岂知宫中女子闭塞视听,对宫外之事所知寥寥,自然也没听过她的大名。谢绫循循善诱道,“我是个富贾,找你们孙公公是要谈桩大生意。你若不替我传信,我得损失这个数。”

她比了个“三”的手势,故弄玄虚道:“知道是多少吗?”

“三…三千两?”浣秋往大了猜,胆子一颤。

“三万两。”谢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欣赏浣秋惊恐的表情。末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若肯做这一趟好人,好处是少不了你的。”

“奴,奴婢真的不能做这事。”谢绫的手刚碰上她的肩膀,浣秋猛地跳开,扔下食盒便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谢绫的手还悬在当空,追了两步追到门口,便垂了下来——什么世道,一听有好处便夺门而出,银子有这么可怕?

门口守着门的宫女睨了她一眼,正要抬手关门。谢绫伸手去拦,被门狠狠夹了一下,惊呼一声。那关门的宫女立刻把门打开,面有惊恐之色。

谢绫捂住手掌作痛苦色,轻声喃喃:“你能不能…过来…”

“什么?”那宫女听不清,犹犹豫豫地凑过耳朵来听她说话。

说时迟那时快,谢绫突然发难,一记手刀下去,对方已软倒在她跟前。谢绫抚了抚手掌,满意地跨过她。唔,既然没人愿意给她通传,她便只能自己出马,出去找人给宜漱居报个信了。大不了找到了人,再自己回来被幽禁便是了。只要她不跑,想必也惹怒不了苏昱。

揣着这样的想法,她毫不犹豫地出了长春宫。

岂料刚到御花园,谢绫便迷路了。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败在不认路上。道旁守着的侍卫见她一身宫装,以为她是储秀宫里的小主,倒也不拦她。可也没有人能给她拦——这宫中,究竟找谁报信合适呢?

谢绫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御花园中,寻找着目标,结果目标没寻着,却撞见了熟人。

她绕过一座假山,正与来人撞个正着。

对方一身繁复华贵的流彩云锦宫装,斜眸微挑,倾城国色的脸上媚态凝作凌厉,正凛凛打量着她。

可不正是瑾贵妃。

谢绫的第一反应是遮脸——此人见过她男装时的模样,若是被她认出来,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回过神来,才记得行礼。

瑾妃见她一派慌慌张张的样子,冷眉一蹙,仔仔细细将她身上的服饰看清楚,目光愈显冷意:“这是哪个宫里的小才人,打扮成这样,是要往哪去?”

深宫之中,后妃最忌讳的便是邀宠。她如今这副打扮,多半是被瑾妃误会了,可若说她是从宫外来的,岂不更加自寻死路。谢绫百口莫辩,只能低着头,企望她放她一马。

瑾妃身边的宫女翡翠瞧了她一阵,低声在瑾妃耳边附道:“娘娘,此人面生。储秀宫里的几位小主,没有长她这样的。保不准,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宫女。”

瑾妃冷然端详着她的脸,储秀宫里的才人都是她亲自陪着太后挑上来的,确实没有这般容姿出众的。她在宫中候了半日也不见皇上踪影,心中本有怨气,却教她在御花园里碰上个不知好歹的小宫女,更加怒气凛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拂袖转身,染了蔻丹的指尖指向谢绫:“来人,把她给我带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发现一个规律。

当皇桑很爽的时候,大家都不太爽的样子。当皇上很心塞的时候,大家都皆大欢喜喜大普奔奔走相告…于是,我觉得是时候蹂躏一发男主了。嗯,不要阻止我-0-

不过绫妹武力值这么高,凉凉真的能干嘛咩…望天。

第二十二章 毓德宫

谢绫打晕了宫女出逃,以安公公为首的关押谢绫小分队遇到了人生危机,分散在宫中各个角落寻找谢绫。她一身打扮醒目得很,问长春宫外沿路的侍卫,皆说是往御花园去了,可安公公带人把御花园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她。

宫女的消息来得快,往毓德宫的宫女那儿一打听,得了,人被瑾妃娘娘带走了。

安公公听到“瑾妃娘娘”四个字,觉得自己的小命悬上了宫门,离大限不远了,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养心殿。

结果皇上只给了他四个字:少安毋躁。

安公公纳闷了,找到他的知己好友秦骁遣怀:“这又是什么说法?陛下吩咐咱们的时候,可是三令五申,若有一分差池,是要砍头的。”他手心叠着手背拍了两拍,啧啧有声,“你看看,这人落在瑾妃娘娘手里,还能有个人样吗?陛下倒也不急。”

秦骁叼了根茅草,呵呵一笑:“陛下一时兴起,如今兴头过了,当然犯不着跟瑾妃娘娘过不去。那谢氏女横行霸道无法无天,这回总算栽了跟头,岂不大快人心!”

安公公皱着下巴直摇头:“不像,不像。你跟着陛下这么久,可见陛下对哪位娘娘上过心?咱们陛下他啊,就不是一时兴起的人。”

百转千回又猜了许多可能,养心殿里的正主却是气定神闲——她不是无所谓么?不是见了美人就喜欢么?不是巴不得让他去和美人赏花弄月么?这回她栽进了瑾妃手里,不如就让她尝尝这美人的滋味,看她下回还能不能欢欣雀跃地把他推去美人身边。

沈漠正在殿中禀事,被安福顺一打岔,停了下来。苏昱面不改色,挥手让他继续。

“臣暗中查探得知,温相一直与一神秘人有联络,十之八/九是货物的接收者。上一回劫下的货物中,便有大量药材,十分可疑。若再不彻查,恐怕对方会有所行动。”沈漠犹豫片刻,往殿外看了一眼,忽而低声道,“负责押运的是谢氏。陛下既然与谢氏东家有旧,何不从她身上入手?”

苏昱不置可否。说她是株墙头草,趋炎附势好收买,倒也不冤枉她。只可惜她为温相谋事多年,自认两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没那么容易弃船而逃。她如今对他的信任,不过是表面的障眼法,真要入手得急了,以她的狡黠,恐怕只有鱼死网破一个结果。

况且,他逐渐积聚起来的这一点点信任,不是用在这里的。

但他未否认沈漠的说法,反倒叫来了安福顺:“去请平遥公主,往毓德宫走一趟。”

苏昱搁下朱笔,抬眸道:“知道该怎么说么?”

“奴才知道,奴才知道!”安福顺哈着腰连声应是,抱着拂尘发足退出了殿外。

※※※

毓德宫。

谢绫被两个架着她的宫女甩下地,双膝磕到地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震得她全身发麻。瑾妃靠上贵妃榻,凤眸成一线,冷光凛凛。这丫头见了她不仅不见礼,而且还自顾自地揉着肩膀,全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抬起头来。”瑾妃淡淡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里的?”

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掰着谢绫的下颌,逼得她只能仰起头。谢绫从没被人如此对待过,一双眼中寒气森森,本还有几分与之斡旋的心情,此刻也尽消散了,半字未吐。

“放肆!本宫问你话,听不到么?”

谢绫挣开钳住她的两双手,轻笑道:“娘娘好大的火气。”她一手抚了抚下巴,作思索状,“民女是个巫祝,见娘娘面相有异,便多看了几眼,娘娘何必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