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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你这么客气干嘛。”

她坐在沙发拐角,安静了一会儿,我刚想说你这装修是自己弄的还是租来的时候就已经装好了,她开了口:“小乔,你是个好女孩子,我挺喜欢你的。”

我望着她的表情有点糊涂,不明白她无缘无故干嘛说起这个来。以前余晓媛跟我开玩笑也说喜欢我,对话最后以她做老公我做老婆结束,但是此刻顾嘉桢眼里写满认真和严肃,让我不敢擅自用开玩笑这种轻薄的态度去揣测她的用意。

她接着说:“所以我想先跟你说声对不起,为了我接下来要讲的一番话。”

我一下就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这是人对未知的一种正常反应,并且我预感她将要说出口的那番话一定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被原谅的。

她说:“其实我才是宣柯的第一个女朋友,我们从高中就开始交往了,只不过没有公开。”

我脑袋嗡了一下,就像庙里佛塔最高处被撞击的大钟,持续而顽强地震动着。

你不是总说我很BT么?那我的眼光自然也很BT,所以才没看上她,而是看上你了。

他不是说,他没看上过她么?

她又说:“在我出国前夕,我们发生了关系,他说会出国来陪我。”

我脑袋里的震动瞬间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僵死的空白。

人生总是有很多意外,就好比高中我和冬瓜在路上为了夜语昊能不能反受为攻大吵一架,我生气而固执地非要走在她前面,结果被不知从楼上何处泼来的一盆冷水兜头浇中,狼狈不堪。

今天也和那天一样,猝不及防,浑身冰冷,只不过那天我愤怒了咆哮了,今天却只是沉默,心像被硬生生地凿掉了一块,无力地敞着个大洞。

“最开始我们都尽心尽力地维持这段关系,只要放假回家我跟他都会磨在一起,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认识了Eric,他知道以后很受伤害,没过多久他就有了女朋友,MSN上写满了你们的故事也贴满了你们的照片,我知道他是想让我看到,他想气我,想报复我,所以才利用了你。”

我身子晃了晃,跟着眼睛有几秒看不见东西。

像是一下子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但是没人来接住我,我没被砍成三段,落地时我身体完好无损,只是里面骨头全摔碎了。

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不喜欢你,我能跟你搅和这么久吗?

小乔,怎么办,我好像真的爱上你这个傻瓜了。

原来这些都是骗我的?

原来他对我千般的好,只是为了引我入局的费尽心机?

原来我只不过是一个路过别人的爱情战场,然后被流弹打中的无辜群众?

空洞地望着她半晌,我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我向来属于即兴反应比较差的类型,她忽然而持续地用炮弹丢我,我被炸懵了,手边没有武器,连个炮仗都没有,什么反击根本做不了。

过了好久好久,我才缓慢地问出一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她说:“因为他带你回家,带你到他父母、他朋友面前,这些事的确刺激到了我,我才发现我还是爱他的,所以想跟他复合,寒假你走了以后我们在一起,也上了床,我以为他原谅我了,结果没有,他还是打算继续气我,所以我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真相,别再趟这滩浑水了。”

我忽然感觉到眼眶里有泪。

寒假,寒假我在做什么?我在想他,在佛前替他祈福,他跟她在一起,他们上床了…

是啊,他一直爱的是她,等了她两年,为了她想出国,不惜欺骗自己的父母欺骗自己的同学也要在她面前演戏,现在她肯回头,他自然是欢喜的了…

混沌中我想起一件事,抖着声音问:“你是不是送过一条项链给他?”

她点了点头:“在我出国之前亲手给他做的,用贝壳串成的。”

我眼泪掉了下来。

那个还是初中的时候,我踢足球摔断了胳膊,同班一个女生送的探病礼物。

我相信了他。

他骗我骗得那么自然。

忽地就想起多年前我爸那个姘头跑到我家来闹的情形,短短几分钟光景,我家就从完整到了四分五裂,那个时候,我娘哭了好久。

原来我曾经平静的家庭,背地里早已暗潮汹涌;原来我那节节攀高的爱情指数,只不过是炒家有心吹起来的泡沫。

剥开掩饰的假象,真相探头探脑,竟是那样不堪,我忽然觉得好笑,也对,也对,王子就该配公主,灰姑娘就该三鞠躬谢幕,这样的情节才合理,合乎达尔文老师的进化论,合乎自然界铁的规则,真实残酷不容抗拒。

可是我的眼泪却一直不停地往下掉,我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连我爸不要我的时候都没有。

“小乔,告诉你这些的确是出于我的私心,但是我不认为让你知道真相是个错误。” 她坐到我旁边,把她的手机递给我,屏幕是宣柯从身后抱着她拍的一张照片,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根本没有力气想,只觉得心脏一阵一阵的绞痛。

原来从最开始我的逻辑就错了,以为像我这样的人他接近我没有任何好处,没想到我还可以成为一件重型杀伤力的武器,被他扔出去,俯冲进顾嘉桢的阵营,炸得她眩晕无力炸得她后悔不已炸得她俯首称臣,然后双方鸣金收兵统一阵营,武器什么的就该拿去销毁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渐渐看不清那张相拥的照片。

这世界连血缘都无法保证感情,更何况原本就只是陌生人的他呢?到头来还是自己的错,不该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他依赖他的…

兜里手机忽然响了,在令人窒息的空气中突兀地唱着今天你要嫁给我,我身子僵了僵,是他打来的。

26:真是他妈的一场荒唐 ...

掏出手机,望着我和他大头贴大头的来电照片,忽然觉得自己十分讽刺,甚至可笑。被人当成傻子一样地玩弄在掌心却浑然不知,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走了一特大号的狗屎运,原来这坨臭烘烘的狗屎不是踩脚上了,而是直接兜头扣脑门儿上了!

咬牙摁下接听键,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手却一直抖个不停,眼泪也止不住,听见他在那头说:“宝贝儿你在哪儿呢?怎么还没到学校?”

我说不出话,眼泪狂飙,脑子里回响着阵阵清晰的大笑。宝贝儿?宝个屁贝儿啊!宝你妈个屁贝儿屁贝儿!

他安静了会儿,说:“小乔,你怎么了?你在哭吗?”

我嘴唇抖了半天,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被谁的双手紧紧掐住,严实得连口气儿都喘不上来。

他沉默了,良久以后,他问:“你现在是不是跟顾嘉桢在一起?”

我心绞痛了一下,半天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你跟她的事我都知道了。”

世界沉寂了两秒,听得见那端骤然静止的呼吸,跟着他声音急了:“小乔,无论她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失控地抖着嗓子说:“难道你还要我相信你吗?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傻子对不对?!被你骗了一次又一次,还傻不啦叽地把感情都贴给你了,我现在觉得我就是一特可笑的白痴!”

他打断我:“你先别胡思乱想!电话里说不清楚,等见了面再好好跟你解释,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我说:“你要不骗我我能胡思乱想吗?!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他说:“我知道是我的错,有些事不该瞒着你,总之见面再说,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我心想,好,那就当着彼此的面把话说透了,这样分手才不会拖泥带水。忍住眼泪,我咬牙道:“我在她住的地方!” 说完就狠狠地把电话掐了。

顾嘉桢看了我一眼:“他要过来?”

我点了点头。

她说:“小乔,相信我,我没必要骗你。”

相信?听到这两个字,我灵魂在体外大笑了一声,身体里原本沸腾愤怒的血液在逐渐变冷,从毛细血管到皮肤汗毛的尖端,一寸一寸结冰。连他都对我说谎,我还能相信你?

沉默良久,眼泪慢慢地停了,颤抖渐渐地止了,心也一点点冷了:“相信你?” 我摇了摇头:“不管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我没有给出态度的必要,因为该向我解释这一切的人,不是你。”

她愣了一下,说:“就算他给了你解释,那也不一定是实话。”

我伸手擦掉脸颊的泪:“什么是实话?你说的就是实话吗?” 冷眼看她,像看着当年我爸那个姘头:“顾嘉桢,不要把人当傻子,你话里有几分真你自己清楚。”

利爪和尖牙,我有,但不想用,是你逼我的。

她微滞,视线重新在我脸上转了几圈,笑:“他给的解释你还能相信吗?分得出真假吗?你应该是分不出的吧,否则你就不会一直被他骗了。”

我说:“分不分得出真假是我的事,宣柯骗我是我和他的事,这里面没你,就不劳你操心了。”

她呛了一下,坐回沙发拐角:“真是不识好人心。”

我低头没再吭声,只盯着帆布鞋的鞋面,出去逛了一天,黑色的鞋头上染了些灰尘。

鞋子脏了还可以洗干净,感情脏了就只有丢掉,应该不会太难,不会比丢掉我的兔子还难。

其实我从来就不喜欢拿放大镜看人,不喜欢揣测那些忽然增多的笑容背后有什么意义,忽然拔高的音调背后有什么隐瞒,忽然闪躲的眼神背后有什么距离,可是不喜欢不代表我不会,我只是宁愿相信他们愿意对我诚实。

我不想为了守护一样东西而变成丧心病狂的偷窥者和控制者,可是现实总是昂着他那高傲而丑陋的下巴轻蔑地注视我:“乔祈我早就告诉过你,在这个世界单纯的人是无法生存的,你必须武装自己!”

单纯,想要相信别人,选择相信别人,这样的人果然是无法生存的,是吗?

就像我娘一样,相信的尽头是孤独。

我不愿意接受,为了不被骗,所以要把耳朵进化成雷达,把眼睛进化成电子显微镜,让大到整个世界小到嘴角细纹,都以平方纳米为单位,一览无遗地呈现在掌心,然后在每个检查合格的地方都盖上一个“PASS”的印章,这样才能生存下去的现实。

我的潜意识在拒绝,拒绝像这样臣服,拒绝进化,可是身体各处已经警铃大作,所有防御系统都在紧急开启,脑子里每根神经都扩张紧绷到极致,血管里每种化学成分都在急速地参与反应,心里每堵曾经轰然倒塌的城墙都在重新站立武装,就连身上的每个毛细孔都在张着大嘴高声尖叫:“小乔,有阴谋!要抵抗!有阴谋!要抵抗!”

于是当年那个冰冷敏感的孩子从我体内被释放出来,沉默的外表下张牙舞爪地拒绝相信一切,也已经无法再相信了,我现在所要的不过是一个结束,而他的解释只是必不可缺的一道仪式,这样才能有始有终。

响起敲门声的时候,墙上挂钟正好转了半个小时,我像是喷发结束的火山,已经冷却了一世纪之久。

顾嘉桢站起来朝门口走,我没动,身上没什么力气。

宣柯径直跑到我面前,想拉我的手:“走,跟我回学校。”

我躲了,眼睛干涩,抬头看他,还是那张俊美无双、干净的脸,可是却好像被抽离出我的记忆,变得非常遥远陌生。眼前这个男人,我真的有认识过他吗?

然后我感到自己笑了:“为什么你们都要我相信你们,可是却从来不对我说实话?”

他脸色变了一下:“先跟我回去,我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说着又要来抓我的手。

我说:“你别碰我,要说就在这里说。”

他僵了一下,缩回手沉默地望着我,我转脸望向顾嘉桢:“我们在这里谈,你介意吗?”

她耸了耸肩:“我无所谓。”

我再转向宣柯,视线交汇,有种浓重的悲哀,可是我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对峙半晌之后,他放弃了带我走的念头,坐到我旁边,我往外挪了一个位置,他滞了一下:“小乔…”

我别开眼,声音平静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你和以前一样可以有两个选择,说真话,或者继续说谎,随你喜欢。”

他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老实告诉你,不会再对你说谎了。”

我问:“她是你第一个女朋友,是吗?”

安静了片刻,我听见他说:“我只交过两个女朋友,第一个是她,第二个是你。”

顾嘉桢坐在沙发拐角,手上端了杯水,我视线拂过她,落到宣柯身上:“那条贝壳项链不是你初中同学送的,而是她送给你的定情信物,是吗?”

他点了点头:“她出国前做给我的。”

我接着说:“你们早就上过床了,是吗?”

他沉默。

我抬起脸望着他,心空得没什么感觉:“说出来,我要听你亲口说。”

他望着我,半晌后:“是,她是我第一个女人,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没有任何意义,我不告诉你也是不想给你心里添堵。”

我脸部肌肉僵死,牵动不出任何表情:“你大学里没交过女朋友,你说你想出国,都是因为她,是吗?”

他叹口气:“我喜欢过她,也对她有责任,所以才想出国陪她,但她去了国外没多久就有了新男朋友,每次放假回国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跟我在一起,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她劈腿,所以就分了手。”

我望了顾嘉桢一眼,她正看着地面,我说:“既然你们已经分了手,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才追我的,对吧?你只是想利用我报复她?”

他嘴唇蠕动了几下,终于说:“发现她劈腿以后我很受刺激,我想让她知道我不是非她不可,我也可以宠爱别的女生,所以一开始我确实只是想跟你玩玩,没想过要认真,但是后来等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我已经习惯有你陪在我身边了,你生病我会心疼,你跟别的男人走太近我会嫉妒,我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情。”

我想了一会儿,说:“很正常,捡只宠物回来养,时间久了也会有占有欲,更何况像我这么笨的一个活人,你自然是舍不得把这个可以随意操控的大玩具让给别人。”

他否认:“我没那么想过你,后来我才意识到那是喜欢上你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是刻意地对你好,而是从心里就想疼你保护你照顾你。”

我笑了笑,我惊讶于自己还能笑出来:“就算是这样,寒假你带我回家,不也是为了要演戏给她看吗?利用我来打击前女友,这就是你疼我,保护我,照顾我的方式?”

他嗫嚅了半天,眼眶有点发红:“对不起,当时我心情很复杂,我本来不想让你卷进来,但是我实在是太恨她,我要给你她所没有过的待遇,我想让她亲眼看见,让她后悔,所以我…”

“我不需要你道歉。” 我平静地说:“她如你所愿地后悔了,所以寒假我走了以后,你们在一起?”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一直以来我都希望她后悔,所以当她真的后悔了来找我复合,我同意了。” 他顿了顿:“我以为跟她还可以回到过去,可是再在一起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我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只觉得很荒唐,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而听到你说你找到了小时候的青梅竹马,我就嫉妒到甚至不能忍受你高兴地谈论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你,就连晚上做梦都梦到你,那个时候我才醒悟到我跟她已经是过去式了,而我现在爱上了你。”

我低下头,良久,轻声:“要是你没爱上我呢?是不是放完假回学校就会找借口把我甩了?”

“…” 他沉默了。

我深吸口气:“最后一个问题,你寒假有没有跟她上过床?”

“上床?” 他看了顾嘉桢一眼,视线冰冷:“没有。意识到我爱上你之后,我就告诉她我跟她不可能复合了,但她不死心,一直纠缠,今天逛街的事也是她搞出来的,她想接近你伤害你,你别信她。”

我看向顾嘉桢,她冲着宣柯冷哼了声:“你丫别装得跟正人君子似的,除了没上床,我们该做的都做了。”

他声音带了丝张力:“顾嘉桢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 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是你过分好不好!我都已经低三下四地来求你了,你不肯原谅我也就算了,还非说自己爱上了她,想找借口甩人拜托你也找个像样一点的好不好?!”

他冷笑:“像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明白,我懒得跟你废话!”

我听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个围观的路人,应该还要端个小板凳,再拿盘瓜子儿磕着才应景。

他扭头拉起我的手:“小乔,跟我回学校再说。”

我抽出手来,下意识在衣摆擦了一下:“我自己会走。”

他眼里闪过一抹受伤,顾嘉桢则在后头凉悠悠地说:“二位慢走,我就不送了。”

出了楼道夜风一吹,还有点冷,我条件反射地抱起胳膊,他脱了外套要给我披上,我侧过肩膀:“你别靠近我。”

他手在半空僵住,最后还是伸了过来:“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但是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我转头盯着他,面无表情地一字一顿:“你别靠近我。”

他望着我安静了两秒,默默地把手缩了回去,我在街边拦了辆出租,他也跟着坐了进来。

头靠在窗户上,看着街道流动的霓虹,不明白为什么心里平静得起不了波澜,犹如一潭死水。

他坐在另一边说:“小乔你别这样,你打我骂我大哭都行,别跟没事儿人一样。”

我没动,连眼睛都不曾眨过,我在思考为什么我会这样。

我想可能是之前顾嘉桢告诉我的时候哭得太狠,气得太过,以至于现在没有力气了,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力气痛苦。

我这人向来不擅长吵架,不擅长拉扯,不擅长偶像剧里的激烈咆哮和大哭大闹,不擅长的事我不会去做,也做不来,所以只有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