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酒一杯敬你先

愿你始终有初心模样

不曾变

愿你不卑不亢不自叹

一生热爱不遗憾

愿你余生可随遇而安

步步慢 【注】

……

舒缓的音乐倾泻而下,拢在耳畔,如丝如缕。

晏竟宁推开咖啡厅那扇厚重的玻璃门,盛延熙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他们选的是左侧靠近窗户的位置,外头是宽阔的马路,人来人往车流不断。玻璃上完整地映出男人刚毅而又瘦削的侧脸轮廓。

“服务员!”晏竟宁往卡座上一靠,声音懒散,“这段时间可把我忙得够呛,公司上市,对付那群老狐狸可真是不容易。”

盛延熙翘着二郎腿,揶揄,“晏大公子雷厉风行,还怕对付这么几个老狐狸?”

晏竟宁:“……”

“此言差矣延熙,雷厉风行这招对付晏家那几个老狐狸可一点也不管用。”

盛延熙深表认同,“你们家那些老狐狸个个都成精了,确实不好对付。”

晏竟宁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视线定在菜单上。

耳畔紧接着就响起服务员公事公办的嗓音,“两位先生,要点什么?”

晏竟宁扭头,却见这个服务员有些眼熟。

细看两眼,他这才想起这姑娘就是前不久在铜卜山给他和司濛拍照的那个。

女孩子显然也是认出他来了,不过倒也平静,面上没表现出来。

他收回目光,继续看菜单,很快做出决定,“一杯蓝山,一杯天空之城。”

说完看了眼对面的盛延熙,而好友耸了耸肩表示没有任何异议。

“两位请稍等。”

两男人落座,没过一会儿就迅速在偌大的咖啡厅里引起小轰动。毕竟长得帅的男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承载无数目光。

咖啡厅里的空调打得很低,冷流徐徐冲出,整个空间都被冷气包裹得严丝合缝。

晏竟宁今天穿一件烟灰色的低领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性感的锁骨。他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小半截麦色的手臂,灯火一照,泛起浅淡的光泽。

相较于他,好兄弟盛延熙则穿得比较随意了,简单的棉质短袖,同色系长裤。不过儒雅英气,格外惹人视线。

晏竟宁、盛延熙、商离衡、周最,这四人也素来有“横桑F4”之称。只是一直没在圈子里彻底传开而已。

咖啡煮好后,服务员给他们端过去。

“二位请慢用。”

“谢谢。”

盛延熙抿了一口,翘起二郎腿,气定神闲问:“大哥,新婚的感觉怎么样?”

晏竟宁懒洋洋地靠在卡座上,勾唇一笑,“还不错。”

除了成天担忧老婆会轻生,其余的一切都好。

只见盛延熙取出一只档案袋,放在桌面上,“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谢了。”晏竟宁接过去,却没拆开看,转手放进了公文包。

“司家当年处理得太干净了,查这些真费了我不少功夫。”

“司家?”

“司家人为了这个小女儿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兄弟俩简单聊了会儿天,盛延熙就准备走人了,“素素今天从宛丘回来,到时间了,我要去机场接她了。”

晏竟宁挥挥手臂,“你去吧延熙,我在这等司濛,晚上要回老宅吃饭。”

盛延熙走后,过了大半个小时司濛才到达时差咖啡厅。

章览熄了火,车子平稳地停在咖啡厅外。流畅的车型经过日光一照,流光溢彩。

“夫人,你进去找晏总吧。”

“嗯。”司濛利索地拿起手包下车。

她一下车,章助理便立马把车开走了。

那天的天气特别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空蓝得好像被水洗过一样,清明透彻。

咖啡厅外是大面积的透明玻璃。透过玻璃,司濛一眼就看到了晏竟宁。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湛蓝的天空,更衬得男人的侧脸线条冷峻柔和,饱满刚毅。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便轻易就让她想起了恩师笔下的丹青。

不需要五彩的颜料,也不需要细致的临摹,只需要几点墨汁,随意勾勒几笔,就已经美轮美奂,无与伦比。所有的精雕细琢在这里都尽显苍白。

老师说:“真正的好画在眼里。”

你看到的本身就是最美的,纵使再工于技艺,你也无法再现。

直到今日她这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很好,今天晚上回去又可以有一幅成品了!

——

推门进去,快步走到男人面前。

“走吧。”

晏竟宁笑了笑,“要喝点什么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司濛真觉得有些渴。她往他对面坐下,“给我点杯苏打水好了。”

晏竟宁招来服务员。

“你好,要点什么?”

“一杯苏打水,去冰。”司濛的余光不经意扫到女孩的脸,眼里顿时飘过几分讶色。

女孩冲她甜甜一笑。

礼尚往来,司濛回以微笑。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姑娘的工作牌——汪雪涵。

名字倒是取的很雅致。

——

司濛安静地把那杯苏打水喝了一半。大概坐了大半个小时。

她胃里灌了不少液体,饱腹感很明显。

“咱们走吧,晚了妈该催了。”晏竟宁起身。

司濛迅速地拿上自己的包,“好。”

晏竟宁先走出去,伸手替她挡住玻璃门,防止门关上。

她迈出去后,他这才松手。

玻璃门被关上的最后一瞬,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声,“我来接你下班。”

她的脚步瞬间停顿一下,立即转头往身后看过去。隔着透明的玻璃,咖啡厅里的女孩冲她甜甜一笑。

却不见她预期的,熟悉的脸庞。

晏竟宁不明所以,“怎么了司濛?”

她摇摇头,“没事,走吧。”

她的失眠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吗?她甚至都出现了幻听。竟然听到了李燃那个渣男的声音。

***

这还是和晏竟宁结婚以来,司濛第一次跟他一起回晏家老宅吃饭。

看得出来,她的公公婆婆并没有多喜欢她。所谓的喜欢,基本上都是表面功夫。

不过她不在意。她不需要别人喜欢。就像那个人当年的诅咒,她这一生没有人会真正喜欢她、爱她,她注定一生孤苦。

反正和晏竟宁的这桩婚姻都是一种另类的交易。晏家人喜不喜欢,如何看待她就更不重要了。

谁都会做表面功夫。她也会。和晏家人维持表面的和谐,做一个礼貌乖巧的儿媳妇,这难不倒她。

成年人的世界,哪个不是戴着面具过活。

晚饭很丰盛,一家人其乐融融,氛围相当的好。

晚饭过后,晏竟宁陪公公下棋。司濛则被戴淑芬拉去聊天。

八点过后,两人离开了晏家老宅。

开车回去,主干道上车流稀疏,行人也看不到几个,非常冷清。

半山是郊区,一到晚上就特别安静。

两侧的路灯不断将辉光洒进车厢里,两人的脸隐在昏暗的光线里,朦胧模糊。

晏竟宁专注开车。司濛靠在副驾上玩手机。没怎么讲话,却出奇的和谐。

微博和朋友圈各刷了一圈。觉得无聊,摁灭屏幕。

可下一秒,漆黑的屏幕又转亮了。微信跳出了一条新消息。

她点开来看,一行整齐规整的黑体字。

「太太你好,我是你的新编辑汪雪涵。」

☆、第20章 第20阵风

第20阵风

又是汪雪涵?

是同名同姓,还是是同一个人?

司濛想这多半是同一个人。

她静静地看着微信界面的信息,一时间觉得这世界还真是小,转来转去,碰到的竟然都是熟人。

她低头在手机里打字。

司濛:「你好,曲大人跟我说了,以后请多关照。」

汪雪涵:「太太,太客气了撒!我是你的粉丝哦!我粉你好多年了,从《鲜花盛开的季节》开始,炒鸡炒鸡喜欢你。能做你的编辑,我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星星眼)」

司濛:“……”

《鲜花盛开的季节》是司濛的五年前复出后的首部作品,也是她的成名作,她就是因为这幅画一举成名,被外界所熟知的。

到家后,桂姨还没睡,靠在沙发里看电视。巨大的屏幕里播放的正是暑期档大火的宫斗剧。剧里每个演员都是实力派,不遗余力在飙演技。

“回来了啊!”看到两人回来,桂姨忙从沙发里站起来,体贴地说:“要不要给你们弄点宵夜?”

晏竟宁直接看向司濛,问:“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司濛回答的很是干脆,“晚饭吃的很饱。”

她是真的吃的很饱,婆婆热情招待,不断给她夹菜。她埋头苦吃,肚子填的满满的,这会子都还没消化完。

她虽这么说,可晏竟宁还是让桂姨去熬了点小米粥。

司濛去书房画画去了。

她脑子里有一副完整清晰的画面,她必须马上画出来。

时间还早,晏竟宁也不要求她马上睡觉。

司濛一头扎进书房,他则拿起笔记本电脑办公。

自从结婚以后,家里的书房就彻底被司濛占用了。他平时办公都只能缩在客厅和卧室。

两层半的小别墅,他和司濛、桂姨都住在一楼,二楼基本上都闲置着,堆放一些杂物。

他在想是不是要找人在二楼再重新装一间书房。

桂姨熬好了小米粥。关了火,她就回房去睡了。

晏竟宁处理完公司的一堆工作,再出来,鼻尖闻到了一阵馨香。小米粥的清香从厨房飘了出来。

桂姨在粥里放了桂圆、红枣、莲子、百合,足足七.八样东西,各种香味交叠,味道越发浓郁。

他自己喝了一碗,给司濛也盛了一碗。

书房门没上锁,他轻轻摁一下下门把,门就应声开了。

室内的光线很暗,女人整个人陷进阴影里。正中间那副对开的木头画架最是惹眼。

她很专注,浑然不觉有人靠近。

这个女人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才是有生气的,她是鲜活的,眼里有光,对艺术充满了敬畏。

细看之下,画面已经接近成型了,光影处理得很到位,线条流畅清晰,井然有序,层次感非常鲜明。画中的男人五官立体,侧脸轮廓瘦削刚毅,栩栩如生。

这幅画很抓人眼球,哪怕是囫囵看一眼,看画之人都不免为之动容。

这才是司濛真正的水平,一幅素描就足够让人震撼。

那是下午坐在咖啡厅里的自己。

晏竟宁的心房难以避免地颤了颤,喉头一紧。

他轻轻把手中的碗放在书房的一角。静悄悄走近女人,一双手绕到前面,一把拥住她。

脑袋埋在她脖颈间,气息温热,“晏太太,这么喜欢画我?”

司濛:“……”

突如其来的怀抱,司濛整个人倏然一惊。下意识就竖起戒备,想挣脱掉。却又在听到熟悉的男声之后,瞬间卸下防备。

“你怎么进来了?”她震惊道。她明明记得自己锁了门的。

“桂姨熬了粥,给你端了碗进来。”

“我不饿。”她任由他抱着,手头动作却没停下,“这都还没画完呢!”

“这么喜欢画我啊?”

“画你,我有灵感。”司濛倒是一点都不否认,说得理所当然。

明明不是情话,晏先生听进耳朵里却很是受用,心情不免大好。

“所以,晏太太什么时候感受一下真正的艺术?”温热的气息停留在她颈间,音色低沉,撩拨人心弦。

“什么?”他抱着她,司濛不好画画,索性停下来,铅笔捏在手里。

他冲着她耳根轻轻吐气,灼热暧昧,“不穿衣服的那种。”

司濛:“……”

“晏先生忘了吗?我学艺不精,不敢亵渎真正的艺术。”司濛和他玩起了太极。

“我来教你啊!”扣在她腰间的手顿时紧了紧,两人贴得更为严实。

司濛:“……”

“好啊!”司濛起了玩心,笑得像只狡黠的黑狐狸。

她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抬手就去解他衬衫的纽扣,弯嘴在笑,“晏先生,不如现在就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