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墙给叶医生拨电话。他想问问母亲的情况,他都出来四天了,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可是怎么也拨不通,听到的都是盲音。

他拨了二十多遍,还是盲音,他开始感到不安,急得汗渗出来。

“没有人接听?”明靓问。

钟墙点点头:“不行,我得回家看看,马上走!”他匆匆地要走,“回头我再来结算医院的帐。”

“你跟我结就行了,我给你垫了。”明靓嫣然一笑。

“你就不怕我赖帐,从此消失?”钟墙停住脚步,感激地看着明靓。

“你会吗?”明靓反问。

“除非我死了。”钟墙本来是想开一句玩笑,可话一出口,他感到了一阵阴郁。谁知道呢,也许他哪天真的就死了,就像苏医生,卢母,吕书记一样,血淋淋的。

“一个人没那么容易就死,除非他真想死。”明靓停了一下,忽然问,“钟墙,我一直想问你,你脖子上的刀伤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想自杀?”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没时间了。不过,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钟墙冲明靓笑笑,走出去了。

“别忘了,有事给我电话。”明靓在后面叫道。

钟墙匆匆忙忙地赶回G市。一下车,就直奔家里跑去。他一口气跑上楼梯,站在自己家门口,钥匙早就掏出来拿在手上了。他把钥匙一插进锁孔,向右一拧,纹丝不动,再用力一拧,也没动静,母亲把门在里面反锁了。

钟墙改为拍门:“妈!妈!你开门呀!”他越拍越急越拍越响,声音也越来越大。

一个邻居探出头来:“你们家都好几天不开门了。不过,昨天夜里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动静。”

“什么动静?”钟墙的心猛烈地心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不可遏止地升起来,母亲出事了!就在他离开家的这些天,母亲出事了!

钟墙看着不锈钢防盗门,感觉到自己的汗像蚯蚓一样在背上蜿蜒爬下来。一急之下,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剑飞的电话:“陈队长,是我,钟墙,我家的门打不开了,我母亲在里面,一定是出事了!快来!”钟墙带着一丝哭腔,如果母亲出了事,他一定饶不了自己。

“我马上到。”陈剑飞扔下这四个字,啪地挂断了电话。

钟墙绝望地站在门前,觉得时间慢得叫人想自杀。终于,他看到了陈剑飞带着卢大器和小郭跑上楼来,其实前后不过是十五分钟。

小郭上前,掏出万能钥匙,捣鼓了几下,门就开了。第二道木门也反锁上了,这难不倒小郭,用不了几秒钟,这道门也卡嗒一声,开了。钟墙急不可待地冲上前,一把推开门。

果然不出他所料!屋子里出事了!

不是大家看到了什么,而是每个人都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正是从钟母的房间里冒出来了。房间的门是虚掩的,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妈!”钟墙要冲上去,陈剑飞一把拉住他,“钟墙,你冷静点!”

“我妈她一定死了!”钟墙在陈剑飞的手臂中挣扎了一下,可是陈剑飞的手臂就像是铁铸的一样,挣不脱。

卢大器充满同情地看着他。这感觉他明白,就像那天晚上自己的母亲死了一样,根本不可能冷静下来。

陈剑飞朝卢大器和小郭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会意,拿出手枪,慢慢走上去,一左一右地站定,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卢大器一脚踢开门,两人同时冲上一步,手枪交叉着对准左右两个方向。

门大开着,屋子里的一切暴露无遗地呈现在众人面前:钟母深陷在沙发上,目光像往常一样呆滞,盯着电视机。电视机是开着的,不过没有图像,只是闪烁的雪花。在她的床前,一个男人蜷曲着侧卧在地上,血在他的身子底下汪了一大片。窗帘拉得紧紧的,屋子里一片昏暗。这样的情景就像一幅恐怖的画,色调浓重,基色调是灰黑色,床是灰黑的,衣柜是灰黑的,沙发是灰黑的,地上躺着的人是灰黑的。在这片深深浅浅的灰黑中,开出两朵红色的花:钟母的衣服是粉红的,地上汪地一摊血是暗红的。

钟墙一看母亲还活得好好的,停止了挣扎,浑身像一下被抽空了,软软地瘫下来。

“开灯。”陈剑飞放开钟墙,说。

小郭一按开关,灯光刷地把灰黑的画照亮了。钟墙醒悟过来,急步跑上前,跪在沙发前,双手紧紧握着母亲苍白的手,连连摇着:“妈,妈,你没事吧!你吓坏了吧!”

钟母把目光直直地移到儿子身上,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奇怪,这次死者并没有被割掉生殖器。”小郭对陈剑飞说。

“五官也没有流血。”卢大器补充。

“死因?”陈剑飞问。

“被掏掉了心脏!”小郭说。

“掏掉?”陈剑飞说,“什么意思?”

“死者的胸口有一个伤口,不过不像是刀等利器剜的,而是像…”小郭说到这里,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像是用手掏的,心脏已经没有了,连着心脏的血管什么的都耷拉在伤口外面,心脏是被强行撕扯下来的…好恐怖!”小郭加了一句。

“难道这跟前四起案子不是一个人干的?”陈剑飞皱起眉头,“或者是,凶手开始改变杀人方式了?根据经验,这种连环杀手是不肯轻易放弃一种杀人方式的,他是利用这种方式来宣泄或者是用来当做一种标志性的手段;要不,就是凶手已经开始滥杀不相干的人了。”

“都有可能。”卢大器说,“死的是什么人呢?”

“钟墙,你来看看,你认不认识他。”小郭转身问。

钟墙皱着眉,放开母亲的手,站起来,勉强走过去。他只看一眼,就惊叫起来:“是他!”

“谁?”小郭和卢大器异口同声。

“叶医生!”

荒宅噩梦·婴怨 第四十三章、找到复国路419号的主人

“叶医生并没有在市第一医院工作过。”卢大器说。

“难道我们的方向是错误的?”小郭像是自言自语。

谭局长不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陈剑飞。陈剑飞站起来:“现在就断定我们的方向是错误的还为时过早。因为第一,叶医生的死跟前四位被害者不一样,前三位男性被害者都被割了生殖器,而叶医生却被掏了心脏。这是不是可以推论,也许凶手是想借助这个器官暗示着什么,比如暗示着他为什么杀人,或者暗示着他为什么这样杀;叶医生的五官也没有像前四位一样渗出血,尸检也没有显示死者受到惊吓而引起心脏破裂,是叶医生的胆子比较大,不容易被吓着,还是因为凶手根本就不想吓他,而是直接把把杀掉;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也一样吓了叶医生,可是叶医生心里没有鬼,没有被吓住。第二,叶医生也是个医生,是不是凶手对医生怀着一种刻骨的仇恨,以至疯狂到以杀医生来发泄的地步。第三,如果第一种可能成立,那么叶医生也许和引起凶手杀人的事件没有关系,但是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被凶手杀死灭口。”

卢大器和小郭专心地听着,脸上不由地露出佩服的神色。

“那么,叶医生到底知道些什么让凶手要杀了他呢?”小郭问。

“叶医生是应钟墙的请求前来照顾钟母凌丽的。据钟墙说,他一直就是凌丽的主治医生,凌丽的病情他应该是最了解的。而且,钟墙的父亲在死之前,已经交了足够凌丽住一辈子院的钱了,所以叶医生就有责任照顾凌丽。”卢大器说。

“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如果钟墙去K市之前没有找过叶医生,或者叶医生没有到钟墙的家里去照顾凌丽,叶医生就不会死。”小郭忽然说。

陈剑飞点点头,鼓励他:“嗯,继续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所以我想,叶医生的死,是不是跟凌丽有什么关系?”小郭说。

“你是说,有可能是凌丽杀死叶医生?”陈剑飞问。

“现场没有任何第三人在场的证据。”小郭说。

卢大器摇着头:“不可能,一个瘦弱的女人,怎么可能杀死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

“凌丽是个精神病患者,这种人通常会有常人想象不到的爆发力。”小郭反驳。

“就算是,可是从现场看来,叶医生根本就没有反抗的痕迹,难道他连反抗都没反抗就乖乖地送了命?”卢大器说。

“也许是从背后袭击的。叶医生根本没想到自己治了十多年的病人会袭击自己,而且这个病人并不是歇斯底里型的患者。”小郭侃侃而谈。

“那么,你怎么解释叶医生胸口的伤,他的心脏到哪里去了?凌丽为什么身上干干净净的?她是个精神病患者,不可能在杀人后再冷静地把自己收拾得一点痕迹也不留下。”卢大器根本就不同意这个观点。

“我也想到了,所以只是推理。等小米和大刘从K市回来,我们可能就有进一步的突破。”小郭结束了他的推理。

谭局长点头:“只要案子还没破,一切皆有可能。”

“那个永无天日确定是一个网名,”陈剑飞说,“万华年的一个朋友说,万华年曾经对他说过,这个永无天日莫名其妙地加了他,而且查不出号码来。我们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永无天日就是凶手,可是无法在网上查到他的号码,因此也不可能找到他的IP地址,这一定是个黑客高手。”

“这人跟午夜准时在线是不是同一个人?”卢大器问。

“我想应该是同一个人。”小郭说,“最起码是同伙。”

谭局长问陈剑飞:“医院那份接触过手术记录档案的名单,你是不是已经查出结果来了?”

陈剑飞点点头:“有几个稍微有点嫌疑的我都派人跟过,基本上已经全都可以排除嫌疑。死者的家属都不记得那么遥远以前的手术的事情了,也许他们根本就没跟家里人提过。”

“那就是说,档案没有被销毁过?”谭局长说,“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档案丢了,第二,这手术根本就没有记录。这两种我们都很难再查下去,不过也要努一把力。到医院查查1983至1985年的花名册,找找那几年在医院工作过的医生问问,有谁记得苏医生、卢静、吕书记和万华年四个人同时在医院的那两年时间,有没有四个人一起参加的手术。要尽快。我担心还会有人死。”

正说着,小米和大刘一头撞了进来。“有重要的情况!”大刘一路拿下警帽一路说。

“什么情况?”卢大器站起来问。

“猜猜。”小米说。

“小姐,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一套!快,说说你们在K市发现了什么??”小郭也着急了。

小米清清嗓子:“我们发现了钟墙的父母就是朱怀远和林莉,他们跑到K市,化名为钟远和凌丽。”

“复国路419号的主人!”小郭大嚷起来。

“我们在K市长江街派出所的户籍档案里看到松柏路79号的住户资料时,大刘就叫起来,怎么这么眼熟,怎么这么眼熟,我叫他想想。他使劲一想,从怀里掏出朱怀远和林莉的相片,一对照,就是这两个人。”

“太好了,终于有了新的进展了。”小郭说。

陈剑飞的眉头却锁得紧紧的:“关键就在于他们为什么匆匆离开家,跑到K市去?难道在复国路419号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让他们家和工作都不要了呢?”

“调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大刘说。

“向谁调查?朱怀远已经死了,凌丽已经疯了,钟墙当时还在吃奶,同事们都说不清楚。”小米说。

“难道,我们白跑了一趟?”大刘挠挠头皮。

“怎么叫白跑,我们不是弄清楚复国路419号的房主了吗!”小米说。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大刘看着小米,“张开嘴,我看看你的牙齿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伶牙利齿的。”

“总会找到原因的。”陈剑飞说,“你们难道没有在K市他们住的地方找到点什么吗?”

“我们仔细找过了,什么也没找到,除了钟墙留下的血迹。”小米说。

“钟墙留下的血迹?怎么一回事?”谭局长问。

“钟墙跑到那里去,不知道怎么地用刀子割了自己的脖子,还从楼上摔下来,摔晕了。在当地的医院住了三天,我们找到了他的医生明医生,可她也说不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立即再到复国路419号,里里外外仔细地再搜索一次,主要是找当初令朱氏夫妇仓惶出逃的原因。”陈剑飞果断地说。

荒宅噩梦·婴怨 第四十四章、真相到底是什么

连叶医生也死了,这恶梦难道就永远不能结束了吗?钟墙决心找到真相,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摆脱恶梦。

他担心自己无法分心照顾母亲。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把母亲送加精神病院呆一段时间,他就可以无所顾忌地行动了。叶医生死了,而母亲活着,说明凶手并不想杀死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精神病患者。

钟墙一下了决心,就立即付诸行动。他把母亲的东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放进一个旅行袋里。在他进进出出地收拾东西的时候,母亲只是呆滞地看着他。钟墙觉得母亲好像是知道自己要把她送回病院一样。他的心里有些不安,母亲会不会觉得他要抛弃她呢。

“妈,你放心,只呆不长的一段时间,我保证。”钟墙收拾好了以后,蹲在沙发前,手放在母亲的膝盖上。

钟母看着电视机。

“妈,医院也有电视机。”钟墙的心一酸。

可是无论他怎么说,怎么扶,钟母就是不肯起来。她在沙发上越陷越深,仿佛要把整个瘦小的身子埋在沙发里。钟墙的心软了:“妈,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我天天在家守着你,哪儿都不去,好不好?”

钟母的眼睛慢慢闭上,身子也歪在沙发上,好像是睡着了。钟墙叹了一口气,把收拾好的衣物又一件件地拿出来,放在衣柜里。他忽然觉得母亲的眼睛在背后盯着他,那目光很亮,仿佛要从背后穿透他一样。这感觉怪极了,好像自己在背后长了眼睛。钟墙一回头,母亲依然是沉沉地睡着,哪有什么明亮的眼睛。

钟墙坐在母亲身边,想理清这十几天以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从送报纸到复国路419号,怪事就开始了。先是注意到419号根本就没有人住,所以不可能有人订报纸。后来秦朗朗证明根本没复国路419号这个订户,这其实是想让他注意到复国路419号,引起他的好奇心。然后午夜准时在线在视频上让他看到了婴儿的图片和女人惨白的脸,这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暗示着后来的凶杀都跟婴儿或者女人有关吗?6月23日约他到复国路419号的同时约了苏医生,再把苏医生杀掉,却不杀他,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想恐吓他还是想嫁娲于他呢?都不像,也许是告诉他,以后他也要这样死去。苏医生为什么会赴约,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苏医生认识凶手?接着杀了卢大器的母亲,在杀她之前,让他去看,目的应该是和让他看到苏医生的死是一样的。难道她没想到他会报警吗?除非她先杀了卢母才上网,要不就是她根本不担心警察,警察阻止不了她杀人。“她”是什么呢?是不是人?如果不是,难道真的是鬼?从自己身上一边串奇异的事情,钟墙已经相信了这个世界有灵魂的存在,那么灵魂能杀人吗?这个灵魂又跟他有什么解不开的冤仇呢?

吕书记死的时候他为什么也在现场呢?是他自己决定去的,还是梦游中去的?可那是白天哪,应该是自己决定去的。为什么他会失掉了这一部分的记忆?是惊吓过度引起的,还是因为自己看到了什么不愿意对面对的事,故意强迫自己失忆的?或者更恐怖的是,是午夜准时在线删除了他的记忆,就像删除一个文件一样一抹,就什么也不剩下了。无论是哪一种原因,结论就是,自己一定看到了什么她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东西。

他去了K市,遇到的还是不可思议的事。那个老婆婆是谁,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午夜准时在线弄的鬼?在他去了K市的时候,她又杀了万华年和叶医生。万华年的死跟他的关系看起来不太大,叶医生是他叫去照顾母亲的,难道因为这个也要被置之死地吗?而且,叶医生的死明显地跟其他人的死不一样,她又想说明一些什么呢?

最主要的是,她为什么要杀死这些人?是随意性的,还是有特别的原因?跟自己有关吗?

一时间千头万绪。这些问题,每一个问题又可以分出很多问题来,永远也问不完。钟墙烦躁地咬咬嘴唇,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徐徐地吐出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烦恶。

恶梦!

他忽然想起那个网名叫对不起的人。他曾经对他说过,“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你远离这些恶梦。”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话没说完就不见了?他知道些什么?后来午夜准时在线就出现了,对不起的消失是不是因为她来了?如果是这样,那么,对不起是惧怕这个午夜准时在线了。远离恶梦的办法是什么呢?对不起还会不会再次出现,告诉他,他应该怎么样做,才能远离这些恶梦。

今天晚上上网,无论是对不起还是午夜准时在线出现,他都要问一问,真相到底是什么?

钟墙的目光落在母亲的身上,她闭着眼睛的样子无辜得像个孩子。母亲要是好起来就好了,也许母亲能告诉他一些什么。至少,她能给他拿个主意。不,不,不,钟墙摇摇头,还是这样好,这样母亲就不会受到惊吓,不会像自己一样,整天活在恶梦里。

另一些问题又袭上来。

父亲到底是不是自尽而死?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自尽?母亲为什么精神失常?难道真的像叶医生说的那样,是由于孕期抑郁症引起的吗?孕期抑郁症一般是对肚子里的宝宝不正常的担心引起的,一个生了一个健康宝宝的女人在一般情况下都会自动痊愈,为什么母亲反而病情加重,引起精神失常呢?母亲失常的原因跟父亲自尽的原因是否一样呢?

谁来帮帮我?

钟墙正想着,手机响了。

荒宅噩梦·婴怨 第四十五章、有美女来访

是明靓的号码。

钟墙一想起那个叫明靓的女孩那张明亮的脸,心头就轻松了一些。他打开手机。

“钟墙,你说的那些日记只找到了两本,其它的都没找到。护士说你入院的时候,手里紧紧地抓着这两本日记本。要不是因为你抓得这么紧,显得这日记重要,她早就把它们扔了。换了我,也会这么做的。这日记本又破又旧,更要命的是上面发出一股可疑的霉味,就好像是发了霉的血一样,又腥又霉。”明靓的声音在手机里显得更好听,带着一些软软的尾音。

钟墙大喜过望:“我马上去!”可是他转念一想,顿时泄气了,他再也不敢离开母亲一步了,“你还是把它们快递过来吧,我一会发给你地址。”

“怎么?不想见我?”明靓开着玩笑。

这个玩笑让钟墙感到很愉快,这句话有明显的想见面的意思。“当然想,可是母亲离不开我。”

“念在你是个孝子的份上,我把它们亲自送到你手上吧。”明靓轻轻地笑着。

“真的?”钟墙不敢相信。

“当然。”

“你不要上班吗?”

“轮到我休假,再加上以前替别人值的班,加起来有十天呢!本来打算去香格里拉旅游的,现在突然对你的故事有点好奇起来,不去了。正好我在G市有一个同学,顺便给你送日记本,报酬是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

“你要保证不被吓着。”

“我是个医生,能被什么吓着?”

钟墙忽然想起死了的五个人都是医生或者曾经当过医生,他猛然觉得身上发冷,明靓也是个医生!不行,他要阻止她来G市:“明靓,你还是不要来,把日记寄给我,你去香格里拉吧。”

“为什么?”明靓的声音透出惊诧。

“我有不好的预感。”钟墙找不出理由来,愣了一下,只好老老实实地说。

手机里响起一串铃兰花一样的笑声:“原来你还是个有特异功能的人哪。说好了,我现在就出发。到了给你电话,你再告诉我地址。”明靓说完,不容分说,挂了电话。

三个小时后,明靓的电话来了:“钟墙,我在G市汽车站。”

“你真不听话。”钟墙嗔道。

“告诉我地址吧,快点。”

钟墙没了办法,心想,她又不是G市的人,而且死的都是五十多岁的人,她那么年轻,应该跟这事没有关系吧。“南京路56号北花园五幢606号。”

“你等着,我叫个车,马上就到。”明靓的声音那么温柔,可是办起什么事来爽利得很。

汽车站离南京路很近,没过多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钟墙觉得心里的喜悦涨得满满的,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

“您好,我是快递公司的,这有您的邮件,请您签收,谢谢。”明靓站在门外,用甜美的声音说着,双手举着一个用包装纸包好的东西递给钟墙。

钟墙不禁笑了。这一笑,他才忽然惊觉,自己已经很久不笑了,他接过来,说:“谢谢你用这么漂亮的包装纸包它们。”

“我也是不好意思拿着一个这样的旧东西才给你包上的。”明靓一笑,说,“怎么,把我拒之门外呀。”

钟墙恍然大悟,连忙把明靓往里让:“快请进,我太高兴了,所以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