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突围,他不像伽罕那般认为族人勇悍,故而成功脱身,他觉得,那名年轻的县令是故意放走他们的。

这般围而不歼,对方意欲何为?若是所谋甚大,自己的族群需要和濮族一样死磕到底吗?

夷族和平陶的仇怨远不及濮族,之所以同意合兵,无非利益被侵犯心有不甘罢了。现在发现另一边风险要大得更多,心生退意才是正常。

蒙莫远远眺望魏景,他对这个年轻男人极为忌惮。

可是贼船上了可不好下,左思右想,他决定投魏景,或者说合作也行。

他直觉,自己知道的东西应是魏景想要的。

“我愿与县尊歃血为盟,我族从今绝不出山掠劫商旅,与平陶和平共处!倘若县尊再助我除了濮族,此后,我愿供县尊驱使!”

歃血为盟,在西南蛮族眼中,是一件极神圣的事,一旦立下绝不可违。

魏景站起来:“若你带来的消息确实让我感兴趣,接受你的相投,未尝不可。”

……

时间回溯到傍晚。

濮夷二族败军一路逃出数十里地,将敌方甩得不见踪影,惊魂未定这才停下略作休整。

来时五千多的合兵,如今只剩下不足四千,损失三分一,且濮人占大多数。

族中壮丁一下子少了近一半,伽罕面目狰狞:“我必要将那姓杨的碎尸万段!还有高陵那鲍董二贼!”

狠话放了,但实际操作却千难万难。战,战不胜;甚至如今想出山掠劫,都极为忌惮。

没有那么多族人可以继续牺牲了。

一个脸上花了彩色花纹的男子阴恻恻道:“伽罕,我有一策。”

花纹男瞥了眼就坐在不远处的蒙莫等人,凑在伽罕耳边,低声说了一阵。

伽罕双目立即迸发出异彩:“好!好计策!”

他急急回头吩咐:“去,去请了巫医来给那男的诊治,务必救活!”

这男的,说的就是正昏迷的袁鸿。

一直垂眸不语的蒙莫,眸光闪了闪。

……

“他们交谈十分隐晦,我听不到具体计策,只不过伽罕十分笃定,说要一石二鸟,让鲍忠董度乌沙不保,让你锒铛入狱,赔上小命,牵连全家。”

蒙莫很爽快说完,又十分肯定地对魏景道:“这话肯定是真的,你们杀了那么多濮人,伽罕若不复此仇,他首领的位置就坐不下去了。”

“那男的也是好运,心脉偏于常人,箭头还被卡在两肋骨之间,伤势看着厉害,其实不重,最多养十天半月,就能好全了。”

那确实够命大的,不知正为妹婿的“牺牲”而哭泣的寇玄若知道了,会有何感想?

“让鲍忠董度乌沙不保?让我锒铛入狱?”

袁鸿未死落入濮人之手,魏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此人虽是隐患,但知道的事情其实很少。他虽知魏邵二人自河滩而来,但也仅仅曾就此和真杨泽的河滩杀人案联系在一起罢了。

来平陶的路上,由于寇玄的有心防备,他甚至不了解当初大范围搜捕的正是黔水登岸者。

如今的他绝无可能造成威胁,相反,倒很可能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魏景挑了挑唇,黑眸中闪过一抹满意的光芒。很好,他直觉,谋取高陵的关键转折即将出现了。

韩熙陈琦对视一眼,也精神大振。

魏景随即问:“你常年与濮人比邻,依你所见,伽罕有何依仗?”

“濮人善毒。”

蒙莫想了想补充一句:“献策那人是濮人族中长老,正正掌管毒剂。”

和魏景猜测的一样,只是不知濮人凭那袁鸿,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很好。”

他接受了蒙莫相投,歃血为盟,并吩咐此事需秘而不宣。

命庄延将人悄悄送出去后,魏景立即令韩熙:“增派人手,务必盯紧濮夷二族动静,尤其濮人,不可有一丝遗漏。”

“是!”

韩熙领命而出,送人后折返的庄延忧心忡忡:“主公,我们该如何防范?”

他认为,蒙莫所说可信度非常高。

作为平陶土著,庄延对夷族观感比濮族好太多了。这个由疑似有汉人血统的首领所率的族群,虽也劫道,但几乎不杀人,只求财货不求命。

也是因此,魏景接受蒙莫相投,他并没任何劝阻之举。

不过由于不知魏景真正目的,庄延现在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

“只要盯紧濮人,自可随机应变,文珪稍安勿躁。”

魏景并没有和庄延解释太多,话锋一转,他问:“文珪,你在高陵可有人手?”

“有。”

高陵作为安阳郡治所,一个商贾世家,手底商队不少的家族,怎么可能不在高陵设置据点呢?

庄延还在忧心,他不知道还有青翟卫,但见魏景神情平静,无一丝紧张忧虑,他心中倒是定了定,忙道:“高陵诸事,由我胞弟庄韦主持,他为人稳重,也极可信。”

庄延投了魏景,那就是整个庄家都投了魏景,若有差遣,自然竭尽全力办妥的。

“很好。”

魏景道:“我先遣几个人前往高陵,你传讯你的胞弟,让其配合行事。”

转机即将出现,高陵那边自然要提前布置一下,己方有人,再好不过。

“传令,明日五更拔营,全速出山返回平陶。”

……

此行目的达成,魏景命明日清早拔营,火速回归。

他颇惦记邵箐,她是否一切安好?也不知她现在正干什么?

……

那邵箐正干什么呢?她还在忙碌公务。

十六的月光晕黄却明亮,她推开西厢书房的隔扇窗,在月光下挑旺灯火,正伏案奋笔疾书。春喜小姑娘被她打发回去休息了,陪伴她的除了无声守卫的王经等人,还在安静坐在廊下缝制衣裳的寇月。

魏景刚出征时,邵箐有些忐忑,但很快就调整过来了,人家好歹是威名赫赫的战神,她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了,该忙啥忙啥吧。

这几日的晚上,她都在做青翟卫的军费预算。

人来了当然得好好安置,只青翟卫和县兵营不同,县兵营走的完全是公账,所有支出光明正大一概不用操心,但青翟卫不行。

养私兵是一件很耗钱的事,但好在对于如今的魏景,三千人还不是问题。

县令拥有处理一县财政的权利,一年往上头的州郡汇报一次,可活动的空间很大。且邵箐接受少府工作后发现,从前的县兵营虚报军费的情况很严重,账面支出几乎是实际的一倍。

县兵营扩建,账面预算直接翻倍,邵箐仔细核算后发现,她不用忙活着左右挪移了,直接把虚报那一截军费砍下来,供养青翟卫已绰绰有余。

省了她好多功夫。

邵箐谨慎,这活从不在前衙做,不过忙碌几个晚上也处理妥当了。搁下笔,将新立的账册交给王经,任务完成。

“夫人,你忙好了吗?”

见邵箐站起活动手脚,寇月连忙凑过来,说了两句,她就皱着脸道:“唉,也不知袁郎他们到哪里了?”

这才是寇月的主要目的,她想找人倾吐一下心事。张陈两家夫人好相处,但到底不熟,有些话更不能对嫂子说,毫无疑问这个人选就是一直处得很好的邵箐。

邵箐顿了顿:“不知道,大概快回来了吧。”

山林难行,军报传回也要慢一拍,但最新消息说昨天已发现二蛮合兵踪迹了,快的话,今天能解决战斗。

这场战役,为的不是消灭二蛮,也不知他们目的达到预期没有?

只不过,袁鸿恐不能全须全尾回来了。

寇玄等待已久,准备肯定充足的。

只是看着一脸担忧又带着憧憬的寇月,她却说不出其他,只好安慰道:“你早些歇吧,说不定,明日他们就能凯旋了。”

唉,邵箐知道寇月过于纯善和单纯了,但怎么说呢?真认识了这么一个人,会发现挺难得的。她本人不具备,若环境允许,真乐见对方能一直持续下去。

只可惜……

邵箐暗叹:“你明日不是还要去铺子里么?快回去歇息吧。”

寇月王弥善针黹,安稳下来后,就在平陶开了一家衣裳铺子。虽有掌柜坐镇,但头次经商王弥和寇月很郑重,尤其寇月,基本每天都会去一趟。

听寇月说了一阵心里话,邵箐就催促她赶紧回去睡觉,话题一直在袁鸿身上打转她很难接,祝福不妥,提前安慰开解更不可能。

“那我回去啦!”

寇月笑嘻嘻拎起篮子,也不要人送,挥挥手欢快走远。

邵箐垮下笑脸,和王经几个对视一眼,后者也知晓内情,所以同样一脸复杂。

“唉,不管了。”

想管也不知怎么管,袁鸿有点无辜但确实是隐患,寇玄虽狠了点但也非无的放矢。邵箐不是圣母,这袁鸿已卖过她和魏景一次了,虽挽救及时没造成影响,但由此可见,此人贪生怕死骨头太软,一旦时机恰好,他必然会再卖一次的。

所以对于寇玄的做法,她一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至于寇月,时间能治疗一切伤口,这姑娘很好,寇玄肯定会给她找一个良配的。

邵箐遂不再多想,回房歇下。

洗漱解衣,拥被在床上滚了一圈,这几天魏景不在,这大床就她一个人睡,独霸一床的感觉真好。

邵箐这么一想有点好笑,摇了摇头,算了还是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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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夜无梦, 邵箐睡得极好。

只她没想到自己昨夜不过随口一说, 还真说准了,当天下午, 魏景率平陶县兵凯旋。

“报!杨县尊率县兵营歼敌二千,大获全胜!”

报卒翻身下马,举着军报冲进县衙大堂, 将军报呈上。很快, 胜报便传遍县衙,蔓延至全城。

深受二蛮滋扰的百姓欢喜鼓舞,县衙也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邵箐和季桓张雍对视一眼, 魏景凯旋,三人当然高兴,但他们心里明白剿蛮并非真正目的,她反而紧张起来。

也不知成不成?

一切都得等魏景回来才知道。

邵箐和季桓安排迎接事宜, 除了大小属吏,王弥等内眷也簇拥到县衙门前的正街相迎。寇月喜形于色,对邵箐道:“夫人您说得真对, 今日真凯旋了!”

在她看来,袁鸿之所以毫不犹豫答应随军, 完全为了二人的将来,她激动得目泛泪花。

除了高兴和紧张, 邵箐还挺担心这姑娘,闻言顿了顿,只好含糊应了两句。

该来的始终会来的。

等了大半个时辰, 欢呼声,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和军靴落地声,一身红甲的魏景在一种文武属官和亲卫的簇拥下,打马缓缓而来。

英姿勃发,不怒自威,他神色冷淡颇为严肃,只在远远望见邵箐的那一刻,眸光才缓了缓。

他唇角微翘,微微对她点了点头。

这?

邵箐对他已算了解,这点头,肯定不仅仅是打招呼的。

这就是说,所谋之事成了?!

她大喜。

邵箐和季桓领着县衙一干人等迎上去,她束发长袍,一身少年装束,双眼亮晶晶的,拱手:“恭贺县尊凯旋!”

这是很正经的迎接话,由她嘴里说出听着却格外舒畅。魏景微微一笑,借着翻身下马的动作,捏了捏她的手,迅速松开又拍了拍正迎上来的季桓肩膀:“辛苦了伯言。”

虽县衙众人都知二人是夫妻,但在外以亲近姿态示人并不合适,这个邵箐很懂,她不再开口,只看季桓笑着拱手:“当不得主公说辛苦,不过些许琐碎事务罢了。”

这边宾主寒暄,气氛热烈,邵箐却耳尖,听见身后寇月小小声问:“大兄,袁郎呢?”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么一看,正见寇玄一脸沉重,寇月已经察觉不好,正东张西望的动作一顿,吓得脸色青白。

“唉,是大兄不好,大兄不应该带他去的。”

袁鸿的事涉及机密,秘而不宣,寇玄尚未知晓。他本想回去再说的,但现在避不过了,他垂首,一脸哀痛:“……他牺牲了。”

“什么?牺牲!”

头脑一声轰鸣,寇月愣愣看着兄长,数息,竟一头栽倒。

“月娘!”

“啊!这……”

这一小片立即乱成一团,寇玄眼捷手快接住胞妹,一脸焦急。颜明认为自己不是县衙的人,人手充裕后他丢掉临时职务去开医馆去了,不在现场,最后是略通岐黄之术的季桓顶上,给寇月把脉。

“急火攻心,血不归经,扎两针就能醒,但醒后需多多开解,否则只怕悲惊伤肺。”

“有劳伯言替月娘施针。”

寇玄又向魏景请罪:“县尊,我……”

“无事,去吧。”

魏景并不在意,颔首让众人无需顾忌,寇玄季桓一行匆匆去了。

分离数日,他独记挂妻子,正要领她回去稍叙离情,谁知邵箐却说:“夫君,我想去看看月娘。”

她一脸急色,说完匆匆追上去,只给魏景留下一个背影。

魏景动了动唇还来不及回应,只得目送她背影匆匆消失在侧门后。

他皱了皱眉。

“主公?”

留守的张雍惦记着所谋之事,急不迫待想进去说话,谁知主公却站住不动,他忙询问一句。

魏景收回视线,吐出胸中一口闷气,“走吧。”

……

寇月情况并不怎么好,扎针睁眼后人愣愣的,唬得寇家人不轻。本来要用药,还是平嬷嬷用土方子,大力揉搓她的胸背,又喝了一声。

寇月惊醒过来,嚎啕大哭。

虽明知袁鸿绝非良配,但这哭声依旧让闻者黯然,安慰良久,邵箐没法子,只好先回去了,将空间让给寇家这些更亲近的人。

春喜抹了抹眼睛:“寇家阿姐哭着我听得很难受。”

主家没有苛待,这十二岁的小姑娘虽恭敬但不压抑,寇月和善,让她唤自己阿姐,春喜对其颇有好感。

“唉。”

暮色四合,邵箐仰望暗沉沉的天幕,秋风吹拂已寒意明显,她长长吐了一口气。

下衙的时间早过了,问了问魏景,说已经回后院了,她便直接转身向左。

回到屋里,邵箐对魏景说:“月娘也不知多久才能缓得过来。”她叹:“到底动了真情,恐怕得伤神许久。”

魏景已卸了甲,刚沐浴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往下滴水,他冷哼一声:“所谓真情,最是无用。”

他敢肯定,若寇月真和袁鸿成了婚,日后寇家一直死死压着后者还好,否则这姓袁一朝得势必会翻脸不认人。

实话倒是实话了,只是听着有些刻薄呀,邵箐忍不住帮着说一句:“话也不能这么说呀,若是找到合适的人,两情相悦也是无妨的。”

无妨么?

只要有合适的人。

不知为何,听了邵箐这句话,魏景因被妻子撇下而一直闷着的那些许郁闷就消了。

心头舒畅了,庄延那日的“鹣鲽情深”却一闪而过。他下意识想反驳,但嘴皮子动动又止住,定定看了她片刻,最后只吐出一句:“或许罢。”

“袁鸿没死。”

有些不知名的情绪涌起,细品里头竟夹杂有些许愉悦,魏景怔了怔,他将巾子递给妻子,让她给自己擦拭湿发,转移话题给扔下了一个大雷。

“什么?!”

邵箐拿着巾子撇撇嘴,刚想嘀咕的两句都被惊飞了,她瞪大眼睛:“袁鸿居然没死?”

她心念电转,已隐约明白过来了。大约寇玄的法子出了什么漏子,被袁鸿逃过一劫,至于为何秘而不宣,那很可能是他牵扯到魏景的最终目标去了。

她一扔巾子,忙不迭问:“哎,那咱们之前商量的事呢?濮夷二族有何反应?”

魏景将巾子捡回来,重新放在邵箐手里:“达到预期,二蛮大败,夷族投了我,濮族誓要报仇雪恨。”

接着,他就低声将交战前后诸事说了一遍:“蒙莫的话应不假,濮人恨极了我和高陵,若有合适计策,必要一石二鸟。”

魏景等的就是这个,他欲借濮人造就之势,趁机而动,寻找合适的点切入,继而掌控全局。

“那濮人能干什么?”

邵箐皱眉捏紧手里的巾子,无意识替魏景擦了两把湿发:“用毒吗?可濮人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毒死董度和鲍忠,再嫁祸我们么?只怕不大可能吧?”

她左思右想,都不得其解,魏景道:“濮人想必另有些依仗的。”

这么说也很合理,好歹在安阳郡繁衍了多代,不可能一点底气没有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邵箐巾子一扔:“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

濮人那边还在酝酿着,暂时没有特别的动静传来。在这种异样的平静中,寇月大病一场。

病愈后,她让自己尽可能地忙碌起来了,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衣裳铺子中,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

邵箐知道袁鸿没死,但这人据闻在濮人处吃好喝好,也不知是心大还是已就范,反正远远观察着,不见挣扎正养着伤。

挺让人无语的,她更不可能告知寇月了。

时间能治疗一切伤痕,邵箐挺赞成寇月分散注意力,甚至她还给后院诸人都订了身新衣,让她忙碌起来没空东想西想。

中秋过后,一场秋雨一场寒。

在大伙儿明里暗里的努力下,寇月状态确实略见好转,只可惜邵箐来不及欣慰,就发现自己感冒了。

衣服穿得少,有点着凉。

其实一点不严重,邵箐觉得自己还好,但魏景眉头却皱得死紧,他二话不说让颜明来把脉开了药,又让她洗了一个烫得人红彤彤的热水澡。

邵箐苦着脸灌了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子,钻进被窝里蒙头就睡,她嘟囔道:“喝一剂可以了,我没事儿。”

有一具温热的身体从后贴上来,魏景不答,她觉得太热了皱眉推了推他,但很快在药力的作用下昏睡过去。

恍惚间,邵箐感觉热源终于离开了,她舒服不少,蹭了蹭枕头继续沉睡。

这一觉确实睡得极沉,次日醒来天色大亮,春喜捧着洗漱的热水进屋:“夫人起啦,快辰时了,郎君已经去前衙啦。”

嗯,今天她起晚了点,上值是时间都过了。

邵箐服了药睡一觉,精神抖擞,感觉极好,爬起来梳洗更衣用早膳,完事出门往前头去了。

“嗯,你回去吧。”

春喜小姑娘尽职尽责,照例紧随其后欲跟到连接前衙的内仪门处。邵箐吩咐她回去即可,谁料一转头,余光却见连接左排房的侧门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咦,是寇月?

走得这么快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