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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丁化为安王办的事情太多了。

近的, 今年最大的就有束水攻沙。

丁化不知道大堤将会存在的隐患吗?也不知道事发后, 新帝必得杀了提议者才能平民愤吗?

不,他都知道。

但安王妃膝下有二嫡子, 俱长,又聪明伶俐深得安王喜爱。而丁美人入侍皇帝不过年余,又蠢笨一入府就中了暗算, 已不能孕子。

野心和利益, 促使他对安王忠心不二。

再然后。

征徭役筑河堤。大楚律,家有六十老人者一丁免徭役;家有八十老人者二丁免徭役;家有九十老人者全家免徭役。但下面的人为了尽快征集民夫筑堤,罔顾律例行事。

司州赈灾。贪渎之风日盛, 这回好不容易筹到的赈灾粮,一层层下去,到灾民手中最多也就十之二三。

……

上述种种,丁化都睁只眼闭只眼, 乱好啊,越乱对他们越有利。

他是安王二嫡子的外祖父,他是安王第一等心腹股肱, 甚至当年安王初初触及朝堂,也是通过他的手。

他没想过, 有朝一日他会被对方灭口。

不,不, 其实这段时间安王的推诿,是让他心中隐生了不详预感的。

只他是九卿之一,新帝宠臣武安侯, 位高权重。他想过对方会弃他不顾,因此还特地做了一些后手准备,但他绝想不到安王竟敢直接在上林苑就行灭口之事!他措手不及。

安王手上甚至垫了一张雪白的帕垫,以防鲜血溅溢污了衣裳还得处理。

“你,你!”你怎么敢?!

“你是想问,武安侯国之柱石,横死上林苑,我怎么敢?”

安王微笑:“然丁侯并不会在上林苑被杀害,他只是狩猎期间遭遇猛兽,不幸遇难。”

一切准备就绪,包括替身,大概此时,已有人望见武安侯在一众随卫的簇拥下打马进了猎场。他将会深入密林,至于胸腹这点伤口,被野兽啃咬过后,将不复存在。

忘了说,在上林苑渡万寿节,正是安王提议的。

丁化非死不可。

他目标太大了,假死什么的完全不保险。需知安王在后续计划中,从不打算让自己过早脱离当今的阵营。

丁化目眦尽裂。

他撑着一口气要挣动,却被两个亲卫执矛死死压住,他目中流露出深深的怨毒之色。

“你,你是不会得逞的!!”

“哦?是因为你藏在外书房多宝阁之下暗格的那些书信吗?”

安王声音不疾不徐,却是陡然打断了丁化脸上那种玉石俱焚的疯狂之意。

丁化瞪大眼睛。

安王怎么知道他多宝阁下有暗格,还藏了书信?!

丁化也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从前安王嘱咐他焚毁书信,切切勿要留下痕迹把柄,他却没有照做,而是将所有书信都藏起来,放在最隐蔽的一个暗格当中。

年后安王的表现让他莫名焦虑,于是,他就留了后手,密令了两个心腹,一旦他有何不测,立即将暗格中的书信呈于皇帝。

“丁绣,还是同庆?是你的人?!”

丁绣、同庆就是那两个心腹。

必定是同庆。同庆非家生子,他本是流民出身的卖身奴,后来一次丁化遇险,他拼死以身挡之,重伤几度垂危才从鬼门关被救回来,后才被从庄子调到主宅听用。他忠心耿耿,沉默寡言,学习能力也极强,这才一步一步成为第一等心腹。

而同庆卖身之时,正值安王娶妃大喜。

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安王,竟在那时就布置了人手,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人家眼里不错半分。

垂死之际,丁化想明白了一切。

“你,你!”

他恨自己棋差一着,更恨毒了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他死死瞪着对方唇畔那抹微笑。

“你这个,嗬,嗬!”

安王倏地抽回匕首,鲜血猛地喷溅出来,被雪白的厚帕挡了正着。

丁化喉头“嗬嗬”两声,怦然倒地。

死不瞑目。

安王敛了微笑,垂眸扫了眼双目圆睁的丁化,擦拭干净匕身上的血迹,回鞘。

他扔血帕,接过新帕子缓缓擦了擦手,冷哼一声:“处理干净。”

装载污物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将尸身运过去正好。

亲卫头领立即拱手:“是!”

“扑!扑簌簌!”

正当安王收回视线,欲再嘱咐一句什么的时候,谁知他嘴唇刚动了动,忽然就听见左前方传来一阵响声。

他倏地抬头,厉喝:“什么人!”

……

邵箐并没有弄出丝毫声响。

甚至她从一开始,就屏住了呼吸,连气都不敢喘怕露了痕迹。还是魏景一下接一下无声给她顺着胸腹,她才顺着动作,小心翼翼地吸气吐气。

然而有时候人运气背起来,真喝凉水都塞牙缝。

头顶不远处一处枝丫突然飞起一只不知老鸹还是什么鸟,“扑簌簌”发出一阵极突兀的响声,甚至还有一截子干枯的枝丫“啪”掉在邵箐面前。

糟了!

她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几乎是同时,安王一行人已猛地抬头看过来。

今年春早,气温上升很快,春雪已几近消融殆尽,枝头树梢吐出新芽,有些快的,已一树嫩叶招展了。魏景看中的就是这么一块地方,借着巨石和草木的遮挡,很好的隐匿了二人身形。

但怎么说,到底是早春,再枝繁叶茂也有个限度,经不起这么多人刻意睃视。

几乎是下一瞬,安王已经瞥见一星深蓝色的衣料。

真有人!!

安王来不及呵斥亲卫们,立即厉喝:“拿下!格杀勿论!”

有反应快的的亲卫已经返身往这边冲过来了。而魏景却并不打算和安王等人过早接触,对方厉喝声刚起,他已携邵箐退一步跃下陡坡,脚尖一点往后掠去。

二人走得很快,但草木到底不够茂盛,等安王冲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个深蓝色的背影一闪而逝。

惊鸿一瞥,仅一抹若隐若现的背影。

不知为何,安王心神一震,胸腔里那颗心脏无法控制地“砰砰”地狂跳起来。

虽不知怎么回事,但一种极致的危险感觉油然而生,凉意从尾椎悄悄爬上来,蔓延至脖颈以上。

安王当机立断:“马上将丁化送过去,此地立即处理妥当,通知冯登,借口疑发现刺客踪迹,让他立即领禁卫军在宫苑内搜捕!”

冯登,禁卫军校尉之一。易容术精湛如邵箐般实难寻,但替身还是顺利出了宫苑进入猎场,还有真丁化的尸身迅速运出,这都少不了冯登的事前布置。

今日万寿,晚些还会传出丁化“意外身故”的消息,安王本不欲再多生事端,但此一时彼一时也。

他手一指:“赶紧追上去!不要让他们跑了!”

......

几乎是片刻后,就瞥见一队候在树林外不远处的巡逻禁卫军往这边奔来。回头看看,发现其中又分出人手往几个方向冲出。

这是在召增援了。

“禁卫军中有安王的人!”

邵箐马上就明白的其中关窍,难怪啊,居然敢出其不备直接灭了丁化的口,估计早布置妥当了。

“无妨。”

魏景低声安抚她,声音沉稳依旧。

他既然选择携邵箐退离,就有十足把握成功脱身。

说话时已冲出这片树林,前方出现辽阔一片缓坡。最下方湖泊草地溪流桃花林,精致美极如梦似幻;中间则建了连片的赏景宫苑,亭台楼阁人影晃动,非常热闹;再往上一段又是丛林,不过距离颇远。

魏景欲进入最上面的丛林,但中间一大段路无遮无挡,兼中间有一条大道,禁卫军从此处抄近路冲过来,他已经听见急促的军靴落地声。

他毫不犹豫闪身进了近在眼前的宫苑,打算欲穿过宫苑后,从另一边进入丛林。

此时从屋顶飞掠就露了行迹,自然是要从宫苑内穿行的,但这里头肉眼可见赏景的人不少,邵箐本来担心二人不熟悉地形会和人撞个正着的。

但没想到,进入后去发现里头乱哄哄的。

“快把那贱婢找出来,居然敢背着主子爬龙床!”

一个中年女声尖声骂道:“以为伺候了陛下就完事大吉?得封份位?我呸!还不是宫女一个!”

“跑?你能跑到哪去?!赶紧把人找出来!”

真的很乱,不拘是宫娥嬷嬷,还是大小内侍,统统在宫苑内奔跑翻找,门“乒铃乓啷”乱响,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这“主子”,听着是丁美人。

丁美人,有亲爹武安侯撑腰,果然气焰嚣张。即便侍女背主爬床,那好歹也算皇帝的女人,她当着内外臣眷的面,也不用捏造个罪名,就这么毫不顾忌搜索加害。

就是不知道她爹的死讯传出后,黄河决堤以后,她还能不能继续保持?

邵箐当然没兴趣探究这个,对方这行为反而给了自己很大的方便,啧啧两声,她直接拉着魏景,光明正大在沿着廊道急奔。

嗯,好歹不算运滞倒底,这乱哄哄的,怎么也得把禁卫军绊一绊。

一直奔往宫苑的另一边,渐渐安静了下来。人似乎都往前面去了,要不赏景要不看丁美人的热闹,到了最后静悄悄,一个人也没看见。

前面就是宫苑的最边缘,拐过弯,顺着廊道望见尽头是一间小抱厦。嗯,这里的房屋都有后窗,推门进去从后窗而出,正正好。

邵箐是这么想的,但谁知魏景手一收把她拽回来,“里面有人。”

有人?

有人挺正常的,这地方本就是休憩的地方。

魏景一脸平静,说明里面即便有人也是普通人,这位置偏僻,想来是哪家地位不高的官眷吧。

邵箐也不慌,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人脚下一转,正转回身略绕路。

谁知就在这时,那小抱厦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邵箐皱了皱眉,瞥了眼,谁曾想却看见一张异常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

鹅蛋脸,柳叶眉,一双线条精致的杏目,三十多岁的年龄,却风韵犹在。

很美,眉宇间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伤,略显憔悴。

邵箐登时一愣,世界真小啊,这是原身的母亲也算她的母亲,东平侯夫人孙氏。

呃,只是这黯然神伤的模样却和记忆中不同,原身记忆中的母亲颇坚韧,从未见顾影自怜。而且,好歹是侯夫人,怎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休息了,侍女也没见。

想的多,但实际也就一瞬间的功夫,这陌生的母亲突兀出现,邵箐骤不及防之下也不知如何反应。

她顿了顿,余光却见魏景神色淡淡,微眯着眼扫了扫孙氏。

他手微微一动,邵箐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拽住。

作者有话要说:安王有两手准备,第一个本来打算给济王泼点脏水,让皇帝猜忌他,逼反他的,但现在不用了。

么么~ 明天见宝宝们!周六又来啦哈哈哈哈哈哈 (づ ̄3 ̄)づ

还要感谢下面给文文投雷的宝宝呢,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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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呃, 也不知魏景是否想灭口?

孙氏是原身亲娘, 也是邵箐如今这身体的生身之母,这险不能冒。

如今两人都易了容, 实在不行就敲晕过去得了。

魏景不解看她。

邵箐侧头,口型:“我娘!”

魏景也愣了愣。

爱屋及乌,不管原先有什么念头, 现在都打消了, 魏景甚至连敲晕孙氏都不欲,直接拉着妻子,转身要走。

谁知就在这个当口, 孙氏一怔,却喃喃道:“你这一双眼睛,很像我的女儿。”

她直直盯着邵箐一双点漆般的瞳仁,眼中浮起些水光, 眨了眨隐去,回神道:“你们往这边来吧。”

“丁美人不是好相与的,你只怕避过一时, 避不了一世。”

原来是把邵箐当成被丁美人搜捕的宫女了。也对,邵箐现在就是宫女装束。

孙氏本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 与宫里人交往更是得慎之又慎,但不知为何, 盯着邵箐这一双眼睛,她的心却硬不起来。

她立即想起她那可怜又命苦的女儿,一种急欲拯救对方的冲动突然, 难以压抑,她做出了她从前绝不会做的事情。

她转身入房,推开小抱厦的后窗,不远处就是郁郁葱葱的丛林。

“上林苑很大,万寿节一过,丁美人就该回宫了。”此前躲着不被找到,大约是唯一的生路吧。

须臾,她又说了一句。

邵箐和魏景对视一眼,她忍不住问:“夫人为何独身在此?您的侍婢和儿女呢?”

好歹是个侯夫人呀!

“我侍女提膳去了。”

她带进来的侍女很有限,仅两个,被安排的午休地点偏僻且距离膳房极远,膳盒水壶等物一个人拿不过来。

儿子,她儿子大了,自然不能在妇人们堆里混着的。

至于女儿,孙氏目中闪过一抹深深的痛色。

她看一眼随卫服饰的魏景,听闻宫女蓄意爬床,但皇宫里的头的肮脏事多了,宣扬出来的反而多不是真相。

孙氏冲动下稍施援手,略缓了缓又觉得自己太鲁莽了,只是盯着邵箐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她心里又不愿意后悔,思绪繁杂,“你们快走吧。”

她移开视线,回身就走。

魏景伸手,闪电般在她后颈和背部点了几下。

孙氏背影微微一顿,闭目软倒。

魏景本来是不打算将她弄晕的,但对方纵容他们逃离,禁卫军来了即知道邵箐非宫女了,怕万一孙氏闻讯震惊下露了痕迹累及己身,他不得不改变初衷。

将孙氏移到她刚起身的短榻上,邵箐将她摆弄成正酣睡的姿势。

魏景道:“无人打搅,她至少一个时辰后方起。”

那就好。

二人迅速清除了所有出现过的痕迹,从后窗跃出,又反手掩好窗扇。

全程耗时其实极短,魏景甚至并未听见禁卫军搜过来的脚步声。他提气,搂着邵箐掠入林中,飞速往韩熙等人方向而去。

“出去后,我们就探一探这东平侯府,可好?”

魏景极体贴,邵箐冲他笑笑,道:“好,不过也不急于这两日,咱们先把眼下这事处理妥当再说。”

……

居高临下,回头能看见潮水般的禁卫军正往这边涌来,但已被他们抛在身后。

虽摆脱了禁卫军,但这事儿还没完。

以防万一,上林苑二人不能留了。

魏景携邵箐迅速往韩熙方向而去,因巡逻的禁卫军聚集在后方,他们的速度比预料中还要快。

“往西,去猎场。”

韩熙等人一直等着,得令立即可以出发。

邵箐快速把身上的宫女衫裙扒下,魏景换了衣裳,替她抖开原来那套青色的书佐吏服,她伸胳膊抬腿,七手八脚穿好。妆容来不及仔细收拾了,她重重描了描眉毛,调整了一下鼻梁脸颊的阴影,简单收拾收拾,看着不女气就得了。

丁化身死的林子在东,而安阳一行迅速往西。事发到现在时间很短,西门这边果然没有接到消息,宫苑和猎场之间的进出不紧不慢,一派平静。

韩熙一边笑着和身边随卫说话,一边率先打马而上。

从猎场折返宫苑检查极严谨,但从宫苑出去却异常轻松,一行人略停了停,前头一队人过去后,禁卫军只望了眼他们的腰牌就放行了。

他们直奔山林而去,一路佯装打猎,很快往里。离开外围,人渐少到不见,一行人专心往西南赶路。

“你们在此处稍等。”

直至树木密集已不适合驱马前行,魏景略估摸距离,觉得差不多。他找了一个隐蔽之处,吩咐韩熙等人一句,接着直接搂着邵箐,弃马纵身入林,飞速往前纵跃。

他目标非常明确,上林苑西南边缘再往外的一处乡镇方向。

之所以从猎场折返宫苑的检查如此严谨,原因很简单,上林苑太大了,而且猎场是直接圈的森林,不合适建围墙也无法守得滴水不漏。寻常人不敢靠近也难以穿越,但在魏景眼里却非常便利。

来之前,他做了两手准备,如今恰好用上。

魏景去年,就遣了十来名青翟卫上京打探消息,如今悉数聚集在目标乡镇外的一隐蔽处候着。

他携邵箐赶至,立即领了其中二人原路折返。二人是提前选好的,一个身材和魏景差不多,五官普通不起眼;而另一个精瘦略矮些,皮肤偏白五官清秀。

高个子和魏景交换了衣裳,清秀小伙子偏矮但也比邵箐高,他自备了书吏服,而邵箐则换上他们给带的寻常服侍。

双方非常迅速交换了服饰,接着和韩熙等人汇合。

韩熙等人已经猎好了足够的猎物,立即打马折返。

“现在回去,差不多傍晚吧。”

邵箐立在坡顶,目送韩熙一行走远,估摸了一下,不早也不晚,估计正值返潮高峰。

嗯,泯然众人就好。

她和魏景只是普通随属,从一路来洛京也极低调,从不冒头,和益州其余郡的随属之间都陌生,更甭提旁人了。

两个腰牌也给过去了,这种临时腰牌是无记名的,仅匆忙加了“益州安阳郡”五字上去,即便挨个儿搜身,也不怕了。

邵箐再一次庆幸:“幸好咱们那妆粉不畏水。”

持久耐用!

她倒不担心韩熙遭受什么无礼对待,毕竟他是郡守身份,没嫌疑也不起眼,天下勋贵官员齐聚一堂,安王再惊怒也不能如何。

魏景颔首:“快则当晚,慢着一两天,肯定就散了。”